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我住宿的地方,已经快到五更了,远处传来了鸡叫声,常家大院的公鸡也叫了起来。
晓琪睡醒了,他问我:“你去哪里了?去了那么长时间。”
我说:“我半夜醒来,睡不着,就出去转转。”
晓琪说:“你要小心,那些家丁凶巴巴的,要是看到你夜晚乱窜,会找你麻烦的。”
我说:“好的。”我心想,我不找家丁们的麻烦就不错了,他们怎敢找我的麻烦!
晓琪说:“你把小蛇放你被我,我要出去上厕所。”
我吓了一跳,不敢接过去。晓琪说:“这条小蛇很温顺的,他不会咬你的,知道你是我的朋友。”
我接过小蛇,放在被窝里,小蛇本来蜷缩一团,它冰冷的身体一挨上我,立即舒舒服服地展开了。它舒服了,可我一点也不舒服。我总想着它会突然咬我一口。
我实在太困了,尽管小蛇就在被窝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然而,我还是睡着了。
我睡起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正午,一看,小蛇居然安安静静地趴在我的胸口,也在酣睡。我心中一阵欣慰,原来小蛇真的通灵性,知道我是它主人的朋友,没有咬我。
老头和晓琪、车夫他们坐在房间的土炕上,正在打牌。这种牌和今天的扑克牌不一样,这种牌已经在中国流传了很久很久,传说还是姜子牙发明的。这种牌在中国民间叫“花花”,人们把打牌叫做“抹花花”。
我问:“今天怎么不表演了?”
老头说:“来了一伙子耍杂技的,我们歇一天,明天再表演。”
远近的戏班子和耍杂耍的听说常家大院过寿,都跑过来了,这是数年难遇的好机会,常家有的是钱,只要进这个门,不管表演好不好,都会给钱。
我穿衣起床,走下土炕。我对晓琪说:“把你的小蛇让我玩会儿?”
晓琪说:“你拿上吧。”
我把小蛇装进口袋里,走出了房门。冬日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很舒服,好像有几只毛毛虫在爬。
我走到玩嫖客串子的房门前,看到门上挂着铁锁,我把眼睛凑近门缝,想看看里面有什么,可是看不到。我大吃一惊,难道他们拿着大钻石离开了?
我正在向里面窥视的时候,屁股上被踢了一脚。我站直身子,看到戏班子的头领指着我骂道:“你这小子,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偷看?有什么不轨想法?”
我陪着笑脸说:“哪能有呢?”我在心里骂:就你们这两个玩嫖客串子的,让我睡我也不睡。
头领问:“那你在干什么?”
我说:“我想找她们说个事儿,问她们胭脂哪里买的。”
头领说:“她们去城里玩儿去了。”
常家大院不在城里,距离县城还有好几里地。两个玩嫖客串子的去城里玩,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原来今天戏班子也不唱戏了。
她们去了城里,我就放心了。
我在常家大院的巷道里转悠,因为是白天,又因为我是马戏团的,大家都看到过我的表演,所以没有家丁盘查我。
在一条巷子里,有卖醪糟的老头,我坐在醪糟摊前面,喝了一碗醪糟,吃了两根麻花,和老头攀谈。老头是常家大院外面的人,进来专门卖醪糟,卖完就出去。家丁给他发了出入证,他每天凭借证件才能出入。
晋北帮、草原帮那么浩浩荡荡一大批人,他们是如何进入常家大院的?
常家大院的建筑结构,是典型的北方风格。前后左右都盖有房屋,前院有门,两边有侧门,后院密封。从前面看,是每家每户;进到院中,院落连通;从后面看,是高高的背墙。常家大院盖了这么多房子,但不是每座院子里都有人住,有的地方热闹,有的地方萧条。我想,那些萧条的地方,要么是生意做大,搬迁到了城市;要么就是家道中落,流落到了异地。据说,居住在这座大院里的人,虽然都姓常,但是有的已经出了五服。
大钻石和那一筐宝贝,要藏,肯定藏在萧条的地方。我只管往人小的地方走,兴许就能找到。
拐入一条僻静的小巷,这里空无一人,寂静一片。突然,我看到前面有一只田鼠。
田鼠正在高高兴兴地奔跑了,突然看到我,立即人立而起,前爪抱在胸前,探头探脑地盯着我。我突然看到田鼠,大为惊异。
田鼠只生活在田野中,所以叫做田鼠。家鼠只生活在人类家庭中,所以叫家鼠。田鼠和家鼠尽管都属于鼠类,但是它们无论从形态到特性都不一样。家鼠肮脏不堪,而田鼠爱好整洁。家鼠什么都吃,田鼠只吃粮食。我曾经在流浪途中,饥饿难耐,吃过田鼠。
常家大院戒备森严,院墙青砖垒成,高达数丈;院门家丁把守,层层设防,怎么会有一直生活在野外的田鼠闯进来?我感到不解。
因为无聊,我向着田鼠追过去,田鼠扭转身,慌慌张张跑走了,我随后追赶。田鼠跑向了一条小巷,我追进小巷;田鼠跑进了一扇侧门,我追进侧门;田鼠跑进了最靠边的一间房屋,我追进房屋。突然,不见了田鼠的影子。
这是一间灶房,但是很久没有用了,散发着经年累月的霉味,灶台上,桌凳上,落了一层尘灰。炉膛边,还对着一捆干柴。我从干柴中抽出一根棍子,这里悄悄,那里戳戳,希望能够把田鼠赶出来,忙活了半天,连田鼠的影子也没有见到。
田鼠没有出来,那肯定是已经跑出去了。可是,我一直留意着门口,没有见到它的影子,它能从哪里跑出去?是不是墙壁有洞?它从墙壁的洞口跑出去了?
我仔细在墙壁下找,果然找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就在水瓮的背后。水瓮上面大,下面小,上沿靠着墙壁,而瓮底和墙壁有一段距离。
洞口有半人高,田鼠应该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
田鼠既然就能够逃出去,那么就说明这里通往常家大院之外。我头脑中电光火石地一闪,如果遇到危急情况,我们也能够从这里逃出去。
水瓮里没有水,只是一口空水缸,我将空水缸挪到一边,探头进去,看到洞里一片漆黑,隐约有阴冷的风吹进来。
田鼠从这里逃走了,说明这个洞通往外面;有阴冷的风吹进来,说明这个洞通往外面。我在灶房里找到油灯,油灯里还有半瓶油,我从灶膛下掏出封塞,绑在木棍上,一个火把就做成了。封塞是用棉布裹着棉花做成的,目的是阻挡风箱拉出的风从炉膛下漏走。
我点燃火把,走进了黑洞里。起初,黑洞很矮,我不得不弯下身子;但是,走着走着,身体就能够站直了。
洞壁上有铁器凿挖的痕迹,显然这个洞是人工挖成的,说不定是常家大院的逃命通道。想想也是的,万一常家大院被包围了,抵挡不住,大院里的人可以从这里逃出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走到了出口。出口有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显然这里很久没有来过了。我用棍子划开蜘蛛网,看到这里是半山腰,坐在地上,可以滑到山下的树林里。
果然是常家大院的逃命通道。
我感到很兴奋,即使找不到大钻石,找到这条逃命通道,也是大功一件。
推荐小说:捉蛊记、官场小说大全(60部)、在线看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