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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军

第09章 阳泉遭遇战

     1937年10月25、26日,日军炮火排山倒海,孙连仲节节败退,王铭章提大刀肉搏上阵。

  122师先头部队364旅所乘坐列车出发后不久,便遭遇日军飞机轰炸,列车和路轨都严重损坏,有不少人员伤亡。部队被迫下车,一边躲避日军轰炸,一边向最前线急行军。直到24日傍晚,364旅先头部队才在曾苏元旅之后急行军抵达阳泉。

  黄绍竑见又来了川军部队,很是高兴,不待全旅集结,就下令先期达到的部队以营为单位,开往平定县城东东回村一带布置防线。

  25日拂晓,连夜行军的364旅一部分主力部队正行进到娘子关西南侧的东回村、西回村之间,一部分先头部队就与从平定县测鱼口、马山村一带进犯的日军迂回部队第14师团前锋部队遭遇,后续部队听到前面枪声大作,赶紧跑步前进,加入激战。

  主力部队依靠人数优势,通过肉搏战抢占到了日军北上要道的制高点,击溃日军前沿阵地。

  不久,日军后续部队赶到,架炮轰击,又凭借优势装备冲锋。川军不顾装备悬殊,依托地形顽强抵抗。

  日军见川军打得很顽强,远不像一般中国军队那样一触即溃,就请求轰炸机增援。

  364旅打的是遭遇战,没有防空掩体,一阵狂轰滥炸之下,官兵损失惨重,伤亡遍野。

  出川抗战来的第一仗,伤亡竟然如此惨重,这是364旅官兵以前从来没有人预料到的。眼睁睁看着这么多的战友突然面目全非地倒在自己身边,大家心里已经说不出是究竟什么滋味了,官兵们只有用激烈的回击,把满腔的仇恨发泄到对面的鬼子身上。日军虽有火力优势,却整天未能前进半步。

  由于364旅装备差,又没有援兵,战斗伤亡也很大,激战到傍晚,全旅伤亡、走失人员已过2千。

  这时,部队获悉娘子关正面已经撤退了,才趁着夜幕大家相互掩护着撤退。

  原来,黄绍竑获悉364旅在东回村一带与日军遭遇激战,赶紧跟随行高参商量,估计装备很差的川军根本不可能顶住日军攻势,决定让赵寿山和孙连仲部弃守娘子关正面,退守阳泉。他派出去的传令官还没回来,孙连仲就已经带着部队撤到了阳泉。因为,孙连仲听说日军从娘子关南面进入晋阳,又不知道川军已经赶来顶住日军,他害怕被包围,没等黄绍竑下令撤退,就已下令放弃娘子关了。

  由于跟赵寿山部又失去了联系,束手无策的黄绍竑不得不依赖孙连仲在阳泉收容部队,布置下一道防线,自己随即将指挥所后移到寿阳县城铁路边上的半月村。当天晚上,黄绍竑在寿阳碰到了从山西西南向东边晋阳方向驰援的八路军刘伯承师的一团人。

  黄绍竑不禁为又来了一支部队往前方增援感到高兴。第二天,孙连仲又把指挥部撤回寿阳。黄绍竑闻讯,赶紧去向孙连仲了解情况。

  “孙军长,你怎么这么快就撤过来了?”黄绍竑实在看不惯了,一见到孙连仲就质问道。

  “黄长官,没办法,日军火力太强,实在顶不住了。”

  “你的三个师都在干什么呢?”黄绍竑责问道。

  “他们现在都还在阳泉节节抵抗。打了这么久,三个师损失很大,只有冯安邦的27师稍微好一点,但眼看也顶不住日军的飞机大炮。”孙连仲解释道。

  “你知不知道,如果不在阳泉组织抵抗,日军就会沿着正太路一下子冲到太原去。整个山西战场就会彻底动摇,这个责任是很大的,你和我谁都承担不起。你一定要命令部下死守寿阳,决不能再退了。”黄绍竑急了,非常严厉地说。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是冯安邦从寿阳打给孙连仲的。

  “亲家,鬼子已接近阳泉,我的部队还没来得及收容,手上只有一个连,阳泉东边地形又不好,我只有把部队拉到阳泉西边收容整顿,再部署抵抗,跟你打声招呼。”冯安邦在电话里说。

  “黄副长官正在我这儿下命令,要求我们必须坚守阳泉,再往后撤,就枪毙了你。”孙连仲无不夸张地命令道。

  “怎么一下子就像变了一个人?那我就尽量多收容一些,尽力抵抗就是了。”冯安邦吐了吐舌头,赶紧把电话挂了。

  当晚,黄绍竑返回自己的指挥所不久,站长就来报告他,从榆次方向来了两列车的四川军,说是王铭章率领的122师大部队。

  “王师长,你们来得太及时了!我是从南京来的作战部长黄绍竑。”王铭章一下车,黄绍竑就迎上去握手欢迎。

  “黄长官,你好!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寿阳。”

  “寿阳?”

  “日军打到哪里来了?”

  “阳泉。”

  “阳泉?怎么来得这么快?”王铭章感到很吃惊。

  “娘子关丢了?”赵渭宾赶紧问。

  “日军从后路包围,我们不得不放弃娘子关。现在孙连仲的部队正在退守阳泉。”黄绍竑说。

  “我们师的先头部队在什么位置?就是王志远364旅?”王铭章赶紧问。

  “他们是从阳泉向南边的平定县东边走的,和日军发生了战斗,我们失去了联系,现在情况不清楚。”黄绍竑说。

  “那后来到的曾苏元旅呢?现在又在什么位置?”赵渭宾接着问。

  “曾旅比王旅先到几个小时,他们是向晋阳县东南方向走的,现在的具体位置也不清楚。”黄绍竑说。

  “曾旅还先到?”赵渭宾觉得奇怪。

  “是的,因为王旅所乘专列被日机轰炸,转为下车步行。曾旅刚好遇到铁路抢修好,没有下车,所以反而快半天。”黄绍竑解释说。

  “哦,原来如此!王旅一路上的损失大不大啊?”王铭章担心地问。

  “不很严重!就是建制有点打乱了。”黄绍竑说,“后来是不拘团、营,到这里之后都派往平定方向去了。”

  “建制乱了?这下可麻烦啦!”王铭章叫苦道。

  “就是!八路军刘伯承师呢?”赵渭宾继续问。

  “只知道他们往晋阳方向深入到日军后面去了。”

  “赵寿山师和曾万钟军的位置呢?”赵渭宾又问。

  “都联系不上了。”

  “那么,现在日军到底在什么位置?有多少兵力?”赵渭宾接着问。

  “刚才孙连仲军冯安邦师长来电话说,日军先头部队快接近阳泉了,具体有多少人还不清楚。”

  赵渭宾正在纳闷,这个黄长官,怎么乱七八糟的,一问三不知。王铭章又说话了:“算了,象贤,你不用再问他了。黄长官,你直接说,现在需要我们做什么?往哪个位置开?”

  “这个,我知道!”黄绍竑赶紧说,“你们赶快往东开,去占领寿阳、阳泉之间铁路南面的山地,和孙连仲的部队一起,归孙连仲指挥,掩护前方撤回来的各部队人马收容整顿。”

  “好!”王铭章说。

  “黄长官,请你务必给孙连仲部打招呼,一定要等我们站稳了才能逐渐往后撤,千万不要一窝蜂地往后跑。”赵渭宾赶紧补充说。

  当晚,122师主力部队步行前往指定位置布置防线,沿途见到大量溃军和伤员混乱地往后走,他们的武器,大多比122师的好。

  “王师长,你注意到没有,这些人走得并不急,说明日军的距离还有点远,估计日军先头部队的兵力也不太多,或者是被前头的部队拖住了。”走到阳泉境内后,赵渭宾对王铭章说。

  “就是。龟儿子些的,还有这么多人,这么好的装备,就不晓得组织起来抵抗,只晓得逃命。”王铭章骂了一句。

  “不晓得还有哪些部队在前头坚持抵抗。”赵渭宾自言自语地说,他随即叫警卫向溃军问一下。

  一打听,原来,阳泉以东地区已经全部丢失,前方守军已经撤得差不多了,大多向南撤走。由于新来的八路军从晋阳后方拦截了日军后续部队,日军先头部队才不敢大肆往前追击。

  122师后来又陆续见到和收容了一些从晋阳和平定撤过来的王志远旅和曾苏元旅官兵,他们进一步证实了日军被八路军拖住的说法。原来,八路军连续袭击了迂回日军的辎重部队,阻滞了日军的追击。

  王铭章和赵渭宾向收容的溃军进一步了解,得知王志远旅和曾苏元旅都遭遇强敌,伤亡惨重,心里很是焦虑。

  火车抵达阳泉车站,第二集团军孙连仲部正在向这里溃退,残兵败将人流如潮。

  王铭章好不容易找到孙连仲,向他打听364旅王志远部下落。孙连仲正在忙着撤退,简单回答说:“364旅的任务是掩护我部转进,快退下来了。”

  王铭章焦急地等待,直到傍晚晚霞映红大地的时候,才见满脸尘土的王志远带着疲惫的旅部人员残部退下来。王铭章赶紧跑上前去和他拥抱:“等死我啦!”

  “师座,我还以为这盘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弟兄们伤亡可大了,还有不少人走散了!”王志远热泪盈眶地说。

  “别急,别急,快进屋擦把脸、喝口水,坐下来慢慢说。”赵渭宾连忙说。

  等王志远洗完脸、喝了茶后,王铭章接着说:“我带兵打仗几十年,苦战也不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找不到队伍的情况。出川前甫公担心的部队被分割消耗,所以一再要求川军在一个战区内统一作战,现在看来他的担心并非多余。”

  “就是,现在简直是乱得一塌糊涂,建制全乱套了,地图也没有,不分团营,各自野战,这样下去太危险了。”王志远说。

  “罗副官,你马上去安排部队休息、收容。我和童澄旅长跟王旅长一起研究一下形势对策。”王铭章说。

  “志远,你说说这几天的情况吧。”

  王志远随即汇报了分手后的情况:

  10月23日,364旅和师部分手后,沿途遭到日军飞机轰炸扫射,火车损坏严重,部队伤亡不小,被迫下车步行。

  23日傍晚,部队抵达阳泉车站后,黄副长官要求增援孙连仲部。孙连仲要求驰援会岩。这时天色已晚,我们又没有当地地图,对地形和敌情一无所知,很是为难。本打算休整一夜后再出发。

  孙连仲说,白天日军飞机轰炸厉害,最好连夜驰援。又说八路军129师刘伯承部在会岩东面,他们熟悉地形。只要找到他们,就好办了。

  王志远只要咬牙决定趁夜前行,派727团张宣武部担任斥候部队,摸索前进。魏书琴率728团紧随其后。

  当夜,两支部队都与日军遭遇,激战到第二天,打退日军进攻。后来我们获悉娘子关正面失守,就互相掩护往回撤。

  26日,孙连仲又命王志远旅担任掩护正面部队撤退的任务。由于孙部撤退得乱七八糟,交接混乱,阵脚大乱。两军交接防线一下子被日军冲垮了,伤亡惨重,很是狼狈。

  “果然在交接的时候出了问题!”赵渭宾为王志远没来得及知道八路军方面提醒的要特别注意交接问题而倍感惋惜。

  “现在727团和728团的位置在哪里,如何分工?”王铭章接着问。

  “本旅两团在最前线负责掩护撤退,现在都撤到了前面不远处。两个团预计伤亡都很大。特别是727团,担任的是斥候部队。728团是727团的后备部队。”

  “现在日军已经停住进攻,最好把两位团长也请到师部来了解一下情况。”王志远建议说。

  “好!”王铭章随即令罗副官派几个骑兵去前线找张宣武和魏书琴,请他们到师部临时指挥所来。

  王铭章和童澄随后又问曾苏元旅的情况,王志远不知道,与八路军和其他友军方面也未能建立联系。

  正在这时,屋外响起一阵凄厉的呻吟和哭泣声。王铭章问门卫是怎么回事。报告说是有一队伤员摸黑撤回来了。大家赶紧出门看望。

  只见火把照射下有十多个浑身是血、装束破烂不堪的连排长和士兵,在师部警卫和卫生队员的搀扶下,呻吟着、蹒跚着往设在师部临时指挥所后面的医疗所过去。其中一个腿上缠着新绷带的瘦弱士兵,正在哭泣。他一边哭一边喊:“胖娃,胖娃,你死得好惨啊!”

  扶他的排长王子云不停劝他:“潘烟灰儿,你莫哭了,人都已经死了,哭也没用了。”

  “排长,你也亲眼看到了,胖娃死得好惨哟!我们一定要给胖娃报仇啊!”潘玉印抽泣着说。

  “嗯!一定要报仇!你先莫哭了!”王子云继续安慰说。

  “好!排长,我不哭了,可是我一想起胖娃死得那么惨就难过啊!”潘玉印还在抽泣。

  “小兄弟,到底怎么回事啊?”赵渭宾见潘玉印哭得十分难过,就招呼着问他,并随即叫警卫去倒杯开水过来。

  “参谋长,师长!胖娃死得好惨啊!呜呜呜……”潘玉印见是师长和参谋长,更是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莫哭,莫哭,小兄弟,你坐一坐,先喝口热水,歇歇气。”

  王子云把潘玉印扶坐好了,就向王铭章说:“报告师长,是这样的,他叫潘玉印,是我们727团后勤班的战士,他在突围的时候腿受了伤,他最好的朋友胖娃儿赵强一直扶着他撤退。后来傍晚了,我们十几个走散了的伤残官兵眼看就要和撤退大军汇合了,鬼子的坦克追上来。我们都从来没有见过坦克,开始还以为是从前线撤退下来的中央军的新式铁甲车。胖娃从大路边上跑过去招手,自报番号,要求停下来让伤员搭车。哪不知坦克调转方向盘,向他开枪,射倒他,又冲上去碾他。胖娃整个人全碾碎了,好惨哟!”王子云说着也忍不住哭起来,潘玉印更好号啕大哭。

  “幸亏鬼子的坦克见天色已晚,我们又是些伤病员,没有继续朝我们开过来,只是乱开了几枪就掉头回去了,要不然,我们可能全都回不来了。”旁边一个战士抽泣着说。

  “狗日的禽兽!我们一定要为弟兄们报仇!”王铭章大骂道。

  这时,罗副官带着满衣是血的张宣武和魏书琴气喘吁吁赶过来。张宣武见这十几个都是自己的部下,心里既是高兴又难过,安慰了一阵后,请师部警卫和卫生员把伤病员扶到医疗所去,回过头来向王铭章等汇报战斗情况。

  原来,张宣武率团行军至娘子关南面旧关的马山村,与日军遭遇。日军用猛烈炮火阻击。张宣武命令部队抢占有利地形,组织火力反击。激战两个小时,双方死伤不计其数。727团伤亡近半。

  727团激战之际,紧随后面的728团遭到日军侧击。魏书琴指挥反击,抢占有利地形,利用机枪压制住日军火力。日军改用山炮射击,炸坏了一挺机枪。日军向阵地冲锋,企图抢占有利地形。728团毫不退缩,和敌人拼大刀。战斗到拂晓,日军弹尽援绝,被迫撤退。全团伤亡近半。

  两个团随后合并在一起,掩护正面部队退却,拼死抵抗,边退便战,一直打到现在。撤退中,走散了少量官兵。眼下,日军先头部队已经攻陷了岩会,两个团的主力正在西面铁路龙庄外隘口抢修防御工事。

  “124师先头部队曾苏元旅,你们碰到过吗?知道他们现在什么位置吗?战况如何?”赵渭宾问。

  “不知道。估计在铁路以南的平定县东北方向。”张宣武和魏书琴都摇摇头。

  “你们估计能否抵住日军正面攻势?”王铭章接着问三人。

  “没法挡住。”张宣武抢先说,“敌我装备悬殊实在太大了,最多只能短暂阻滞。”

  “那你估计能挡多久?”王铭章问。

  “这要看日军到底动用多少部队和火力进攻了。日军如果还是今天的兵力,我们当然能顶住。即便增加少量兵力,我们以现有兵力,补充一些弹药,加上366旅生力军,估计挡一两天没问题。就怕日军大量增援和动用飞机、大炮狂轰滥炸,特别是飞机轰炸和扫射,我们简直毫无办法。”张宣武说。

  “嗯!眼下只要能缓一口气就好。再守两天,估计45军后续部队能够赶上来。飞机轰炸,确实有点麻烦,大家都注意想想办法。”王铭章说。

  “其实,即使日军轰炸,也未必很可怕。只要友军不自乱阵脚,再多守一段时间也有可能。”张宣武补充说。

  “这一点很重要!友军绝不能乱了阵脚!”赵渭宾当即说。

  “嗯!这事赵参谋长已经给黄副长官说了,我等会再去强调一下。”王铭章叹气说。

  赵渭宾询问三人:“你们联系上八路军刘伯承部没有啊?”

  三人都说没有。只是张宣武说,只听说有支八路军部队深入敌后去了。

  王铭章叹道:“中国军队中,只有八路军胆子最大,敢像孙悟空钻进铁扇公主的肚子那样,深入敌后作战。不得不佩服,有机会得好好向他们学习游击战术。”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王铭章随后进行了总结,他强调:这几天的仗,虽然打得很被动,甚至有点狼狈,伤亡很大,但也要看到,大家作战都勇敢顽强,打出了我们草鞋军的威风,值得欣慰。部队在抓紧构筑防御攻势的同时,要注意收容和休整,研究对付敌军优势装备的有效战术。

  赵渭宾特别注意到,他身边的张宣武这时在咬牙点头,便对他说:“拜托你多在战术上想想对付鬼子优势装备的办法。”

  “嗯!”张宣武非常认真地答应说。

  这时,孙连仲派人送来黄绍竑的命令,说是川军曾苏元旅急报,有一大股日军围攻包抄,马山阵地已经失守,曾旅退守西回村方向,日军追击进攻,守军伤亡严重,弹药将尽,处境十分危急,要求紧急救援。

  王铭章闻讯,赶紧中止会议,当即果断决定,亲自和童澄率366旅前往救援,王志远赶紧回去部署铁路正面防御,赵渭宾率师部在阳泉原地等候邓锡侯和孙震所部集团军总部。

  童澄得令后,当即命蹇国珍团为主攻,王文振团为助攻。蹇国珍则随即命2营陈永沛部为斥候,立即出发,其余部队随即跟进。

  陈营急行军抵达平定县时,已是深更半夜,他们没有惊动县政府,向当地居民问了前往东西回村的路,继续往前赶。

  走了一段时间后,快抵达西回村附近时,先头部队遇到岔路,不知道怎么走了,就派人到附近去找当地人带路。

  突然,有战士看见远处一个人影在跑,赶紧追过去叫那人站住。那人自称是东回村农户,去平定县的亲戚家联系避难回来,正往回赶,因见到部队,害怕被抓壮丁才跑的。

  士兵告诉他:“我们是川军,纪律好,不乱抓民夫,是我们的六条纪律之一。我们正要去东回村,请你当向导带路,我们会给你报酬的。”

  那人转惊慌为高兴,连声说他对这一带很熟悉,便带着部队往前走。

  陈永沛急于赶路,也没多想,只是招呼最前面的人要多留心一些,不要和后面的部队拉得太远。

  向导带着陈永沛营在黑夜中摸索前进,在西回村前,战士们发现前面有部队,正要散开,向导说是友军,并大声招呼不要开枪。

  陈永沛也跟着用四川话主动打招呼,可是,话音刚落,对方突然用机枪猛烈开火。官兵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射倒好几个。

  与此同时,向导用外国话向对方方向叫喊着跑过去。陈永沛大怒,抬手几枪将其击毙。随即指挥部队分散反击,向村内进攻。

  蹇国珍正率后继部队往前赶,突然听到前面枪声大作,从枪声判断是先头部队遭到日军机枪伏击,双方展开激战,赶紧指挥部队跑步前进。

  他边跑边喊:“弟兄们,这是我们出川第一仗,一定要打出威风,不能丢川军的脸。”

  “好!”官兵们异口同声答道,一起加紧步伐往前冲。

  该团跑到战场附近时,陈永沛已经牺牲,全营官兵只剩下罗兵等几个人在带伤坚持战斗。他们一听到蹇赶来的消息,都非常兴奋,不顾隐蔽,加紧反击日军。日军赶紧用炮火反击。

  当蹇国珍率团冒着敌人的火力冲近阵地时,罗兵和刚才还坚守阵地的几个战友全都阵亡了。

  蹇国珍大怒,吼道:“为二营弟兄报仇,冲啊!”

  将士们向敌军围攻过出,双方激战到拂晓,由于蹇团人员优势,村子里的鬼子被全部歼灭。不过,因日军火力猛烈,蹇团也伤亡惨重。

  就在蹇国珍团与敌奋战之际,后面出发的王文振部731团,在西回村柏木沟遭到日军伏击拦截。日军一开始就凭借有利地势,用迫击炮和轻重机枪猛烈轰击,全团伤亡惨重。

  王文振赶紧指挥部队利用山沟、山坡作掩护,沉着迎战,等敌人步兵冲锋靠近时才射击投弹,打退日军多次冲锋。

  战斗到天快亮了,部队逐渐能直接看清日军的地势和兵力配置。这时,日军的火力也在减弱。王文振估计日军弹药快用完了,便打算抢在日军逃跑之前冲锋上去进行肉搏。

  王文振正在为兵力不够犹豫不决,远远看见王铭章和童澄率领旅部和警卫部队赶来,大喜,立即发出冲锋命令,反冲入敌军阵地,用大刀和枪托肉搏开来。

  王铭章和童澄看见前面在肉搏,赶紧指挥旅部战斗人员跑步参战。王铭章自己也亲自提了大刀和手枪冲入战场。

  李绍坤和其他警卫虽然知道王铭章有一些武功,但都还是小心翼翼地保护着王铭章和童澄两位首长的安全,不料王铭章的武功竟然十分了得。

  只见右手提刀,左手提枪,一边跑一边环顾整个战场,指挥警卫部队攻击日军的指挥官。王铭章一边往前跑一边指挥警卫用手枪向几个企图开枪阻击他们的鬼子射击,鬼子机枪手应声倒下。

  日军指挥官正要亲自从被打死的机枪手手中抓过机枪,王铭章一个箭步飞到他面前,一刀往他手上劈下去。这个指挥官也很了得,赶紧缩手退步,侧身抓起自己刚刚放下的指挥刀,回身刺杀王铭章。王铭章顺势将刀锋一送一坐,避过敌人刀锋,跟着一脚往对方膝盖踹去。

  就在王铭章和日军指挥官拼杀的同时,旁边一个日军警卫掏出手枪准备向王铭章射击,被跟着王铭章一起冲向敌阵的王建堂看见。他一性急,端着刺刀向鬼子冲过去。那个警卫见刺刀冲来,也不顾救指挥官了,赶紧朝王建堂开枪。王建堂被手枪击中,他的刺刀也插入敌人胸膛,两人几乎同时倒在血泊中。

  被王铭章踹了一脚的日军指挥官迅速退步,提刀随即反砍。王铭章将刀背斜迎上去,猛力用劲,撞断指挥刀。就在日本军官发呆瞬间,王铭章回刀砍下,那个军官头颅飞出,鲜血喷射。

  正在拼刺刀的日军,见武功高强的指挥官竟然一下子被砍掉了脑袋,顿时慌乱。官兵们很快消灭了大部分伏击的日军敌人,只有很少一部分见势不妙逃走了。

  王铭章望着逃去的日军,开枪追杀了几个,望着逐渐逃出射程的敌寇,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其他官兵也高举缴获的枪支,欢呼胜利。

  跳跃欢呼之间,王铭章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王建堂,赶紧过去察看,见枪弹击中胸膛,已经停止了心跳,只好把他圆睁的眼睛合上,从他怀中取出死字旗,擦去溅到他脸上的鬼子的血,咬咬牙站起来。

  王铭章满脸悲怆地环顾四周,只见战场上到处都是伤亡的川军弟兄,心中有说不出的难受。看着官兵们默默看着自己,王铭章随即下令抢救伤员,清理战场。随即把死字旗交给紧跟在身边的李绍坤,叫他见到鲁江平后,把这个珍贵的遗物交给他保管。

  过了一阵,王文振向王铭章和童澄报告战绩:该团阵亡280人,400多人受伤,其中,重伤200多人。打死日军104余人,缴获山炮、机枪、步枪200余件,另外还是指挥刀和少量枪弹。

  “好!战绩不错,只是伤亡弟兄太多了。”王铭章肯定了战绩,跟着问,“日寇还有没有活的?”

  “没有!有几个受伤的,像是被日寇自己打死了。还有几个在肉搏中被我们砍伤的,都自杀了。”

  “作孽啊!”王铭章叹息道,

  “牺牲了这么多战友,怎么办啊?”王文振问道。

  “就近找个凹地就地安葬了吧。”王铭章低沉地说。

  “鬼子的尸体呢?”

  “也埋了吧,他们毕竟也是军人。”王铭章答道,随即又补充说,“埋到下面一些,不要和我们的人放在一起。”

  当官兵们将最后一具战友遗体送入大坑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朝霞映红山坡。王铭章带头脱下了军帽,官兵们也都脱帽志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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