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党中央宣传部乘人之危,想利用出联合版的机会排除异己,“统一”舆论,消灭进步报纸。他们非但不帮助各报复刊,还制造许多麻烦,限制新闻自由,使大部分编辑记者陷入半失业的窘境。拖到这年8月上旬,《新民报》终于完成疏散工作,在重庆市郊大田湾山上租到原陶业专科学校旧址的一幢小楼,又临时搭建了几排草屋,作为编辑部和排字房印刷厂,于“八·一三”两周年时复刊。总管理处的经理部仍留守通远门外的七星岗街上,另在对面租一间临街的民房,作为采访部。
大田湾本是人烟稀少的乡村,随着从市中心疏散来的人愈来愈多,山上山下,用几根竹竿几张芦席撑起来的简易民居星罗棋布。敌机空袭也不断“升级”,炸了市区,炸弹又扔往郊区,大田湾成了“炸弹湾”。1940年8月18日,排字房被炸,报纸被迫停刊一日。第二天起只得缩小篇幅,改出四开半张,一星期后才复原。这年11月5日,莲花池后街的报社职工宿舍又被炸。1941年6月7日敌机在七星岗一带投下大量烧夷弹,断垣残壁中一片火海。新民报总管理处四层楼房被毁;楼下防空洞中存放的纸张、文件、帐册、单据和公私衣物,全部化为灰烬。损失按当时物价折算,在十万元以上。6月30日,大田湾再次被炸,编辑部存稿、图书资料被毁,邻近的印刷厂也被震坍,铅字撒满山坡,费了很大的工夫才勉强收回一部分。这年8月,一个月之内有职工三人在日寇狂轰滥炸中罹难,一位是编辑谢云鹏,一位是排字工人王金才,还有一位是挑水工杨清白。——停电的日子,印报机器都靠手摇,杨清白是摇机器的“大力士”,摇得又快又久,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
1941年6月5日的那次大轰炸,因防空洞工程简陋,酿成数万人活活窒息而死的“重庆大隧道惨案”,震惊中外。《新民报》作了详尽报道,赵超构怒斥国民党当局政治腐败,草菅民命,写了评论。
赵超构一度住在莲花池职工宿舍,他的父亲带着继母裘德华随机关疏散到重庆乡间的山洞去时,为他在山洞附近花丘湾山坡上的军委会本部机关家属区,找到一个栖身之所,跟许铮一家成了隔壁邻舍。
山洞、歌乐山、高滩岩、小龙坎、化龙桥一带,都是军事系统机关疏散的地方。山洞在老鹰岩山腰,从前修筑成渝公路时,有一隧道穿山而过,深约三五十米,地名从此称为“山洞”,连附近大片地方都统用此名,成了一个区域;是战时重庆的“迁建区”之一。山洞有蒋介石和国民政府主席林森等人的官邸,有陆军大学、军委会办公厅档案库和一些军政机关。山上构筑了防空阵地,山下是防空洞,有一个特务连警卫,只许本机关员工和家属躲避敌机空袭。
花丘湾则是山洞和新开寺之间的一个小小山坳。早先原是当地乡绅家的花圃,茂林修竹,山影泉声,如果没有战争,这里倒是一个风景优美的休闲胜地。这时,山上多了一排排的临时性建筑,一色的青瓦泥墙竹木结构平房,约有一二百户。屋檐之下是长廊。重庆多雨,雨天居民们都在廊下往来作息。夏天乘凉,冬天可晒太阳。但这样的日子不多,因为“躲警报”、钻防空洞,几乎是常年日课。这里是“下江人”的世界,说起来,多半是江浙一带的同乡人。防空洞里一片乡音,成了开会、谈话的“俱乐部”,对敌机的轰炸倒也不大在意了。
赵超构做了许家紧邻,自然也是“俱乐部”的一名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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