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中国现代诗歌的人,恐怕都读过著名新月派诗人卞之琳的新诗《鱼化石》和《断章》。这两首新颖别致的爱情诗早已成为人们耳熟能详的脍炙人口之作。据说,它们是诗人为心目中的恋人张充和写的。
卞之琳,于1910年生于江苏海门,1929年考入北京大学英文系,并开始新诗创作;受到徐志摩和沈从文的赏识,在《新月》杂志上发表了很多诗作。1933年毕业后在沈从文的资助下出版了新诗集《三秋集》。实际上,沈从文经济也很拮据,不过为了成全这位年轻人,他还是慷慨解囊,资助他30块大洋。抗战时期沈从文与卞之琳曾在西南“联大”担任教授,师友又成了同事。
张充和,安徽合肥人,生于苏州。姐妹四人,三姐张兆和就是沈从文的妻子。张充和于1933年考入北京大学国文系读书。抗战爆发后,她辗转来到昆明的西南“联大”,和三姐夫沈从文一起编教科书。卞之琳对张充和的苦恋就发生在1933年以后的几十年间。
1933年的一天,卞之琳到沈从文家造访时,邂逅了当时正在北大读书的张充和。他们是北大校友,都是南方人,又都喜欢文学,风华正茂,情窦初开,很觉得谈得来。加之张充和热情、大方,使得卞之琳自认为对方也有情谊,因而深深地爱上了张充和,而且一爱就是60年!直到1948年张充和与美国汉学家傅汉思结了婚,45岁的卞之琳才匆匆地结了婚。
卞之琳对张充和的单恋,虽然没有成为现实,但对他的诗歌创作还有促进作用的。起初,卞之琳不写情诗,闻一多曾为此而感到蹊跷:怎么卞之琳这么年轻不写情诗,真是少见。可是,当他认识了张充和之后,就按耐不住自己的激情,一发而不可收了。最初,他与张充和相识时,虽然产生了爱意,但也只觉得这是“一颗朝露”,“只能任其消失”。不料,三年后,他们又有机会见面,卞之琳觉得这是一种人生的缘分,觉得一粒“彼此无心或有意共同栽培的种子”,“突然萌发,甚至含苞了”。因而他“开始做起了好梦,开始私下深切感受这方面的悲欢”,这样就开始写情诗了。他的情诗写得晦涩难懂,读者很难体味他的用意。在他的《断章》、《鱼化石》等诗中,他将这种单恋情绪表达到了极致:
你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断章》
这首小诗写得虚实相济,动静相衬,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诗中透露出诗人对“看风景”的人的爱恋和爱而未得的惆怅情愫。
另一首是:
我要有你的怀抱的形状,
我往往溶化于水的线条;
你真像镜子一样的爱我呢,
你我都远了乃有了鱼化石。
——《鱼化石》
这首诗借助于浪漫的想象,将“爱情”喻为“怀抱”,把对方温柔性格比拟为“水的线条”;但是,对方却不像他爱她那样,爱着他。最后他得到的却是“鱼化石”!它既不是“鱼”,也不是“石”。一片脉脉的深情,换来的却是冰冷无情的回报。短短四句诗就将他与张充和的单恋的情绪表达到无以复加的境界。
卞之琳的单恋没有机会实现,但他并没有放弃对张充和的迷恋。他们以朋友的方式保持着交往。1936年10月,卞之琳回老家办完母亲的丧事后,专程到苏州探望张充和。他们同游苏州天平山,还在一起照了相。1937年卞之琳滞居温州雁荡山大悲阁时,为张充和手抄了一册新诗《装饰集》,扉页题词为“献给张充和”,本拟由戴望舒的新诗社出版,但未能如愿,后来编入《十年诗草》,请张充和为其题写了书名。
1943年张充和在重庆时,卞之琳还去重庆看望她。1982年卞之琳访美时,特意拜会了在美定居的张充和。30年前黄裳曾托靳以向张充和求一件墨宝,但因靳以病故,未能如愿。此次见面,卞之琳谈及此事,张充和当即为黄裳书写了《归去来辞》,托卞之琳带给黄裳。到2004年张充和回苏州省亲时,卞之琳已于2000年驾鹤西游,他们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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