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巫事

作者:鬼雨

我心里也是暗骂,真是日鬼了,这能怪我嘛!我知道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还是赶紧安葬菊香要紧,不然耽搁久了,真要被山精鬼魅盯上就糟了!

山闹儿用麻绳在菊香手腕缠了几道,然后打了几个死结,嘴里叨咕说:“这次够牢靠了吧!”他将绳头抛了上来,我抓住绳头赶紧往上拉,还没等我拉上来,尸体再一次脱落掉在了地上。

山闹儿和马老太都傻眼了,两人傻愣愣看着我不说话,我无语地说:“你们看我干嘛!又不是我弄的!”

“这哇!闹鬼了,赶紧跑哇!”山闹儿惊叫一声,和马老太一前一后往槐树林跑去。我一不留神从树上跌了下来,顾不得疼痛一翻身,再看倚魂幡倒在了地上,菊香的鬼魂消失了。

我回身看尸体,只见菊香的尸体直挺挺站着,眼睛里冒着青光,嘴角带着怪异的笑。我的个神啊!真是诈尸了!不对,不是诈尸,可能是鬼上尸了。

我哪敢耽搁,心里叫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然后拔腿就跑,朝山闹儿他们离开的方向蹿去。

我一下懵了,瞬间慌不择路,风声鹤唳是草木皆兵,老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好像有人在跟着自己似的。

我跑了半天,发现四下的草窸窸窣窣乱动。再往头顶一看满树的女尸,被风吹的摇晃着,心里一阵恶寒,也不管方向对不对,拼了命地往前跑。

听到扑楞扑楞的声音,我以为是送葬队的人,急忙追了过去,一看哪有一个人。地上只有死鸡和菜刀,但是那只白公鸡竟然还没死,扑楞翅膀就在我眼前跑了过去。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是难以置信,鸡头都没有身子还乱跑,真是诡异的紧。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带起了一阵风在树林乱跑,我尽量认准一个方向,就算运气再差也不至于被困在树葬墓。这一阵剧烈的奔跑不要紧,我的嗓子都快冒烟儿了,喉咙里火冒三丈,痛的呼吸都困难。

树林的荒草被压倒了一行,我知道这就是我们进来的路,当下靠在旁边的树干上喘息。我感觉那里不对劲,这树干怎么黏糊糊的。

我急忙扭头一看,妈呀!原来不是树干,而是一具直挺挺立着的干尸。干尸头上裹着方巾,衣服早就风化了,酱紫色的皮肤散发着腐臭。

最奇怪的是,他竟然呲牙一笑,我赶紧后退两步,却发现干尸毫无表情,似乎刚才那怪笑不存在似的。我不敢大意,伸手往干尸的鼻孔处一试,丫的竟然还在出气,真是怪哉怪哉!

就在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时候,干尸突然伸出手一下掐住了我的脖子,呲着黑牙嗬嗬怪叫!

我当即跳起就是一个飞脚,这干尸腐朽的厉害,一下就被踢的散落了一地。但是刚刚太诡异了。不等我喘息,突然从树后闪出一个白影,我一看正是菊香。

菊香身子一闪向我飞来,我也不敢托大,赶忙从符袋捏出一张黄符,念着驱鬼咒,只见黄符打了一个旋儿向菊香飞去,我趁机甩开膀子就撒腿跑。

看到前面有隐隐的山峰,我心里一喜,终于逃出树葬林了。

我往后看了两眼,只见菊香在槐树林里转悠,好像迷路了似的,应该是被树葬墓的格局困住了。

我扯着脖子往远处一看,那里有一个很高的土堆,上面好像有一户人家。

树林里阴森森,就这样一户人家坐落在土坡上,真是看起来有些清冷。

我口渴的厉害,也顾不得什么,在木门上砸了几下,听到院子里有人走来。

吱呀木门被打开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阿婆从门缝挤了出来,长得倒是非常和善,慈眉善目面带微笑。我赶忙施了一礼说:“阿婆好,我路过这里口渴了,能不能讨杯水喝?”

老阿婆乐呵呵地说:“哎呀!这么年轻的小伢子,皮嫩肉滑长得又好,赶紧进来,我这就给你去倒水!”我谢了一声也没客气,往院子里走去。

我进门一看,只有三间土坯房,屋檐下挂着两串红辣椒,还有一串子辫好的大蒜,奇怪的是门口立着一块大石,看起来非常不和谐。

就在我四下乱瞅的空当,老阿婆端着一个竹筒里面盛着水,笑着对我说:“小伢子一定渴坏了,赶紧喝吧!”

“谢谢阿婆!”我说着接过了竹筒,看到里面盛着半竹筒清水,喝了一口非常的甘甜,比罗寨的山泉还好喝。

我刚放下竹筒,听到门外传来了咩咩的山羊叫声,紧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早门外喊道:“老婆子,我回来了,今天山羊吃的很饱,过几天就能到市上去卖了!”

我非常疑惑,为什么山羊吃的饱了就能卖,不是只有养肥才好卖嘛!木门吱吱扭扭响着,老头从门框里挤了进来,他打了一个呼哨,山羊像潮水似的涌了进来。

这老头颧骨高耸,眼窝很深而且发青,一双小眼睛倒是很灵光,一进门就笑着说:“哎?那里来的青伢子,长得这么俊,赶紧过来帮我圈羊!”

“阿公好!我家是罗寨那边的。”我问好后帮着老头圈羊,发现这些羊肚子滚圆好像皮球似的,用针一点估计就会爆炸。每只羊脖子上拴着一个铃铛,叮叮叮响个不停,向着低矮的羊圈跑去。

老头又打了几个呼哨,山羊全部卧倒了,这时我才发现这些山羊不对劲。它们的蹄子竟然像人脚一样穿着鞋,而且眼睛看起来像人眼似的,这让我心里发慌。

“阿公,这些羊怎么都穿着鞋子?”我好奇地看着老头问。

老头脸色大变,手里鞭子唰唰抽着着山羊,一句话也不说。他的脸色非常难看,活脱脱就是一张死人脸。我暗叫不好,这老头不对劲,他的眼睛根本就没眨过,脖子上有一道血痕,好像用刀抹脖子似的。

“老头子,赶紧进来吃饭了,今天有鱼有肉,还给你打了二斤好酒。那小伢子也一起进来,天马上就要黑了,今晚就在我家住,明天再离开!”老阿婆说着,返身往堂屋里走去。

自从我问了那一句,这老头一下子懵了,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我看了一下天空,阴测测的分外寒冷,估计不久就要下雨了。

堂屋里摆着一张发黑的旧木桌,上面放着几碟小菜和一瓶酒。老头坐下了闷声喝酒,不停往嘴里扒饭。

吃饭期间,老阿婆倒是挺和气,给我夹了几次菜,我也没好拒绝。

抬头的瞬间,我看到墙壁上挂着一幅画像,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黑白画像上是一个女子,头上戴着白玉簪,右手上戴着翠玉手镯,非常美丽。

这张美人图出现在土坯房里,显得有些拘谨违和。

这时,老阿婆再次给我夹菜,我发现她手上的镯子竟然也是翠玉的,再一看和那幅画上的相差无几。

我看到美人图下面立着一个黒木牌,上面写着:亡妻赵莲花之位!

“你怎么了?赶紧吃饭吧!”老阿婆露着掉光牙的牙床,微笑着对我说。

我赶紧扒饭,不敢再和老阿婆搭话,我发现她眼角那颗痣,也和美人图上的吻合,心里打起鼓来,难道这老阿婆是鬼不成?

吃完饭,老阿婆去洗刷了,老头缄口不言坐了一会儿往外走去。我看到他腰里别着一根棍子,他娘的竟然是根哭丧棒!

我下巴差点儿都掉在了地上,这家人不寻常,看来这是住进鬼宅子了。

寨子里的老阿公常说:山里有鬼村,鬼宅,鬼婆,鬼戏。如果遇上,千万不要打听,就当是寻常人家,不要招惹这些阴人……

房间并不大,右手一间是厨房,中间算是正屋,左手耳房应当是卧室。

我非常尴尬,就算是鬼宅,这也是个穷鬼宅子,我留宿那他们住在哪里?

天渐渐黑了下来,闷热的要命,外面传来一阵阵鸟鸣,草虫也叫个不停。我听到嘚嘚的碎响,出门一看下雨了。

这个季节是不会打雷的,那些恐怖的故事,大多发生在雷雨之夜,这让我安心了不少。

老头进来后往厨房走去,揭开门帘的瞬间他扭头瞪了我一眼,然后钻了进去。

老阿婆从厨房走出来说:“小伢子,你就在耳房里面睡吧!我和老头子就在厨房的炕上睡。夜里放茅的时候,千万不要走远,厕所就在屋外大柳树下。”

我答应着谢过了老阿婆,只见她笑着往厨房走去。

夜里,窗外雨越下越大,檐水哒哒敲击着。羊圈里的羊咩咩叫着,听着有些凄凉。大风吹的树叶哗哗响,窗户纸也被雨点打破了,冷风从缝孔中钻了进来。

我没脱衣服和身蜷缩在炕上,心突突突乱跳,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呲啷,呲啷,呲啷……

我听到堂屋里有金属摩擦声,好像是在磨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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