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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世象的临摹--绘画篇(4)

  高更的研究家、法国博物馆名誉馆长弗朗索索瓦丝•加香评论道:"这幅画真正画出了高更理想中的原始美女。她的肉体代表他自觉快要走到尽头的生命。"

  画中与画外死亡的气息,高更在写给友人蒙弗雷的信中也表露无遗:"我正努力完成一幅画,好跟其他画一起寄去,但不知还有没有时间……我试着通过裸体来暗示久远以前的某种野蛮奢华。我特意让沉重和悲哀的色彩弥漫整幅画面。"他又写道:"《永远不再》这个画名,指的不是爱伦•坡的乌鸦,而是负责看守的恶魔之鸟。"

  埃德加•爱伦•坡是19世纪美国最著名的诗人之一,被誉为唯美主义的先驱,桂冠还有科幻小说及侦探推理小说的鼻祖、短篇小说理论的创立者等。爱伦•坡在构思《乌鸦》时,创作的意图就十分明确。他认为,死亡是悲哀的主题的极点,而当死亡与美结合得最紧密的时候最富诗意,美女之死无疑是天下最富诗意的主题,而最适合讲这个主题的人就是一个痛失佳人的多情男子。于是《乌鸦》就以叙事诗的形式,以第一人称来叙述事情的经过,同时抒发内心的感情。而与那位多情男子的对话者,就是一只乌鸦。

  那是一个凄凉的深夜,寂寥的"我"想用读书转移失去心爱的姑娘莱诺的痛苦,可是那些枯燥的图书却使"我"昏昏欲睡。隐约间,传来一阵叩门声,"我"打开门,门外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声音又好像从窗棂传来,"我"打开窗户,一只乌鸦飞了进来,停在房门上方一尊帕拉斯雕像的上面。"我"猜想乌鸦的来历,询问它的名字,乌鸦却答非所问地叫一声:"Nevermore";"我"向乌鸦诉说内心的苦闷,希望上帝送来解忧良药,或是灵魂能在遥远的仙境与美丽的莱诺拥抱,乌鸦一律只一句:"Nevermore";"我"恼羞成怒,要赶乌鸦出门,可乌鸦动也不动,仍只机械地

  高更画的原名为"Nevermore",张爱玲译为或她所见的译本译为"永远不再",其实这个单词与"永远不再"并不完全对应。它在不同的语境下,语意可有一定的差别。在《乌鸦》的诗里,乌鸦的话,除了可译作"永远不再"外,有时还可译作"永不再现"、"永无指望"、"永不可能"等。

  高更的《永远不再》,主旨与意趣都与爱伦•坡的《乌鸦》太相近,而且画面的窗台上竟也站着一只鸟,难怪人们对此画与彼诗产生联想。尽管高更说他的"恶魔之鸟"不是"乌鸦",客观上显然难以完全否认掉彼此的联系,爱伦•坡诗中的"我"也是称乌鸦为恶魔的。

  再从爱伦•坡作诗与高更作画当时各自所处的境况来看,前者夫妻关系不睦,家庭因生活拮据而反复搬迁,妻子患肺病而缺钱医治;后者则先是生病付不起住院费,继而爱女阿林以20岁的妙龄死于肺炎(据说高更此画即为纪念死去的女儿阿林而作),半年后他在一座山丘上服下大量砒霜自杀,却因呕吐而未死成。由此看来,两人创作该诗画时阴郁灰黯的心情是相近的,主题相仿也就不奇怪了。

  张爱玲对《永远不再》的诠释明显打着"张氏风格"的印记,那么细致、具体、真实,并且与上海的妇女相结合,但是否脱离了高更的主题和含意,却又难说。因为《永远不再》原是高更为纪念他死去的女儿阿林而作,他的本意在"伤"逝去的生命,张爱玲理解的"伤"则是逝去的爱情,虽然相同的都是"伤逝"。

  高更在写给蒙弗雷的信中说该画名叫"永远不再•啊•塔希提",而今日一般的画册上都写着画名为"永远不再"。画名不同的原因也许是高更改变了主意,也许是画册的版本问题。张爱玲看到的画册应是"永远不再"。

  关于塔希提,张爱玲在《谈看书》一文中提及,她把它译作"塔喜提"。她读到人种学家瑟格斯所著的《泡丽尼夏的岛屿文化》一书,夏威夷、塔希提等群岛统称泡丽尼夏。书中说岛上的居民来自华南(广州、海南岛一带),因为汉族在黄河流域势力膨胀,较落后的民族被迫南迁。虽然夏威夷人究竟是来自亚洲还是西太平洋尚难断定,但夏威夷人的祖先是华侨的可能性引起了张爱玲的兴趣--高更笔下的那位横卧着的塔希提模特儿,是华侨的后裔也并非完全不可能,上海小家妇女吊梢眼的"横泼的风情"也似乎有源可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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