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容华郡主惊叫一声,“什么?”随后看着陈七星的眼睛,问道,“真的?”
“真的。”陈七星也没瞒她,把昨夜的事说了。
“谢谢你,哥。”容华郡主听完,猛然在陈七星嘴上亲了一口,起身穿衣,道,“哥,我要去告诉祖父。”衣服刚穿到一半,却又拉着陈七星的手,“哥,你陪我去,好不好?”
陈七星没想到她会这么激动,看着她渴盼的眼神,不忍拒绝,道:“好。”
“哥,你真好。”容华郡主又在他嘴上亲了一下,随后飞快地穿好衣服,又来服侍陈七星穿衣。陈七星对容华郡主的激动有些不太明白,道:“害死祖父的,好像不是阮进吧?”
“我不能确定是哪个。”容华郡主摇头,“有可能是阮进,也有可能是吉庆公主,还有可能是皇上,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三个都有嫌疑。我更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三个人中任意一个死了,祖父在天之灵都会很高兴。”说到这里她又补了一句,“所以我也很高兴。”
陈七星回来有些激动,其实是对阮进枭雄性格的惺惺相惜。阮进的枭霸之气,给了他很大的震动,解开了他心中的束缚。欢爱后,他本来还想把这种感觉跟容华郡主说一说呢,不想容华郡主想的完全是另一回事,这会儿他再跟容华郡主说他欣赏阮进的枭霸之气甚至想以之为榜样,那就是成心跟美人过不去了。焚琴煮鹤,不过如此,看容华郡主容光焕发的脸,陈七星也只有摇头苦笑了。
容华郡主拉着陈七星沐浴,然后一起到老亲王灵前顶礼焚香,告慰老亲王在天之灵。陈七星要讨容华郡主欢心,自然一切照做。事毕,容华郡主又亲手下厨给陈七星做了早餐,越发柔情缱绻,陈七星昨夜生出的枭霸之气被她柔情一绕,消散无形。
温柔乡是英雄冢啊,陈七星暗叹。
早餐桌上,陈七星与容华郡主说起阮进死后朝堂局势。容华郡主虽是养在深闺中的郡主,到底是大家之女,又极聪明,眼界识见都有,对朝堂局势变化的看法,竟基本上和阮进差不多,也认定必是吉庆公主一党独大。叶理以前勉强充当第三方,只是权奸、阉党相互顾忌,所以才容得叶理走钢丝。现在没了阮进制衡吉庆公主,叶理代表的清流不但不能坐大,反而会被削弱,至于其他势力,那就更不要说了。变数只有一个,阮进在军方的一些心腹将领兵变造反,或许可以给吉庆公主以打击。但阮进在世之日尚且有顾忌不敢悍然造反,何况阮进已死,军中可能要乱一下,兵变造反的可能性不大。
天明不久,阮进的尸体就被人发现了,朝堂顿时大乱。随后局势的发展,正如阮进和容华郡主分析的,吉庆公主势力立刻坐大。最打眼的标志,就是阮进在朝中的代表人物大司空潘白的致仕,取代他的是礼部尚书严庆宗,这也是铁杆的阉党。
以潘白致仕为标志,朝堂剧烈变动,原属权奸一党的不是辞职就是被免职,聪明皮厚的,则干脆拜倒在吉庆公主石榴裙下,其中甚至包括原有的一些清流。没有阮进挑大头,清流果然是扛不住啊。
旬日之间,阉党便完全控制了朝堂,叶理闭目不言,有理无理通通不理,其他小鱼小虾更是噤若寒蝉。军方将领也同时变动,据说有小规模的动乱,但并没有大的兵变发生。到底阮进已死,树倒猢狲散啊,便有一二铁杆心腹,独木难支。
唯一意外的,是朝廷突然封关山越为国师,而且关山越居然还接受了。陈七星听到这个消息,着实愣了好一会儿。
关山越性子疏淡,对权势虚名没什么兴趣,更不是趋炎附势之辈。别人或许因吉庆公主独大而拜倒石榴裙下,关山越是绝对不会的,那么他为什么接受这个国师的封号呢?是为了完成祝五福的遗愿?这个可能性不大,陈七星想了半天,终于大致猜到了关山越心中所想。
很显然,关山越也明白,陈七星既然偷了关莹莹去,就不会再放手,关莹莹与纪元的婚事,再也没有可能。可松涛宗不是寒门小户,作为光明七宗之一,又是现任宗主之女,而且还是上任宗主许下的婚事,这要悔婚,或者说自家女儿给自家劣徒骗了去丢了身子,这话绝对说不出口。这婚明着是不能悔的,只能求得吉庆公主的同意,双方私下里解除婚约。纪元当然不肯,可关山越私下里也可以直说,当然不会全说出来,但可以说关莹莹不守妇德,给陈七星骗了身子。不贞之女,即便纪元还想要,关山越也没脸嫁不是。当然,光说这话不行,悔婚,要付出代价,而关山越在这介时候接受国师的封号,就是他付给吉庆公主的代价。
这是吉庆公主最炙手可热的时候,也是无数人争相投靠的时候,这个时候接受国师的封号,就是明摆着向吉庆公主投靠。作为光明七宗之一,松涛宗在这个时候的公然投靠,将给整个江湖带来巨大的震撼,带给吉庆公主的好处,怎么形容也不为过。以这样的代价,换关莹莹的悔婚,何况还是关莹莹已经失贞的情况下,吉庆公主当然会答应。
“师父,对不起。”明白了关山越的想法,陈七星暗暗愧疚,却也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了。别说他已骗得了关莹莹的身子,即便关莹莹现在还是处子之身,他也绝不会放手,无论如何不能。
愧疚之余,他心底也越发害怕,他不但杀了包勇父女,杀了祝五福,现在又骗走关莹莹,逼得关山越不得不悔婚,不得不让整个松涛宗打上阉党的印记,所有这一切加起来,关山越心中对他的恼怒,难以想象。
陈七星心中一直还存了万一的侥幸,想着若是关莹莹怀了孕,然后他再做下天大的好事,像化州那样的,救下个几十几百万人,或者狼族大举入侵,朝廷抵挡不住,国土失陷有亡国之危时,他起兵打退狼族,成为国之英雄,在这样的情况下,或许关山越能勉强原谅他。就算不愿见他,至少对他与关莹莹的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会儿他知道不可能了。关山越不惜搭上整个松涛宗,这是九牛也拉不回的决心。要知道,将整个松涛宗打上阉党的印记,固然是关山越悔婚付给吉庆公主的代价,也有另外一个目的。关山越也想借助于吉庆公主的力量,因为他知道陈七星是幻日血帝重生,以松涛宗的力量,未必杀得了陈七星,要杀陈七星,必得要借吉庆公主的力量,甚至是整个朝廷的力量,国师的帽子将带给他这种力量。
“师父,你杀不了我的。”暗暗说着这句话的时候,陈七星已经回了南都,怀中搂着关莹莹赤裸火热的身子。
十余天的分离,他相思欲狂。而分离也改变了关莹莹,先前陈七星骗了关莹莹的身子,然后还是连哄带骗,让关莹莹什么都跟他做,可关莹莹的身子变成了少妇,心却好像还是女儿心,床上的欢爱好像仍只是个特别些的游戏。直到这次的分离,直到挂念慢慢变成相思,她也终于由无忧无虑好玩爱闹没心没肺变成了牵肠挂肚的小女人。这一次的相聚,这一次的抵死缠绵,便与先前完全不同,先前的只是身子的欢娱,这会儿却是心的满足。陈七星敏锐地感觉到了她的变化。直到这一次,关莹莹才真正彻头彻尾的,从身到心,从内到外,完全变成了他的。
他还会放弃吗?不,他本来就不会放弃,到这时更加不会,无论如何。
天诛地灭也罢,五雷轰顶也罢,你是我的。他把关莹莹香软的身子紧紧搂在怀里。
他的动作惊醒了有些迷煳的关莹莹,她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爬到他身上,道:“对了,你说爹爹做了国师是吧?”消息传得慢,南都这边还没传过来,先前陈七星顺嘴说了一下。
“是。”陈七星嘟嘴吻她的指头儿,轻笑道,“现在师姐你可是国师千金了。”
“那是。”关莹莹很得意地扬扬脸蛋儿,欢爱后的红晕还未完全散去,淡淡的粉红甚至一直漫延到脖子下面,配着微微的汗湿,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师姐,你真美。”陈七星忍不住夸赞,手背轻轻抚过她脸颊,细滑如软玉。关莹莹被他触摸得很舒服,轻哼了一声,半闭上眼睛,忽又睁开,打他的手:“别闹,说正事呢。我要给爹爹写信,恭贺他做了国师呢。”
关山越做国师的原因,关莹莹是猜不到的,想得也没那么细,她纯粹就是为关山越做了国师而高兴。
“好啊。”陈七星当然不会说穿,“也帮我写上两句,就说大弟子七星恭贺。”
“什么大弟子,你是我师弟,二弟子。”关莹莹不干了,扬手,“想造反了是不是?”
“不敢,不敢。二弟子,二弟子。”陈七星慌忙点头,眼睛却往下移。
“哼哼,你永远是我师弟。告诉你,在我手里,休想翻天。”关莹莹得意地哼哼,却又趴在了陈七星胸膛上,懒洋洋地道,“待会儿写,现在没劲儿。”趴了一会儿,又找话来说,“师弟,你这些天想我了没有?”
“想。”这是实话,他是真想,天天想,虽然每天抱着容华郡主,容华郡主也是柔情缱绻,但还是会想到关莹莹,而且想得很厉害。
“想得多不多?”
“多。”
“怎么个多法儿?”
“全身上下,从里到外,从头顶上的头发丝到肚子里的蛔虫儿,全都在想。”
关莹莹本来听得美滋滋的.听到最后一句顿时就大发娇嗔:“啊呀大坏蛋,恶心死了,看我不掐死你。”说罢,便轻轻地在陈七星胸膛上掐了两下,又趴上去,道,“我也想你。”
陈七星也就顺嘴问:“想得多不多?”
“多。”
“怎么个多法儿?”
“不许学人家的。”关莹莹又撒娇了,过一会儿又腻着声调儿道,“我也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想你。”说着抬头看陈七星一眼,脸红红的,似乎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奇怪了,以前你去采药出诊,几天十几天甚至个把月不回来,我也想起你的,不过只是偶尔记起,一会儿又忘了。这次却不同,好像就忘不了。你就像吊在我心尖子上,稍稍一忘眼,却又钻了出来,到哪里都能想着,而且很难受。尤其到后来,心里好像就空荡荡的。说实话,你要再不回来,我真要去京里找你去了。”说着她又抬头,有些羞意,又故意瞪起眼睛,“你说,你是不是也是这么想我的?”
“是,就是这个样子,只是我不会说。”
“哼哼!”关莹莹哼了两声,“你要敢少想我些儿,看我饶不饶你!”
“我想你,肯定多过你想我的。”陈七星双手搂着关莹莹的身子,在心底轻叫。
“对了,下次你不许离开我这么长时间。”关莹莹突又想起一事,“反正你有巨鹰的,就算进京,也可以当天去当天回的。”
“啊。”陈七星这下子傻眼了,“那怎么可能,巨鹰飞得再快,这里到京中,也要一天呢。”
“那就晚上回来。”
“晚上也回不来啊,去了总要办点事吧?就算不办事,当即转头也赶不回来啊。”
“那我不管。”关莹莹不依,身子乱扭。
这叫一个不讲理啊,陈七星半点儿办法也没有。其实她这么光溜溜地在怀里扭,滋味很不错,但他还有容华郡主和卫小玉,多多少少,总得给她们留出点时间吧。
不过口头上还不能跟她拗,只得点头乱应着。关莹莹便得意地笑着,而在她甜甜的笑容里,一天也就飞快过去了。
关莹莹想着陈七星能整天陪着她,其实陈七星更想,但每每抱着她的时候,却又有些出神。没办法,心结未解,前头还有一座山悬着呢。不过一时也无法可想,只是有一点儿淡淡的脉络,是从阮进的话里理出来的。
吉庆公主一家独大,肆无忌惮,百姓受不了盘剥,必然造反,天下必乱,天下乱起来,就可以取吉庆公主性命,如果杀祝五福的事情没有败露,关山越不知他真面目,到时杀了吉庆公主母子,这事也就结了。但现在还不行,关山越这一关一定要过。当然,陈七星想到,关山越现在把整个松涛宗绑在阉党马车上,若杀了吉庆公主,阉党倒台,收拾乱局,或可就势解决了关山越的事。然而这中间非常要命的一点是,他并不想关山越死,若是关山越的生死无足轻重,那么连着阉党一起扫平就是。可是不行啊,恰如投鼠忌器,这轻重可就不好拿捏了。
借吉庆公主这事,是个解决问题的机会,只是具体要怎么办,却还是没想好。
但关莹莹却似乎等不得了,这丫头先前被怀孕的话吓住,结果过了一个多月,肚子一点儿响动没有,而且身边多了凶丫头荷叶。荷叶不像关莹莹,关莹莹大小姐一个,很多话天生就传不到她耳朵里,荷叶不同啊。虽然她是关莹莹的贴身丫头,但丫头还是丫头,交际面还是广得多,听的话也多,自然也知道,不是男女睡在一起就一定马上有孩子的,好多人是要好久才有孩子呢,甚至有一辈子也没孩子的。偶尔就和关莹莹说起这事,关莹莹一想有理,就跟陈七星说,她想爹爹了,反正肚子也没大,要不偷偷去见爹爹,只不叫吉庆公主的人知道就好。
这把陈七星愁得啊,只好又想尽了办法来又哄又骗,勉强哄住了。这丫头健忘,一转头又念叨起来,把陈七星弄得头大如斗。
吉庆公主在掌控朝堂后,又开始清洗军中和地方政权。这个难度大点儿,进展也慢,而且集中在官场争斗,暂时对百姓影响不大,也就没多少动乱,这也让陈七星发愁。陈七星只好指示尸灵子,在各州布点,积蓄力量,时机一旦成熟,便在整个天魄帝国二十一州齐齐发动,弄一个天下尽反,一举掀翻吉庆公主。又指示卫小玉几个扩军,至少先扩充十万人,另抽调三千精锐先行进入赤虎关,由唐之响带队,在关内隐藏起来。老亲王的产业可不仅是在关外,关内也有,田庄十好几处,分散隐蔽,很容易的事情。
如果天下大乱,造起反来,打败各州郡兵容易,但赤虎关难过,驻守赤虎关的本有两万禁军,情形一不对,肯定还会增兵。虽然装备最精良的禁军其实战力不强,但加上赤虎关奇险,想打进去可也没那么容易。有这三千精锐做暗子,关键时候或许有用,另外还有西番九姓,也算是一枚大暗子,不过那要禁军挡不住,调西军进京才用得上。其实要杀吉庆公主,陈七星自己就可以,问题是要借势解开关山越这个结,具体的方法还是想不到,只能暂时按着这个路子布线。
消息传递,陈七星都是通过尸灵子,关莹莹全然不知。这丫头由少女变成了少妇,却是玩心更重,而且陈七星由师弟变成了丈夫,大玩具变成了大大玩具,直接可以玩到床上去了,当然也就更好玩了。每天小日子过得甜滋滋的,如果关山越在边上,这丫头应该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关山越不在,这丫头便有些唠叨。她唠叨过就算,头痛的是陈七星,撒娇撒赖的,得哄,得骗,就怕关莹莹一怒,硬要骑鹰去京中见关山越,那就完蛋了。
当然,在哄关莹莹的过程中,或者在哄好了之后,自也有一番甜蜜,算得上是痛并快乐着,不过还是盼着吉庆公主加劲儿疯狂起来,早点儿把天下弄乱了,早点儿解决这件事,只是看上去遥遥无期啊。
这天收到鹰大传来的消息,关山越突然离京。从朝中得到的消息是,相州出了件事。相州下面的白马郡太守彭操居然杀了税监司驻白马郡的税监,闹出了轩然大波。现在正是吉庆公主最当红的时候,税监司的税监可都是她从通政司里派下去的呢,都是她的心腹,这彭操这会儿居然敢杀了吉庆公主的人,胆子太大了。而最重要的是,税监是通政司直辖的,不归地方政府管,别说彭操只是一郡太守,他就是相州牧,也最多是上本弹斥,而没有拿问的权力,更别说操刀砍头了。
越权而把正当红的吉庆公主的心腹给杀了,这事想不轰动都难。消息传出,整个天魄帝国的眼光几乎全盯上了这件事。
这是公然打吉庆公主的脸啊,吉庆公主会怎么处理?彭操当然越权了,但彭操如此不顾一切,必然有他不顾一切的理由。其实用脚后跟也猜得到,必然是那个税监做得太过了。各地税监因为独立于地方政权之外,本就肆无忌惮,民愤极大,白马郡这税监逼得彭操乌纱、性命全都不要了,可想而知是到了个什么程度。这样的家伙杀了,天下百姓必然是齐声叫好的,可这是打吉庆公主的脸啊,吉庆公主要怎么办?
陈七星立马就感觉到,这是个机会,天下瞩目啊,吉庆公主应对只要稍稍有点儿不对,这事就闹大了。
但关山越去凑什么热闹呢?陈七星稍稍一想,大体也明白了。吉庆公主虽然一手遮天,肆无忌惮,但其实也还是有所顾忌的,尤其是这种天下瞩目的大事,还是没敢由着性子来。彭操当然是要带进京审问的,但她若出动通政司的人,民意必然对她不利,而关山越不同,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关山越现在也算是她的人,但关山越这国师的帽子终究是皇帝给戴上的,名义上至少说得过去,所以让关山越去缉拿彭操进京,或者说监督那些缉拿彭操进京的人。
“师父过去了,这事就不太好弄。”陈七星有些挠头,不过还是让尸灵子立马传信,京中通过血影,相州通过老亲王布下的点,先把事情彻底弄清楚再说。
事情很快就弄清楚了。白马郡税监司的这名税监姓冯,这位冯公公来头极大,是通政司大太监冯元一的亲侄子,而冯元一正是吉庆公主最亲信的几个大太监之一,税监司本就独立于各地方政权之外,这位冯公公有了冯元一这个叔叔,更是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真正的横行不法,百无禁忌。
那么这位冯公公到底做了什么呢?是受了一个术士的骗,那术士告诉冯公公,以九十九个纯阳童男的人心为药引,炼出的仙丹,可以让冯公公的阳物重新再长出来。冯公公权势滔天,敛钱无数,身边美女也无数,就少了下面那一点儿,总是不美。这术士的谎言正好就打在他心里,还真就信了,让那术士挑丁九十九个童男帮他炼丹。丹没炼成,事情却泄露了出去,引起了极大的民愤。偏生冯公公自负靠山硬,放出狂言,谁也动不了他,丹还要炼,药还要吃。而太守彭操却是清流一党,且属于清流中的极品,说得不好听点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那种,知道冯公公说得不假,即便禀报上去,也动不了冯公公,最多换个地方当税监,没人能把他怎么样。彭操臭脾气一上来,还就不信了,于是亲自带人抓了冯公公,然后亲自操刀,一刀就砍下了冯公公的脑袋,然后自己摘了乌纱到州牧府自首。
彭操脾气臭,但确实是清官,杀冯公公又是民心所向,他这一自首,首先白马郡百姓不干了,然后整个相州轰动了,无数老百姓拥进相州城,要相州牧放了彭操,不但要官复原职,还要加官晋爵。相州牧却是阉党,本来是恼极了彭操的,这百姓一多,可又怕了,只好往上报。吉庆公主权力欲强,人可不傻,也知道这事扎手,不处理当然不行。先不说忠心耿耿的冯元一哭哭啼啼呢,冯公公可是她的人,彭操说杀了就杀了,眼里还有她吉庆公主吗?若人人都像彭操这样,她也就不要玩了,躲回公主府绣花算了;可要说大发雷霆立马下令抓了彭操一刀斩了,她也知道行不通,非激起民变不可。所以才想了变通的法子,i上关山越这国师去相州,安抚民心,查奸揪凶。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尤其让关山越去相州这事,和陈七星猜的基本相同。
事情清楚了,确实是个机会,如果关山越不凑在中间,弄点儿手段,完全可以激起民变,又是万众瞩目的大事,真要把火点着了,闹起来的还不止是相州百姓,整个天下都有可能乱起来。
“但师父去了,这事麻烦啊。”陈七星想了想。想不通透,先不管,让尸灵子传信,各地的点都煽风点火,把这事炒得越大越好,同时紧紧盯着相州,看事情的进展,不过在关莹莹面前他是一点消息没透。他要就中下手,又碍着关山越,若是关莹莹知道了,就更不好下手了。
消息一日数传,关山越到了相州。就关山越本人来说,他肯定是站在彭操一方的,若易地而处他是白马郡太守,只怕也会跟彭操一样,但现在他是国师,来相州暗里虽是受吉庆公主委托,明里则是有朝廷旨意的。朝廷的任务也是要完成的,必须要带彭操进京,即便冯公公该受千刀万剐,不该他彭操剐啊.彭操没这权力,所以他虽同情彭操,还是想要带彭操进京。可相州百姓不干啊,一听说朝中来人,不是他们想的给彭操加官晋爵而是要带彭操进京,顿时就闹起来了。但凡知道消息的都往相州城拥来,誓要阻止关山越带走彭操,一时间就僵持住了,关山越只好再写了奏章向朝廷请命。而拥进相州的百姓却越来越多,而在老亲王遍布天下的网点有意煽风点火下,关注这事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南都城里自然也议论开了。幸好天热,关莹莹主仆没出去,还不知道消息。
这夜关莹莹睡熟了,陈七星悄悄起床,让尸灵子把最新的消息汇总过来。
相州还在僵持之中,拥进相州的百姓越来越多,不过相州牧也调集了大批军队,只是不敢强行驱散百姓,关山越也不敢强行带彭操走。
朝中最新的消息,吉庆公主态度强硬,朝廷的脸面或者说她的脸面必须维护,彭操一定要带进京,必须严惩。
卫小玉那边的消息,新军十万,正在加紧操练。挑选的大多是上次跟着打过光州的青壮,而且借上次的机会积攒了大量兵甲,所以兵甲不缺。十万新军不说与精锐西军硬撼,打打一般的郡兵小菜一碟,即便对上禁军,一对一的情况下也可稳胜,一对二也不怕。
老亲王各店铺网点传来的消息,消息放得广,天下关注的百姓极多,酒店、茶肆之中,大抵在议论这事,而且各地都联系了不少心怀不满的江湖豪客。相州这事只要一爆发,星星之火,即刻燎原。
综合各方面消息,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如果错过这一次,下一次再想等到这样的好机会,可就有些难了。真要等吉庆公主慢慢地祸乱天下,到百姓忍不住大造反,那还不知要猴年马月呢。陈七星等得起,关莹莹等不起啊。真要等到半年,尤其到过年那会儿关莹莹肚子还没大,那可真哄不住了。
陈七星在院中走来走去,迟疑难决,直到东方微明,这才下定决心,召来尸灵子。
“传令,让血影毒杀彭操,要小心,不可露了风声。”尸灵子接令,即刻传下令去。
看着巨鹰远去,陈七星低声叫道:“师父,对不起,我不是存心坑你,但你恰逢其会,而我真的是等不起了。”
回房,关莹莹迷迷煳煳睁开眼睛,看他一眼,腻声道:“怎么就起来了,再睡会儿吧。”
陈七星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你睡吧。”
关莹莹却趁势攀住了他脖子:“陪我睡嘛。”整个人钻进陈七星怀里,小狗一样地乱钻。
陈七星只好抱着她躺下,早间天气凉爽,最好睡觉。不多会儿关莹莹便睡熟了,鼻息细细,香气微闻。她不用香粉,却自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陈七星三个女人中,以她身上的香味最好闻。容华郡主、卫小玉也都是好女子,但人的体味与人的心事有很大关联。心事越单纯的,体味也就越清纯。关莹莹心事浅,很多时候甚至是没心没肺的,心中无忧,体自清香。
奇怪的是,陈七星闻不到自己身上的气味。不过他可以肯定,如果关莹莹也有狼鼻子,闻着他的气味一定是臭的。
搂着关莹莹香软的身子,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陈七星却是了无睡意。
相州事件,会彻底把关山越卷进去。关山越若不去相州,即便天下皆反,最终杀了吉庆公主,关山越也可以脱身出来,他到底只是个虚名的国师而已,而且他的国师之位到底还是朝廷封的不是吉庆公主任命的。最主要的是,陈七星是松涛宗的弟子、关山越的徒弟,冲着小陈郎中的面子,所有人都会高看关山越和松涛宗一眼,不会像对阉党其他人一样赶尽杀绝。可相州这件事一发生,只要彭操一死,就不用放谣言,所有人都必然认定是关山越杀的,便倾三江五湖之水,也洗不掉关山越身上的嫌疑。
“爹爹!”关莹莹突然在梦中叫了一句,随后咯咯地笑了起来。
在松涛城的时候,关莹莹常常会吊在关山越的脖子上,咯咯娇笑,便是这般的清脆,那是些多么美好的日子啊!回思过往,陈七星心中隐隐作痛。
第三日血影便传来消息,成功地毒杀了彭操。陈七星即刻传令:“把消息尽可能广地散布开去,放出童谣:吉庆不吉,杀之大庆。”
事情的进展一如陈七星的预料,彭操一死,相州立刻就乱了,无数百姓拥向州衙,要给彭操报仇。至于害死彭操的这个大黑锅,自然而然扣到了关山越头上,谁叫他是朝廷派来的呢?关山越百口莫辩。
相州牧没办法,调动大军驱赶百姓,引发大规模冲突,相州百姓当日被驱散。三日后,白马大豪戴平生反,攻下白马郡,随后在相州大败官军两万,打下相州城,在相州城头打出旗号:吉庆不吉,杀之大庆。自号大庆军,一时天下震动。
听得戴平生打出“吉庆不吉、杀之大庆”的旗号,陈七星抚掌暗笑,立刻传令,把消息以最快的速度散布出去,四处煽风点火,同时传令给卫小玉、楚闲文,即日举兵。卫小玉、聂白涛攻泽州,楚闲文攻光州。两帮得令,同日起兵,打的也是“吉庆不吉、杀之大庆”的旗号,也自称大庆军。两帮早有准备,各五万人马,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且以江湖骁勇之徒为核心,所到之处,势如破竹,不旬日间,楚闲文第二次打下了光州城,卫小玉、聂白涛则打下了泽州城,而且人马滚雪球似的扩大。卫小玉这边还好一点,五万人变成了十万,楚闲文那边是打过一次的,本来就有基础,所到之处,百姓欢唿雀跃,纷纷要求加入,眨眼便有了三十万之众。
楚闲文、卫小玉的成功在陈七星意料之中,只是把消息借老亲王的商业网点飞速扩散开去。各州郡虽都有零散暴动,但声势还不大,突然继戴平生打下相州后,卫小玉、楚闲文又打下了泽州和光州,这下各地豪强疯了。消息一散开,几乎是一夜之间,天下尽反,虽然各自名称不同,什么混天王、钻天王、出山虎、坐地龙,但旗号都是一样,打的都是八个字,正是陈七星散布的谣言:吉庆不吉、杀之大庆。
南都城不是世外桃源,消息自然也传了过来,虽然还没有人公然扯旗造反,却也免不了小小的动乱,而关莹莹也终于听到了消息,顿时就急了:“爹爹!”
陈七星忙安慰她:“师父没事。戴平生一反,师父就回京里去了,这会儿应该已经进了魄京城。”
“可他们冤枉彭操是爹爹杀的啊,那怎么可能,爹爹怎么可能会用那么下作的手段害死彭操?”
“是,师父绝对不会做那种事。”
“可他们都冤枉爹爹呀!”关莹莹说着眼中已经含了泪,“爹爹回京一定会力证自己的清白。师弟,你说朝廷会不会相信爹爹的话?”
“应该会信吧。”陈七星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大大摇头。官府的嘴脸他太清楚了,这事突然闹大,当然首先就要找个替罪羊,这事是关山越处理的,而且相州百姓都说杀彭操的就是关山越,那还不顺手推舟把帽子往他头上扣。
“只不知吉庆公主会是什么反应?是杀了师父以息民愤呢,还是暂时先押起来看看风声?”陈七星虽命血影随时传递消息,但到目前为止,朝廷似乎还没作出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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