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传记文学 > 深艳:艺术的张爱玲 > 第6节:水样的悲哀--音乐篇(6)
《描金凤》演唱者的"咬肉不放",虽然给张爱玲带来不快,但"描金凤"这个名字,却使她产生了好感。抗战胜利后,她将"描金凤"作了她在写的一部长篇小说的名字。但不知当时她有没有坚持把"咬肉"看完,不知她《描金凤》的灵感有无受弹词《描金凤》情节的启发?
张爱玲在她的两篇散文里,都提到了"苏三不要哭",一是《中国人的宗教》:"中国人虽然考究怎样死,有些地方却又很随便,棺材头上刻着生动美丽的'吕布戏貂婵',大出丧的音乐队吹打着'苏三不要哭'";二是在《私语》里写她出生的老房子:"在阴暗交界的边缘,看得见阳光,听得见电车的铃与大减价的布店里一遍又一遍吹打着'苏三不要哭',在那阳光里只有昏睡。"
"苏三不要哭"是首外国歌曲,名字叫Susanna,现今通译为"苏姗娜",早年在中国被译为"苏三不要哭",系取歌词中的一句。这首歌在上世纪70年代后期即文革结束以来,一度十分流行,而显然早在三四十年前就已经流行过。
《苏姗娜》的曲调简短,音域很窄,节奏又较快,歌词却有3段,而又有一段副歌,这些因素导致这首歌给听者以明显的重复的印象。歌曲的本身即有许多重复,若再一遍又一遍地播放,那重复就更以乘积的倍数折磨人的耳朵了。
《苏姗娜》歌词的内容,是以第一人称的口吻,叙述一个来自故乡亚拉巴马的人,带着五弦琴,到路易西安那,到奥尔良,四处寻找心上的姑娘苏姗娜。他一边弹着琴,一边向路人絮絮念叨着他如何冒着夜雨上路,如何梦见含泪吃着荞麦饼的心上人,如何红日当空心却冰冷,如何为了爱情愿奉生命。歌词是伤感的,又带着为情所炙的固执。大出丧时奏它,自然是取它的伤感,布店则是取它的流行。但显然这首歌在张爱玲听来,却都是悲哀,尽管那布店的大减价也许只是促销的手段而并非生意不好。
除了散文,张爱玲在她的小说中,也不时提到音乐。比如《沉香屑•第一炉香》中的一段:
"薇龙一夜也不曾合眼,才合眼便恍惚在那里试衣服,试了一件又一件,毛织品,毛茸茸的像富于挑拨性的爵士乐;厚沉沉的丝绒,像忧郁的古典化的歌剧主题歌;柔滑的软缎,像《蓝色的多瑙河》,凉阴阴地匝着人,流遍了全身。"
《创世纪》中:"……留声机就放在桌上,非常响亮地唱起了《蓝色的多瑙河》。……华尔兹的调子,摇摆着出来了,震震的大声,惊心动魄,几乎不能忍受的,感情上的蹂躏。尤其是现在,黄昏的房间,渐渐暗了下来,唱片的华美里有一点凄凉,像是酒阑人散了。……嘹亮无比的音乐只是回旋,回旋如意,有一种黑暗的热闹,简直不像人间。"
由奥地利作曲家约翰•施特劳斯创作于1867年的《蓝色的多瑙河》,全称是《美丽的蓝色的多瑙河旁圆舞曲》,最初是一首声乐舞曲,后抽掉合唱,单以管弦乐器演奏获得成功。在140年的漫长岁月里,逐渐风靡全球,并且长盛不衰,成为最经典的世界名曲之一,赢得了不同国度、不同民族人民广泛的喜爱,更被本国人民引以为豪。
在维也纳,《蓝色的多瑙河》甚至被誉为"非正式的第二国歌",显然其中不仅包含喜爱,还怀有尊敬,这与它的来历有关。1866年,普奥战争爆发,奥地利在7月中的萨多瓦战役中大败,敌人一度兵临首都维也纳城下。奥兵士气低落,维也纳人也几乎丧失了信心。曾任维也纳男声合唱协会指挥的约翰•冯•赫贝克深知音乐的力量,他希望用音乐来振奋人心,于是委托约翰•施特劳斯,一首给人以美感与力量的伟大乐曲由此诞生。
张爱玲所说"摇摆着出来"的曲调,那是黎明的脚步,可能因挟带着的能量太过巨大而显得不稳;继而那惊心动魄的"震震的大声",那令人"几乎不能忍受的,感情上的蹂躏",正是力量的爆发,振聋发聩、摧枯拉朽要冲破一切的力量。
在《连环套》的开头,有一段戏院音乐会的描写,与《谈音乐》里所写交响乐似而不同,对照来看颇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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