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反“围剿”是在毛泽东已离开红军领导岗位的情况下进行的。由于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兼红一方面军总司令朱德和中共苏区中央局书记兼红一方面军政治委员周恩来仍然按照毛泽东式的战略战术进行指挥,作战取得很大胜利。二月十一日,“左”倾领导者强令一军团攻南丰,不克。十三日,国民党军向南丰增援。一方面军在周恩来、朱德指挥下,毅然撤兵,秘密转移到广昌以西隐蔽集结。二月二十七日,在黄陂地区运用大兵团伏击的战法,歼敌第五十二师全部和第五十九师大部,俘师长李明、陈时骥。
三月二十一日,红军在草台岗地区向敌第十一师猛攻,歼其大部,重创敌援军第五十九师残部和第九师一部,基本粉碎了蒋介石对中央根据地的第四次“围剿”。蒋介石遭此惨败,不禁发出“此乃为本军未有之惨事”①的慨叹。
①蒋介石一九三四年三月四日致陈诚的电报,(台)曹伯一;《江西苏维埃之建立及其崩溃》,第二百七十页,转引自杨树标:《蒋介石传》,团结出版社一九八九年六月第一版第二百二十七页
在第四次反“围剿”两大战斗之间,一九三三年三月十日,罗荣桓主持了一军团在第四次反“围剿”中政治工作的检阅②,以他和副主任李卓然的名义做了题为《官家僚③以后政治工作》的书面总结,指出,在三都整编④之后,“宣传鼓动工作有些进步”,“能抓紧当地的实际问题作为宣传鼓动的出发点”,“对目前的中心任务能从各方面进行较深入的宣传工作”。
②检阅:当时用语,含义相当于现在的检查、总结
③官家僚:地名,位于南丰县西北,是一方面军围攻南丰县时,一军团机关的驻地
④三都整编,一九三三年二月初一方面军在黎川县三都进行整编,一军团撤销了军一级建制,直辖七、九、十、十一四个师
在井冈山斗争时期,罗荣桓便非常重视宣传工作。他曾提了石灰桶子,到处刷标语,也曾站到方桌上,对赶圩的老表讲演。到红四军下井冈山的时候,每个营和连都有了宣传兵。罗荣桓对这支宣传队伍抓得很紧,不仅依靠他们对部队、对群众,对白军士兵作宣传,而且把他们看成是初级政治干部的来源,精心加以培养。可当时有一些人却瞧不起这些宣传兵。行军时,宣传兵们为了做行军鼓动工作,经常插队伍,跑前跑后。有的人就讽刺挖苦,怪声怪气地喊道:“唉,大家快闪开,骑兵团过来了!”还有的人把宣传兵说成是“卖狗皮膏药”的,宣传兵过来时便开玩笑地问道:“唉,你那膏药几个钱一张啊?”也有的人干脆直截了当地对宣传兵说:“你们贴那标语有什么用?要打仗嘛,还得靠老子手里的枪。”
听了这些反映后,罗荣桓耐心对部队进行教育。他指出:子弹可以杀伤敌人,但是很难打到蒋介石的头上。而贴标语做宣传可以争取群众、瓦解敌军,却能起到这个作用。
古田会议以后,红军宣传工作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阶段。连队里普遍建立了列宁室(后来改称为俱乐部),部队每到一地号房子时,都把最好的房子留给列宁室,开展对干部、战士的文化教育。行军时,战士的背包上都写了标语。指导员一喊:“现在学标语了。”战士们便一面行军,一面通过学标语认识几个字。歌咏活动逐渐形成了热潮。在井冈山上,战士们只会唱北伐时期的《打倒列强除军阀》,以后歌子便多起来了,《当兵就要当红军》、《工农兵联合起来》、《少年先锋队队歌》都唱开了。这些红色歌曲又很快通过赤卫军、少先队等组织传到人民群众之中。群众也用旧瓶装新酒的办法编唱了许多新的山歌。这些山歌又传到了部队。
一九三一年以后,各师都有了油印小报。军团部出版了《战士报》。罗荣桓对这张报纸非常重视。他不仅亲自撰写社论、文章,修改稿件,而且有时还亲自推滚子、印报纸。报纸成了宣传员们手里锐利的武器。行军休息时,宣传员们便拿着报纸,到处奔走,忙着飞行读报,到了一处,一声喊:“同志们,请听胜利消息……”读完一段,又赶往别处去读。于是,胜利的消息便到处传开了。
宣传员手里提的桶子也不仅仅是装石灰了,有了黑烟子、红土,有时甚至还有彩色颜料。墙上除了写标语,又画了漫画。罗荣桓三天两头往宣传队跑,对写标语、画漫画作具体指导。有一次他看到宣传队将军阀画成了土豪,便对队员们说:“你们没有见过军阀,军阀要比土豪洋气一点。”根据罗荣桓的指示,宣传队员便给军阀头上加上一顶呢帽,鼻梁上再架一副眼镜。
战时鼓动工作加强了,部队上火线时,政治机关及时派出宣传队员、干事和传达员在要道和阵地上呼口号、唱歌,鼓舞指战员的斗志。各部队都有不少伤员不仅不下火线、不啼哭,而且帮战友压子弹、拧手榴弹盖子,呼口号,鼓舞战友,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自觉做好阵地鼓动工作。
红军的宣传鼓动加上正确的俘虏政策,把大批白军士兵争取了过来。白军士兵打仗时朝天放枪的,带着枪跑过来的,几乎每一仗都有。
大革命时代化装演讲的方法也吸收到红军宣传工作中来了。这种化装演讲很快发展成演活报剧和文明戏。当时,演戏没有固定的剧本,几个人在一块把剧情凑好便可以上台。台词都是演员现编的。没有女角,便由身材瘦小的肖华、童小鹏等人男扮女装。演出时,顺山坡架起几根竹竿,用几块门板一拼,再挂上幕布,就是舞台。劈一些松明,借来老表捉泥鳅用的铁罩子,把松明放进去,再往横竿上一挂,点起火来,就是灯光。美中不足的是这种“灯”有烟,把演员的鼻子、眼角都熏黑了。至于服装,红军、农民和土豪的,那都是现成的。要演军阀、帝国主义者也好办。用细竹蔑子绑一副眼镜架,染黑了糊上一层玻璃纸,这就是眼镜;糊一顶高帽子,在帽子上画上不同的标志。演员戴上高帽子和眼镜,手里再拿一根文明棍,就活脱脱的是一个军阀或是帝国主义者了。
这种戏剧,照现在的眼光看,可能会感到比较原始、粗糙,艺术性不强,可在当时,却深受部队和群众的欢迎。大家看到高兴处便哈哈大笑,看到难过时便低头流泪,从娱乐之中受到了教育。
三次反“围剿”结束后不久,罗瑞卿出任红四军政治部宣传部长,他对演戏很热心,部队很快形成了演剧热。他编导了一出《谁给我们痛苦》,揭露土豪对农民的残酷压迫和剥削。这出戏演了好久。红军每到一地,宣传队在演出之前,都要到村里作一番调查研究,然后将剧中人的姓名换成当地真人的姓名,剧情再稍作变动。演出效果非常之好。群众反映:“红军真神了,才来了三天就将我们这里的事编进戏文了。”
不久,罗荣桓又委托罗瑞卿组织了一个文化娱乐训练班,学员学习结业后便组成了剧社。因为军团机关报叫《战士报》。这一剧社也就命名为“战士剧社”。剧社成立后,随着演出水平的提高,其影响也越来越大。不过,演员仍然是业余的。
在一次战斗中,部队抓了不少俘虏兵。他们受了国民党欺骗宣传的影响,对红军很不信任,有的犹如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有的拄了拐,缠上白布装彩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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