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泽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是一个金属制的四方型小盒子。大小、左右宽度比七星牌香烟盒大五毫米左右,厚度薄约五毫米。
“这是什么?是小型录音机?你把我们讲的话都录进录音机里了?”
女人简直是一副不可理喻的口气说道。
“没有。不是的。这是香烟盒呀!不过制作很精巧。”
前泽变得滔滔不绝了。只要说起这个香烟盒,无论讲多少时间,他都将自己会受到怀疑的不安忘掉。
“里面放着十支香烟。这里……是打火机。”一按设在盒子一端的按扭,火苗就窜了出来。“表面还没有液晶数字型时钟。”
前泽借着路灯的光让女人看着,变得饶舌起来。
“这是定时式香烟盒呀。事先设定好时间,比如盒盖只能一小时打开一次。刚才的鸣叫,是在告诉我打开的时间到了,所以按一下这边的按钮……”
盒盖上有一排小按钮和小窗。一按其中一个,一支香烟从里面跃出大约二厘米。前泽将它抽出来。
“就是说,一个小时只能抽一支。于是,为了健康,就能控制住抽烟的频率,不使烟抽得太多。将烟放在这盒子里,还能起到减少香烟有害成分的作用。……一天打开过几次?这个月一共已经抽了多少支?它会自动地统计数字,在窗口显示出来。这是我最得意的东西了。”
女人很惊奇地窥视着前泽手上的东西。
“现在已经拿掉一支了吧。所以到下一次鸣叫之前,要过一个小时,否则无论你多么想抽烟,这盒子都绝对不可能打开的。”
前泽得意洋洋地做了一个打开盒盖的动作。他是想让女人看看这盒盖是绝对不可能打开的。可是,出现了他意想不到的结果。不会打开的盒盖,突然一下子打开了。里面还剩有三支烟。
“哎!不是打开了?”
女人责备似地问。
“奇怪啊。是盒子坏了!”
前泽慌忙察看烟盒。
“液晶显示的时钟和数据文字盘也都消失了。”
正因为刚刚还在自吹自擂,所以前泽感到有些汗颜。
“要不就是电池没了?”
经女人一提醒,前泽用硬币打开电池盖,取出安装在里面的钮扣电池。上次换电池后已经过了很长时间,所以正如女人所说,是电池用完了。
“这电池真小呀!”
女人颇感兴趣,因此前泽将电池给她。女人用手指夹着这直径约一厘米的超薄型圆型电池,左看右看。
“现在电池也变得越来越小了。”至此,她的口气都是很敬佩的,但马上就变成了嘲弄。“听你的口气,我还吓了一大跳,以为你带着一个很奇怪的高科技产品,但实际上……”
说到这里,女人发出笑声。她的笑带着讽刺:“只是电池没了,它就无法使用,成了一个不值钱的东西!”
女人转过身去。在凳子的边上,有一个罩着金属网的圆筒型废物箱。女人用简直就像扔一件脏手的东西似的手势,将手指上的电池,一下子投进了废物箱里。
无论这动作,还是将肩膀微微颤动者的笑声,都像是在侮辱着前泽。女人的态度是令人作呕的。前泽猛然从凳子上站起来。
“我告辞了!”
女人停下笑声,换成了一副认真的口吻:“你辛苦了。替我谢谢黑木先生。他真是名不虚传,事情做得很棒。警察丝毫没有怀疑我,而且那起事件是车祸,保险公司一文不少地给了我赔偿。……上次我想好,我们以后永远不见面,但我会祝福你们工作顺利。你替我向黑木先生转告一下啊。”
“明白了。”
前泽生硬地答道,离开了女人的身边。
到手的50万元,第二天就原封不动地交给了美佐子。因此,一直揪心着的债务的前泽,只是耍了一个小小的计谋就解决了。凡事都要试试,只要拿出一点勇气,就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那个女人说过,与传真信的收件人黑木永不接触。因此,只要出色地表演一下接头的场面,以后“危险”就不会找到自己的。
前泽感到非常快活。正好有件事需要用传真机向一位朋友发信。前泽操作着传真机的按钮。
传真机有着各种各样的功能。但是,前泽摆弄着机器,一直只会发信和收信,这是传真机的最基本功能。其他的功能,他还没有用过。
他错按了一个扭。突然,机器发出声响,和收信时一样,一张打印纸一边打印着一边传了出来。上面用假名写着“通信管理记录”和标题。而且,在这一行文字的下面,打印出一份目录。
这是使用这台机器收发信件的记录表,详细记录着最近的20次通信情况。何月何日,从几时几分开始,用了几分几秒,收发信件有几张,寄送或收自哪里,全都一目了然。
传真机还有这样的功能?——一丝寒意爬上前泽的后背。
以前他一直以为,从那个女人那里骗取钱款,自己的身份不会暴露。发信方向收信方送出传真时,会将自己的名字和号码记录在传真纸上一起送出。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收信一方的号码也会登录在发信一方的传真机里。发传真时,与打错电话相比,这就是很大的区别。
以后女人会发现自己将传真信发错了地方,原因自然是拨错了传真的号码。打电话时通常没有记录,电话错打到哪里,以后也没有办法调查。
但是,发传真信不是打电话。女人如检查传真机记忆着的数据。于是,前泽拥有的传真号码就会被这样打印出来。
虽然我没有打听出详细的事情,但这钱看样子和犯罪有关。多半是女人用钱请一个可怕的犯罪团伙作案。我的事如果让那个团伙知道的话,他们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前泽坐不住了。他光想想就感到害怕。兴许在女人使用的传真机上,也记录着最近20次的通信数据。倘若果真如此,向前泽发送出信件以后,如果用同样的机器进行过20次以上的信件收发,发送给前泽的信件也许就会自动消失。但是,如果收发信件不到20次,或者将以前的记录复印下来保存着,我的身份就会暴露。
在女人发来的传真信里,打印着的发信方的名字是“SS复印服务公司”。从局号来看,知道是东京都内的。前泽给查询台打电话,对SS复印服务公司进行查询。
查询台回答说:
“这个名字,我们这里没有登录,查不出来。”
如此说来,这个发信方是假的。前泽迫切地翻阅着手边这份传真机使用说明书。
这时他才知道,打印在传真纸上的发信方的名字和传真号码,都可以在传真机上自由设置的。前泽在购买机器时,将设置、储存等所有麻烦的事全都托给了商店的推销员,所以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那个叫雪野的女人,是在发传真之前,摆弄机器,自己设置了一个假的“SS复印服务公司”储存在传真机里。——
这是与犯罪有关的联络。发信人的身份当然不可能留在信件里。所以,从打印在传真信里的发信方的名字和传真号码,不可能找到发信人的真实身份。
但是,在发信一方,传真信发往何处的数据却留得清清楚楚。就是说,在那个女人使用的传真机里,记录着与前泽使用的机器有关的线索。
他读着说明书才知道,她如果使用的是与前泽同一家制造厂的机器,那么不仅仅是前泽的传真的号码,就连前泽登录在机器里的自己的名字,都会完整地储存在她的机器里。
我的身份,看来已经被那个女人知道了。假如发现钱已经被人冒领了,查找传真记录,马上就能查出我的名字。——
到那时,会遭到多么残酷的报复?想到这里,前泽不寒而栗,腿脚不由打起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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