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4个比利 > 第一部 混乱时期 > 第四章 · 一
当蔡伯纳和薛泰读完乔哈丁的报告后,同意该份报告是他们曾看过最完整的一份,这不是临时做出的报告;检查时间超过七个月,而且除了乔哈丁,还包括许多其他专家的看法。
1978年10月6日,公听会结束后,根据乔哈丁提出的报告,佛杰法官宣布比利已有足够的能力接受审判,他将审判日订于12月4日。
史凯瑞很满意这样的安排,但他要求必须依照犯罪当时的法律进行审判。(俄亥俄州的法律自11月1日起有所更动,证明“精神异常”的责任落在辩方律师身上,而非检察官。)蔡伯纳检察官提出异议。
“我会考虑采纳这项提议,”佛杰法官说,“我知道当初法律刚变动时,其他案子也曾有人提出类似的提议──再说,被告有权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法律条文进行辩护。但是,我并不清楚那些案子的判决或判例结果如何。”
走出法庭时,史凯瑞告诉蔡伯纳和薛泰,他准备代表他的当事人放弃陪审团的审判,而改邀佛杰法官来审理。
史凯瑞离开时,蔡伯纳说道,“这件案子差不多告一段落了。”
“不像当初所想的是一宗单纯案件。”薛泰如此回答。
稍后,佛杰法官表示,检方一致同意接受乔哈丁提出的报告,但不同意比利当时精神异常。这令他感到为难。
返回监狱后,史凯瑞和茱迪发现比利再度陷入低潮,他多半时间都在画画、沉思。
“为什么在开庭前,我不能留在哈丁医院?”比利问茱迪。
“这是不可能的,法院让你去那儿七个月已经很幸运了,忍耐一下,两个月后就要开庭了。”
“你现在必须振作起来!”史凯瑞说,“我强烈的感觉,如果你能接受审判,你会被判无罪;如果因为崩溃而无法接受审判,他们就会送你回利玛医院。”
但是,某天下午,有位守卫看见比利躺在床上用铅笔画画,而且发现图案是个衣衫褴褛的洋娃娃,颈子上有条绳子,吊在一片破镜前。
“嗨!比利,你为什么画这幅画?”
“因为我很生气,”那是低沉的斯拉夫口音,“该是某人死亡的时候了。”
守卫听见斯拉夫口音之后,立即触按下警铃,雷根则以一种玩世不恭的态度望着他。
“现在不论你是谁,给我往后退!”守卫说道,“画留在床上,背靠墙!”
雷根遵从他的命令,并且看见其他守卫陆续朝牢房门口集合。他们打开牢门,迅速冲进来把画抢走,然后把门关上。
“天啊!”一位守卫叫道,“这是病态画嘛!”
“找他的律师过来,”有人这么说,“他又开始崩溃了。”
当史凯瑞和茱迪到达时,他们遇见的是亚瑟。亚瑟解释说,比利还未完全融合成功。
“但他融合的程度已是够接受审判,”亚瑟向他们保证,“比利已经知道被起诉的罪名,而且在抗辩中他会合作,但是我和雷根仍是独立的个体,如你所知,这儿充满了敌意,因此目前由雷根做主。但是,如果比利再不被移回医院,我就无法保证他是否能融合了。”
富兰克林地方警长哈利告诉报社记者,说副警长曾看见当雷根出现时表现出来的强壮和耐力。雷根曾被带到娱乐室,结果他选择拳击沙包,并以“直拳连续攻击沙包达十九分三十秒之久!”哈利说,“正常人根本就无法以直拳攻击超过三分钟。他的力道很大,我们担心他的手臂是否受伤,所以带他去给医生检查。但结果出来是毫发无伤。”
10月24日,佛杰法官再次命令西南心理复健中心对比利进行检查,并提出是否适合接受审判的报告。后来,法官又下令,立刻将比利从监狱转到俄亥俄中央精神病院。
11月15日,西南心理复健中心主任耿医生提出的报告说,上次柯丝薇医师和谭如茜博士看见比利时,她们发现比利有能力接受审判,协助律师为自己辩护,但加注写道:“目前他正处于非常脆弱的心理状态下,人格的融合现象随时都可能再次分裂。”
11月29日,《戴顿日报》与《哥伦布市快报》分别刊出米查否认他曾对自己的养子有性虐待行为,根据美联社的报导:继父米查否认曾虐待威廉.密里根米查声称他已愤怒至极,因为报导说他昔日在肉体与性欲上虐待过他的养子威廉.密里根。医生还说比利有十重人格。
“从来就没有人告诉我!”米查,如此抱怨,并声称比利指控的性虐待全属“无稽之谈”!
根据一份由乔哈丁医师签署的报告,专家们也指出比利呈现的是多重人格行为,而且无法知道其他人格曾经做过的事,他们指责,造成这种现象的部份原因,是出于比利幼年时期受到的虐待……米查表示,由于这些报导,让他受到极大伤害。
“没有人谅解我,这的确很恼人!”
他表示,令他感到更愤怒的是,那些报导并未说明该指控仅为比利和他的医生片面之词。
“这都要怪那孩子,”米查说,“所有报导都是他们(医师及比利)捏造的!”
他不愿表明是否将采取法律行动。
虽然比利愈来愈可能因精神异常而获判无罪释放,但是茱迪和史凯瑞知道其中仍有一层障碍,直到目前为止,类似案件的判决结果都是被告被送往利玛医院。然而,再过三天,即12月10日,俄州法律中一条有关精神病患的条款即将生效。大意是:若因精神异常而获判无罪者,可不再以罪犯的身份而以病患的身份接受治疗。这条新法律的精神在于将犯人送往限制最少的州立精神病院,对当事人或其他同房囚犯而言较能保证安全,而病患本身也能在法院的管辖之下。
由于审判日期订于12月4日,而且比利为第一个依俄亥俄州新法律接受审判的被告,审判结果很可能将比利送到一个可以接受更佳治疗的地方,而不一定是利玛医院。
由于费用之故,当然不可能送往哈丁医院,必须是有能力治疗多重人格病患的州立医院。
吴可妮提及一家距离哥伦布市大约七十五哩的州立精神病院,那儿有一位医师曾治疗过多重人格病患,同时享有盛名,她提议的是郭大卫,他是俄州雅典市雅典心理健康中心的主治医师。
检察官办公室要求向麦理查法官澄清在俄州新法律下的审判程序,佛杰法官同意这项要求,于是安排了一次会议。但茱迪和史凯瑞知道,会议主题一定不只这些。佛杰法官会在场,他将决定哪些证物可在周一时提出,同时也可做决定若因精神异常而被判无罪,比利将被送往何处治疗。
史凯瑞和茱迪必须知道郭大卫是否同意接受比利,这很重要;虽然茱迪曾听过郭大卫这个人,而且也曾写信向他索取有关多重人格的资料,但她从未提及比利。现在,她打电话给他,问他是否愿意收容比利,而且如果可能的话,他可前来哥伦布市参加星期五的会议。
郭医师说他必须先与院长讨论,而院长也必须与上级主管单位,也就是州政府的心理卫生局接洽。郭医师说他会考虑收容比利,同时也同意参加星期五的会议。
12月1日,茱迪不耐地等候郭医师。麦理查法官办公室外的大厅里,挤满了许多参与本案的人士:包括乔哈丁医师、柯丝薇医师、谭如茜博士和蔡伯纳检察官。十点左右,她看见接待员指着一位微胖的中年男子,满头白发,锐利的眼神仿佛飞鹰一般。
她介绍郭医师给史凯瑞与其他人认识,接着引领他进入麦理查法官的办公室。
郭医师坐在第二排,聆听律师们讨论新法律与比利的案子之间的适用问题。过了一会儿,佛杰法官与麦理查法官也进来了,他们重述一遍刚才谈论的内容,蔡伯纳检察官谈到他搜集到的专家资料,并且承认在控告时很难反驳被告所提出的证据,他不会攻击西南心理复健中心及哈丁医院提出的报告;史凯瑞也指出,被告方面不打算反驳比利曾犯下的罪行。
当众人在谈论下周一法庭的进行方式时,郭大卫仿佛置身事外似的,他认为这好象是审判前的预演;先是史凯瑞与茱迪在记录中删除受害者的姓名,接下来则预测,如果佛杰法官判定比利困精神异常而无罪释放时,将会发生什么结果……这时,史凯瑞站起来说道:“这位是雅典医院的郭医师,他在雅典心理健康中心曾有治疗多重人格病患的经验,该院是州立医院,加州的吴可妮博士极力推荐郭医师负责治疗工作。”
郭大卫突然发现所有目光都朝他射来。佛杰法官问道:“郭医师,您愿意为他进行治疗吗?”
突然间,他警觉到,那些人正将一个烫手山芋丢给他,因此他最好能澄清自己的立场。
“是的,我会接纳他。但是,如果他到本院来,我要用我以前治疗其他多重人格病患的方式治疗他,是一种公开的方式。”他看看四周的人,然后用坚定的语气继续说,“如果我因某些限制而无法这么做的话,就别将他送过来。”
每个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返回雅典医院的路上,郭医师在想,如果依刚才会议的方式进行审判的话,比利将会是第一位犯下重罪,却因多重人格而获判无罪的首宗案例,这也将是史无前例的精神病判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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