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忠过来打招呼,想让张恪坐前面的主桌上去。
张恪也知道这是施卫忠对他的尊重,不然谁会让十七八的半大少年坐主桌上去?实在不耐烦跟农机厂的两个厂长同桌,坐着没动弹。记得邵至刚做餐饮之前,曾是市农机厂的厂长,低头问许思,邵至刚是不是给现在这个农机厂的厂长搞下来的?许思他爸也在农机厂工作,她对农机厂的事情知道一些。
见许思点头,张恪问坐许思左手边给两丫头缠着脱不开手脚的傅俊:“你有没有看到谁跟他们在赌钱?”
“农机局局长跟党组书记,我没有进去,他们两人在车上自己吹牛来着。”
“哦,”张恪随口应了一声,知道这两人多半是借这机会贿赂主管领导,偏偏还这样肆无忌惮,现在市农机厂由海州控股接管,人事安排上还要听取主管单位农机局的意见,这次农机厂要打破国有企业管理人员的行政任用旧例,搞厂长竞聘,他们显然不想放弃长久霸占的肥缺。
张恪没打算理这两个蛀虫,陈奇这边准备开席,还有两名临时请来的小工帮忙上菜,施卫忠离开了一会儿,又领着两个人过来,许思她爸爸许海山也跟在后面。
张恪抬眼看了他们两眼,走在前面的中年人个子不高,脸上满是疮愈后留下的疤痕,许思低头对张恪说:“前面那个是厂长……”许思没见过,但听她爸、她舅描述过这张丑脸。
“这位是傅兄弟的老板?”疮疤脸眼睛在这桌人脸上转了一圈,他在车上跟傅俊谈过话,目光停在张恪的脸上。朝他走过来,“来,来,来,我们坐一桌好好喝一杯。”
张恪没等他靠近就闻到他嘴里的酒气,这狗日地,来之前已经喝过酒了,要不是傅俊开车去接他们,他们可能会让这边一直等下去。
张恪坐着没动。疮疤脸伸手揽过张恪的肩膀,想要劝他起来。
一桌人都将目光停在张恪身上,陈妃蓉睁大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张,完全不晓得出了什么状况,怎么可能会有人强求张恪去坐主桌。
|喝过了。大家就认识了,晚上老哥请你去洗头,上下一起洗……”也不顾有女人在场,说话粗鄙不堪,让张恪听了直皱眉头,农机厂的工资都不足月发,他还敢公然邀人召妓。可见他们平日在厂子里多么肆无忌惮!
张恪看着对面坐着施卫忠、许海山,没想让他们为难,淡淡的说:“我坐这里挺好。”
|.够大,请不动你,你怎么也要给老哥点面子……”
许思不想局面闹得太僵,笑着说:“张恪喝不来酒,坐这里就好。”
“操。有你们娘们说话的份!”疮疤脸恼怒的训了一句。许思无端给骂了一句,脸色有些挂不住。疮疤脸要强拉张恪起来,后面的副厂长也要过来拉,嘴里还在说:“我们周厂长在市里可是正科级,这个脸你今天可一定要给。”
傅俊这时站到疮疤脸的身后,一手搭着他肩膀,手里一用劲。疮疤脸身子禁不住沉了下来。傅俊瞪眼看着那副厂长。不让他近身。
张恪抬头问施卫忠:“小舅,他们是你地领导。还是朋友?”
施卫忠听不懂张恪的话,见场面有些僵,陪笑着:“小恪,我们周厂长请你……”
张恪眉头一扬,回头看着那疮疤脸,淡定自若的说:“今天你还就别想从我这里找到脸,”对傅俊说,“这种人渣丢疏港河里让他醒醒酒去。”
傅俊转伸手拿着那人的脖子,那人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给傅俊提着情不自禁的就跟着走了出去,那个副厂长眼睛都傻了,给傅俊凶悍的眼神吓着,愣是没敢说句话。
施卫忠没想到局面一下子乱成这样,忙拉住傅俊地手臂:“他是我们厂长……”
傅俊却不放手,转过头来看张恪的意思,张恪撇撇嘴,对施卫忠说:“这种人渣隔天狗屎都不是,你怕他什么。”又对那疮疤脸淡淡的说,“你瞅清楚了,今天落你脸的是我张恪。”
施卫忠怎么可能不怕,他跟许海山的生计都在这疮疤脸里捏着,隔天就给开除了怎么办?
傅俊手臂轻轻一绕
脱开施卫忠的拉扯,提着那疮疤脸往外走,施卫忠事,看着平日憎恨的疮疤给傅俊抓兔子似地提着往院门外走,都站在那里看好戏,没人上去劝阻,却是许海山怕张恪不知好歹闯祸,知道那司机听张恪的,忙喊道:“张恪……”
张恪安坐如素,将惜容、惜羽两小丫头抱着坐他的膝盖上,要说在万勇面前还要学着忍气忍声应付一番,这两个破厂长还能让自己屈膝吗?
许海山见张恪不听他的,忙给许思使眼色:“小思,你劝劝张……”许思无端给骂了一下,心里也正恼,见她爸爸说话,还是顺从的想要劝张恪,没等她开口,外面就有人喊:“下去喽,下去喽……”接着就听见“扑通”一声响,许思惊讶的说:“真丢下河了?”
“你敢情当我是开玩笑啊?”张恪嘴角撇着淡淡的笑意。
施卫忠、许海山顿足不已,又气又急,急忙跑了出去;这一桌人看张的目光都变色了,陈妃蓉见过张恪街头暴力扁人地场面,又知道他是市政府秘书长张知行的儿子,这次虽然不是他亲自出手,倒没有太惊讶,只是恼他不知分寸,他这一闹,他当然没事情,闯下这么大的祸却要许思他舅舅、爸爸怎么办?
但话又说回来,陈妃蓉也不得不承认觉得将那两个烦人跟苍蝇一样的家伙丢河里去,实在是很解气的事,回想张恪出现之后,自己的生活逐渐变得十分平静,更没有人来纠缠自己,家里托张恪的关系走上正轨。这么一想,陈妃蓉觉得一直厌恶他实在没有什么道理,毕竟张恪并没有像赵司明那样死命地纠缠着自己。
刘芬只知道张恪家里跟锦湖公司关系很密切,也晓得他根本不怕得罪农机厂地什么狗屁厂长,以前都见他温文尔雅,也一直把他当与女儿同龄地少年人看,可没有见他意气风发、雷霆压人的时候,许思介绍傅俊是锦湖新招地司机,公司的司机会因为张恪很平淡的一句话二话不说就将农机厂的厂长丢河里去?
疏港河这一段还没有清理,河床积着厚厚的黑色淤泥,水倒是不深,不愁会淹死人,只是陷到那淤泥里的情形,要比落水还要凄惨数倍。
刘芬毕竟比她女儿细心些,她看到许思虽然有些诧然,却没太担心的表情,心里想:许思不怕她爸、她舅舅给农机厂开除?
除了她们几人,其他人都跑出院子看热闹去了,许思瞪了张恪一眼:“就知道惹是生非?”却没有责怨的意思,只是她的性格做不出张这种极端的举动来。
张恪毫无介意的笑了笑,低声说:“你劝小舅跟你爸回来,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两家伙隔天就做不成农机厂的厂长,等他们成了落水狗,你以为邵至刚会放过他们?”
许思手伸桌子下,掐了他一下,说道:“那也不要这样子,不搭理不就行了?”
“小舅不是要竞聘农机厂的副厂长吗,竞聘这事,除了要有管理水平,还要在厂子有足够的声望才行,小舅今天可能会担心得睡不着觉,过两天会笑得睡不着觉了。”
刘芬见许思与张恪低头说话,嘴角都还有笑意,奇怪他们这时候怎么笑得起来,问道:“你们说什么呢,还笑得这么开心?”
许思脸微红,回刘芬说:“没说什么,就觉得那人给丢河里活该。”
刘芬只知道许思是锦湖总经理助理,这职位跟总经理秘书不同,是有实权的职位,有几次刘芬拿票据找锦湖的总经理签字,赶着谢晚晴人不在海州的时候,蒋薇会拿去给许思代签。
张恪笑着说:“恶人要有恶人磨,这种人不给他们点挫折,就不知道世界有多精彩。”
刘芬见许思都不担心,她更没有理由担心,笑着说:“这一闹,吃饭又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