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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南海风云

  夏侯岚双眉微扬,笑道:“好一个横行霸道,不服王法的‘番石岛’,那么我告诉你,我生平从不知一个‘怕’字!”

  魏化脸色一变,旋即嘿嘿笑道:“阁下胆子之大,是我魏某人生平首见,如今我要问问阁下,阁下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夏侯岚道:“没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就是不答应!”

  魏化道:“‘番石岛’虽然雄踞南海,却不是个不讲理的地方,总该有个理由!”

  夏侯岚道:“你阁下一定要问?”

  魏化道:“当然,没有理由怎……”

  夏侯岚道:“我要说出理由来,只怕你这两位少岛主受不了,禁不住,不过,是你要我说的,可别怪我……”顿了顿,接道:“我先请问,他两位可是‘南海’的土著?”

  魏化迟疑了一下,点头说道:“不错,事实如此!”

  夏侯岚道:“他‘番石岛’可是不服王法?”

  魏化傲然点头道:“当然,这一带……”

  “够了!”夏侯岚截口说道:“不服王法的地方,称之曰夷、曰蛮、曰狄,想舍妹堂堂汉家姑娘,怎能嫁与蛮人为妻?”

  魏化脸色大变,道:“你说他是蛮人!”

  夏侯岚道:“凡不服王法的,都是蛮人!”

  魏化嘿嘿地笑道:“阁下,你好大胆,竟敢……”

  站在左边的那位“番石岛”大少岛主忽律,突然叽哩咕噜地向着魏化说了几句,魏化立即扬眉瞪眼,也叽哩咕噜地答了一阵,他话说完,两位少岛主勃然色变,眼瞪得像铜铃,逼视夏侯岚一眼不眨。

  而,忽地,那位大少岛主又说了几句。

  魏化嘿嘿笑道:“看来你阁下确实造化不小,大少岛主怕惊了两位美人,特别开恩,给你阁下片刻的考虑!”

  夏侯岚淡然说道:“没有什么可考虑的,你要是让我考虑,我说出来的话难听,告诉他,随便他怎么办好了!”

  魏化脸色大变,一连说了三声好,然后又是叽哩咕噜地一阵,他话说完,忽律一声怪叫挥了手。

  他这里-声怪叫,车前那几个粗壮凶悍的汉子立即怪叫连连,分出四个向夏侯岚扑来。

  夏侯岚淡然而笑,道:“看来我若不出手,‘番石岛’永远会那么横行霸道,动辄逞蛮,你们这些不服王法的蛮人,也会永远以为中原人好欺!”

  话落,他那里方要抬手,轩辕极突然笑道:“杀鸡焉用牛刀,自有属下代劳!”

  皮鞭一抖,只听几声“劈啪”,一阵大叫,那几个粗壮凶悍的蛮人,立即捂脸暴退,砰然摔倒了两个。

  魏化睹状大惊,忙叽哩咕噜地叫了一阵。

  他这一叫,车前的那几个立刻探手抽出蛮刀。

  而适时,忽律、忽必一声怪叫,两只猛兽也似地扑向了夏侯岚,伸出四只蒲扇般毛茸茸大手便抓。

  夏侯岚双眉一扬,微愕笑道:“竟然是名家手法,我看看是谁教你们这批蛮人的!”

  单掌一抖,忽律、忽必闷哼暴退,魏化不禁失色,伸手便要去扶,忽律、忽必身形一挣,带得魏化脚下一个踉跄,再看时两柄厚厚蛮刀已执在他兄弟手中,奋力抡处,蛮刀呼呼生风,向着夏侯岚拦腰砍去。

  夏侯岚笑道:“几斤蛮力,配上这手法,在中原足列一流,可是只可惜碰上了我。”

  身形未动,双掌并出,只一推,刀影立敛,他那双手正抓在两柄蛮刀的刀背上,笑道:“试试看,谁的力量大?”

  忽律、忽必兄弟大吃一惊,各哼一声,身形微挫,猛然施力,然而,那是枉然,两柄蛮刀象压在了泰山下,未能动得分毫。

  渐渐地,他二人手臂筋肉坟起,头上青筋老高,满脸是汗,而夏侯岚始终像个没事人儿,脸上-直挂着笑。

  又片刻,忽律兄弟眼中凶光敛去,代之而起的,是惊骇恐惧的光芒,夏侯岚适时一笑振腕:“二位,松手吧!”

  忽律兄弟身形踉跄暴退,手中没了蛮刀。

  夏侯岚掂了掂两柄蛮刀,笑道:“是不轻,该有……”

  话犹未完,忽律兄弟一声厉喝,四臂直伸,各一振腕,那手腕上的八只镯子脱腕射出,飞袭夏侯岚前身要穴。

  夏侯岚双眉一扬,道:“我有宁人之心,奈何你二人无息事之意!”

  双刀一振,刀影幻起,刹那间他用刀尖在每只镯手上点了一下,只听一阵叮叮连响,八道黄澄澄的金光射势一顿,忽地倒射而回,去势比来势还猛还疾。

  忽律、忽必睹状大惊,大叫一声挫腰,探手就要去接。

  只听魏化一声惊叫,忽律、忽必忙收手闪身,八道金光擦身而过,笃笃连响地射入街旁民家的砖壁中,八只镯子入砖及半。

  忽律、忽必兄弟机伶一颤,恶狠狠地瞪了夏侯岚一眼,转身飞奔而去,一阵风般没入了远处人群中。

  他兄弟一走,那几个壮汉跟着而去,巍化定了定神,他也要跑,夏侯岚淡然轻喝,道:“阁下,委曲你,留驾片刻!”

  双腕一抖,两柄蛮刀脱手飞出,笃地两声,贴腿插在魏化左右两腿之旁。

  魏化魂飞魄散,一张脸没了血色,抖着嗓门道:“阁下,魏化不过是个……”

  夏侯岚淡笑截口,道:“你是让我别难为你?”

  魏化忙将头连点,道:“请阁下念在同是中原……”

  “可以!”夏侯岚道:“你我条件交换,你据实答我数问,我放你全身而回,愿意不愿意在你!”

  魏化道:“愿意,愿意,阁下问吧!”

  夏侯岚淡淡一笑,道:“首先我向你打听个人,你适才说过,你在这一带很熟……”

  魏化道:“这一带的人,凡是有头有脸的我没有不知道的,阁下要打听谁?”

  夏侯岚道:“昔日海外有三仙,如今只剩下了个‘南海骑鲸客’……”

  魏化脸色一变,脱口惊呼:“你是向西门老……”倏地住口不言!

  夏侯岚目中异采一闪,道:“正是西门望,你知道么?”

  魏化迟疑了一下,道:“知道是知道,西门老神仙是海外三仙之一,这一带的人敬若神明,我都有不知道的,只是,只是……”

  夏侯岚道:“只是什么?”

  魏化道:“只是西门老神仙已离开‘南海’多年了……”

  夏侯岚道:“那么,你告诉我他在哪儿?”

  魏化一摇摇头,道:“老神仙仙踪不定,经常跨鲸游四海,我哪里知道?”

  “是么?”夏侯岚微笑说道:“那是你不想全身而回了,对么?”

  魏化一哆嗦,那模样像要哭,忙道:“你阁下可怜可怜我这条命,我的确不知道。”

  夏侯岚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魏化道:“是不……知道!”

  分明他是不敢说,而不是不知道。

  夏侯岚道:“阁下,天大的事自有我……”

  魏化忙道:“我真是不知道。”

  口中虽这么说,那一双耗子眼却滴溜溜地向四周乱转,一脸的恐惧神色。

  夏侯岚淡然一笑,道:“阁下,车辕上去!”

  魏化一怔,忙道:“我……”

  夏侯岚道:“我请你上车辕上坐!”

  魏化惊骇地双手连摇,道:“你要,不,不,不行,我不能……”

  轩辕极突然一笑说道:“看你也是七尺须眉男子汉,怎么婆婆妈妈象个女人家?”

  掌中皮鞭一抖,忽地一声灵蛇一般地拦腰缠住了魏化,只见魏化-个瘦小身形随鞭而起,直向车辕上飞去。

  夏侯岚笑道:“好主意,二位,车驰僻静处!”

  冷天池一声答应,双马长嘶,马车倏动,飞一般地顺大街往前驰去,吓得那些看热闹的人群惊叫四起,纷纷走避,自动地让出了宽阔街道。

  须臾,车在城角一个僻静处停下,冷天池那里刚收缰控马,那魏化已然颤声说道:“阁下把我带到这儿来是要……”

  夏侯岚一跃下车,笑道:“这儿僻静,不会有看热闹的人,必要的时候,杀起人来也不虞惊世驻俗,你请下来吧!”

  魏化机伶一颤,但他不得不硬起头皮,他战战兢兢地下了车辕,白着一张脸,声音象哭:“阁下何必为难我,我是真不知道……”

  夏侯岚道:“我本不打算为难你,但你若不老实那就该另当别沦,如今这儿空荡寂静,答我的问话吧!”

  魏化双膝一曲,突然跪下,道:“你可怜可怜我……”

  夏侯岚眉峰微皱,伸手抄起了他,道:“你就那么怕西门望么?”

  魏化颤抖着道:“谁都知道,西门老神仙有伏鲸之能……”

  夏侯岚道:“那么我告诉你,我有伏西门望之能,你该没什么好怕的了吧!”

  魏化摇头说道:“你别骗我了,当今世上……”

  夏侯岚道:“你这话说得有点象无知乡愚,你确是中原武林人么?”

  魏化点头说道:“我的确是中原人,在北六省……”

  夏侯岚截口说道:“那就好办,你不该没听说过‘玉面游龙辣手神魔’这名号!”

  魏化两眼一直道:“我知道,那是夏侯……”

  “没错!”夏侯岚道:“他如今就站在你的眼前!”

  魏化脱口惊呼,身形一晃,往后要倒,夏侯岚手一拉,他算是站稳了,机伶一颤,忙道:“你,你,你就是夏侯大侠……”

  夏侯岚道:“我是夏侯岚,车辕上轩辕极与冷天池,车里还有位‘罗刹夫人’白女侠,凭这么几个,伏不了西门望么?”

  魏化机伶连颤,默然不语。

  夏侯岚道:“撞在我手里而能全身走路的,你该算第一个,难道你还不知足么?”

  魏化颤声说道:“夏侯大侠,你当真放我……”

  夏侯岚道:“夏侯岚虽然身负虚名,但向来说一句算一句!”

  魏化猛一点头,道:“好吧,反正我也不能再在这儿侍下去了,夏侯大侠,要找西门望,那要上‘冰霞岛’……”

  夏侯岚道:“什么岛?”

  魏化道:“‘冰霞岛’!”

  夏侯岚摇头笑道:“没想到‘南海’之中,除了一个‘番石岛’外还有座‘冰霞岛’!”接道:“冰霞岛,在什么地方?”

  魏化道:“在‘南梅’中,在‘番石岛’南,距‘番石岛’几十里,由这儿往‘海安’走,到了海安就可以看见了,然后由‘海安’乘船……”

  夏侯岚笑道:“你说的那是‘琼州岛’……”

  “不!”魏化一脸正经地摇头说道:“叫‘冰霞岛’,这一带的人都叫它‘冰霞岛’!”

  夏侯岚“哦!”地一声道:“这是谁擅改‘琼州岛’为‘冰霞岛’?”

  魏化道:“是‘冰霞岛’岛主改的!”

  夏侯岚道:“‘冰霞岛’岛主?他是何许人?”

  魏化摇头说道:“只知道他是‘冰霞岛’主,没人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是哪儿的人,十多年前他突然来到‘凉州岛’,凭他那高绝的武学收服了岛上的土著蛮族,改‘琼州岛’为‘冰霞岛’,自称‘冰霞岛’主,长年蒙着面,手下除了挠勇善战,茹毛饮血的凶悍的黎族勇土外,还有不少武林高手,像西门望……”

  夏侯岚截口说道:“还有‘疯傻二怪’东方朔与艾迟!”

  魏化一怔点头:“是的,是的,那是岛主的左右二相,夏侯大侠怎么知道?”

  夏侯岚笑了笑,道:“且莫问我怎么知道,再答我问话,‘冰霞岛’主是男是女?”

  魏化道:“是个男人。”

  夏侯岚道:“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魏化摇头说道:“没有,从来没人见过。”

  夏侯岚道:“他的功力很高么?”

  “高,高,高得不得了!”魏化满脸惊容地道:“夏侯大侠请想,象‘疯傻二怪’跟‘南海骑鲸客’那样的高人都对他俯首听命,他的功力还会不高?夏侯大侠该知道黎族,那些个土人野蛮凶悍,菇毛饮血,不但性情残酷凶狂,而且个个力大无穷,寻常一点的武林高手,谁敢到岛上去,而他竟能把那些野人弄得服服贴贴……”

  夏侯岚道:“那这位‘冰霞岛’主的确不差……”顿了顿,接道:“我再问你,‘番石岛’跟‘冰霞岛’可有关系?”

  巍化道:“有关系,‘番石岛’是‘冰霞岛’的一个属岛,岛上也都是黎族人,年年还得向‘冰霞岛’进贡……”

  夏侯岚笑道:“这位‘冰霞岛’主简直象个皇帝!”

  “可不是么?”魏化道:“说他象皇帝一点也不为过,这一带的人都得听他的!”

  夏侯岚笑了笑,道:“好厉害,那‘番石岛’小岛主兄弟的武学,是谁教的?”

  魏化道:“他两个是藉每年朝贡之际,跪求‘疯傻二怪’指点几招,年数一久,他两个的一身所学便在黎族之中称了最……”

  夏侯岚道:“那就难怪我一眼便看出他两人的招式是名家手法了……”一顿接问道:“你属于‘番石岛’?”

  魏化道:“我在‘北六省’难以立足,到了南七省又不能容身,不得已跑到了这儿来,可巧我碰上了‘冰霞岛’一名护卫,由他的引荐,我上了‘番石岛’,本来再过一个时期我就可以上‘冰霞岛’,编入黑衣卫队了!”

  夏侯岚道:“这么说倒是我误了你!”

  魏化忙道:“夏侯大侠别误会,我早就觉得在这儿待不惯,只苦无法脱身,如今我正好藉这机会一走了之!”

  夏侯岚笑了笑,道:“‘冰霞岛’的名声如何?”

  魏化道:“凭良心说,这位‘冰霞岛’主是象雄才大略的正道侠士,他到了‘冰霞岛’后,教那一向茹毛饮血的黎族野人男耕女织,改巢穴为房屋,化愚顽暴戾为善良祥和,并且遍求饱学之士到岛上去教导黎族人识字,学汉族习俗,礼节……”

  夏侯岚“哦!”地一声,动容说道:“那可真是难得!”

  “可不是么?”魏化道:“这位‘冰霞岛’主除了太神秘之外,其他都是让家家歌功颂德,户户顶礼膜拜的,这一带的人都情愿听他的……”

  夏侯岚道:“那你为什么那么怕……”

  魏化叹道:“夏侯大侠,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个违反法规的人,那有不怕的?‘冰霞岛’主恩威并用,德法兼施,岛规之森严说来怕人,他最恨人泄露‘冰霞岛’秘密……”

  夏侯岚道:“如今你已经泄露了,而且还不少!”

  魏化道:“所以我预备一走了之,如果运气好,我还能回到北六省去活几年!”

  夏侯岚微微一笑,道:“最后答我一问,你近日可曾看见西门望?”

  魏化点头说道:“前天他刚由‘五羊城’过……”

  夏侯岚“哦!”地一声道:“他可是带着一个人?”

  魏化点头说道:“不错,听说那是个叛徒!”

  夏侯岚道:“叛徒?这两个字似乎不大妥当……”

  魏化方待接口,夏侯岚已然摆手说道:“谢谢你,阁下,我的问话到此结束,你可以走了!”

  魏化一怔,旋即如逢大赦般,连个谢字也没来得及说,拔腿向城外狂奔而去,转眼间没了影。

  夏侯岚喃喃一句:“希望你一路平安!”转身登车,道:“二位,出城往南走!”

  轩辕极、冷天池应声抖缰挥鞭,马车飞一般地往城南驰去,夏侯岚钻进车里坐定,道:“冰姨,适才的话,您都听见了?”

  白如冰点了点头,道:“我都听见了,对那位‘冰霞岛’主,我想了好久……”

  夏侯岚道:“您是想……”

  白如冰道:“想想他是当今武林中的哪一位?”

  夏侯岚道:“您可曾想出他是……”

  白如冰摇头说道:“苦思半晌无所得,还有一点不难明白,他该有很大的隐衷,不为人知的秘密!”

  夏侯贞突然说道:“冰姨,何以见得?”

  白如冰道:“不然他为什么好好的中原不待,偏偏跑到这‘南海’来?”

  夏侯岚沉吟着点了点头。

  夏侯贞道:“那也许跟那位‘通天鼠’一样,在中原武林待不住了!”

  白如冰摇头说道:“该没有那一说,听魏化的描述,此人一身功力高绝,连‘疯傻二怪’及‘南海骑鲸客’那等奇人高手都俯首臣服,供他躯策,中原武林中,谁还能奈何他?”

  夏侯贞呆了一呆,道:“不错,那么冰姨以为……”

  白如冰道:“这就是我适才所说,他有很大的隐衷跟秘密的道理所在了!”

  华玉突然说道:“冰姨,您看他有什么隐衷,什么秘密?”

  白如冰微笑说道:“傻孩子,既称隐衷、秘密,别人怎么知道?”

  华玉脸一红,闭口不言。夏侯洁道:“娘,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是个正道侠士是毫无疑问的!”

  白如冰点头说道:“雄才大略,苦心孤诣,能使冥顽凶悍的黎人顺服,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用心也令人敬佩,的确,他是个值得称道的人物!”

  夏侯洁道:“他这么一位人物,不该在中原武林待不住!”

  白如冰道:“说得是啊……”

  夏侯洁道:“娘的说法对,如此看来,他确有很大的隐衷与秘密!”

  上官凤道:“他会不会是避仇……”

  夏侯贞道:“该不会是,象这么一位人物,他怕谁?”

  上官凤道:“总之,他象是在逃避什么,不然他不会跑到这儿!”

  夏侯贞道:“姐姐以为他在逃避什么?”

  上官凤道:“多得很,很难说,诸如避仇、避世、避情避……”

  白如冰倏然点头,道:“不错,只不知道是哪一桩!”

  小湄插口说道:“到时候问问他不就知道了么?”

  白如冰笑笑说道:“傻丫头,既称隐衷、秘密,他会轻易对人说么?”

  小湄小嘴儿一噘,道:“说了人家也不会怎么样他,稀罕!”

  自如冰笑道:“可是真稀罕,我倒是真想看看他是怎么样个人,为什么由中原不远千里地跑到这儿来。”

  小湄道:“那还是得问他!”

  白如冰道:“不问他怎么会知道?”

  小湄大眼晴略一眨动,道:“您不是说他不会说么?”

  白如冰道:“他当然不会说!”

  小湄道:“那么您怎么办?”

  白如冰笑而不语,小湄满脸诧异地还待再问,夏侯岚已然说道:“小湄,夫人到时候总会有办法对付的。”

  小湄闭上了小嘴儿,夏侯贞却转注白如冰又道:“冰姨,您看这件事怎么办?”

  白如冰道:“什么怎么办?”

  夏侯贞道:“他要金玉容,当然有他的道理在,而咱们此行旨在追回金玉容,偏偏这位‘冰霞岛’主又是位正道侠士……”

  白如冰道:“你是说这件事难办?”

  夏侯岚道:“难道您不以为难办?”

  白如冰道:“我以为没什么难办的,他既是个正道侠士,就不会庇护金玉容,咱们只问他要金玉容干什么,为什么假托‘温柔宫’之人骗咱们就行了!”

  夏侯贞道:“您的意思是说,不打算追回金玉容了?”

  白如冰道:“他要金玉容的目的,如不在庇护金玉容,咱们又何必跟一个苦心孤诣,经营‘琼州岛’多年的正道侠士为难呢?不过这也要见机行事,只要他愿意解释要金玉容干什么,为什么骗咱们,我可以不追回金玉容。”

  夏侯贞道:“但愿他好说话些!”

  夏侯岚沉吟中突然说道:“冰姨,您不打算弄清楚他是当今武林中的哪一位么?”

  “谁说的?”白如冰道:“当然这也在我的条件之内!”

  夏侯洁道:“恐怕这一点他会根难说话!”

  白如冰淡然一笑,道:“也很难说,到时候再看吧……”

  顿了顿,接道:“在这几有句话我得先告诉你一声……”

  夏侯岚道:“冰姨,您请说!”

  白如冰道:“‘番石岛’上的那两个黎人,可能不会就此甘心罢手,路上假如有什么异动,你们要小心应付。”

  夏侯岚道:“我明白,冰姨!”

  小湄哼了一声,绷着娇靥道:“这种蛮人,夫人,假如他们非要两位姑娘不可,您要我们也忍耐着么?”

  白如冰道:“到时候我自有办法应付的。”

  小湄一撇嘴,道:“那,冰霞岛’主要是个正道侠士,他就不该纵容……”

  白如冰笑道:“小湄,一个在上者,不一定什么事都知道的!”

  小湄道:“那我见了‘冰霞岛’主就告他们一状!”

  白如冰失笑说道:“好厉害,你何必跟那些蛮人一般见识?”

  小湄道:“我才不会跟那些蛮人一般见识呢,那位‘冰霞岛’主不是延请有学问的人教他们汉人习俗,教他们读书学礼么?”她顿了顿接道:“那为什么还这么野蛮凶悍……”

  白如冰笑道:“傻丫头,那是在‘冰霞岛’,不是在‘番石岛’呀!”

  小湄道:“既然是他的属岛,不该一样么?”

  白如冰摇头叹道:“看来小湄不但是好辩,而且能辩、善辩!”

  夏侯贞道:“您该说她是强辩。”

  小湄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一路的谈话,都是以那位神秘的“冰霞岛”主为题,可是一天一夜下来,却是丝毫没说出个结果。

  这一天,车到了“雷州”,既到了“雷州”,那就距渡海的‘海安’没多远了,而且可以看见一点海了。

  由“五羊城”到“雷州”之间的这一段路,可以说是平平静静,没有一点风吹草动,没有一点异兆。然而在雷州息歇一阵,车再出“雷州城”后就不同了,一出城就有了风吹草动的异兆。车辕上,轩辕极的话声传进车内:“夫人,您请掀开车蓬看看。”

  车内几位互瞥了一眼,白如冰向着夏侯岚递过个眼色,道:“岚儿,你掀开车蓬看看!”

  夏侯岚答应一声,掀开了车蓬,而,很快地他又掩上了车蓬,华玉第-个发问:“看见了什么,大哥?”

  夏侯岚淡然一笑,道:“沿路五丈一岗,十丈一哨,全是黎族的勇士!”

  小湄美目一睁,轻轻地骂了声:“好不知死活的东西!”

  华玉扬了眉,道:“大哥,让我看看!”说着,他就要往车门挪!

  夏侯岚抬手一拦,道:“别看了,兄弟,如果我没有料错,再走不多久他们就要拦车了,到那时你还怕没的看的?”

  华玉笑了笑,坐了下去,道:“可惜我姐姐跟沙娘没来!”

  夏侯岚微愕说道:“怎么,兄弟?”

  华玉一眨眼,咧嘴笑道:“你知道沙娘那张脸,她要是冲着这些蛮人一瞪眼,我敢说那些蛮人准能吓得丢盔弃甲,抱头鼠窜!”

  大伙儿都笑了,夏侯岚道:“好缺德的嘴,要是老人家在这儿……”

  华玉接口说道:“杀了我我也不敢说!”

  大伙儿又笑了。

  笑声中,突听车外轩辕极,道:“属下请示,是不是要停车!”

  笑声倏住,自如冰扬声问道:“怎么?”

  车外轩辕极道:“回夫人,他们在二十丈外拦了车!”

  白如冰笑道:“岚儿料对了……”扬声接道:“到他们跟前再停车!”

  那轩辕极应了一声,转眼间车出十多丈,倏然停住。

  白如冰道:“我懒得下车,谁愿意出去看看?”

  华玉连忙站起,道:“蛮人们见不得姑娘,自然是我跟大哥去!”

  白如冰失笑说道:“你是唯恐被留下,去是可以,但……”

  华玉接口笑道:“冰姨,一切得听大哥的,少开口,少动手,可是?”

  白如冰道:“你很有自知之明,不错!”

  华玉道:“冰姨,我遵命了!”跟在夏侯岚之后跳下了车。

  甫一下车,华玉他伸了舌头,低声叫道:“乖乖,好一付长相,这象抢亲嘛!”

  可不是么?车前几丈外是片大树林,树林两旁都是人长的野草,唯有树林中央有一条大路。

  而如今在树林前的大路口上,横摆着三张虎皮椅子,三张虎皮椅子上,左右坐的是忽律、忽必兄弟,中间坐的是一个身材魁伟高大,肤色黝黑,巨目,狮鼻,海口,一脸黄胡子的奇状异服老者。

  老者天生一双虎牙,翻露在那血红的大嘴唇之外,加上那满脸的凶悍暴戾气,看上去怕人。

  他身后,紧捱着一个奇状异服,老来不害燥,头上还插着一大朵红花的枯瘦干瘪老婆婆。

  她,上衣没有袖子,两只既黑又瘦,干柴棒也似的手臂露在外头,一双手搭在椅背,那十根指甲长得怕人。

  再看那张老脸,两腮皮肉松弛得往下垂着,一双眼睛深陷,鼻子跟嘴几乎被挤在一处,令人分不清哪是鼻子哪是嘴,那模样,倒有七分像僵尸像鬼。

  这么一个人,她偏偏在两耳上戴了一付黄澄澄的既圆又大的金耳环,不伦不类,瞧上去令人喷饭。

  再后头,是黑压压一片执刀拿矛的骠悍黎族勇士,上身赤露着,满身都是坟起的筋肉,好壮,肌肤都成了古铜色。

  下身围着豹皮裙,再下面是一双光着的大脚丫,如果仔细点点,人数怕不近百。

  路旁,摆着两只缀满了花,轿子一船的软兜,旁边站着四名长发披散,腰几乎成围的人,只不知是男是女。

  要是男的还好,要是女的,那黎族的妇女可就令人不敢恭维,不敢领教了。

  再旁边,是十口排列整齐的铁箱手,盖子都盖着,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这些,看得夏侯岚微微地皱了眉。

  而,童心未泯的华玉却又笑了:“大哥,看来我该把那句话收回!”

  夏侯岚愕然问道:“什么?”

  华玉眼光一溜,道:“看见了么,那个老太婆,就是沙娘来了也没有用!”

  夏侯岚眉峰又一皱,但他忍不住笑了。

  而,他脸上笑容刚浮起,居中虎皮椅上,那黄胡子老者霍地站起,手往前一指,闷雷般叽哩咕噜一阵。

  随听他身后那丑陌老妪开了口,话声沙哑,刺耳难听。

  “‘番石岛’忽毕岛主问话,你们可是‘五羊城’折辱两位少岛主的汉人?”

  好一口流利的汉语。

  夏侯岚一怔忙道:“老婆婆通汉语?”

  丑陋老妪脸上死板板地,道:“老身是个熟黎,自幼在中原长大。”

  “熟梨(熟黎),”华玉差一点忍俊不住。

  夏侯岚“哦!”地一声,道:“那是最好不过,老婆婆通汉语,我就好说话了,贵岛两位少岛主有一番哭诉……”

  丑陋老妪冷冷说道:“诉确曾有,但黎族人从来不哭!”

  夏侯岚没答理,接着说道:“关于折辱一词,我想加以修正,那只能叫自卫,不该叫折辱……”

  丑陋老妪道:“不管怎么说,你们打了两位少岛主总是事实!”

  夏岚岚一点头,道:“我承认,但贵岛两位少岛主没挨一下,而且老婆婆也该问问贵岛两位少岛主为什么被……”

  丑陋老妪截口说道:“这个老身知道,那是因为两位少岛主看中了车里的两位姑娘,你们不识抬举,没有把那两位姑娘献上。”

  夏侯岚道:“老婆婆既然在中原长大,就该通谙我们汉人的习俗礼节,婚姻大事,不能相强,再说贵岛两位少岛主动手调戏!”

  丑陋老妪道:“那是因为两位少岛主喜欢那两位姑娘!”

  夏侯岚道:“老婆婆,喜欢就调戏人么?这或许是贵族的礼节,但却不是我汉族的,在武林中,这也犯大忌……”

  丑陋老妪突然间问了这么一句;“年轻人,你读过书么?”

  夏侯岚道:“读过几年,老婆婆此问……”

  丑陋老妪道:“那你就该懂入境随俗这句话!”

  夏侯岚笑道:“看来老婆婆不只是通汉语了,这么说,老婆婆承认动手调戏妇女,是贵族人的习俗了?”

  丑陋老妇道:“黎族人天性率直,不善做作,也不会隐瞒自己心意,凡是遇见喜欢的人,他立即会明白表示,那并没有恶意!”

  夏侯岚淡然一笑道:“这么说,是我等误会了……”

  丑陋老妪道:“恐怕是!”

  夏侯岚道:“是也好,不是也好,如今……”

  丑陋老妪截了口,但是她改了话题:“能挫败两位少岛主的人在中原武林也不多见,老身在此先问一问,你们是……”

  夏侯岚未答先问,道:“老婆婆对中原武林很熟悉么?”

  丑陋老妪道:“不敢说很熟悉,倒也知十之八九!”

  夏侯岚点头说道:“那最好,我叫夏侯岚,也叫华玉,车辕上的两位一位叫轩辕极,一位叫冷天池,车里还有位‘罗刹夫人’白女侠!”

  丑陋老妪神情震动,脸色一变,旋即又是一副死板扳的冷漠神色,道:“原来全是中原武林中一二人间的高人,那就难怪两位少岛主不是对手了,‘玉面游龙辣手神魔’、‘白骨阴魔’、‘长白翁’、还有位‘罗刹夫人’白女侠……”

  她历历如数家珍,一口气道出了几人的名号,听得诸人心神震动,好不诧异,夏侯岚忙道:“我也要请教,老婆婆是……”

  丑陋老妪道:“老身是‘番石岛’护岛,也是‘番石岛’上的神妪,职位虽比岛主低,但有些事连岛主都得听老身的。”

  神妪,想必是巫医、巫婆一流。

  而护岛那就非有一身高绝功力不可了。

  夏侯岚“哦!”地一声,道:“原来是……”

  丑陋老妪道:“老身在黎族中姓花,叫花金姑,也有个汉人的姓名,但那已是多年不用了……”

  夏侯岚道:“是花婆婆……”顿了顿,接道:“花婆婆,‘五羊城’事已属过去,那或许是我等误会,我愿意在此向贵岛忽毕岛主赔个罪,可是如今贵岛又……”

  丑陋老妪花金姑道:“你是问为什么拦路挡车?”

  夏侯岚道:“正是!”

  花金姑抬手一指路旁,道:“看见了么?那是黎族中最重的礼节,也就是说忽毕岛主最喜欢两位姑娘,他要用这两顶软兜,迎娶两位姑娘回‘番石岛’去……”

  夏侯岚失笑说道:“花婆婆,看来贵岛两位少岛主仍不死心!”

  花金姑道:“本来就是,黎族人天性如此,凡是喜欢的,无论是东西还是人,非弄到手不可,甚至于不惜拚命!”

  夏侯岚道:“花婆婆既然悉知汉人习俗……”

  花金姑道:“老身是熟知汉人习俗,所以忽毕岛主也有一半采用了汉人习俗,你看见了,那十只铁箱,里面装的都是‘番石岛’上产的乌金块,还有价值连城的珠宝,忽毕岛主要当场下聘,立即迎娶两位姑娘回‘番石岛’,这份聘礼,就在中原来说也可以豪夸天下,不会辱没任何一位姑娘的!”

  夏侯岚点头说道:“聘礼不可谓之不重,贵岛主的心意也令人不得不盛激,只是,花婆婆,汉黎有别,习俗各异,婚姻更不能勉强……”

  花金姑道:“老身知道,但不愿听那么多,老身再说一句,两位少岛主是非得到两位姑娘不可,不惜以整座‘番石’岛,相拚,你该也看见了,这近百名黎族勇士,固然你们都是中原武林一等一的高手,可是他们能以一当百,不惧强,不怕死,他们手中的毒矛毒箭更是见血封喉,中者无救,好好的两家亲事为什么非要流血不可?”

  夏侯岚道:“花婆婆,我等更不愿意流血,不瞒花婆婆悦,我筹由中原千里迢迢来到此处,是专为拜访‘冰霞岛’主的……”

  花金姑脸色一变,道:“为何?”

  夏侯岚道:“我听说贷岛是‘冰霞岛’的属岛,我更听说‘冰霞岛’主是位雄才大略,英明的在上者,似贵岛这般对待‘冰霞岛’的客人,是不是会有损‘冰霞岛’主的……”

  花金姑道:“老身明白你的意思,你不必用‘冰霞岛’压‘番石岛’,不错‘番石岛’是‘冰霞岛’的属岛,‘冰霞岛’主也确是雄才大略英明的在上者,更是黎族恩人、神明,可是‘冰霞岛’主并不是管束下属的每一件事,像娶亲,这是正事……”

  夏侯岚道:“娶妻固然是最正经不过的事,可是以武力抢亲,那就该另当别论。”

  花金姑道:“恐怕你还不知道,黎族有抢亲的习俗!”

  夏侯岚道:“那该对贵族同种,不该对外族……”

  花金姑一摆手,道:“别在口舌上说理了,只问你愿不愿把两位姑娘交出来!”

  夏侯岚眉峰一皱,扬声说道:“冰姨,咱们似乎没有选择余地了!”

  白如冰在车内答道:“那只有选择该选择的了!”

  夏侯岚微一点头,目注花金姑道:“老婆婆,我最后进-句忠言,请贵族及贵岛人……”

  花金姑仰头怪笑,道:“这是老身的答复!”

  她话落一挥手,身后近百名黎族勇土任叫跳跃,其声震天,转眼间把马车包围在核心,然后挥矛摇弓,连连怪叫,其势甚是吓人。

  那位忽毕岛主突然抬起了手,周围近百名黎族勇士立即住脚不跳,住嘴不叫,鸦雀无声。

  忽毕岛主巨目凝注,凶光闪烁,叽哩咕噜说了一阵。

  花金姑道:“忽毕岛主非不得已不愿流血,要你再考虑!”

  夏侯岚道:“兄弟,进车里去!”

  华玉道:“别的话我都听,这种话我不能听!”

  夏侯岚道:“那些毒矛毒箭见血封喉,中者无救……”

  华玉笑道:“大哥放心,那些玩艺儿挨不着我的,再说,大哥你也是个血肉之躯呀,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夏侯岚道:“我不是不怕,而是不得已……”

  华玉道:“大哥,我也是不得不在外面!”

  夏侯岚眉峰一皱,点头说道:“好吧,只是要小心……”

  华玉笑道:“我省得,大哥,你也小心!”伸手往腰里探去。

  夏侯岚扬声说道:“极老与池老全力护住马车。”

  轩辕极与冷天池应声掠下车辕,一边站立一个,四臂凝足真力,静待黎族疯狂的攻击。

  夏侯岚淡淡一笑,道:“花婆婆,我已经准备好,请下……”

  “令”字未出,“铮!”地一声,华玉亮了软剑,一抖几朵剑花,笑道:“从小长大,今天是头一次正式动手厮杀,我要过过瘾,大大地痛快痛快……”

  夏侯岚淡然说道:“兄弟,练武非为杀人,剑下留情!”

  华玉脸一红,神情一震,忙道:“大哥,谢谢你,我知道!”

  话声方落,忽毕岛主突然挥了手,黎族勇土立即怪叫又起,怪叫声中,四名黎族勇土腾空跃起,直扑夏侯岚,身在半空,脱手打出了两根铁矛,带着呼啸劲力十足地射向夏侯岚胸腹。

  夏侯岚双眉一扬,道:“敢情先找上了我……”

  华玉笑道:“可是有事兄弟服其劳,该先交给我!”

  身随话动,腾身横掠,振腕出剑,掌中软剑幻起剑花,飞迎两根铁矛,只听一阵叮当响,两根铁矛断为数截落了地,成了废铁。

  华玉一招得手刚要笑,忽听夏侯发喝道:“临敌要面面顾到,小心另两个。”

  华玉一震投注,那另两名已然扑到,手中铁矛齐递,那犀利的矛尖已递到了他的左肋。

  华玉一惊,匆忙间剑演家学,身影电闪,剑光闪处,只听叮当连响,大叫两声,矛断血现,那两名黎族勇士手臂上剑痕数寸,血流如注,纵身飞退。

  华玉吁了一口大气,笑道:“大哥,这一手如何……”

  夏侯岚尚来答话,忽毕岛主已然变色抬手,似乎他要下令围攻了,接下来将是一场……

  而适时,花金姑忽地一声怪叫,忽毕岛主手停在了半空,愕然转注,花金姑却经自越前,目注华玉道:“你适才那一剑,可是‘雷霆八式’中之一式?”

  华玉傲然点头:“不错,老婆婆好眼……”一怔,诧异地接道:“你,你也认得‘雷霆八式’?”

  花金姑道:“你小看我这个黎族老太婆了,你这‘雷霆八式’是哪里学来的?”

  华玉道:“这是我的家学!”

  花金姑一怔,道:“家学?”

  华玉点头说道:“不错,家学!”

  花金姑道:“老身适才没听清楚,你姓什么?”

  华玉道:“姓华,单名一个玉字!”

  花金姑喃喃一句:“姓华……”抬眼问道:“你由何处来?”

  华玉道:“当然是中原!”

  花金姑道:“中原太大了些,说小一点!”

  华玉道:“那么我告诉你,‘长白’!”

  花金姑老眼一睁,道:“长白有座‘避尘山庄’……”

  华玉道:“那是我的家,你也知道‘避尘山庄’?”

  花金姑没答理,接着说道:“庄主姓华,美号‘神州一剑’……”

  华玉道:“那是我爹!敢莫你认识?”

  花金姑摆手,道:“哥儿恕老身不知,你请退出去!”

  华玉一怔说道:“老婆婆,你这是什么意思?”

  花金姑摇头说道:“哥儿别问,只请退出去!”

  华玉一摇头,道:“不行,老婆婆,我要先弄清楚!”

  花金姑道:“哥儿,你何必……”

  华玉道:“老婆婆,在我没弄清楚之前,我绝不退出重围!”

  花金姑忽地一叹道:“哥儿,你这是何苦,好吧,老身告诉你,你可记得,适才老身说另有十多年不用的汉人姓名?”

  华五点头说道:“我记得,如何?”

  花金姑道:“老身那多年不用的汉人姓是沙,老身那汉人的名字叫沙六娘……”

  华玉一怔,道:“沙六娘……?”

  花金姑道:“不错,沙六娘!”

  夏侯岚神色忽地一动,道:“老婆婆莫非跟沙五娘前辈有甚渊源?”

  华玉忽地叫道:“我听沙娘说,她有个妹妹,莫非……”

  花金姑身形倏颤,哑声说道:“哥儿,她真提过我么?”

  华玉点头说道:“没错,没错,沙娘常提,一提就掉泪……”

  花金姑那深陷的眼眶中泪光一涌,道:“哥儿,老身就是你那沙娘不争气的妹妹!”

  华玉叫道:“你……可是你是黎……”

  花金姑惨笑说道:“恐怕你不知道,你那沙娘也是个熟黎!”

  华玉一怔说道:“沙娘她也是……这我倒不知道……”

  摇头,接道:“我常听沙娘提起你,可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你,真想不到,真想不到……”

  花金姑道:“老身也没想到她还会常提我,在她眼中,我这个不争气的妹妹该是早死了,没想到她还愿念着手足之情,我羞煞、惭煞,就是死也含笑瞑目了……”

  忽地一整脸色,接道:“哥儿,你如今明白了么?”

  华玉道:“我明白了,但并不全明白!”

  花金姑道:“你还有什么不明的?”

  华玉道:“为什么沙娘在中原你在这儿,为什么沙娘每提起你就掉泪,为什么你如今又……”

  花金姑身形颤动,凄然笑道:“哥儿,这是老身当年的羞惭事,你回去后问问你沙娘就知道了,如今不谈也罢!”

  华玉道:“你既不愿说,我也不便再问……”

  花金姑道:“那么哥儿请退出吧!”

  华玉沉吟了一下,忽地笑道:“要我退出去可以,恐怕我这位大哥也得退出去!”

  花金姑愕然说道:“哥儿,为什么?”

  华玉道:“你可知道我有个姐姐?”

  花金姑点头说道:“我听你沙娘说过!”

  华玉一指夏侯岚,道:“那么我告诉你,他是我姐姐的未婚夫婿,也就是我未来的姐夫,你说该不该让他也退出去!”

  夏侯岚眉峰为之一皱。

  花金姑凝注夏侯岚,诧声说道:“他是你未来的姐夫?”

  华玉点头说道:“不错,不信你日后可以问问我沙娘!”

  花金姑一点头,道:“那么,老身说他也该退出去!”

  华玉咧嘴一笑说道:“谢谢你,老人家,我还有话说……”

  花金姑道:“哥儿请说!”

  华玉回手一指马车,道:“车里的每一位,却跟我扯得上亲戚关系,尤其两位少岛主所要的两位姑娘,更是我这位来来姐夫的亲妹妹,老人家好说说怎么办?”

  华玉是厉害,夏侯岚不由暗暗点了头。

  花全姑呆了一呆,道:“老身可没有想到……”

  华玉道:“而事实上这是实情!”

  花金姑沉默了,刹那之间脸色数变,半晌,她猛一点头,毅然说道:“好吧,冲着老身那位姐姐,老身该对她有所报……”

  抬眼接道:“容老身跟想毕岛主说说!”

  转身向那位忽毕岛主说了一阵。

  忽毕岛主与她那两个儿子忽律、忽必脸上的神色先是诧异,继而变得很难看,最后忽毕岛主摇了头,叽哩咕噜地说了一阵!

  花金姑跟着低声诉说,继而以手指天厉声大叫,最后忽毕岛主满脸畏惧神色地低下了头!花金姑转过了身,一挥手,黎族勇士潮水般退去。

  华玉忍不住问道:“老人家,你跟他怎么说的?”

  花金姑道:“黎族人最怕神鬼,老身是‘番石岛’上的神妪,当然搬出了神鬼恐吓他,不然的话他绝不会点头!”

  华玉道:“这倒是奇事……”

  花金姑道:“每一个未开化的种族都是如此,如今围已解了,诸哥位儿请上车快走吧,但请记住,日后见着你沙娘时,请代我问候一声,就说老身要老死此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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