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尔斯,”纳特·内桑森带着少有的怨气说,“你有个朋友老是打电话来找你。不管他是谁,告诉他,咱这个地方不是为工作人员办的,它是为俱乐部会员办的。”
“什么朋友?”迈尔斯·伊斯汀疑惑地望着经理。这天上午他曾为俱乐部公出跑腿,好一会儿不在俱乐部里。
“我怎么知道呢?这家伙打过四次电话找你。不肯报名字,也不肯留话。”内桑森不耐烦地说:“存折呢?”
迈尔斯把存折递过去。刚才他出去办了几件事,其中的一件就是到一家银行去存支票。
“刚刚到了一批罐头,”内桑森说。“箱子都搁在贮藏室里。根据发票去核对一下。”说着,他把几张票据和一把钥匙交给迈尔斯。
“行,纳特。电话的事我很抱歉。”
但经理已经转过身,向三楼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迈尔斯对他不无同情。他知道,共同出资开办这家“七七”俱乐部的托尼·贝尔·马里诺和俄国佬奥敏斯基最近对内桑森卡得很凶,常常抱怨俱乐部管理不善。
在去楼后贮藏室的路上,迈尔斯一直琢磨着那几次电话。是谁给他打来的呢?而且又非要找到他不可。就他所知,只有三个跟自己过去的经历有联系的人知道他在这里——他的假释官、胡安尼塔和诺兰·温赖特。假释官吗?完全不可能。上次,迈尔斯根据规定前去进行每月一次的拜访和汇报时,假释官很不耐烦,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所关心的好象只是不要给他惹麻烦。假释官记下了迈尔斯的工作单位,其他就不闻不问了。是胡安尼塔?不会。她不至于这么冒失;而且,内桑森说打电话的是个男人。那就只有温赖特了。
但是温赖特也不会打电话来呀。……也许是他呢?如果事情确实火燃眉毛,他难道不可能冒冒险吗?算是发个警报?
警告什么呢?迈尔斯在危险中?他的密探身分已经暴露,或者可能会暴露?突然,他感到恐惧,浑身冰凉,心脏怦怦地剧跳起来。他意识到:最近以来自己认为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因此可以太平无事了。但实际上,置身在这种地方,哪有什么安全?压根儿谈不上安全;只有危险,而眼下这种危险性比他初来时更大,因为他现在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当他走近贮藏室的时候,恐惧一直缠着他,他的手颤抖得厉害。他只好镇静一下,这才算把钥匙插进锁孔。他在想:会不会是自己大惊小怪,捕风捉影,到头来只是虚惊一场?可能。但是,一种大祸临头的预感却警告他——这不是虚惊。那么,他该怎么办呢?不管是谁打的电话,这人都可能再来联系的。不过,就这样干等是不是失策?迈尔斯决定,不管有没有风险,他得马上给温赖特打个电话。
他已经推开贮藏室的门,这时他又把它关上,准备到附近去使用一只投币式公用电话——也就是一个半星期以前他用来同胡安尼塔联系的那只电话机。正在这时,他听到贯穿底楼前后的走廊另一端,俱乐部的前厅,有人在走动。好几个人正从外面走进来,似乎有急事。迈尔斯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转身溜进贮藏室,躲起来了。他听到嘈杂的人声,然后有人大声喝问,“伊斯汀那小子在哪里?”
他听出这是马里诺的保镖之一安吉洛的声音。
“大概在楼上办公室里吧,”说话的是朱尔斯·拉罗卡。迈尔斯又听到他说,“什么事啊……”
“托尼·贝尔要……”
来人急匆匆地走上楼,声音渐渐远去。但是迈尔斯听到的那两句已经足以使他认识到自己害怕的大祸业已临头。一分钟以后,也许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纳特·内桑森就会告诉安吉洛和其他来人他在哪里。
然后,他们马上就会下楼到这里来了。
他觉得浑身都在颤抖,然而还是强打起精神考虑对策。从前厅出门逃走是不可能的。即使不碰上那些下楼的人,很可能他们已经布置好人在外面守候了。那么,从后门走?后门平时很少使用,开门出去,附近便是一幢没人住的弃楼。再过去是一片空地和一个高架铁路的拱门。铁路对面是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小街陋巷。他可以在这些小街陋巷中逃避追捕,不过要想脱身,可能性还是微乎其微的。追踪者可能有好几个;可能还是开着一辆或几辆汽车来的,迈尔斯没有车。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啦!别浪费时间了!现在就走!他砰地一声把贮藏室的门关好,拔出钥匙;也许,别人还以为他躲在里面而拚命把门砸开,因此浪费一些宝贵的时间呢。
然后他撒腿便跑。
他摸索着拉开门闩,接着就从小小的后门闪身而出……一出门,他就收住脚步,重又把门关上:让人明明白白看见自己逃走的路线自然是毫无道理的……然后,他穿过弃楼旁的小巷……这幢楼曾经是一家工厂,巷子里乱七八槽的东西丢了一地,到处是装货箱、空罐头;塌陷的装货码头旁边还躺着一具生锈的卡车残骸。这真象一场障碍赛跑。老鼠惊慌四散逃窜……跑过空地时,砖块、垃圾和一只死狗绊了他好几下……
其间,迈尔斯一个踉跄,把脚腕子扭伤了,痛得要命,但他继续狂奔……
到这时为止,他还没有听到追踪的脚步声……不过,待他跑到铁路拱门口,以为前面就是小街陋巷可以比较安全一些时,后面传来了奔跑的脚步声,有人喊道,“这狗娘养的在那边!”
迈尔斯加快了速度。现在他已跑到路面比较坚实的街道和人行道上。他跑到第一个拐角处便猛地向左一拐,接着又来了个右转弯,差不多与此同时再往左一拐。他仍然能听到身后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他对这些街道完全不熟悉,但他并没有迷失方向,他知道自己正跑向市中心。
只要到得了市中心,他就可以消失在正午时分密集的人群之中,使自己有时间考虑对策,也许可以给温赖特打个电话向他求救。他一边盘算,一边拚命狂奔。他跑得很快,呼吸也正常。脚腕有点痛,但并不太厉害。
迈尔斯的健康,花在“七七”俱乐部手球场上的时间,现在发挥了作用……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但是脚步声的消失并没有使他上当。虽然汽车没法沿着他跑的这条路——拥塞的小巷和堆物的空地——驶行,但绕道堵截还是可以的。绕过几条马路再穿过铁路线会有所耽搁,但是耽搁的时间不会太长。也许就在此刻,正有人坐在汽车里跟他斗智,准备迎头把他截住呢。他又左转右拐地跑了一阵,很希望能碰上随便什么样的交通工具。碰上一辆公共汽车就不错。出租汽车更好。但什么车子都没有……当你急需出租汽车的时候,为什么老是到处都找不到一辆呢?……或者能碰上一个警察也好。要是这几条街车水马龙,热闹一些就好啦!行人看着他狂奔不由得都注意起来,但他无论如何不能放慢速度。有几个人见迈尔斯从身边跑过,便好奇地望望他,但这里的市民都是习惯于各人自扫门前雪的。
不过,跑着跑着,经过的地段却起了变化。这里已经不大象少数民族聚居的贫民区,而是比较繁华的市区了。他跑过几家规模不小的铺子,前面的楼房越来越高大,市区的轮廓已经展现在眼前。但要跑进市区,还得两次穿越大街的交叉路口。这时,他已能看到第一个路口——宽阔的大街上交通繁忙,中心干线穿越马路中央而过。可他马上又看到另一样东西——在干线的那一头,一辆装着深色窗玻璃、车身长长的黑色卡迪莱克牌轿车正在慢慢沿马路行驶。马里诺的轿车。当轿车穿越迈尔斯所在的这条街道时,驾车人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则加快速度,很快开走不见了。刚刚即使想躲也来不及。他被发现了吗?轿车是开到前面去掉头转换行车道再开回来呢,还是他运气好没有被发现呢?恐惧又一次向他袭来。迈尔斯尽管汗流浃背,却直打哆嗦,但他还是只顾向前跑,因为没有别的办法。他跑近路旁的建筑物,放慢速度,但又不敢太慢。
一分半钟以后,离开十字路口只有五十码了,不料卡迪莱克轿车——就是刚才那一辆——又从拐角处转了出来。
他想这下全完了。轿车里不管是谁——很可能安吉洛就是其中之一——绝不会看不到他的,而且说不定已经看到了。那么,继续抵抗还有什么用呢?干脆投降,让他们把自己捉住,任凭他们处置不是更简单吗?
处置?不!因为在监狱里以及出狱之后,象托尼·贝尔·马里诺这样的人,他已经看到的够多了,深知触犯到他们会遭到什么样的报复。黑轿车正在放慢速度。他们已经看到了他。一阵绝望。
迈尔斯片刻之前注意到的一家商店就在旁边。他突然收住脚步,向左一转身,推开一扇玻璃门,走了进去。原来这是一家体育用品商店。
一个面色苍白、个子瘦长、年纪跟迈尔斯差不多的店员迎上前来:“日安,先生。你想看看买点什么吗?”
“嗯……是的。”他脱口而出便说:“我想看看滚木球。”
“行啊。要哪种价钱、哪种重量级的?”
“要最好的。十六磅左右的。”
“颜色呢?”
“随便什么的都行。”
迈尔斯注视着店门外面几码处的人行道。几个行人走了过去。没有人停下来,也没有人朝里望。
“请这边走,我带你看看我们的货色。”
他跟着店员走过滑雪板货架和几个玻璃柜,店堂里还陈列着各种短枪。这时,迈尔斯回头一看,发现一个人的侧影,此人伫立在店外面,隔着窗子往里看。接着又有一个人走到第一个人旁边。两个人站在一起,没有离开这家商店的临街正门。迈尔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从后门溜出去。他刚起了这个念头,马上又把它打消了。追踪他的这些人绝不会重犯刚才的错误。要有后门的话,这时一定已被他们找到,并派人守好了。
“这种球很好,价钱是四十二美元。”
“我买下了。”
“我们得量一下你的手有多大,以便……”
“不必麻烦了。”
要不要设法从这里给温赖特打个电话呢?但是迈尔斯敢肯定,一俟他走近电话机,外面的人马上就会闯进来。
店员看上去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你不要我们……”
“我说过了,不必麻烦。”
“随你便好了,先生。要不要再买个球袋?也许还要再买几双滚木球鞋?”
“好的,”迈尔斯说。“好,我买。”这样可以拖延时间,晚一点出去。他简直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做什么,只是恍恍惚惚地验看放在他面前的球袋,随手拣了一只,然后便坐下来试穿球鞋。就在他急急忙忙穿上一双球鞋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温赖特叫胡安尼塔交给他的那张键式赊账信用卡……那张要签署H.E.Lyncolp(林柯尔普)的信用卡……H-E-L-P(救命)。
他指指滚木球、球袋和他选好的那双球鞋。“多少钱?”
忙着开发票的店员抬起头来说:“八十六块九毛五,外加税款。”
“听着,”迈尔斯说,“我想把这笔钱记在我的键式赊账信用卡上。”
他说着掏出钱包,把那张署名为林柯尔普的信用卡递过去,一面尽量使自己的手不哆嗦。
“好的,不过……”
“我知道,你们需要审核。去吧。打电话去问吧。”
店员把信用卡和发票拿到一间用玻璃围起来的办公室去。几分钟后,他走回来了。
迈尔斯急切地问道:“打通了吗?”
“当然。一切都没有问题,林柯尔普先生。”
迈尔斯真想知道美利坚第一商业银行总行大楼里面的键式赊账中心此刻正在干什么。银行会来救他吗?现在还有什么办法救他吗?……这时他又想起胡安尼塔传达的第二个指示:在用过呼救信用卡后,要尽量拖时间。给温赖特以采取行动的时间。
“请在这里签名,林柯尔普先生。”一张键式赊账账单上已经填上了他花掉的总数。迈尔斯俯身在柜台上签名。
正当他直起身子的时候,他感到有一只手轻轻地按在他的肩上。一个声音平静地说:“迈尔斯。”
他转过身来。朱尔斯·拉罗卡说,“别嚷嚷。嚷嚷没有好处,反而会让你吃更大的苦头。”
拉罗卡后边跟着安吉洛和罗,还有一个迈尔斯过去没有见过的人——也是一个打手式的人物。四个人脸上都毫无表情。他们把他团团围住后,一把抓住他,把他的双臂反剪到身后。
“走,混蛋。”发命令的是安吉洛,声音很低。
迈尔斯本想大声喊叫,但是有谁来救他呢?那位胆小怕事、张大着嘴在一旁呆看的店员不能救他。追捕已经结束。捆绑迈尔斯手臂的绳子勒紧了。他感到自己身不由主地被推着向门口走去。
那位被弄得晕头转向的店员在他们后面追上来。“林柯尔普先生!你忘了拿你的滚木球了。”
拉罗卡对他说,“你留着它吧,伙计。这家伙连他xx巴下面的那两个球也用不着了。”
那辆黑色卡迪莱克牌轿车就停在沿街几码远的地方。他们把迈尔斯粗暴地推进车就开走了。
键式赊账部审核中心的工作这时已接近它每天的高峰时刻。正常情况下的一班共五十人正在灯光幽暗的、讲堂式的中心室值班,每人都坐在一架键盘旁边,键盘上方是一只电视式阴极射线管。
在接到电话的那位年轻工作人员看来,询问H·E·林柯尔普信用的电话只不过是每个工作日都要处理的几千次电话中的一次,没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所有这些电话都是千篇一律的。所以,无论是这位女审核员,还是其他人,从不知道他们接听的电话是从那里打来的——甚至连哪个城市哪个州打来的也不知道。审核信用卡的目的,可能是纽约市哪位家庭主妇要付食品杂货账单,堪萨斯州有一位农场主要买衣服,芝加哥一位富孀正在大可不必地选购珠宝,以便把自己打扮得珠光宝气,普林斯顿的哪一个大学生要付学费,或者克利夫兰有一个酒徒想买下那箱将最终送掉他的命的烈酒。但工作人员从来不被告知这些细节。如果日后确有需要披露详情,赊账的前因后果是不难追查出来的,不过这种情况难得发生,原由就在于没人关心这种事。要紧的是钱,是转手的钱,是偿付挂赊的能力;如此而已,岂有他哉。
电话打来时,工作人员控制台上的灯光一闪。她按了一只开关,对着头戴式话筒说:“请问你的营业代号?”
打电话的人——接待迈尔斯·伊斯汀的那位体育用品商店的店员——报了号码。他一边报,工作人员一边就把号码在键盘上打出。顿时,号码就在阴极射线荧光屏上显示出来。
她问,“信用卡号码和截止日期?”
对方又作了回答。这些资料又一次显现在荧光屏上。
“购货总额?”
“九十元四角三分。”
按过键盘,这些细节又跃上荧光屏。这时工作人员按了按一个字键,开动了几层楼下面的一架计算机。
在一毫秒的时间之内,计算机便审核了以上信息,检索了记录,并闪现出指令:
批准
审核号码:7416984
紧急……紧急情况……不要,不要惊动商店……向你的主管人报告……
立即执行第17号紧急指示……
“批准了,”工作人员告诉对方。“审核号码是……”
她讲得比平时慢。就在她开始回答对方以前,她已经向高出楼面的主管人小亭子发去一个信号。所以,在主管人的小亭子里,另一位年轻的妇女——六位值班的监督员之一——这时也看到了显示在阴极荧光屏上的同样的指令。她伸手去拿卡片索引,查找第17号紧急指示。
那位工作人员有意在审核号码上结巴了一阵,然后又重新报数。紧急信号不常出现,但是,一旦出现这类信号,就得按工作人员所熟悉的规定手续去做。慢吞吞地回话就是其中之一。过去,靠着这套办法抓住过谋杀犯,使遭绑架的受害人得救,失踪疑案得以解决,失窃的艺术珍品得以追回,还曾把一个儿子带到奄奄一息的母亲的病床边——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计算机收到报警信号,表明可能有人使用了某一张特定的信用卡,而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最要紧的就是立即采取行动。每逢这种情况,当其他人采取必须的行动时,一个工作人员拖上几秒钟的时间就可能大有好处。
这时,监督员已经在执行第17号指示。指示上说,要立即打电话报告负责安全事务的副总经理N.温赖特:以H.E.林柯尔普的名字发出去的键式赊账特别信用卡出现了,以及此卡出现的地点。监督员揿揿自己那架键盘上的几个字键,从计算机里又得到如下信息:
皮特体育用品商店
另外还有街道门牌等等。与此同时,监督员拨了温赖特先生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接电话的是温赖特本人。他立即警觉起来,简短地问了几句。当他记录细节的时候,她感觉到他的情绪很紧张。
几秒钟之后,对于键式赊账信用卡监督员、工作人员和计算机来说,这一阵子紧张就此结束了。
对诺兰·温赖特来说却不是这样。
一个半小时以前,在跟亚历克斯·范德沃特的那次差点没吵翻天的会见中,温赖特得知胡安尼塔·努涅兹和她孩子失踪的消息。后来,他就怀着紧张的心情一直不停地打电话,有时是两个电话一起打。他已经四次打电话到“七七”健身俱乐部,想找到迈尔斯·伊斯汀,要他提防。
他同联邦调查局和联邦经济情报局也已进行过磋商。因此,联邦调查局现正开始大力侦查显然属于绑架一类的努涅兹案,并把失踪母女的相貌特征通知了市和州的警察局。另外,还制定了行动方案,一俟抽得出人手(这一点可能下午就能做到),马上派出一个联邦调查局监视小组去“七七”俱乐部严密注意进进出出的人。
对于“七七”俱乐部,暂时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正象联邦调查局的特工英尼斯所说的:“如果我们跑去问这问那,那就等于向他们亮出底牌,表示我们了解他们同绑架事件有关;说到搜查,我们并没有足以申请搜查证的根据。另外,根据你那个伊斯汀的报告,这里主要的是一个碰头地点,除了搞一些赌博,没有什么非法的活动。”
英尼斯同意温赖特的结论:胡安尼塔·努涅兹和她的女儿不可能被弄到“七七”俱乐部去。
联邦经济情报局不象联邦调查局那样设备齐全,所以只负责搜寻匪巢所在地。他们目前正在找密探联系,并着手调查采取联合侦缉行动的这两家执法机构可能用得上的任何线索——那怕只是蛛丝马迹或是谣传风闻。侦缉机构之间的竞争和猜忌暂时被丢在一边了,这种情况是非常少见的。
温赖特收到键式赊账部发来的H·E·林柯尔普警报以后,立即打电话给联邦调查局。对方告诉他,特工人员英尼斯和达尔林普尔不在,但可以通过无线电跟他们取得联系。他口授了一份急电,等候在电话机旁。
不一会,来了回电:两位特工人员在闹市区,离温赖特报告的地方不远,此刻正赶往出事地点。温赖特能去跟他们会师、一起行动吗?
行动可以减轻痛苦。他勿匆穿过大楼直奔自己的汽车。
温赖特赶到时,英尼斯正在皮特体育用品商店外面向旁观者进行调查。达尔林普尔还在店堂里听取店员的报告。英尼斯撇开旁人,走到银行安全部头子身边:“一无所获,”他悻悻然地说。“我们赶到这里的时候,人已给弄走了。”接着,他把他们已经了解到的一点情况讲了一遍。
温赖特问:“相貌特征呢?”
对方摇摇头。“接待伊斯汀的那个店员吓得魂都没有了,他连进来的到底是四个人还是三个人都弄不清楚,说是来人手脚利索,他连一个人的模样也说不上来。店里或店外的人,谁都不记得看到过一辆汽车。”
温赖特的脸拉得长长的,显露出不安和内疚的表情。“那么,下一步怎么办?”
“你当过警察,”英尼斯说。“你知道生活里常有这种事。咱们只好等着,但愿会出现什么别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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