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女儿
刀刃锋利,只要轻轻一划就会见血,卢振宇正要下手,忽听客厅里老爸在喊他:“卢瑟你出来一下。”只好放下刀先出去应付老爸。
老爸指着报纸说:“这个张洪祥,是不是就是带你的师父?”这是昨天的北泰晚报,老爸以前是不看的,自从儿子进了报社,他才开始订阅晚报。
卢振宇拿起报纸浏览,老爸指的是夜市打人的报道,他点点头说没错,就是我师父。
“文字犀利,是个高手,你跟人家好好学学,平时多阅读,多思考……”老爸又开始絮叨,还没教训完毕,老妈回家了,风风火火就进了厨房,系上围裙做饭,再不让儿子插手了。
饭菜停当,一家人开始吃饭,老妈照例打开电视机,她喜欢用手撕鬼子婆媳大战小鲜肉等电视节目下饭,这是雷打不动的习惯,也是卢振宇最担心的,因为电视上有采访自己的节目,老妈喜欢乱换频道,保不齐就会调到江北台。
怕什么来什么,电视剧橙红年代刚进入广告时段,老妈就按下遥控器,画面一转,正是江北新闻。
“哎哟……哎哟哟……”老妈捏着遥控器,面露不忍,“你说这些黑社会,下手咋就那么狠呢?你看看,把人家孩子都打成什么样了……他们就不是爹妈生父母养的吗?啧啧啧……”
紧接着,电视屏幕上卢振宇的采访片段出来了,还好是打了马赛克的。
卢振宇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哎?”老妈果然听出端倪来了,“卢瑟赶快听听,真有意思,电视上这小伙子说话声音和你可像了。”
“嗯……”卢振宇低头扒饭,“还真有点像。”
老妈转过脸,看了一眼卢振宇,打量了一下他光洁溜溜的光膀子,换别的台看了。
老爸忽然说道:“你们同事在夜市被人打的这个事,你知不知道?”
“嗯,知道。”
“知道,那这时候就得主动点,”老爸又开始教育了,“明天买点水果抽空去看看人家。你看,都上电视了,你们总编和集团老总都去了,领导一去,下边的能不去?今天都一整天了,你们同事肯定去了不少人,你已经落在后面了,这样不太合适,你刚进单位,别显得不懂事。”
卢振宇赶紧点头答应了,承诺明天中午约两个同事,一块去医院看看。
……
为了防止穿帮,卢振宇给张洪祥打了个电话,说家里已经帮他转院了,一方面是怕黑社会报复,另一方面也是省得同事们再去看他,耽误工作。
张洪祥倒是很开明,也没跟他磨叽,没跟着屁股问转到哪家医院了,只是让他好好养病,一切费用社里全报,啥时候觉得差不多了再来上班。
这样,报社那边就安排好了,家里这边就更好办了,卢振宇第二天早上,仍然背着个包装模作样的出门上班,但在报社前一站下车,找了个有WIFI的便宜小咖啡馆,进去点了杯奶茶,刷手机消磨时间。
坐在装饰得很有情调的咖啡馆里,看着周围的北欧工业风装修,还有到处垂下的绿萝,卢振宇不由自主又想到了文讷的小窝。
唉……这么好的女孩,怎么就是个拉拉呢?
想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不会是那丫头玩我的吧?对了,在近江,她明明有个男朋友的,就是恶少陆傲天啊!
他又回想一下文讷的穿着打扮,还有她在近江家里的装饰布置,床上的绒毛哈士奇……怎么都是个直女的感觉。
这样一想,卢振宇心里堵了好久的大石头顿时消散无踪了,整个人感觉都透过气了,舒爽无比。
他拿出手机,输入“陆傲天”三个字,心想,那家伙到底有什么好?小文这么冰雪聪明的女孩,怎么就能被他蒙蔽呢?
一搜之下,大吃一惊,好几条都是关于陆傲天的。他随手点进了一个,打开的是个近江网站,上面说某陆姓阔少涉嫌杀害多名女子,已被检察机关批捕,被害女子身份查明,曾是大学音乐系女生,警方在其体内检测出了陆傲某的DNA,可谓铁证如山。
卢振宇一下想起了那对卖唱老夫妇音箱上的“卖唱寻女”招贴,好像也是个学音乐的女生,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也许那具女尸就是他们失踪的女儿
想到那对老夫妇这一年来四处流浪、卑躬屈膝的卖唱,就是因为心中有个“找到女儿”念头在支撑,而现在,惨遭殴打住进医院,而且就要得到女儿被害噩耗,唯一的精神支柱瞬间崩塌……
卢振宇没法想象那老夫妇晴天霹雳之后,是怎么一个处境。会不会连活下去的信心都没有了?
他盯着手机上“陆傲天”三个字,直恨得是牙痒痒,恨不得从屏幕里把那恶少拽出来,活活打死。
卢振宇又一次想到文讷,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跟这么个东西相处?这丫头虽然刁钻古怪的,但看上去并不像很随便的女孩啊!
他突然想到一个念头:文讷可能跟陆傲天并不是恋人,很可能只是泛泛之交,陆傲天被抓这么多天了,那小文还能不知道?哪有男朋友被抓还这么嘻嘻哈哈的道理。
对,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这么一想,卢振宇心里顿时舒服多了。
他看了一下时间,这会儿才九点多,离吃午饭的时间还好几个小时,这么坐着真是无聊,该上哪找点事干才好。
卢振宇想到那对老夫妇,心中一疼,要不去看看他们吧。
一院离这里很近,也就是半站路的样子,想到这里,卢振宇把奶茶喝完,出门坐公交,很快就到了江北第一医院,在门口买了点水果拎着进去。
市立一院地处闹市,是全市最大的综合医院,也是三级甲等医院,不光江北本市的病人,周边的几个区县、还有邻省的一些小城市的病人,也都跑到这里来看病,上午又是门诊高峰,医院里是人山人海,跟庙会一样。
卢振宇跑到住院部,问前天晚上送过来的一对老夫妇在哪一层,但是没名没姓的,护士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人。
于是他灵机一动,说是前天晚上夜市打架,送过来了二十多个伤员,那对老夫妇跟他们一起送过来的,护士顿时就想起来了,说在六楼骨科。
卢振宇乘电梯上六楼,在电梯里掏出太阳镜戴上,对着电梯里的镜面不锈钢照了一下,镜片很大,遮挡效果还不错。
他知道在这一层住的不光有那老夫妇,还有那十几个混子,虽然这会儿都躺在病床上,但认出自己保不齐会下来玩命,还是小心点好。
根据护士提供的房间号,卢振宇顺利找到了病房,这是个四人病房,三张病床上躺的都是刺龙画虎的大汉,都包得跟木乃伊一样,一个胳膊打着石膏,一个腿上打着石膏,还有一位倒是没打石膏,但是整个脑袋都缠满了绷带,鼻子上插着管子,半张脸上涂满了乳白sè的烧伤药膏。
卢振宇明白了,这是被自己把脸按倒木炭炉里的倒霉蛋。
在最里面的一张病床上,半坐着那个卖唱老头,看起来伤的到不厉害,就是手腕打了石膏,吊在脖子上,半靠床坐着,老伴坐在床边,正一勺一勺地给他喂饭。
卢振宇一进来,前三张病床上的六只眼睛都齐刷刷地盯着他,大墨镜欲盖弥彰,他瞬间就被认出来了。
老六盯着卢振宇,吭哧着想坐起来,但吭哧了半天,还是原地没挪窝,另外俩人也都目瞪口呆的,他们不明白,卢振宇应该比他们伤的更重啊,怎么现在就跟好人一样到处跑了,老六想当场就把仇报了,但是有心无力,胳膊上都打着石膏呢,只能sè厉内荏的喝道:“你还敢来,信不信我弄死你。”
卢振宇一看这阵势,这就没啥好怕的了,都住骨科了,那还牛逼啥啊。
他呵呵一笑,点点头打了一遍招呼:“老几个都挺好的?在这儿还住得惯吗?我不干啥,就过来看看。”
“我草你骂了隔壁!”还是有人出手了。
一个保温桶飞过来,卢振宇顺手一拨,保温桶砸到老六头上,里面装的牛肉板面糊了他一头一脸,面条里放了不少辣椒油,又烫又辣,眼都睁不开了,老六杀猪般惨嚎起来。
隔壁病床上,扔保温瓶的家伙结结巴巴的说:“六哥,六哥你你没事吧?对不住啊,我不是故意的……”
护士闻讯赶来,没好气的训斥道:“要打架去外面打去!”
老夫妇怕事,饭也不敢吃了,赶紧往外走,生怕又被殃及,卢振宇也不和这几个倒霉蛋纠缠,退出病房,紧随着老夫妇到了走廊另一头的阳台上,问他们:“大爷大妈,你们还记得我不?”
老两口惊讶地望着他,显然已经认出来了,这小伙子不就是那天夜市上的“主角”吗?当时勇斗这帮流氓,打得血头血脸的,看样子都快让打死了……怎么,这才两天,就翻腾过来了?也没包个绷带啥的,看着就跟好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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