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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光环的投资银行

  离开北京以前,“投资银行”这个词从来没有在我的世界里出现过。其实,即便听说过,估计我也弄不清楚它和商业银行的差别,以为只要冠上了“银行”这两个字,不过就是存钱和取钱的地方。

  直到在达特茅斯念书,我才第一次对头顶无限光环的投资银行有了模糊的概念,因为高年级的同学总是一批一批前赴后继,削尖脑袋费尽周折,希望能在那里占据一席之地。

  后来,无意间看了一部电影,名字叫做《BarbariansattheGate(野蛮人到了门口)》,讲述的是80年代末期KKR以250亿美元收购了RJRNabisco,不仅创下当时华尔街收购规模的最高纪录,还演绎了一场直到今天也算得上最经典的杠杆收购案例。电影中,银行家们服饰优雅,谈吐非凡,乘坐着专机飞来飞去,举手投足便能左右金融市场的涨跌起落。

  渐渐地,我也开始对投资银行心生向往。

  大三那年,我决定结束自己每逢假期便溜回北京的懒散生活,而要利用毕业前的最后一个暑假,让自己的简历锦上添花、尽善尽美。

  然而10多年前,在投资银行找工作难,找暑期工更难,找提供给本科生的暑期工则是难上加难。

  我始终相信,有的机会是从天而降的,有的机会则是需要亲手创造的。

  于是,不论关系远近,也不论职位高低和资历深浅,我那些屈指可数的在华尔街工作的朋友,无一例外地都受到了我执著的“骚扰”。终于,我把几家主要投行的中国业务主管和人力资源主管姓甚名谁、电话地址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结果,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发出去的求职信绝大部分石沉大海,在他们语音信箱里的留言,也都杳无音信。

  “做过暑期工的不过是凤毛麟角,那么多没有暑期工作经验的人毕业后不也一样进了投资银行?”我只能像阿Q一样安慰着自己。

  然而,奇迹真的就这么发生了。

  两个月以后,柳暗花明:我竟然接到来自美林的电话,请我到纽约去面试。

  关于面试的故事我听说了许多,特别是初次面试,各种尴尬的场面时有出现。我的一个朋友,今天已经是某著名投资基金的董事总经理,当年面试时就曾经有过这样一段对白:

  招聘者问:“你为什么对CorporateFinance(公司融资)感兴趣?”

  朋友彬彬有礼地回答:“抱歉,我希望做的是InvestmentBanking(投资银行)。”

  对方又问:“我是在问你,为什么想做CorporateFinance?”

  朋友很奇怪,心想怎么又问了一遍,于是更坚定地回答:“我不想做CorporateFinance,我想做InvestmentBanking.”

  “难道你不知道CorporateFinance就是InvestmentBanking吗?”

  朋友顿时面红耳赤,哑口无言,悔恨自己怎么如此白痴。

  CorporateFinance和M&A(收购兼并)一样,都是投行业务的一部分,很多时候,人们会用CorporateFinance来泛指InvestmentBanking.

  通俗点说,他们那段对话好比就是:

  “你为什么对做公安感兴趣?”

  “抱歉,我希望做的是警察。”

  “我是在问你,为什么想做公安?”

  “我不想做公安,我想做警察。”

  “借”一身套装去面试

  我即将面对的是生平第一个面试,期待,兴奋,可想而知。我前所未有地严阵以待,将大家的经验之谈悉数记在心中:

  千万不能紧张,要落落大方,侃侃而谈。

  为什么选择达特茅斯,为什么愿意来到美林证券,答案一定要事先准备。

  面试前几天的《华尔街日报》必须仔细阅读,道琼斯、纳斯达克、恒生指数和主要的外汇汇率也都要熟记在心。

  握手的力度要适中,太轻了显得不自信,太重了会招致反感。

  手中最好拿一个可以放笔记本的皮夹,这样显得比较职业。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所以目光不能飘忽游移,只有进行眼神的交流,才会显得充满信心。假如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那就盯着他的鼻梁,这样既不会感到对方目光的咄咄逼人,而在对方看来,你仍然在保持目光接触。

  套装应该是深色的,最好是黑色和深蓝色,丝袜要随身多备一双,以防面试前突然脱丝……

  后来,我知道了投资银行的确有些以貌取人,得体的服饰着装可以在面试中加分不少。

  做学生时,我从来都是T恤牛仔,外加一个大大的Jansports双肩背书包。为了让自己脱胎换骨,向职业女性看齐,到了纽约,一下飞机,我便直奔百货商店Bloomingdale.

  Bloomingdale位于曼哈顿中城,里面的套装琳琅满目,每一款都漂亮得让我爱不释手。售货小姐也热情周到,伶牙俐齿地劝说我一件一件试穿,并在我每一次走出试衣间时瞪大双眼,对我赞不绝口。

  试衣镜里的自己果然焕然一新,看上去职业而干练。

  “您是只选一套呢,还是多选几套?”售货小姐甜美的声音让我从云端突然回落到地面。我这才意识到,我居然忘记了看价格。

  Bloomingdale的定位其实只属于中档,但是价格标牌上那一连串的数字还是让我望而生畏。 毕竟,我只是一个依靠奖学金生活的学生。我试穿的那几套衣服加上消费税,最贵的有1000多美元,最便宜的也要500多美元。

  “买?还是不买?”我激烈地进行着思想斗争。

  “它们真的很适合你!”售货小姐好像也看出了我的困窘,努力作着最后的鼓动。

  这时,旁边的收银台突然来了一位要退商品的顾客。看到她,我灵机一动,立刻拿出了信用卡,态度之爽快,仿佛刷卡金额不是500美元,而是只有5美元。

  售货小姐笑容可掬地为我结帐、包装。她大概并不清楚,24小时后,等眼前这个对职业化装扮的自己甚为满意的女孩参加完面试,就会原封不动地把这套EllenTracy的西装退还给她,一分不少地收回那笔“巨额款项”。

  第二天,穿着那套似乎专门为我定制、却又并不属于我的深蓝色套装,我镇定自若、胸有成竹地走进了美林的会议室。

  面对来自香港的两位银行家,半个小时里,我学着美国人的方式,滔滔不绝地自我推销,把自己说得像爱因斯坦一样聪明,像老黄牛一样勤奋,又像老鼠爱大米那样深深地热爱投资银行。

  握手告别时,在他们的脸上,我找到了自己要的答案:这个女孩,天生就属于投资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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