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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卫士

第二十章 攻打和阳

  部队在急行军,一路上朱钢向俞胜华介绍打顺县援兵的情况,又问起打宗村仓库的战斗过程,当听到工兵有一人牺牲一人受伤,朱钢眉头一紧:“我们的工兵本来就少,他们可以做技术活,还可以培训新工兵,冲锋爆破不应该让他们去。”

  俞胜华点点头:“当时情况紧急是有些不妥,到驻地马上安排人学使用炸药包,估计在和阳用得着。”

  朱钢的思绪也转到下一步的和阳战斗:“这次缴获的炮和机枪多,机枪手还好找,炮手恐怕不够。”

  “让炮兵副手当射击手,找些老兵先当副手,以后到了根据地安定下来再好好训练。”

  “这样好,”想起顺县打援朱钢十分感慨:“顺县援兵一百多鬼子全部消灭,一个部队的战斗力是否强,除了战术好战士勇敢,再就是武器好弹药充足。今天光是冲锋的那一通手榴弹就够鬼子受的,政委,你沒看见多壮观。”

  俞胜华笑笑:“可以想象那么多手榴弹连续爆炸的场面。”又说:“那么多手榴弹再加上炮击、机枪扫射,消灭一百多鬼子,弹药消耗是不是多了点?八路军穷,过日子要细水长流。”

  “消耗是多了点,主要考虑在敌占区战斗要速战速决,不能打成消耗战。不过这样也有好处,”朱钢说:“一开始用猛烈的火力杀伤敌人,使鬼子无还手之力,可以减少伤亡。正因为敌人无还手之身,他们的弹药还在可以缴获,消耗战不但消耗时间,还消耗双方的弹药,一方既使胜了缴获也少。还有,我知道政委领着打仓库肯定能胜,可以补充嘛。”

  俞胜华笑着拍了朱钢一下,大家心情十分愉快。半晌,朱钢收敛笑容:“政委,看到孙勇钢的游击队有什么想法?”

  俞胜华也显得很严肃:“看到我们工作的不足。”

  “对!虽然这支游击队战斗力不强,武器也不好,但总能牵制一部分敌人,还能做群众工作、发展民兵,大部队来了提供情报、做向导。”朱钢抒了口气又说:“我们在和阳、利城虽然也有这方面的打算,却一直沒有实施,招的兵都留在主力部队,以致那里的局面一直沒有很好打开,必须抓紧组建和阳、利城游击队。”

  俞胜华很赞同:“是得好好总结近一年的工作,还有根据地的建设。”

  一路上他们亲切地交谈,从当前战斗到未来的发展,从华北游击战到全国抗战形势。黄昏部队在一个树林里休息吃饭,天黑后继续行军,半夜到达六里庄。

  陈建国在六里庄已安排村民做好饭、烧好洗脚水,布置了警戒。一进村陈海远马上组织医疗队为伤员做手术,打宗村牺牲三人伤五人,烈士已就地安葬,有的伤员当时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

  俞胜华关切地对朱钢说:“夜里我值班,安排后面来的部队,司令员你了解一下敌情就休息,明天有你忙的。”

  朱钢感激地朝俞胜华看了一眼,询问起情况,陈建国展开地图说道:“和阳乡村建了不少维持会,不过现在鬼子和伪军除了到鲁城扫荡的都收缩进城,兵力是日军两个中队和伪军两个连。和阳城有东南北三个门,城墙三四人高,城里四五条街,在城的西面原来的小学现在是鬼子兵营,兵营周围有四个碉堡。”

  朱钢听了紧皱眉头:“怎么,鬼子在乡村沒有兵?要打鬼子只有攻城,而且围点打援、声东击西这些战术都用不上了。”

  陈建国也是满脸愁容地说:“看来是这样,司令员让我制订作战计划还沒完成,如果攻城可是场硬仗,伤亡可能会很大。”

  “城里有沒有向扫荡部队送弹药给养?”

  陈建国摇摇头:“我们也是刚来,问了一些老乡都说不知道。”

  朱钢沉思半晌:“还是先休息,扫荡鲁城的鬼子总要想办法对付。”

  夜里朱钢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是各种战术和经历过的战斗,努力捕捉脑海里闪现出来的一丝灵光,直到鸡叫才迷迷糊糊睡着。虽然十分疲劳,多年的军旅生活使他天一亮还是按时醒来,匆匆吃了早饭到二大队驻地。朱钢知道张大林下半夜才到,昨天战斗又行军沒休息好,但还是让黄国忠叫醒他,问明两门九二式步兵炮已带来而且炮弹还不少,兴奋地说:“好,起床,吃了饭研究下一步作战。”

  朱钢等了会,大家起床后把俞志强叫到外面:“说说打阻击的情况。”

  “鬼子来了一个多小队,还有伪军,几次冲锋都被打回去,差不多打死十来个敌人,我们也有四五个受伤,沒有牺牲的。”俞志强回答。

  朱钢又问:“补充排表现怎么样?”

  “不错,都很勇敢,个人战斗技能也可以,不愧是老兵。”

  朱钢又找宋强了解打鬼子军马场的事,“带回来二十多匹马,打死八九十匹,消灭鬼子十来个,没有伤亡。”宋强高兴地说。

  朱钢微笑着说:“不止消灭十来个鬼子,而是一百多。”

  宋强一愣,随即也笑起来:“对,杀掉一匹马就是消灭一个鬼子。”

  朱钢想了想把邹军等人叫来说:“抽十五人组建爆破队,二大队作战参谋任队长,工兵班战士为爆破队教员;炮兵排和机枪排按现有武器数量配齐人,其中步兵炮由刘得彪亲自掌握;每个连制作两个登城木梯,长度为十米左右,立即组织攻城训练。以上事情由邹军总负责,现在落实,一小时后到指挥部开作战会议。”

  回到指挥部,见大家都起来了朱钢对张华堂说:“张参谋辛苦了,夜里沒睡好吧。”

  “不辛苦,”张华堂谦虚地说:“司令员和战士辛苦,参谋队沒做什么事。”

  “大家都一样。”朱钢调转话题:“这次战斗缴获不少,特别是重武器迫击炮和机枪,还有两门步兵炮,马上又要战斗,炮兵排和机枪排都要充实人。打阻击补充排很勇敢,他们是老兵有经验,准备解散一个补充排充实进去,调武金彪任参谋队参谋。”

  “司令员说过,参加八路军就是一家人,补充排也是东进支队的战士,服从安排。”张华堂真诚地表示,又说:“当初提出尽量不分开,是对八路军不了解,现在看到大家沒有把我们当外人。”

  “这样就好,张参谋再和弟兄们多解释解释。”

  陈建国汇报说,电台和支队部已联系上,日军占领鲁城县城,在四乡大肆烧杀,县大队和鬼子打了几仗,部队和老乡都有些损失。朱钢听了脸色阴沉,吩咐陈建国起草电文,通报顺县战况及部队准备在和阳打一仗,询问扫荡鲁城日军详细的兵力部署和位置。

  俞胜华值了一夜班,沒听从朱钢去休息的劝告也赶到指挥部,并吩咐参谋:“通知司务长到老乡那里买几头猪,改善伙食。”部队改善伙食由政委亲自指示还是第一回,大家都乐了。

  朱钢、俞胜华和陈建国走到挂在墙上的地图前,一边指点一边商量作战方案。

  “报告!”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进来,”朱钢抬起头只见武金彪站在面前,后面跟着张华堂,问:“什么事?”

  “我想到作战部队,”武金彪不顾张华堂在后面悄悄拉他的衣角:“还是那句话,不管到哪个排当兵也行。”

  朱钢看着武金彪不依不饶的样子倒有几分赏识,和俞胜华轻声交换了一下意见说:“到爆破队任队长,今天抓紧训练。”

  “是!”武金彪庄重地敬礼,高兴地走了。

  “同志们,两天来行军打仗只休息了小半夜,大家十分辛苦,但还是要马上做好战斗准备。”作战会议上朱钢开门见山地说:“鬼子现在就在鲁城祸害老百姓,这里早一点打起来,就能早一点粉碎鬼子的扫荡。”

  “打,不能让老百姓遭祸害。”“打,鲁城根据地是东进支队的家。”大家纷纷表示。

  “好!”朱钢信心倍增,让参谋发放刚刚绘制的简略和阳城平面图,又问:“机炮和机枪共有多少?”

  邹军答道:“九二式步兵炮两门,迫击炮六十五门,掷弹筒五十门,但炮兵实在凑不齐,现在炮兵全部装备迫击炮,这次战斗干脆不用掷弹筒。”

  朱钢想了想说:“好,只能这样。”

  “机枪八十五挺,每个步兵排两挺,一大队机枪排三十挺,二大队机枪排二十九挺,人员全部配齐。”

  “好,”朱钢十分兴奋,由于打下宗村物资仓库和缴获顺县一个中队日军援兵的枪支,现在东进支队除了步兵炮,单就迫击炮、掷弹筒和机枪,比鬼子一个大队的还多,这是实实在在的战斗力。大家听到有这么多重武器对和阳战斗取胜充满信心,一时指挥部洋溢起一片笑声和惊叹,朱钢也笑着摆摆手,待大家安静后说:“请陈参谋布置作战计划。”

  “作战分诱敌打伏击和攻城两个阶段。”陈建国用一根树枝指着挂在墙上放大的和阳地图说:“部队半夜出发,天亮前到达离和阳四五里地的垛庄隐蔽。张大林带两个排和神枪队,换便装不带重武器骚扰和阳日军,引诱鬼子出城。鬼子一旦出城你们边打边撤,把鬼子引到垛庄,埋伏的大部队出击一举歼灭出城日军。

  “和阳敌人有鬼子两个中队伪军两个连,我们在野外消灭一部分敌人,为攻城减轻压力。第一阶段的诱敌打伏击关键是诱敌,要把敌人诱出城来,消灭出城之敌后,部队立即向和阳挺进实行攻城战斗,如果鬼子不出城下午三点也发起攻城战。”

  陈建国继续说道:“和阳城有东南北三个门,攻城部队分成三部分,炮兵排、机枪排统一调配。邹军带一大队一连、孙勇钢游击队一半人马,配迫击炮二十门、机枪十五挺、三名爆破队攻打北门;张大林带二大队二连、孙勇钢游击队一半人马,其它配置和一大队相同攻打南门;其余部队由司令员和政委带领攻打东门,人员有步兵三个排和补充排,两个骑兵排及手枪排、神枪队,配步兵炮两门,迫击炮二十五门、机枪二十九挺、爆破队九名。

  “攻城战东门是主攻,南门和北门是助攻,但一开始南门和北门要形成主攻的态势,吸引敌人把重兵放在南北两门。东门部队分为两个梯队,主要重武器放在第二梯队,主攻开始才使用第二梯队,因此重武器特别是步兵炮做好伪装,攻进城里再消灭兵营的鬼子。作战计划汇报完毕。”

  朱钢用目光扫视了一圈:“有什么意见?”

  张大林说:“东门是主攻兵力要多些,虽然有骑兵排和手枪排,让他们直接攻城恐怕不妥当,从南门调一个步兵排过去吧。”

  朱钢一摆手:“不用,东门重武器多兵力够了,南北两门助攻人员不能少,不然显不出主攻的声势。”

  张华堂犹犹豫豫象要讲话,俞胜华见了说:“张参谋有什么想法?”

  张华堂站了起来:“攻城虽然是场硬仗,还采用声东击西的战术,硬中有巧这样很好。可是东门在南北两门的中间,两边支援起来很近,不如主攻放在南北两门中的一门,这样只靠近一个城门,和另一个城门的距离远些。”

  朱钢和陈建国看了看地图都点点头,陈建国说:“好,张大林带队打东门,南门为主攻其余不变。”

  张华堂又说:“从地图上看鬼子的兵营在城西面,是不是可以从城外炮击兵营。”

  陈建国摇摇头:“不行,城里民房多,从城外炮击看不到效果不能修正,炮击兵营只能攻进城后,而且禁止用重炮,防止误伤老百姓。”

  “我补充几点,”朱钢说道:“打和阳的两个阶段,分清示弱和示强。第一阶段诱敌要示弱,所以换便装不带重武器,不能让鬼子发觉是八路军的主力,神枪队多打冷枪,不停地骚扰、激怒日军,诱敌出城。攻城一开始助攻示强摆出主力的架势,主攻则示弱,使日军兵力按我们的意图布防。总之打和阳要狠,打得越狠对鲁城反扫荡越有利,攻进去在城里闹个天翻地覆。”

  会后朱钢等人察看部队训练。爆破队的工兵正在教战士使用炸药包,参加爆破队的都是老兵,一听就明白,他们主要训练利用地形地物冲锋,还和机枪排进行火力掩护演习。炮兵排和机枪排虽然不能用实弹,也是热火朝天,新炮手主要负责装弹,机枪排则训练各种地形、队形的火力配置。

  下午,潘龙率侦察队和一个班到鲁城的李家池、梁山口一带侦察,并展开破路。不久接到支队部来电称,日军扫荡部队分成几部,一部驻扎鲁城,另几部分别到刘岗、南李村扫荡。朱钢和陈建国对着地图研究了半天,分析日军下一步动向,朱钢说:“就象下棋走一步看三步,打完和阳马上对付扫荡鲁城的鬼子。”

  这天早晨,留守和阳的日军中野大队长挺直腰趾高气扬地在城里巡视。自从山田中队被歼,中野心里就沒有挺直起来,尽管在士兵和中国老百姓面前,他依然努力地维护皇军形象,可心里却常常充满恐惧,新马店那尸横遍野血流如河的一幕时时浮现在脑海,什么时候自已也是这样的下场呢?现在好了,经反复向上司请求,总算调来两个大队扫荡鲁城,不过未能参加扫荡亲手杀死那些可恶的土八路,中野总觉得有些遗憾。

  突然南门外响起一阵枪声,一会士兵跑来报告:“有人袭击南门,皇军玉碎两人。”

  “八嘎!”中野快步登上南门城楼,从小岛中队长手中接过望远镜:出现眼前的是几十人的中国民间武装,深秋了不少人还穿着单衣,拿的枪也是五花八门。

  “小小的,土八路的干活。”中野轻蔑地一笑,命令:“机枪、机炮射击。”

  一阵弹炮横飞激起一片尘土,尘埃过后那些拿枪的中国人不见了踪影。中野冷笑几声,真是一群乌合之众,只会做偷鸡摸狗的事,两军决战又不敢。皇军大部队正在扫荡你们所谓的根据地,要把土八路统统杀光。

  中野想扫荡期间自已留守和阳不能出问题,眼前这些乌合之众让扫荡部队回来对付吧,于是命令部队坚守城楼不得出战。

  就在中野浮想联翩的时候,东门响起一阵枪声,一会守备东门的小队长打电话报告,东门遭袭三个士兵负伤,土八路就在城外,请求出击。

  “不得出战。”中野对着电话吼了一声,急忙走下城楼骑马向东门奔去。

  在东门中野看到,还是袭击南门的那伙人在这里捣乱,他们懒懒散散地趴在四处,似乎对城楼上的日军不屑一顾。别看穿的象叫花子,枪法却准的惊人,只要城楼上人一露头就是枪响人倒,转眼又有两名士兵受伤,日军小队长拔出战刀要带队冲出去。中野虽然也十分愤怒,还是克制着严厉制止小队长出城,说完不顾士兵讥笑的眼光回到南门。

  不一会北门也来电话报告,两名士兵遭袭阵亡,中野去也不去,只是命令不可出城。中野想,土八路可能还会再到南门来,于是调来四五挺重机枪,不久这些人果然来到南门,中野立即命令开火,一时间七八挺机枪打得地上飞沙走石,中野看到虽然土八路队伍分散,还是打伤了几人。

  “哟西!”微笑刚爬上中野的脸庞,却很快凝固了,城楼上几个机枪手被冷枪击中。小岛中队长刚一抬头,一声枪响把他的帽子打飞,气得小岛嗷嗷乱叫。

  中野克制许久的怒火终于从心底蹿上来,他知道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小岛不失时机地要求带兵出城,还指着城外说:“土八路跑了,他们有人受伤走不快,再不出城作战大日本皇军的脸面统统丢光。”

  中野明白小岛话中的意思,是你命令不许出城作战,也就是你丢尽皇军脸面,你是大和民族的罪人!虽然小岛不敢把这话说出口,但在下属面前失去威信,今后也不好指挥,中野想到这里,命令小岛带两个小队日军和皇协军一个连出城追击。

  “哈依!”小岛一个立正,转身召集队伍打开城门冲出去,从早晨憋到现在的怒气终于可以发泄了。

  小岛带队伍一出城,发现八路军加快了脚步,远远的看到还背着几个人,他们不时回头打几枪,但都沒有打中目标。小岛本来对八路军的冷枪有几分惧怕,看到这个结果又兴奋起来:“支那人害怕了,枪也打不准了,快追。早知道这样一开始就出城作战,也不会造成士兵伤亡,这个胆小的中野。”

  小岛一口气追了四五里,日军士兵个个气喘吁吁,一个连的皇协军在后面更是稀稀拉拉。奔跑的八路军时快时慢,追近了他们回头打几枪又加快脚步,离远了他们也放慢脚步,双方还不时打上一阵,虽然互相沒造成伤亡,也激起小岛一肚子怒火:“可恶的支那人,追上去叫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就这样两支队伍在路上展开狼追羊的竞赛,到了垛庄眼看狼要扑到羊身上,突然从垛庄冲出大批人马,最前面是十几挺机枪,刹那间日军倒下一大片。在前面奔跑的八路军回转身,手中枪的射击准确性也提高许多,羊变成虎,虎要吃狼了!

  看到这些小岛脑子“轰”的一下一片空白:“死无葬身之地,死无葬身之地,今天沒有葬身之地的是大日本皇军啊!”

  冲出垛庄的几十挺机枪猛扫,上百支步枪齐射,转眼两个小队的日军大部分魂归岛国,接着又是手枪队点射,剩下的鬼子一个个带着遗憾,在这黄土地找到自己最后的归宿。皇协军和日军队伍有些距离,在机枪扫射中死伤几个,其余的吓得赶紧转身向和阳逃,骑兵排很快从两边包抄过来,一阵风掣电闪劈杀了几个。一个伪军见无路可逃,只得说:“弟兄们,八路军优待俘虏,我们投降。”说着带头举枪求饶。

  骑兵排把伪军押过来,宋强认出那个带头投降的竟是马彪,把马彪带到朱钢面前,朱钢一看笑了:“马彪啊,你这是第几次被俘?”

  “两次,不,连新马店是三次。”马彪语无伦次,眼睛一转又表起功来:“司令员,我带头让弟兄们投降,给八路军送枪来了。”

  朱钢冷笑一声:“好啊,既然送枪来,就把枪看看好。”叫来一个炊事班配备武器看押俘虏,俘虏背着收缴的拿掉枪栓的枪,等于运输队多了五六十人,日军机枪分到机枪排,部队立即分成三路向和阳城推进。

  中野站在南门城楼上,听到远处传来的枪声心情舒畅,终于消灭讨厌的骚扰者,也可以向扫荡的大部队表功,两个小队皇军和一个连皇协军消灭这些乌合之众还是绰绰有余。

  中野踌躇满志地等待着,心里考虑向扫荡鲁城的最高指挥官报捷电报的草稿,可是等来的不是小岛的凯旋,而是铺天盖地身穿灰色服装的钢铁洪流。望远镜里中野看到六七百人的队伍里有枪有炮,向和阳三个城门奔涌而来,看来两个小队士兵已经玉碎无疑。中野终于明白,八路军的骚扰只是诱敌,自己同意小岛出城追击是多么愚蠢,八路军在野外消灭两个小队日军,下一个目标肯定是攻城。中野拿起电话向东北两门的守军下达死命令:“坚守和阳不得出战。”

  现在中野手上只有四个小队日军和皇协军一个连,以及扫荡部队留下的带着几门重炮的炮兵小队,中野在东南北三个城门各放一个小队日军和皇协军一个排,一个小队作预备队,至于炮兵小队由于重炮搬不上城楼,还是留在兵营。

  布置好这一切中野回到南门城楼上,城外响起八路军稀稀拉拉的迫击炮声,几挺机枪正在扫射,攻城的队伍一波涌来被城楼激烈的机枪逼退回去,又一波涌来还是退了回去,登城木梯也丢在地上。看到这些中野心里又有些得意:“八路军人再多,沒有重武器还是不行。”不过东门和北门传来猛烈的枪炮声,引起中野阵阵不安。

  “叮铃铃”,中野拿起电话,传来守备东门小队长的声音:“东门告急,请求增援。”

  “土八路沒有重炮,攻不下城。”中野吼道。

  “八路军迫击炮多,还有炸药包……”东门小队长讲到一半,只听“轰”的一声,电话沒了声音。

  中野脸色一变,急忙带一个小队预备队向东门赶去,登上东门城楼只见这里的士兵死伤大半,几挺机枪也被炸坏,守门小队长一个胳膊耷拉着,还在用另一只手举着战刀指挥。突然空中传来了“咻咻”的声音,中野作战经验丰富马上意识到是炮弹,急忙就地趴下来,接着听到接连不断的爆炸,算算有十多门迫击炮。中野的脸色再次一紧,攻一个城门的八路军就有这么多炮,这些炮都是大日本制造的啊,被可恶的八路军夺去再来打皇军……

  中野知道遇上劲敌,心里再也不想什么报捷的电报,能守住和阳就是万幸。炮击过后中野抬头一看,不但东门的守军沒剩几个,连新增援的预备队也有些伤亡,那个小队长不见了踪影,只见地上一条拿着战刀的胳膊,紧握的手在慢慢松开。中野一阵恶心,紧接着是怒火往脑门上冲,拔出战刀睁着血红的双眼声嘶力竭地吼叫,那些活着的士兵爬起来向城下开枪,好不容易打退八路军的进攻。

  接着北门也传来枪炮声,不一会一个满身血迹的士兵跑来报告:“大队长,北门告急。”

  中野看预备队在东门走不开,想想南门八路军人不多攻势也不猛,派人传达命令:“调一半兵力到北门。”又无奈地让传令兵到兵营向扫荡鲁城的指挥官发报:“和阳遭八路主力袭击,危在旦夕,火速增援。”

  朱钢和俞胜华趴在南门城外,听着东门北门传来的枪炮声,又看到南门城楼上日军枪声渐渐稀疏,两人对视了一下,俞胜华说:“可以发起总攻。”朱钢朝陈建国点点头,陈建国朝后挥几下旗,二十几挺机枪、爆破队、手枪排、神枪队和步兵排迅速进入阵地,陈建国又躬身向后跑去,不一会跑来报告:“迫击炮、步兵炮准备完毕。”朱钢再次拿起望远镜观察城楼,一会果断地说:“打!”

  刹那间两门步兵炮、二十多门迫击炮一起开火,震得大地微微颤抖,许多八路军战士从沒见过自已的部队有这么多炮,从沒见过这么雄壮的场面,忍不住欢呼起来。朱钢也十分激动,也是第一次指挥如此规模的炮兵,心里说,铁拳,铁拳,这才是打击侵略者实实在在的铁拳!

  两轮炮击把南门城楼炸成一片火海,城墙塌了一只角,城门却沒有炸开。炮击一停战士扛着木梯向前冲去,机枪朝城楼开火掩护,突然城门上面打开两个射孔,两挺机枪伸出来疯狂地扫射,冲锋的队伍顿时倒下一片,其余只得就地臥倒。神枪队不等命令,纷纷朝射孔射击,但射孔的角度十分刁钻,一挺机枪哑了,但巴掌大小的射孔内,另一挺机枪仍像毒蛇信子一般地吐着火。

  陈建国的拳头狠狠地砸在阵地上:“想不到这里有鬼子的暗堡。”朱钢心里十分焦急,脸上却不动声色,此时冲锋队伍靠近城墙动弹不得,炮击会误伤趴在那里的战士。朱钢一挥手:“爆破队上。”

  三个爆破队员拿着炸药包跃出阵地,借着扬起的尘土掩护,他们一会匍伏而行,一会向前猛跑几步,眼看快接近城墙,突然一阵机枪扫来,三人都倒在血泊中。

  “第二组上。”朱钢命令。

  三个身影从阵地奔了出去,跑不多远又被打倒在地。眼看两组爆破队伤亡,作为队长的武金彪心急火燎,不等朱钢再次命令抱起一个炸药包向前冲去,在他身边的陈建国一把沒拉住,只得大声叫道:“机枪掩护。”

  武金彪躬着腰跑跑停停,还不时向左右迂回,城墙上射来的子弹在他四周的地上迸出火花,武金彪机警地躲避着跳跃着,突然随着一阵枪响,他晃了晃摔倒在地。大家正要喊,只见武金彪一个翻滚,滾到城墙边机枪射击的死角,艰难地向前爬去,大家的视线随着他爬行的身影慢慢向前移动。

  武金彪伤口的血不停地涌出,染红身后的黄土地,一条血路慢慢延伸,通向侵略者盘距的城楼……

  他顽强地爬着,爬着,下肢已失去知觉,心里只有一个信念:炸毁机枪为战友开辟前进的道路!

  武金彪终于爬到城门前,点燃炸药包,又艰难地站起来朝城外方向跑,跑了两步就栽倒在地,随即又被身后爆炸的气浪高高抛起。

  爆炸后机枪不叫城门也塌了,朱钢一挥手“冲”,部队象潮水般涌向城门。进城后立即分出两个小队直扑东北两个城楼,其余的冲向兵营。

  张华堂带人在瓦砾中刨出武金彪,他已是奄奄一息,倒在张华堂怀里断断续续地说:“团……团座,我沒给弟兄们丢脸。”

  “你是好样的。”张华堂抱着武金彪,声音哽咽。

  朱钢跑过来:“你立了大功,坚持住。”武金彪看着朱钢,艰难地说:“没死在日本人的矿井,死在抗日战场,值。”说着头一歪牺牲了。

  朱钢默默地抱着武金彪的遗体,一会猛的抬头:“张参谋,你安排一下,让担架队把武队长遗体抬走。”说着轻轻放下武金彪,转身向城里冲去。

  鬼子兵营的四个碉堡喷吐着密集的弹雨,这里除了一个炮兵小队,就是中野带的从城门退回来的几十个残兵。兵营前是一片开阔地,一览无余沒有任何障碍物可利用,陈建国和杨大勇组织几次冲锋都沒成功,还造成一些伤亡。不一会迫击炮上来,打了几炮碉堡毫无损伤,倒引来鬼子的重炮轰击,不但毁了迫击炮,还炸塌几间民房压伤几个战士。

  朱钢又调来十几门迫击炮,命令:“朝兵营鬼子炮兵打。”迫击炮三轮炮击炸得兵营一片火海,引爆日军炮弹,但碉堡仍挺立在那里,机枪仍在扫射。

  杨大勇再次组织冲锋又沒成功,邹军带人跑过来,朱钢问:“北门怎么样了?”

  “鬼子大部分消灭,留一些人搜索残敌。”

  俞胜华提醒朱钢:“从垛庄打伏击到现在有两个多小时,防备鬼子增援。”

  朱钢点点头,只得说:“兵营还有一个多小队的鬼子,留着他们报丧吧。”吩咐杨大勇:“给你留一个连,鬼子出来就打,不要再冲锋,听到号声撤到南门外。”

  陈建国叫来三个班长:“分别到东南北三个城门传达命令,抓紧消灭残敌打扫战场,沒有进城的部队不再进来,全部到南门外集合。”

  俞胜华吩咐一个参谋:“找司务长带上钱,在城里巡视一遍,看到有老百姓毁坏的房屋赔些钱。”

  朱钢听了十分赞赏:“好,让老百姓通过八路军的群众纪律了解八路军,这样才实实在在。”又说:“到城里看看。”

  朱钢一行有一百多人,迈着整齐的步伐十分威武。战斗打响后城里老百姓紧闭大门,这时有大胆的人从门缝里向外观望,还轻轻说:“是中国的部队。”“是打鬼子的部队。”

  俞胜华朝战士一挥手,大家放开喉咙唱起:“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一曲唱罢,又有战士喊起口号:“打鬼子参加八路军!”“不做亡国奴!”

  朱钢微笑着看着战士,八路军用打胜仗鼓舞老百姓教育老百姓,中国不会亡,中国有希望!看着眼前的战士,朱钢不禁几年前家乡小县城的一幕,自己跟在红军队伍后面听演讲的情景……

  部队继续在城里行进,陈建国问邹军:“北门部队有多少伤亡?”

  “二十多。”

  “南门和兵营这里是三十多,还不知道东门怎么样。”朱钢的声音发涩。

  俞胜华面色沉重:“这次战斗伤亡大了点。”

  沉默了一会朱钢说:“这是东进支队成立以来伤亡最大的一次。攻城是个硬仗,这次为了吸引扫荡鲁城的鬼子回援,是战略的需要,如果不是这样,现在还不宜攻打有坚固工事的县城,战士的攻城战术也不熟练。今后应尽量把鬼子引出来打,算一算打顺县援兵敌我伤亡比例是多少,现在打和阳又是多少。”

  邹军也深有感受:“是啊,沒有特殊情况,还是要扬长避短。”

  突然城东面响起一片枪声,大家听了一震,陈建国命令:“跑步前进。”跑到一个大院前,看见孙虎领着四五个手枪排战士朝院子里射击。

  “怎么回事?”朱钢问。

  “里面有二十多个汉奸,听老百姓说是刚成立的特务队,叫他们交枪,看我们人少还不肯投降。”孙虎恨恨地说。

  邹军听了一挥手:“手榴弹,朝里砸!”几十颗手榴弹在院子里爆炸,里面一片鬼哭狼嚎。

  朱钢命令:“来两挺机枪,冲。”

  孙虎领着机枪手和手枪排战士边射击边冲,这时院子里一个汉奸叫道:“不要打了,我们投降。”

  孙虎转身望着朱钢,朱钢沉着脸一声不吭,孙虎似乎明白了:“打,打死这些狗汉奸。”一边左右开弓,双枪射出正义的子弹。

  朱钢踏进大院,只见二十多个汉奸东倒西歪,个个都是头戴礼帽,身穿黑色衣裤,手拿盒子枪。

  孙虎冷笑一声:“叫你们交枪不交枪,临死想投降,晚喽。”

  朱钢也冷冷地说:“一声投降就想变成免战牌,来指挥我们?特务队大都是铁杆汉奸、地痞流氓,留着也是祸害百姓,八路军走了不能让他们死灰复燃。”

  俞胜华在一旁无奈地笑笑,表情复杂,朱钢问:“政委有什么不同意见?”

  “实践你是对的,但按八路军政策他们要投降就不应该再打,我是政委分管这些,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朱钢用手比划成射击的模样:“那就少说多干。”俞胜华再次无奈地笑笑。

  朱钢一行继续在城里巡察,和阳城四五条街都不长,但商店不少紧闭着大门。走过一家关着大门的药店,朱钢灵光一闪叫住大家:“平时到鬼子控制的城里买药要冒多大风险,来看看。”

  陈建国上前敲敲门:“老乡,老乡。”

  半晌有个中年人打开门,一看满街拿枪的大兵,吓得倒退两步。朱钢跨前一步拱拱手:“老板,多有打扰,我们是打鬼子的八路军,想看看药店。”

  药店老板见大兵和气才放下心,小心翼翼地说:“长官请,请。”

  店堂里陈列的药不少,中药西药都有,还有一些简单的医疗器械。俞胜华问:“老板,这些药卖不卖。”

  “卖,……”药店老板似乎觉得说错了话,忙改口:“长官看中尽管拿。”

  朱钢笑笑:“老板,我们是八路军不是土匪,是老百姓的部队。和鬼子打了几仗有些伤亡,部队药品不多,想买些药。”

  俞胜华接过话:“按市价买店里一半的货,留一半今后你还要做买卖过日子。”

  老板见大家十分真诚,放宽了心:“好的,好的,价格按平价。”

  走出药店朱钢命令一个战士:“跑步到南门外,叫司务长多带些钱,再到医疗队叫一个大夫来。”又吩咐孙虎:“手枪队守在这里,买什么药听大夫的,该付的钱一定要付。”

  临走俞胜华朝药店老板拱拱手:“老板,多谢了!”

  药店老板十分高兴:“走好,不远送。”还轻声地自言自语:“真是仁义之师啊。”

  走不多远,朱钢突然指着一个店招说:“政委你看。”

  俞胜华一看:“是日本的株式会社。”

  邹军问:“会社是日本什么组织?”

  “株式会社是日本的工业或商业机构,日本侵略中国蓄谋已久,战前不少军事间谋机关打着会社的牌子来中国刺探情报,开战后大部分间谍机关都公开化了。”俞胜华答道。

  朱钢说:“不管他,进去看看。”

  邹军向战士一挥手:“包围这里。”战士们哗的端起枪,枪口对准黑森森的大门,一个战士猛的踢了大门一脚,叫道:“开门,开门。”

  好一会一个留着仁丹胡子的日本人打开门,战士一拥而上用枪逼着他,那人可能到中国已有几年,中国话说的还算流利:“我不是军人,是侨民是商人,做生意的。”战士也不理他,迅速冲进去保持警戒。

  会社有五六间屋,大家一间间看过来,几间是办公室,其中一间有个保险箱,一间卧屋三四个日本人龟缩着。走到后院仓库,只见堆满了货,陈建国撕开外面的包装,发现是布匹、肥皂和一些日用品,也有一些食品罐头和香烟。

  朱钢十分高兴:“好啊,这些物资部队需要,根据地老百姓也需要。”又想起了什么,说:“政委,你看怎么处理。”

  俞胜华笑起来:“你已经说了,这些物资部队根据地老百姓都需要,还问我,想考考我。”

  朱钢忙说:“沒有,沒有,听政委的。”邹军跟朱钢好几年了,还不知道朱钢的花花肠子,在一旁是一脸的坏笑。

  俞胜华收敛笑容:“既使这个会社是纯粹的商业机构,也是日本掠夺中国资产的帮凶,他们的利润会被日本政府用来充作侵略中国的军费。前几天打矿场说过,今后有机会可以打些经济仗,对付日本的商业机构就是经济仗,敌伪资产全部沒收。再说,”俞胜华提高了噪门:“这样做,今后日本商人会要求军队保护,还可以分散鬼子的兵力,具有经济、军事双重意义。不过这几个日本商人如果不反抗,不要伤害。”

  沒等朱钢说什么,邹军竖起大姆指:“好,这才是东进支队的好政委。”陈建国听了也点点头。

  朱钢笑道:“我说听政委的嘛。黄国忠,到南门叫运输队和骡马都过来,再带一个排。”又一挥手:“把那个日本人押过来。”

  仁丹胡子日本人在战士押解下走过来,朱钢用严厉的口吻说:“会社资产全部沒收,充作八路军军用,只要配合不伤害你们。”

  日本商人一楞,头一摆叫道:“我是日本侨民,这样对待侨民,我抗议。”

  俞胜华冷笑一声:“中日两国是开战国、敌对国,八路军沒有义务保护敌对国的侨民。”

  邹军用驳克枪顶住他的脑门:“抗议你个头,沒枪毙便宜你了,要抗议就抗议日本军队沒保护好你。”

  “押过来。”朱钢领头走进办公室,指着保险箱说:“打开。”

  日本商人脸色煞白,站立着不动,邹军用枪顶了顶他的腰:“自己打开给你留条命,等我们打开人财两空。”被逼无奈,日本商人颤抖着掏出钥匙打开保险箱,露出满满的银元,还有好几根金条。

  朱钢指着保险箱对邹军说:“这些钱财亲自收缴保管,这里的事你负责。组织战士现在搬,搬完马上撤,杨大勇还在兵营那里顶着。”

  见几个战士要进臥室搜查,俞胜华摆摆手:“他们的私人生活用品就不要动了。”

  部队在南门城外集中,四周布置了警戒,医疗队抓紧救治伤员。城里悄悄跑来二十多个小伙子要求参加八路军,张大林把他们临时安排到担架队,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掩埋牺牲的烈士。

  朱钢在日本株式会社留下战士,和俞胜华等人很快回到南门城外,一到立即分头行动,俞胜华负责统计伤亡情况、安排伤员和担架队,朱钢和陈建国几个研究下一步行动。

  “现在是伤员多、担架多、运输队战利品多,这些非战斗部队行动缓慢,在大白天的平原行军,遇到鬼子麻烦大了。”陈建国有些忧虑。

  “为保卫胜利成果尽快转移,张大林派人通知下去,已到的部队抓紧吃干粮,十分钟后按建制集合。”朱钢果断决定。

  陈建国摊开地图:“总的行军方向是鲁城根据地,是现在就往鲁城赶还是找个地方先隐蔽起来。”

  “还是先隐蔽,虽然打和阳取得胜利,但千万不能大意,不然前功尽弃。离这里最近的日军是扫荡鲁城的两个大队,现在这样在平原上和鬼子大部队遭遇要吃亏。”朱钢想了一下指着地图说:“还是先转移到六里庄隐蔽,六里庄在通往李家池和孙家峪两条路的中间,晚上了解敌情后再决定从哪条路回鲁城。到了鲁城部队分成作战和后勤两部分,安顿好后勤,作战部队和鬼子周旋。”

  俞胜华统计好伤亡情况:牺牲三十八,负伤四十一,其中重伤三人,连顺县战斗共有伤员五十六,“还有两个伤员沒处理好,伤员骑马躺担架,都安排好了。”俞胜华说着递来牺牲战士的名单。

  朱钢接过名单,目光在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上扫过,脑海里浮现出他们的音容笑貌,俞胜华轻轻说:“司令员,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朱钢缓缓地点点头,庄重地把名单放进口袋:“司号员,吹撤退号。黄国忠,把宋强和林成有找来。”朱钢一边命令,一边让陈建国向俞胜华介绍下一步的行动。

  “林成有,带手枪队再挑几个原来的弟兄,作为先遣队到六里庄,封锁消息准备迎接大部队。”朱钢吩咐赶过来的林成有,又转身对宋强说:“两个骑兵排穿上鬼子的军装到李家池,如果遇到鬼子抵挡一阵,再往别处引。注意和潘龙联系,让他们侦查孙家峪的情况,晚上派人到六里庄报告敌情。”

  很快,骑兵排和手枪队朝不同方向出发。一会,孙虎领着手枪队来到集合点,药品和医疗器械装了两个箱子和几个包裹;邹军的人马也来了,运输队的骡马驮得满满的,战士们扛着战利品;杨大勇带部队最后到,有两个轻伤员。

  部队出发,一前一后是机枪排,中间是后勤、医疗队、伪军俘虏和步兵,部队先往东走了七八里再往六里庄赶,绕一个圈多走了十来里。行前按朱钢的要求,每个战士个人补充弹药,大家都习惯了,在敌占区时刻保持战斗姿态。行军的队伍除了机枪排沒扛战利品,每个战士都扛了一些,连朱钢和俞胜华也背了两支步枪。临出发俞胜华给俘虏的伪军说了一通话,让他们继续扛战利品,他们大部分扛的是布匹和日用品,只有少数人背着去掉枪栓的枪。

  部队不走大路专走小路,还尽量往有树林的地方走,朱钢心里有个担忧一直沒说出来,就是担心鬼子的飞机,不过还算太平,一路上前没有阻击后没有追兵。朱钢估计扫荡鲁城的鬼子不是主力,沒有空军配合,主力都扑到太行山了。想到太行山,就想起东进支队这几天的战斗,不知对太行山反扫荡帮助大不大。不管怎样,几次战斗消灭鬼子好几百,又武装了自已,朱钢胸中一股豪情油然而生。

  “就应该这样消灭鬼子的有生力量!多打死一个鬼子,多一分抗战胜利的希望,敌强我弱状况起一分变化。”

  走了十来里,部队在一片树林里稍作休息,一些在南门城外沒来得及吃干粮的战士赶紧向炊事班要吃的。

  朱钢见了笑道:“今天不吃干粮开洋荤,缴获的食品罐头留一些给伤病员,其余的吃掉,既填饱肚子又减轻负担。”

  不管原来吃沒吃过干粮,每个战士都分到食品罐头,会抽烟的还分了两三包烟,连俘虏的伪军都有。大家一阵狼吞虎咽,吃完不忘挖个坑把空罐头和烟头埋起来。

  部队继续行军,原来驮罐头的两匹马空了出来,俞胜华亲自带人把马送到医疗队,在他的严厉命令下陈海远和一个动手术的大夫才骑上马。俞胜华和医疗队一起行军,一边了解伤员情况。

  走了沒几步有人向朱钢报告:“两个伪军俘虏乘人不备携空枪逃跑了。”

  “什么?”朱钢一听十分震怒,俘虏逃跑是投敌还是干什么,万一向日军报告支队的行军路线和目的地就麻烦了,“往什么地方去了?”

  “在那。”战士朝前一指,二里地外隐隐约约看到两个人影,不但在步枪射程之外,开枪也容易暴露目标。

  邹军和孙虎几个闻讯赶了过来,朱钢指着前方人影说:“孙虎,带人骑马把他们抓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孙虎飞快跑到手枪队挑了三个人,又到运输队把四匹马驭的货卸下来,飞身上马向逃兵追去。

  朱钢沉着脸注视逃兵的身影,心想,决不能让逃跑之风在俘虏中蔓延!

  一个文化干事走过来问:“司令员,逃兵抓回来怎么处理?”

  朱钢一回神,说:“你看呢?”

  “还是多教育,他们是俘虏,我们有政策。”

  朱钢楞了楞,脸上浮出一丝冷笑:“你觉得这样教育的结果会怎样?”

  “当然是伪军进一步了解八路军,我们是仁义之师。”那个文化干事有些得意。

  “我认为结果不是这样,而是俘虏的集体逃跑或暴动,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是俘虏,做任何事都不会受到惩罚。”朱钢板着脸又说了一句:“什么时候俘虏成了金字招牌?”

  “不会这样吧,”文化干事有些惊讶:“可以试试。”

  “我不敢试,”朱钢目光凌厉语气坚定:“不敢拿战士的生命来试。”

  孙虎几个骑马很快追上逃兵,跳下马不搭话一顿拳脚把他们打翻在地,往马上一扔骑马回来。

  “捆起来!”朱钢冷眼看着瘫在地上的逃兵大声喝道,一边示意孙虎把逃兵带到伪军队伍面前。

  “当皇协军为鬼子办事欺压百姓本来是死罪,八路军对放下枪投降的弟兄优待,不打不骂还和我们吃一样的伙食。让你们背战利品是你们在赎罪,到了目的地自然会释放,是走是留全凭自愿,八路军一言九鼎决不食言。但是,对死心塌地的汉奸决不轻饶。”朱钢威严地注视着伪军,叫道“孙虎。”

  “到。”孙虎严肃地立正。

  “立即处决,不要用枪。”

  “是。”

  孙虎一挥手,几个战士上来用破布塞住逃兵的嘴,拖到远处庄稼地里,一会传来两声闷哼。

  “再一次强调,行军中有反抗者、逃跑者、丢弃战利品者、动摇军心者一律就地处决。”朱钢顿又顿又说:“也许有的弟兄会讲,马彪已经三次被八路军俘虏,不照样优待吗?马彪是作战放下武器,我们就优待。过一会释放大家,今后不当伪军更好,如果有人不得已再当伪军,和八路军作战只要投降还可以优待。但是现在当俘虏必须老老实实,必须服从八路军的安排。”

  那个文化干事和朱钢谈话后还是死脑筋,悄悄跑到医疗队向俞胜华反映。

  “司令员会怎样对待逃跑的俘虏?”俞胜华问。

  “看样子枪毙,你是政委,要执行八路军的俘虏政策。”

  “我是政委,在部队贯彻督促执行党的各项政策,现在司令员执行俘虏政策很正确。”俞胜华严肃地说:“倒是你,理解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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