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黑时,人马已到芦沟桥。
夜色低垂时,那北京城中的明灭灯光已然在望。
眼望着那坐落在夜色中的宏伟城池,郭璞高坐雕鞍,长吁了一口大气,神情为之松懈,一丝轻微的疲乏也泛上了脸庞:“终于到了,真不容易!”海骏激动地道:“郭爷,不知怎么搞的,我想掉泪!”
海腾也难掩激动地道:“不知爷可安好?”
郭璞道:“放心,海腾,海爷准出不了差错……”
忽听曾静说道:“郭总管,煤山在哪个方向?”
郭璞惑然转注,道:“曾先生要干什么?”
曾静神情肃穆,道:“我两个要遥拜先皇帝。”
郭璞抬手往左前方一指,道:“曾先生,就在这个方向。”
曾静、张熙突然控缰勒马下了地。
海骏扬了眉,郭璞忙递过一个眼色拦住了他。
他这里拦住了海骏,曾、张二人那里已整衣拜倒……
五人五骑,穿外城而达“正阳门”。
甫抵“正阳门”,横里闪出个跨刀武官,神气地往路当中一站,手抚刀柄向着五人瞪了一眼:“哪位是‘海贝勒府’的郭总管?”郭璞昂然答道:“我就是。”
那名武官道:“请下马说话!”
海骏双眉一挑,便待发作。
郭璞向着他一摆手,目注那名武官道:“钦命在身,人犯在后,我无暇多事耽搁,有话只说!”那名武官道:“刑部有人在此,请郭总管上前答话!”
郭璞抬眼一扫,道:“哪位是刑部来人?”
他这里问了话,那名武官那里抬了手,指向站在远处一队亲兵,那队亲兵之后,站着个服整齐的老官儿。“刑部朱大人在那儿!”
郭璞扬了扬眉,纵骑驰了过去。
海腾、海骏一蹬马,夹着曾、张二人跟了上去。
近前,郭璞鞍上问道:“哪位是刑部朱大人?”
那位老官儿忙迎前拱手,堆上一脸假笑,道:“卑职便是朱温,郭总管一路辛苦。”“好说!”郭璞淡淡说道:“朱大人在此相候,不知有何见教?”
那位朱大人道:“不敢,请郭总管前往刑部交人犯。”
郭璞道:“刑部怎知我这时候到?”
那位朱大人忙道:“不瞒郭总管说,地方官府早有禀报……”
“原来如此!”郭璞淡淡一笑,道:“他们倒挺照顾的,朱大人,不能稍缓么?”那位朱大人陪笑说道:“上面交待下来,这两名人犯非同等闲,刑部也急着要审问,所以,所以还是请郭总管……”“好!”郭璞一点头,道:“我这就交人,朱大人,麻烦你给我打个收条。”
那位朱大人忙道:“这个,事关重大,卑职不敢接收,卑职此来只是请郭总管亲自到刑部去一趟,把人犯……”郭璞一摆手,拦住了他话头,转望海腾、海骏,道:“你两个先回去,我跟这位朱大人到刑部去一趟。”海腾扬眉说道:“郭爷,这……”
郭璞一摇头,淡然说道:“海腾,你想说的我都明白,回去吧!”
海腾应了一声,却转注那位朱大人冷然说道:“你回刑部说一声,郭爷若有半点被为难处,留神你那脑袋,海骏,走,咱们先回去!”话落,偕同海骏飞驰而去。那位朱大人白了脸,机伶一颤,呆在了那儿。
郭璞淡然一笑,道:“朱大人,请上马吧!”
那位朱大人如大梦初醒,回身抬手吆喝,一名亲兵应声牵过了一匹健马。
朱大人翻身上马,向着郭璞一拱手:“容卑职带路!”
拉转马头,向前驰去。那队亲兵,则紧跟在曾、张二人身后。
片刻之后,马抵刑部,那是个不算太小的衙门,门口挂着两盏大灯,一对石狮子蹲在石阶下,站门的是四名跨刀亲兵,究竟是掌刑衙门,看上去栗人。那位朱大人翻身下了马,郭璞与曾、张二人也跟着下了马,那位朱大人告罪一声,当先行了进去。刑部今晚似乎是漏夜办公,灯光通明,四下里戒备森严,如临大敌,本难怪,这两名人犯太重要。这里一行人正往里走,对面迎出了一位服饰整齐、头戴单眼花翎的大员。
那位朱大人忙趋前打千:“禀大人,‘贝勒府’郭璞押解两名人犯到!”
那位大员大剌剌地一摆手,那位朱大人低头退后。
那位大员收回手捋上胡子,望着郭璞含笑说道:“郭总管一路辛苦!”
郭璞傲不为礼,淡淡说道:“好说,请大人点收人犯!”
那位大员正眼未看曾、张二人一下,道:“把人犯带进去!”
那位朱大人应声便待上前,郭璞一抬手,道:“且慢,请大人给我打个收条。”
那位大员脸色微变,强笑说道:“郭总管,用得着么?”
郭璞淡淡说道:“事关重大,没有刑部收条何以覆皇命?请大人原谅!”
那位大员点头说道:“郭总管办事精明……”
郭璞道:“大人夸奖,这是当然的手续。”
那位大员勉强笑了笑,当即喝道:“去打个收条,面交郭总管!”
那位朱大人应声而去。
郭璞及时说道:“朱大人,请别忘了盖刑部大印!”
那位朱大人该听见了,但他没答应,匆匆而去。
有顷,他手捧一纸收条,匆匆而来,近前呈上那位大员。
那位大员一摆手,道:“请郭总管过目!”
那位朱大人应声转向郭璞,郭璞接过一看,不差,没忘盖刑部大印,他一点头将收条揣入怀中,道:“那么,人犯在此,也请大人点收!”那位大员道:“郭总管办事还会有错?带了下去!”
那位朱大人答应一声,向着几名亲兵一招手,那几名亲兵立即如狼似虎地拥着曾、张二人向后面行去。这里郭璞拱了手:“大人,郭璞要告辞了!”
那位大贝含笑说道:“不忙,郭总管一路辛苦,请喝杯茶再走!”
郭璞道:“郭璞尚未覆命,也还没有见过敝上,不敢打扰!”
又一拱手,便要转身,那位大员突然说道:“郭总管,请留一步!”
郭璞未动,道:“大人还有什么见教?”
那位大员笑了笑,道:“另外有件事上面已批交刑部办理,我不得不向郭总管说一声!”郭璞道:“大人请明示,郭璞洗耳恭听。”
那位大员笑了笑,道:“有人告郭总管仗技行凶,杀了‘雍和宫’的国师,不知可有此事?”郭璞毅然点头,道:“不错,确有此事……”
那位大员笑容一敛,道:“那么郭总管别怪我要下令拿人了……”
他方要吆喝来人,郭璞已然抢先发了话:“且慢,大人请听我一言!”
那位大员收住了到了嘴边的吆喝,道:“郭总管有话请说!”
郭璞道:“大人可知道,‘雍和宫’的国师们乔装改扮,半途拦劫人犯,郭璞事先并不知道他们真……”那位大员截口说道:“郭总管,‘雍和宫’的国师们,岂有乔装改扮、半途拦劫人犯之理?”郭璞道:“郭璞现有人证!”
那位大员道:“执法讲求两字严明,这么说郭总管有辩?”
郭璞淡然说道:“郭璞不但有辩,而且应是原告!”
“好!”那位大员一点头,道:“我奉圣旨审理此事,无论原告、被告,一概先行收押,明日当堂对质审问,今夜就委曲郭总管在刑部暂住一宿吧……”陡扬声喝道:“来人!”
他这里一声吆喝,各处暗隅中应声转出十几个身躯高大的红衣人,那赫然是‘雍和宫’红衣喇嘛。郭璞“哦”的一声,笑道:“没想到在刑部又碰见了诸位国师,幸会,幸会!”
只听一名红衣喇嘛喝道:“郭璞,佛爷等奉旨助刑部拿人,你还不束手就缚?”
郭璞未予答理,目注那位刑部大员,淡然质问:“大人,他们当真是奉旨助刑部拿人的么?”那位大员冷然点头,道:“不错,确是如此!”
郭璞道:“是与不是只有大人与他们知道……”
他话锋一转,接道:“这么说来,大人是当真要收押我了。”
那位大员道:“法曹岂有戏言?自然是真的!”
“那好!”郭璞点头说道:“请大人让我看看那被收押的另一位!”
那位大员冷然摇头,道:“明日当堂对质之际你自会看到,如今……”
郭璞截口说道:“大人,郭璞迟了一步,该是被告,但似这等未弄清是非黑白之前就收押人的做法,我不敢苟同,要拘我可以,请大人开出刑部拘票,明日到‘贝勒府’提我去……”
那位大员厉声喝道:“大胆郭璞,你仗技行凶,杀害国师,论罪当斩,如今竟还敢公然指责刑部,这还得了,拿下了!”郭璞摇头笑道:“这种只听一面之词的审案态度更要不得,大人,我老实说,郭璞原是武林人,刑部若执法严明,我还愿意当堂讲理,否则嘛,我郭璞可以一走了之,回到武林去……”
只听一名喇嘛冷冷说道:“郭璞,今夜你若想走出刑部,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郭璞淡然说道:“是么?就凭眼前诸位?”
那名喇嘛冷哼一声,十几名红衣喇嘛齐扬衣袖,每人手里都握着那歹毒霸道的火器。郭璞看得心头方震,那名喇嘛已然说道:“郭璞,佛爷等已奉圣旨,倘犯人拒捕,格杀无论!”郭璞目闪寒芒,双眉陡扬,笑道:“这还成什么世界?哪里还有王法?什么原告被告,分明血口反诬,公报私仇,大人……”那名喇嘛冷然说道:“郭璞,你明白就好,老实告诉你,佛爷们就是王法!”
郭璞笑道:“那敢情好,说不得我要闯上一闯了!”
那名喇嘛狞笑说道:“你只敢动一动,立刻叫你死在火器之下!”
郭璞扬眉笑道:“我麻烦这位刑部大人送我一程。”
那位大员一惊便要退,凭他哪能快过郭璞?他脚下刚动,郭璞那钢钩五指已然落在他手腕上。那位大员大惊失色,喝道:“郭璞,你敢犯朝廷命官……”
“大人,郭璞不敢!”郭璞淡淡笑道:“我只想麻烦大人送我一程,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郭璞是个王法难及的武林人,你大人这种官,有了祸国殃民,没了倒还干净。”
那位大员又惊大怒,连连喝道:“诸位国师,放火器,放火器!”
郭璞淡然一笑,道:“大人莫要忘了,大人如今跟我在一起,他们一放火器固然郭璞难免,而大人这大好前程及一条命……”笑了笑,住口不言。那位大员机伶暴颤,面如死灰,猛然挣了几挣,可惜那像蜻蜓摇石柱,未能挣动分毫。郭璞含笑转望众喇嘛,道:“诸位,请让一让!”
众喇嘛无一人动,适才发话那位喇嘛冷笑说道:“郭璞,你以为有了他便能走得了么?”郭璞道:“诸位,他是朝廷命官,刑部大员!”
那名喇嘛阴阴一笑,道:“正如你适才所说,像这种朝廷命官,有了祸国殃民,没了倒还干净,再说区区一名刑部官儿岂在佛爷们眼内?”郭璞心中一紧,道:“这么说,诸位也要连这位朝廷命官,刑部大员一起毁了?”那喇嘛狞笑说道:“他的缺早已经安排好了递补人选。”
郭璞心头又复一震,转望那位大员,道:“大人,你听见了么?”
那位大员浑身颤抖,急道:“诸位国师千万可怜卑职,千万可怜卑职……”
他这里悲声哀求,众喇嘛却无一人动容,个个转若无闻。
郭璞摇头一叹,道:“这就是大人执法不够严明,为官不够公正的下场……”
他一扬双眉,道:“那么,诸位还等什么?”
那名喇嘛阴笑说道:“佛爷不妨告诉你,若能由刑部正大光明地判你个死罪,佛爷就不用这万不得已的手法了。”郭璞道:“敢情你们想制造个冤狱,不过这样的确好,免得有人说话,便是说了话,也救我不得!”那名喇嘛道:“正是如此,你明白就好,佛爷要想杀一个人,任他有通天本领也休想翻出佛爷掌心!”郭璞一摇头道:“无奈我不愿意任人宰割……”
那名喇嘛狞声说道:“那说不得佛爷只好用这万不得已的方法了!”
郭璞忽地目闪异采,道:“诸位恐怕还不知道,我身怀钦赐玉佩……”
那名喇嘛摇头说道:“那没有用,佛爷等是奉旨拿人!”
郭璞心中一震,摇头笑道:“看来今夜我果然出不了这刑部大衙门了。”
那名喇嘛道:“一点不错,你若想多活几天,就乖乖束手就缚。”
“不!”郭璞摇头说道:“我要试试自己的运气。”
那名喇嘛目中凶芒一闪,狞笑说道:“那就怪不得佛爷们心狠手辣,要早送你上路了。”郭璞眉锋忽皱,道:“诸位,难道没有一点商量余地么?”
“有!”那名喇嘛点头说道:“佛爷们愿意慈悲,但那要等你束手就缚后再说。”郭璞道:“恐怕那就要任诸位宰割,当真不会再有一点商量余地了。”
那名喇嘛道:“事实上,你只有这条路可走。”
郭璞摇了摇头,道:“那么请让我想一想……”
另一名喇嘛突然说道:“郭璞,你休想要痴心妄想海贝勒会来救你,老实告诉你好了,海贝勒已被皇上调往热河行宫公干去了,就是他如今知道你被困此处,也来不及赶回来了。”
该不错,否则为何到如今还不见海贝勒踪影?
郭璞心头猛震,一丝希望顿告幻灭,脑中电旋,略一思忖,陡挑双眉,神威逼人地毅然说道:“敢情这是有计划的,那好,我郭璞宁可找几个陪死做个壮烈之鬼,也不愿束手就缚,任人宰割做个窝囊人,诸位,请准备,郭璞要出手了。”
话落,将那位大员往身边一带,右手探腰,“铮”的一声,掣出了一柄森寒四射的软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郭璞“大罗剑”厉害,众喇嘛一惊变色,一起扬起了手中火器。眼看这就是不堪设想的一场……
蓦地里,一阵急促蹄声由远而近。
郭璞目中飞闪异采,众喇嘛神情皆震动,那名喇嘛目中凶芒暴闪,狞声说道:“快,咱们先毁了他再……”“说”字未出,一声霹雳大喝震天慑人,划空传到:“谁敢动我这位老弟?”
蹄声犹自响动,人声却已传到,海贝勒何其神速?
不但众喇嘛一怔,郭璞也为之呆了一呆。
就在这微一怔神间,人影横空,疾若闪电,那高大魁伟的海贝勒已飞射落地,威若天神。他那如炬目光只一扫,众喇嘛个个畏惧后退。
郭璞一声苦笑,道:“海爷,您终于来了,您要再迟片刻……”
蹄声在刑部大门前倏然止住,紧接着几句叱喝,几声痛呼,大门内,并肩闯进了海腾、海骏。他两个各仗软剑,神色怕人,一见海贝勒在,猛然一怔,随即敛态,砰然一声,双双跪倒:“爷,您……”热泪盈眶,余话已难以出口。
郭璞大为感动,双目尽湿,眉梢儿方扬。
海贝勒那里已摆了手:“没事了,你两个站起来!”
海腾、海骏双双应声站起。
郭璞适时憋出一句:“海腾,海骏,谢谢你俩!”
海腾忙道:“郭爷,我两个应该的,就是拚了命也绝不让任何人动您……”
适时,那已被郭璞松开的那位刑部大员,战战兢兢、惊魂未定地向海贝勒拱起了手:“贝勒……”海贝勒冷然说道:“龙大人,你要扣押我这位老弟?”
那位刑部大员龙大人抖着身子道:“这个,这个卑职不敢,只是……”
海贝勒截口说道:“我明白,这是喇嘛们告了状。”
那位龙大人忙道:“正是,正是,卑职身为刑部,不得不受理……”
海贝勒道:“那是应该的,是王法,也是理,可是我请教,龙大人判明了是非,问清了黑白了么?”那位龙大人嗫嚅说道:“这个,这个,还没有……”
海贝勒沉声说道:“那么,你龙大人凭什么扣押人?”
那位龙大人哑口不能作一言。
海贝勒冷哼一声,道:“龙大人,恕我海青直言,龙大人身为刑部大员,竟如此做官,受皇恩,领俸禄,你龙大人对得起谁……”那位龙大人满脸羞愧地低下了头。
“当然!”海贝勒冷冷一笑,道:“龙大人为的是自己前程及一颗脑袋,我不敢怪你……”那位龙大人忙抬头说道:“贝勒明鉴,贝勒明鉴!”
海贝勒冷哼一声,目中威棱直扫众喇嘛,众喇嘛人人再度畏惧后退。
海贝勒浓眉一扬,道:“嘉玛佩,你们没看见我么?”
那名发话喇嘛一震,忙哈下腰去:“卑职等见过海爷!”
“不敢当!”海贝勒冷冷说道:“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贝勒么?”
那红衣喇嘛嘉玛佩头垂更低,道:“卑职等不敢!”
海贝勒冷冷一笑,道:“恐怕你们比我海青都胆大,你们不在‘雍和宫’,跑来刑部来干什么?说!”那红衣喇嘛嘉玛佩道:“回海爷,卑职等是……”
海贝勒冷然截口一句:“记住,对我,你最好实话实说!”
那红衣喇嘛嘉玛佩忙道:“卑职不敢欺瞒海爷,卑职等是奉旨来帮刑部拿人!”
海贝勒道:“你是拿皇上压我?”
那红衣喇啼嘉玛佩身形一抖,忙道:“您明鉴,卑职不敢!”
海贝勒冷哼一声,道:“原告是你们,帮刑部拿人的也是你们,有这一说么?”
那红衣喇嘛嘉玛佩未敢接话。
海贝勒冷冷一笑,道:“你们手里拿的是什么?”
那红衣喇嘛嘉玛佩头垂得更低,但未说话。
海贝勒双眉一扬,喝道:“答话!”
那红衣喇嘛嘉玛佩一惊,忙道:“回海爷,是火器!”
海贝勒道:“干什么用的?”
那红衣喇嘛嘉玛佩道:“回海爷,拿人用的!”
海贝勒冷笑说道:“我只知道这些火器是用来对付叛逆的,可没想到你们会拿来对付我‘贝勒府’的这位总管。”那红衣喇嘛嘉玛佩道:“那是因为郭总管身手太高,卑职等自忖不是对手,所以,所以不得不拿来吓吓郭总管。”海贝勒道:“这么说来,你们并无意真用?”
那红衣喇嘛嘉玛佩忙道:“您明鉴!”
海贝勒道:“我若来迟一步呢?”
那红衣喇嘛嘉玛佩一震,忙道:“您明鉴,卑职等绝不敢……”
海贝勒冷笑说道:“那么,我还没到之前,你是怎么说的?”
敢情这位贝勒爷听见了。
那红衣喇嘛嘉玛佩大惊,但他旋即说道:“海爷开恩,卑职等是奉……”
海贝勒手向前一摊,道:“奉旨,是么?好,把圣旨拿来我看看?”
那红衣喇嘛嘉玛佩一震低头,道:“回海爷,您……”
海贝勒冷笑说道:“若以我前些日子的脾气,我先毙了你们再去见皇上,如今我改了脾气,咱们公事公办,要闹就闹大一点,你们不是告我这位总管?可以,明天咱们到刑部来,找那原告来当堂对质,请刑部秉公审理,如今我不难为你们……”
郭璞突然插口说道:“海爷,请国师们把火器留下!”
海贝勒呆了一呆,道:“老弟,这是……”
郭璞道:“待会儿我再详禀,如今请您说句话!”
海贝勒一点头,转注众喇嘛,道:“你们把火器留下!”
那红衣喇嘛嘉玛佩微微抬头,道:“海爷……”
海贝勒截口说道:“怎么,你不想把火器留下?”
那红衣喇嘛嘉玛佩道:“您明鉴,这火器是……”
“是什么?”海贝勒冷冷说道:“不想留火器也可以,把你们的脑袋留下!”
此言一出,红衣喇嘛嘉玛佩机伶寒颤,忙道:“海爷请息雷霆,卑职等遵命就是!”说完了话,他第一个放下火器,跟着那十几个红衣喇嘛也都一个一个地放下火器。海贝勒脸色稍霁,一摆手,道:“你们走吧,记住,明天,别等我上‘雍和宫’找你们去。”红衣喇嘛嘉玛佩应了一声是,恭谨施礼,率领众喇嘛狼狈行向刑部大门,他们不敢施轻功由夜空走。转眼间,众喇嘛走个干净。
海贝勒向着海腾、海骏一摆手,道:“海腾、海骏,把这些收拾起来带回去!”
海腾、海骏应声而前,接着,海贝勒转望那位龙大人:“龙大人,我告辞了,明天我会带着我这位总管再来,执法求一个‘公’字,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那位龙大人陪上一脸尴尬强笑,尚未说话。
拉着郭璞,带着海腾、海骏转身行了出去。
海贝勒已然一声:“老弟,咱们走!”
那位龙大人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一直送出了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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