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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炮楼

四十五、咱四大爷之七

  中午,贾寨的那场好戏终于开场了。

  贾兴朝率先上了戏台。贾兴朝那天格外精神,头戴瓜皮帽,身着长袍马褂,一副乡绅之派。在贾兴朝身后是贾兴安,贾兴安身后是贾兴良,贾兴良身后才是“文”字辈的咱二大爷和咱三大爷。总之戏台上都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敲了一晌午的锣鼓家伙,停了下来。贾兴朝站在台上,将拐杖挂在胳膊上双手抱拳向台下作揖,说:“各位父老乡亲,东西庄的老少爷们,感谢来捧场呀!”台下便有人拍手。

  贾兴朝又说:“小鬼子败啦!咱又该有好日子过啦!过上了太平日子,咱不能忘记打鬼子的英雄。在开戏前,俺先请打鬼子的英雄上台亮亮相,他们都是黑马团白马团的英雄,都是贾寨好后生呀!”贾兴朝话音刚落,人们便兴奋地喊:“好!好哇!”

  咱三大爷向戏台两边摆摆手,顿时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大黑、二黑、春柱、金声、万斗、秋收等,从后台踩着鼓点鱼贯而出,像戏里将相出场似的。几个人都穿着贾寨为其赶做的长袍马褂,修了胡子,刮了光头,那光头剃得贼亮,在日光下闪着青光。

  有人高声吆喝:“晚上看戏不用汽灯了,贾寨弄来了恁多电灯!”

  “哈哈……”人们一阵大笑。笑过了,有老人在台下啧啧称奇,说:“真是好汉子!”孩子们争着朝前挤,“瞧,胡子队的,腰里都别着双枪,百发百准!”

  “枪呢?”

  “枪在怀里藏着,你看腰里都鼓鼓的。”

  几个人在台上站成一排,贾兴朝为他们戴大红花。那大红花挂在胸前,显得不伦不类的。有大闺女小媳妇便“嘻嘻”笑着在台下议论,眼里热热的。

  “咦!真像新郎官!”

  “可惜没有新娘!”

  “那你去呀!你往上一站不就般配了嘛!”小媳妇便羞大闺女。

  大闺女便红了脸,扭着小媳妇打。一时台下女人闹成一团,弄得净是她们的声音。这时,有人在人群中突然喊:“俺的大红花呢?”

  大家扭头一望,发现是咱四大爷贾文灿。咱四大爷站在那里,身后整整齐齐立了十几个弟兄。咱四大爷见大家都在看他,便带着人一蹦就上了戏台。咱四大爷的人穿戴十分明快,黑白相间。里头穿白绸子的内衣,外套黑缎子的汗褂。腰里扎宽牛皮带,别了两把盒子枪。咱四大爷一上台便引起了台下的一阵骚动,孩子往前挤,大闺女小媳妇往后退。咱四大爷望望贾兴朝问:“俺是不是抗日英雄?”贾兴朝望望咱二大爷和咱三大爷说:“你的确打过鬼子。”咱四大爷说:“那俺的大红花呢?”

  贾兴朝说:“不知道你们回来呀!”

  咱四大爷嘿嘿笑笑,说:“各位乡亲,刚才大家都听到了,俺也是打鬼子的,俺也该戴大红花。只是村里不知道俺回来,没有准备。好,俺大红花可以不戴,喝酒吃肉总有俺的份吧。”

  贾兴安哈哈笑了,说:“铁蛋,你别逗了,酒肉管你够。”

  台下都笑了。

  咱四大爷笑笑说:“也就俺叔敢叫俺小名。好,为了感谢乡亲们对俺的厚爱,这酒俺不白喝,肉也不白吃。俺今天给大家露两手。”

  咱四大爷说着拔出枪,望望百步之外正在粪堆上刨食的鸡。咱四大爷说:“这是谁家的鸡,俺买了。”

  有孩子喊:“买鸡干啥,猪都杀了。”

  咱四大爷笑了,说:“俺买个好靶子。”咱四大爷说着双手一抖打开了盒子枪的保险。台下人见了,连忙闪开一条缝。再看那鸡死到临头了还茫然不知,鸡头一上一下地动着。咱四大爷突然双枪齐发:啪!啪!啪!啪!

  人们再看那鸡,怪了。几只鸡都伸着脖子在原地打转,连翅膀都不扇一下。鸡在那发愣,人也发愣,不知道是不是被打中了。有孩子跑去看鸡,那鸡这才扇动翅膀在原地挣扎。那些鸡眼珠子都没有了,在那里瞎折腾。几个孩子掂着鸡来了,说:“枪子只打眼珠子,都没眼了。”孩子们把鸡摆在戏台上,那鸡还在蹬腿。

  贾兴朝向咱四大爷拱拱手说:“好枪法,好枪法。可惜了,可惜了。”

  咱四大爷说:“可惜什么?”

  贾兴朝说:“可惜鬼子投降了,你这枪法白废了。”

  咱四大爷说:“废不了,这是吃饭的家伙。”

  贾兴朝说:“好,量你也不会靠它在咱贾寨吃饭。”

  咱四大爷说:“那当然,兔子不吃窝边草。”

  “好好,各位。现在正式开戏。”贾兴朝挥挥手带领台上的人往下走。

  村前的大戏一开场,贾兴朝便和村里主事的长辈带领自己的英雄们浩浩荡荡地向村后走去。咱四大爷跟着一群人走了一半,觉得无趣,和这些人没法坐在一个板凳上。咱四大爷就站下了。贾兴良望望咱四大爷说:“走呀!”

  咱四大爷说:“俺就在俺那小院里摆两桌吧,你那肯定没有俺弟兄们的位子。”

  贾兴良说:“也好,也好。”

  贾兴良追上前面的贾兴朝,说了铁蛋的意思。贾兴朝说:“一定要伺候好那些爷,咱这大喜的日子不能出事,我眼皮一直在跳。”

  贾兴良说:“量他也翻不了精。咱黑马团白马团的人可比他们多。”

  贾兴朝说:“你糊涂,无论是谁都是咱贾寨人。”

  贾兴良说:“好好,我给他们上满两大桌菜。”

  村后酒席也已安排妥当。一溜排摆了二三十张桌子,桌子上七大碗八大盘的十分丰盛。能到这里吃酒席的自然不是一般人。有方圆各村特邀的有头面的乡绅,有本村当家立户的男人。女人和孩子是绝少见的,她们图热闹都在村前看戏呢!

  在最初的客套之后,村后的酒场和村前的戏场不久便进入了高潮。那猜拳行令的呐喊和戏台上的高腔呼应着,仿佛要比试高低。贾寨那些战场上的抗日英雄,在酒场上自然也不是狗熊,喝酒和打仗一样凶,左右开弓,通关打了一圈又一圈,显示着英雄本色。

  贾寨的这场酒喝得惊天动地,从中午一直喝到日头偏西,直到夜戏开了锣,方住。到了夜里贾寨有头有脸的都睡了,英雄们觉得老子天下第一了,结果就闹出了事。

  当时,春柱醉醺醺地从酒场上回到家,春柱女人正准备出门看夜场戏。春柱女人说:“看你个球样,几杯马尿灌得又不是你了!俺去看戏。”春柱便瞪着眼说:“看球看,陪老子睡!”春柱女人说:“睡个屁,放着大戏不看,睡。”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春柱望着老婆的背影便“呸”地吐了一口,说:“就你那熊样,俺看着就够了,你以为本抗日英雄真想和你睡!”春柱女人说:“你以为留着胡子就是英雄了,就你这英雄,也只有俺和恁睡,换换人看!”春柱说:“你瞅着,俺睡一个好的给你瞧瞧!”

  春柱见老婆走了,钻进灶屋里舀了瓢凉水:“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红着眼又走出了院子。这时,月亮刚刚升起,金黄色的圆月在树梢间徘徊着,犹犹豫豫地往上升。春柱来到戏台边,见儿子像个小公鸡似的伸长脖子盯着人群里的大闺女看。春柱在心里便升起一种得意感。心想,狗日的小公鸡也要学会打鸣了。春柱没在理儿子,春柱感到浑身上下燥热。这时,春柱老远看到一个光头过来了,春柱不用问就知道也是抗日英雄。近了,春柱认出了是金声。春柱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光头,喊:“金声!咋样?”

  金声见了春柱便现出很高兴的样子,说:“不中,喝多了!你呢?”春柱说:“也不中了,俺至少干了二斤!”金声说:“你没俺喝得多,俺一圈喝得也有二斤!”春柱说:“恁没俺喝得多,俺……”春柱话没说完,二黑便在他腰窝下捣了一下。说:“比能呢!恁酒谁也没俺喝得多。”春柱和金声见了二黑都说:“你二黑最刁,喝了一半就开溜,你哥呢!”二黑说,“他不中了,俺出来时他正睡呢!”

  三个人正说着话,万斗和秋收也亮着脑袋走了过来。五个人汇拢了,各自用口水又比了下酒量,夜场戏的开场锣便敲响了。五人聚在一堆被那锣鼓声搅得浑身燥着,总想找点事。左顾右盼想找一个不顺眼的发发威,可戏台边的男人无不用一种敬佩的目光注视着他们。女人们呢?女人的目光更不用说了,那种崇拜的,倾慕的目光如一张大网,将他们网在其中。

  几个英雄在女人的目光中,显得十分得意。脸上却不表现出来,露出那种无所谓的,不屑一顾的样子。

  金声挺牛气地说:“俺站了半天了,也没看上一个顺眼的闺女。真没劲。”

  春柱说:“有一个顺眼的,你敢不敢上?”

  金声说:“在哪儿?只要有,俺敢把她从人堆里拉出来。”

  春柱说:“她没来看戏,在家。”

  “谁?”

  几个人都围着春柱问。

  “那个女人!”春柱神秘地说。

  “哪个女人?”大家问。

  春柱便摇摇头说:“你们他妈的都是傻蛋,连她也忘了。玉仙呀!”

  “她……那不是老大的女人嘛!”

  春柱说:“老大早把她休了,她是日本鬼子龟田的女人!”

  “噢……”

  几个人都张大了嘴,恍然大悟。末了,每个人都沉默着,嘴上不说心里却越跳越急。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便说,要不,咱们去坐坐。

  “去坐坐……”

  大家互相望望,眼睛贼亮贼亮的,觉得嘴巴发干,心里噗噗乱跳。为了压压心中的不平静,每一个又点了一根烟,吸着朝一个地方走去。

  一行人来到咱大娘的院门口,见院门没插,便摸了进去。几个人在院里听到咱四大爷贾文灿那边正在推牌九,乱得不得了。几个人走到堂屋门口,不由停了下来,心里开始紧张。腿发软,牙齿打架,浑身冷得抖。金声颤声问:“真干呀?”这时,隔壁突然啪的一声,有人大喊:“天杠!”把金声吓了一哆嗦。

  春柱说:“你怕啦?”

  金声把头一梗说:“球!俺才不怕呢!”嘴里硬,心却虚得很。

  春柱说:“这就对了,那女人是日本鬼子的老婆。不干白不干,干了白干了!你们想想,咱是抗日英雄,不干日本鬼子的老婆干谁的老婆?”

  春柱一番话使大家顿时雄了起来。春柱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一种沉醉的样子。

  “哎,敲门呀。”春柱喊。

  在门边的人便往后退,不知不觉地把手都缩了回去。春柱望望大家,说:“你们这些有贼心没贼胆的,又想开洋荤,又怕惹上腥,没出息。让开,让我来。”春柱说着拨开众人,挤到门边。春柱趴在门缝里看了看,见屋里还点着灯,春柱便咚咚地敲响了门。随着敲门声,屋里便有了动静。

  “谁?”

  “俺!”

  “恁是谁?”

  “俺是抗日英雄!”

  “干啥?”

  “开门!”

  “睡啦。”

  “起来!”

  屋内便静了下来,接着便听到穿衣服的声音,接着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脚步声来到门边,“哐啷”拉开门闩,门便“呀!”的一声开了。

  春柱他们望着女人,愣了。那女人散着头发,还穿着红旗袍,胸前有扣子没扣全,敞着怀,胸部在月光下发出透人的光芒。那女人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目光纯净如水的样子,将门口的男人洗了一遍。出于女人的本能,她双手抓着两扇门,十分警惕地问:“啥事?”

  春柱嘻嘻笑着说:“你不认识我们了,我是春柱。”

  女人便自言自语地咕噜一声:“春柱……春柱是谁?”春柱又说,“你不认识春柱总认识贾文锦吧?”又指着身后的几个人说,“我们都是贾文锦胡子队的,日本鬼子投降了,我们就回来了!”

  女人一听贾文锦几个字,便笑了,张嘴“噢”了一下,打开了门。春柱他们连忙挤了进去。女人把几个人放进屋,连忙伸头朝外看看,然后把手指压在嘴唇上“嘘”了一声。说:“小声点,皇军正到处抓胡子队呢,俺天天为你担心。”

  几个人被咱大娘弄得有些仓皇,不知如何是好。咱大娘回过身拉住了春柱,拉着就进了里屋。春柱被咱大娘拉进了里屋。春柱进了里屋,外屋的几个人站在那里不敢动。春柱在里屋望望女人又望望床,问:“小孩呢?”女人答:“看戏去了!”说着自顾自垂下了头,好像陷入了沉思。女人突然对春柱说,“你怎么能不认天生呢,他是你的儿呀。”

  春柱嘻嘻笑了,说:“是、是俺的儿子,俺认。他去看戏了,戏有啥看头,还没你好看!”说着在那女人的胸口抓了一把。女人有些惊喜地望望春柱,啪地打了一下春柱的手,天真无邪地笑了。说:“粗手。”

  春柱望着女人嘿嘿笑了。春柱笑着就扑了上去。女人没有任何反抗,只是在被春柱扑上来时,将点燃的油灯吹灭了。四周一片黑暗,女人在春柱身下说:“别把油灯打翻了,俺过门那天晚上,你把油灯打翻了,结果皇军就来了。”咱大娘说着念念有词:“洞房之夜打翻灯,从此日月如噩梦……你还是这么性急。”

  外屋的几个人见状立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也不舍得走……

  大黑被锣鼓之声吵醒已是半夜了。大黑和其他几位抗日英雄一样,在酒席上最后终于抵挡不住村里男人们的围攻,败下阵来。他不得不打起了游击,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了家睡了。大黑半夜起来听到锣鼓声就走出了堂屋门,当时月亮十分的圆,正悬在院子里的香椿树顶上,不动。大黑一步跨出门,顿然被如霜的月光包裹了,这使大黑不由打了个寒颤。大黑立在院内细细听了听村前戏台那边的唱腔,便走出了院门。大黑来到了戏台边,发现春柱、二黑、金声、万斗几个亮脑袋聚在一起,很神秘地窃窃私语,完了便发出一种得意之笑。大黑走过去在春柱肩上拍了一下,问:“笑啥呢?”

  春柱见了大黑,十分吃惊,说:“咦!咋把你忘了?”几个人也对着大黑乐。说:“恁好的晚上,咋会睡觉呢?好事可先被我们占了。”大黑便急切地问:“啥好事!可别把俺忘了。咱可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春柱说:“哪能呢,好事咋会把你忘了。还来得及,秋收还没出来呢!”大黑被几个人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急得什么似的。大黑说:“你们再和我打马虎,俺可恼了,快说!”

  二黑便伸过脸来。二黑正要告诉大黑。这时秋收屁颠屁颠地奔了过来。秋收见了大黑一拍大腿说:“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俺刚出来,你快去吧!我操,这世界上还有恁好的事!”说着往地上吐了口痰,十分满足的样子。大黑一把抓住秋收说:“快说,啥好事?”

  秋收说:“走,俺带你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秋收带着大黑来到了咱大娘的院门。秋收把大黑推进院子说:“你进去吧,堂屋门开着呢,俺可走啦,这事俺帮忙只能帮到这儿。还有一截路,美死你!”

  大黑糊里糊涂地进了院门。大黑穿过院子,四处张望,见院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隔壁院子里骨牌摔得啪啪震天响。大黑停在咱大娘的堂屋门口,轻轻用指头一点,堂屋门便“吱”的一声开了。大黑倒吸了口冷气。心想贾文锦家有啥好事呢?大黑走进堂屋,月光也跟着挤进屋里,一地光亮。大黑在堂屋里轻声喊了一声,“有人吗?”

  大黑听到里屋有动静。大黑闻声一掀门帘进了里屋。一进里屋大黑便愣住了,那女人赤条条地躺在床上,月光从窗口照进屋里,一片月光洒在女人身上。大黑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一时没弄明白眼前的一切。便定定地立在那里,嘴张多大。

  “嫂子……”

  “俺不是你嫂子!俺不是恁嫂子……”

  床上的女人终于哭了。大黑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大黑明白过来后便觉得太阳穴像有两条蛇一蹿一蹿地向外冲。大黑觉得一阵晕眩。“咦!”大黑猛地跺了下脚,大黑气急败坏地吼道:“简直不是人。”

  床上的女人随着大黑的吼声,也“嗷”的一声放开了哭腔。那女人一旦放开了哭腔,哭声便大肆无忌惮,惊天动地。女人的哭声首先引起了后院咱四大爷贾文灿的注意。大黑本来想劝嫂子,可女人的哭声使大黑不由诚惶诚恐地退了出来。大黑刚退出堂屋,咱四大爷带着他的弟兄都上了房了。咱四大爷大喝一声:“谁?”

  大黑不敢停步,转身就往外跑。大黑一跑,咱四大爷的枪也响了。啪、啪两枪打的是大黑的后脑勺。大黑一个狗吃屎栽倒在院门口。

  戏台那边听到枪响,一下就炸了。许多人往枪响的地方跑。春柱第一个跑到院门口,春柱看到大黑趴在门口,春柱低头一看,大黑后脑勺上有两个血窟窿,脑浆白生生地流了出来。春柱便喊:“大黑被人打死了,大黑被人打死了!”

  闻讯而来的村里人围在院门前,低头看大黑。有人便问,谁干的?谁干的?咱四大爷贾文灿站在房上回答:“俺干的!他没干好事。”

  “啊……”

  春柱听到咱四大爷贾文灿这样说,悄悄挤出人堆往家里跑。春柱一边跑一边喊:“黑马团白马团的弟兄们快集合啦,铁蛋把大黑打死了。”春柱跑回家,提着双枪就出来了。春柱出来向天上砰砰打了两枪,喊着向咱四大爷家扑去。

  这时,整个村子都乱了。村里人乱喊喊:“不得了啦,胡子队和别动队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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