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山区后,93师与10师中央军因风陵渡被日军占领,切断后方,部队给养困难。山区老百姓见来了军队,害怕都逃跑躲起来,是我们工作队到处找到他们,宣传抗日道理,说中央军公买公卖,劝他们回村拿出粮食(小米、白面)、食物、牲畜,替军队解决了困难,这样,那些军官士兵才对我们另眼看待。但是也发生军队司务人员买东西少给或不给钱的事,再有一些军官看中我们队里女队员,常来纠缠,这些引起我们极大的反感,在会上许多人反对与军队随行,要求我们自己抗日。我觉得跟着部队走不是办法,他们要打仗经常移动,我们除了作为附属员,不能发挥力量,提出在高庄多住一些时间,发动、组织群众,作为抗日的后方。
日军南下攻人安泽县城后又撤退,83师师部进入安泽县城,我翻过两座山去安泽汇报。这时谷若虚以战地服务团团长身份兼管原来师政训处工作,我向刘戡、魏巍、谷若虚提出我们的意见,他们同意了,让我们在高庄一带多住一段时间做民运工作。在日军进攻时原安泽县长跑了,全县行政工作瘫痪,我们实际上代替了县区工作。
1938年4月我们就以高庄为中心开始我们初步的抗日工作。日军南下时路过高庄不远的古城镇,烧杀抢劫,把原来繁华的小镇一扫而光,大掠而去。古城有从河南移来的居民组织红枪会自卫,我知道这件事,派赵大斌带人去调查了解,他汇报群众抗日情绪不错,于是我同他商量做红枪会的工作,由他负责带人去搞。我们与村长搞好关系,开宣传会召集群众讲抗日道理,根据群众怕日本来了没办法的心理,我们提出组织自卫队。为了解决自卫队的枪支问题,由夏讷、贺尧出面向附近石壁村姓张的大地主打主意,指责他私藏军火,将他扣押,要他交出枪支并罚交小米几十石为自卫队用。离高庄一天路程有镇叫曲亭,那里有盐仓,日军撤走后,当地负责官员逃跑了,一时无人负责,我们决定动员高庄、古城一带人民去把盐搬运进山来。我们还在高庄一带恢复小学教学,由女同志出面召集妇女开会宣传抗日并做些抗日工作,劝孩子上学,为抗日部队,实际就是我们这个队做后勤。在古城镇做红枪会工作人员不够,因为红枪会有人被日军枪杀后一时各村都发展起来,我们办了个训练班,召集当地青年参加,因此又吸收了一些本地青年参加我们的工作。
我们在高庄近一个多月的工作,能够自由地活动,主要是因为日军的屠杀在我们宣传下激起群众的怒愤,更为重要的是日军走后山西旧县政府已崩溃,新的牺盟会、新县政权还没有建立起来,我们在这期间以中央军的身份做了这些事。这都给我重大的启发,改变了我对抗战的想法。
我在1937年底来山西参加武大战地服务团与赵城战地训练班的想法,有速胜论的观点,要打回北平去继续过我的学校生活,在个人前途上并没有想在抗战中搞什么名堂。经过几个月的体验,觉得要打败日本不是件容易简单的事,国民政府的中央军看起来很不错,虽也打了些小胜仗,但总的不行,根本阻止不了日军前进的计划。大的战役,一接触就溃败下来,现在日军已占了风陵渡,切断了我们后方,我们不得不自谋生路。在高庄的经验我认为可以把群众组织起来,组织自卫队,在日军占领不到的地方建立一个稳定的后方与日军周旋,只要能掌握地方政权,或者与区村政权——区长、村长合作抗日还是有办法,特别是古城红枪会给我的启发很多,认为可以掌握它为我们抗日所用。跟着军队走做服务工作不是办法,当军队的附属物,替他们跑腿找吃的,一旦打仗他们根本不顾我们自己走了,没有把我们当作他们的一部分,我们何必要同他们一道。现在想要抗日必须自己搞自卫队来干。这是我同我们队少数同学的想法。
1938年6月间,83师长刘戡升为93军军长,早在5月间他的军队在安泽县和川击溃日军一队,打了个小胜仗,增强了他们在敌人后方抗战的信心。刘戡、魏巍就在柏子镇召集山西第三专署薄一波、五专署戎子和专员等开会,讨论地方政府协助军队作战,并透露了他们93军要在这一地区建立敌人后方抗日根据地的意图,在以谁为主和军队参加地方政权问题上发生争论。当时刘、魏都不知道薄一波、戎于和的中共背景,更不知他们所领导的牺盟会和决死队的政治背景,还把他们当作阎锡山旧政权一样看待。会议自然没有结果。83师改为93军的一个师,93军成立,魏巍就把我们战地服务队召集起来开会,讲了今后继续在敌后作战问题。我赶来柏子镇,见到全部服务团的人都到了,大家议论纷纷,许多人要离开山西,听说黄河在垣曲一带已可过渡,敌人打了垣曲后撤走,它没有那么多军力守住攻下的地方,只能守住同蒲路一条主要交通要道,广大的乡村仍然在我们中国人手里。武大来的大多数都要走了,我们队里有些人也要走,其中包括沈承恒,她与陆秀云原来如姐妹形影不离,她要走,陆己同邵大勇恋爱,俩人就分开了。
3.组织人民武装自卫队
魏巍把在赵诚训练班的人员当作他的学生,他极力要留下这批人,作为他搞敌后抗战搞地方工作的基本人员。他找我谈了两次话,我那时态度很明确,认识到抗日战争已不是一两年的事,要在敌后抗战就要像我在高庄时的作法,组织群众自卫队,并以此为基础进行抗战,不能随军队活动。如果能这样做,我就留下来。刘戡、魏巍同意我的建议,并说他们已向山西省方面提出划分抗日据点的意见,就派我为灵(石)霍(县)安(泽)赵(城)四县93军特派员,组织四县的人民自卫队。他们给了我一些枪支、手榴弹和在四个县留下的人员。他们军部及军队先后离开这些县开赴南面去作战了。
我留下来搞四县自卫队,对我来说,是在山西前线搞了半年抗战思想上一个大的转折。从93军来说,魏巍有在山西敌后搞根据地的想法,他利用中央军曾同八路军、地方军共同作过战,想占几个县作为93军抗战的根据地。在拍子镇开会时,受到山西新军决死队和有关专署的反对。但他没有放弃这个想法,虽然93军南调了,他仍支持我留下搞四县自卫队。那时,1938年初日本军队由太原南犯,打通同蒲路,占领风陵渡,晋南一片混乱,山西旧政权、旧军队跑了,新军、新政权刚建立,在这青黄不接时,中央军如93军钻了空子,占了些地方,我就是在这种情形下去搞四县自卫队的。
我开始做这件工作就同中央军的军官们闹了矛盾,导致我讨厌与他们来往。刘戡升任93军军长起初还兼任83师师长,他派我任四县特派员的同时还派我为该师一个团的指导员,这是魏巍的主意,因那时国民党军的政训处没有了,他想学八路军的政治工作,以我当指导员来改变他们军队的政治工作,我不愿意干,一心要去搞我的自卫队,魏说你暂时担任一下以后再说。我去了该团团部,团长原在赵城时训练班就认识,他召集营以上军官同我见面,吃了一顿饭。次日我就动身去灵石,在途中遇见一个下士军人抢买百姓粮食并殴打老百姓,我去禁止不行,我就将情况写信给魏巍,说不整治这种作风就搞不好军民关系,就不利于在敌后抗战。在魏巍严厉指示下,该团长(姓展)只有“挥泪”把那个下士(管伙食)枪毙了。这个事引起该团军官们对我非常不”满,放出话来说我作得太过份了,干预到他们军队里的事来。我从此也就不与他们来往,事实上他们军队已开赴晋南南边去了,结束了我与军队的这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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