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远躺在床上,杜晓朦正在一旁帮他整理衣物。
无论在家还是在酒店,男人的衣物总是乱七八糟的,女人永远别指望男人自己会整理得整整齐齐,因为,这就是男人。
夏远看着杜晓朦,忍不住笑道:“想不到,实在想不到。”
杜晓朦问道:“什么想不到?”
夏远笑着道:“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你会变得这么勤快,我一直以为嘴巴勤快的女人,人总是不勤快的,看来我的想法错了。”
杜晓朦瞪了他一眼,转而叹口气,道:“我不想被人说是白做股神夫人。”
夏远笑道:“那如果我做不成股神,你岂不是要很失望?”
杜晓朦道:“要是你做不成股神,那我就跑去嫁给股神。”
夏远歪歪地笑了,道:“如果是冷公子做了股神,那你每天说再多的话,都不会有人搭理你。如果是小徐哥做了股神,你迟早会吃醋到酸死。如果是魔鬼操盘手做了股神,他那骄傲的模样,你就算每天叫他皇上,他也只把你当太监。要是姚琴做了股神,呵呵,她不是同性恋。数来数去,好像还是我最好。”
杜晓朦道:“你别得意!看你现在每天漫不经心的样子,你对几天后的买卖股票,到底有多大把握?”
夏远摇头,道:“半点把握也没有。”
杜晓朦惊讶道:“你怎么会半点把握也没有?你过去接受进三少的考验时,买卖股票四十八次不是全部赢利的吗?”
夏远道:“四十八次全部赢利实在是我运气好。以我平时的经验,一般十次操作里要亏一次。市场不是人的意志所能影响的,你计算得再精确,市场有时候就是和你预期的结果不一样,甚至截然相反。况且操盘达到顶尖水平的人,都是能理解市场行为的人,都是可以轻松从买卖股票里赚钱的。像冷公子、小徐哥他们几个,买卖股票的水平不会比我差,否则他们也没办法成为这么优秀的操盘手。”
杜晓朦问道:“那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担心,还一身轻松的样子?”
夏远笑道:“担心有什么用?人类最没用处的一种情绪就是担心,事情怎么发展决不会因为人类的担心而有任何改变,可人类最经常有的一种情绪就是担心。与其担心,倒不如好好享受眼前的生活来得有趣。再说了,我对自己买卖股票的水平清楚得很,已经没办法再有所提高了。况且能帮助我的人又不在这里,我倒不如悠闲地享受战斗前这几天的时光来得舒适。”
杜晓朦问道:“能帮助你的是谁?”
夏远道:“当然是我那独一无二的朋友顾余笑了。要是他能帮我预测一下指数,那我顺着他的预测做,买卖股票这一项拿第一基本上可以保证了。”
杜晓朦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回杭州,去学校找顾余笑?”
夏远道:“你知道现在是几月份吗?”
杜晓朦不假思索地道:“当然知道,现在七月刚出头,虽然天气是热了点,不过为了股神大赛,你不会连这么点路都懒得跑吧?”
夏远笑了笑,摇了摇头,道:“只要一到七月,顾余笑就不会再待在学校了,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杜晓朦好奇地问:“为什么?他又不是鬼。”
夏远道:“有的人,一年里有十个月整天忙忙碌碌,喜欢做各种不同的事,喜欢从劳动中找寻快乐,喜欢做各种好事来尽一份人类的爱心。可是每年有两个月,他会什么也不做,只会好好地休息,享受生活。顾余笑每年七八两月,都会跑到一个地方,舒舒服服地过两个月最享受的生活。这个地方除了他自己以外,大概谁也不知道。”
杜晓朦问道:“他向你都没提过这个地方?”
夏远道:“他只说过他在建德市有一个园子,那个园子能够望得见新安江。”
杜晓朦道:“我去建德玩过,建德市很小,新安江从那儿流过,那么小的一个小城市,我们不妨去找一下。”
夏远道:“城市再小,要想从里面找出一个人来,还是非常困难的。何况顾余笑长得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不帅也不丑。这样的人,一条街上数都数不过来。况且他在这两个月里,纯粹是休息,享受生活,几乎不大会走出他那个园子,谁又认得出他?”
杜晓朦叹了口气,道:“没手机的男人真有说不出的恶心!”
夏远笑了起来。
杜晓朦又道:“反正你已经知道他那个园子能望得见新安江,我们就沿着这个线索找,为了股神大赛,再辛苦也要把他找出来。”
夏远笑道:“你现在说得轻松,我就怕你找的时候吃不了苦。”
杜晓朦皱了下眉,坚毅地道:“一定不会。”
夏远笑道:“看得出,你做股神夫人的决心不是一般的强啊。”
不管在中国的哪个城市,街上最多的就是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不帅也不丑的人了。
而顾余笑偏偏就是其中的一个,这实在是件让人很头痛的事。
对于一个城市来说,里面的每一个人,就像是一粒米,要找这么一粒既普通,又没手机的米,那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去过建德的人都知道,建德是个很精致的城市,精致的不是环境,是生活。那里的人淳朴、善良,那里的生活悠闲、舒适。
在这个纷乱嘈杂的年代里,还有这么个地方作为人类心灵的休憩地,实在是一个美丽的奇迹,但愿这样的奇迹长久存在。
夏远和杜晓朦到达建德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找人总不能开着车满大街地找,所以他们只能把车停在新安江大酒店,下了车,徒步找。
建德与杭州、上海比,根本就不算一个城市。它顶多只能算个镇,一个小小的镇。
夏远也因此庆幸顾余笑只是待在建德,一个能望得见新安江的地方,而不是待在上海,一个能望得见黄浦江的地方。
烈日当空。浩荡的新安江,时常送过一两阵带着水汽的凉风,但这丝毫不能减轻二人心中的燠热。
夏远穿一件白色短袖衬衫,杜晓朦撑一把粉红色的遮阳伞,跟着夏远。
他们仅仅根据那唯一一条线索——“一个能看得见新安江的园子”,找寻顾余笑的那个“鬼屋”。
几个小时走下来,没有一点头绪。两人都已经很累。
杜晓朦一路上已经把顾余笑骂了一千遍、一万遍。她昨天的决心也早已不复存在,终于忍不住道:“我实在没有一点力气了!”
夏远淡淡地笑了笑,没有理她,因为他知道杜晓朦还是有力气的,因为她现在还有力气撑伞。
炎热的夏季赶路时,如果一个男人说他没有一点力气了,他或许是真的没有力气了,他会坐下来,一动也不愿动。如果是一个女人说她没有一点力气了,她一定还有力气,至少她总还有力气撑伞,一顶遮阳的伞。累死也比晒黑好,这个道理女人们都懂。
杜晓朦追上去,拉住夏远,道:“你等一下我,我去上个厕所。”
夏远微笑着坐在地上,缓缓打开水瓶,喝了几口。他的累从来都不会写在脸上,许多年来,心里的累已经够多了,身体上的累又能算得了什么?
他的表情若有所思。
杜晓朦的这趟厕所上了足足半个多小时。一个女人,无论是大便,还是大姨妈来了,上个厕所都绝不会要半个小时,她为什么要这么久?
杜晓朦终于回来了。夏远道:“我看这个顾余笑藏的地方太神秘了,他是故意不想让别人找到,我们还是明天回上海好了。”
杜晓朦却摇摇头,坚决地道:“不!顾余笑一定要找到,我想我们还是去新安江对面那一片找找吧。”
夏远问道:“你为什么会猜他在江对面?”
杜晓朦道:“女生的直觉,女生的直觉,你懂不懂?不懂就跟着我找,女生的直觉总是很灵的。”
夏远苦笑一下,果真跟着她走了,可是他眼中的神色却似乎有些悲凉,说不出来的悲凉。
杜晓朦在前面欢快地走着。
她上了半个小时的厕所回来后,仿佛“仙人指路”里的那个仙人灵魂附体了,对建德的主要道路变得非常了解。似乎顾余笑那个园子的地址她已经知道,现在只不过是赶去那儿而已。
她在江对岸的那一块区域东看看,西看看,最后来到山脚下的一个园子前。这个园子显得很朴素,却带着几分灵气。
杜晓朦看了看,道:“我看这个园子很可能就是顾余笑的园子。”
夏远问道:“这次又是你们女生的直觉?”
杜晓朦笑着道:“是的,你觉得会不会是他的园子?”
夏远笑道:“我看也很可能是。”
两人一起向园子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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