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从政时期(下)
(一)在"绍熙内禅"中参与策划
宋光宗绍熙三年(公元1192 年),叶适被召到临安,任尚书左选郎官。
这是吏部属官,掌管文职京朝官的考核和升降。在此任内,叶适参与了南宋历史上的一起重大政治事件,即"绍熙内禅"。
所谓"绍熙内禅",不同于高宗和孝宗内禅,前二者是高宗和孝宗主动传位给太子,自己退位做太上皇,而"绍熙内禅"则并非出于光宗本人的主动,它实际上是由宫廷内外官员密谋进行的一次宫廷政变。
这场宫廷政变的起因,源于光宗和孝宗关系不好。而光宗与孝宗关系不好,光宗的皇后李氏起了很坏的作用。在叶适问京之前,就已经发生过李后乘光宗祭祀圜丘之机,杀害了光宗的宠妃黄氏的事件,加之因大风雨祭祀不成,光宗"忧惧不宁,遂得心疾"。因为孝宗在位时对太上皇有一月四朝的先例,当时一般社会舆论都把这事看作是政治稳定的标志。在光宗即位之初,还能做到一月四朝重华宫(孝宗做太上皇时居住之宫):但由于李后的挟制和光宗自身有病,便越来越不按一定节序到重华宫去谒见孝宗了。对这种背离封建礼教的行为,南宋朝野议论纷纷:上自宰执,下至布衣,有人面谏,有人疏陈,都劝光宗按时朝重华宫。叶适从蕲州回临安后,也加入这个行列。
绍熙三年十一月,他与兵部尚书罗点、给事中尤袤、中书舍人黄裳、御史黄度,都上疏请光宗朝重华宫,不从。(《续资治通鉴》卷一百五十二)
当然,对此事也有不同意见。绍熙四年(公元1193 年)五月,朝廷开科考进士,陈亮应试。在对答皇帝的策问时,有如下一段文字:臣窃叹陛下之于寿皇,莅政二十有八年之间,宁有一政一事之不在圣怀!而问安视寝之余,所以察词而观色,因此而得彼者,甚端甚众,亦既得其机要而见诸施行矣。岂徒一月四朝而以为京邑之美观也哉!
(《陈亮集》卷十一)
此说与众不同。意谓只要继承孝宗遗志,力事恢复,就是善处父子关系,而不在乎是否一月四朝。光宗看后,颇为赏识,亲自取为第一名。
然而,当时的舆论还是把是否朝重华宫看作政治稳定的标志。当年重阳节,光宗因病不朝重华宫。节后,经百官上疏相劝,光宗准备起驾,百官列班静候。光宗已出殿门,泼妇李后赶出来挽他回宫,说:"天色冷,官家且进一杯酒。"百官大惊失色。中书舍人陈傅良上前拉住光宗衣裾,并随皇帝到御屏后。李后大骂:"这是什么去处?你秀才们要砍掉驴头的!"陈傅良就在殿下恸哭起来。然而无济于事,皇帝还是被李后拖回宫去了。(周密《齐东野语》卷三《绍熙内祥》)在朝臣们的劝说下,终于在十一月光宗开始朝重华宫。叶适上奏:"自今宜于过宫之日,令宰执、侍从先诣起居,异时两宫圣意有难言者,自可因此传到,则责任有归;不可复使近习小人增损语言以生疑惑。"不报。(《续资治通鉴》卷一百五十三)
如果说,光宗不朝重华宫还仅仅是政治不稳的一个标志的话,那末到了绍熙五年(公元1194 年)六月九日孝宗赵惇死于重华宫,而光宗赵惇因病未能到重华宫主持丧礼,就使南宋王朝面临一场政治危机。十三日是孝宗大殓的日子,光宗车驾不至,无与成服。中外人情汹汹,以为祸在旦夕。近习巨室,竞辇金帛藏匿村落。朝士中遁去数日者有之,搬家归乡者甚众,甚至侍从欲相率出城。军士籍籍有语,有发生变乱的迹象。
面对如此危急的形势,叶适向宰相留正建议:"帝疾而不执丧,将何辞以谢天下?今嘉王长,若预建参决,则疑谤释矣。"嘉王即光宗第二子赵扩。
留正采纳了叶适的意见,率执政入内向光宗启奏:"皇子嘉王,仁孝夙成,宜早正储位,以安人心。"过了六天又请示,光宗批示:"甚好。"次日,宰相和执政共同拟旨以进,请求皇帝亲批付学士院降诏。当天晚上,御礼付丞相:"历事岁久,念欲退闲。"宰相留正看了,十分害怕。第二天,留正上朝时,仆于殿庭,伤了脚。就上表请求罢免,在五鼓时分让人抬出了临安城。(《续资治通鉴》卷一百五十三)作为宰相,在紧要关头采取了出城俟命的做法,使得人心更加动摇,从而加深了政治危机。
留正没有看到,那个使他害怕的"念欲退闲"的批示,其实是摆脱当时的政治危机的一个出路。抓住这个批语来做文章,就有了一个合法的根据,但要冒很大的风险。留正无此胆识,朝野的忧国之士就把希望寄托在知枢密院事赵汝愚身上。不过赵汝愚是宗室出身,要冒的风险会更大一些。
工部尚书赵彦逾对赵汝愚说:"近事危急如此,知院乃同姓之卿,岂容坐视?当思救之之策可也。"并问:"闻上有御笔八字,果否?"赵汝愚说:"留丞相丁宁莫说。今事急矣,与尚书说亦不妨。"赵彦逾说:"既有此御笔,何不便立嘉王?"赵汝愚说:"向尝有立储之请,尚恐上怒。此事谁敢擅当?且看慈福、寿成两宫之意如何?"慈福即高宗皇后,寿成即孝宗皇后。
赵彦逾说:"留丞相以足疾求去,天付此一段事业与知院,岂可持疑?禫祭在近,便可举行。"(《齐东野语》卷三《绍熙内祥》)尚书左司郎中徐谊也劝赵汝愚说:"自古人臣为忠则忠,为奸则奸,忠奸杂而能济者,未之有也。公内虽心惕,外欲坐观,非杂之谓欤?国家安危,在此一举。"赵汝愚问策安出,徐谊说:"此大事,非太皇太后命不可。知閤门事韩侂胄与同里蔡必胜同在侂门,可因必胜招之。"(《续资治通鉴》卷一百五十三)这里引出此事件中的一个关键人物蔡必胜。蔡是温州平阳人,武状元出身,与太皇太后吴氏的外甥韩侂胄(北宋名臣韩琦五世孙)同为知閤门事。
叶适与蔡必胜为同乡,关系极密切。叶适对蔡必胜说:"国事至此,子为近臣,庸坐视乎!"蔡答应了叶适的要求,回宫去同宣赞舍人傅昌朝、知内侍省关礼、知閤门事韩侂胄三人定计。韩侂胄又同慈福宫提点张宗尹联络,取得一致意见,即告蔡必胜。蔡必胜又通过叶适急告赵汝愚。赵汝愚请蔡必胜议事,然后让韩侂胄通过张宗尹、关礼以内禅的动议上奏太皇太后吴氏,并请太皇太后垂帘,主持其事。太皇太后批准后,决策才定下来。其中的所有表章、奏稿及诏书,都由赵汝愚与叶适裁定,临到行大礼时才交付给仪曹郎。(见《宋史·叶适传》及《蔡知閤墓志铭》,《水心文集》卷十七)
绍熙五年七月甲子日,赵汝愚率百官到孝宗梓宫前,太皇太后吴氏垂帘,蔡必胜和韩侂胄扶抱嘉王升座即皇帝位,是为宁宗。一场政治危机至此总算解除。
新君即位后,叶适迁为国子司业。宁宗以赵汝愚为右丞相,赵汝愚辞不拜,说:"同姓之卿,不幸处君臣之变,敢言功乎!"宁宗改任赵汝愚为枢密使。赵汝愚要论叶适之功,叶适推辞,说:"国危效忠,职也,适何功之有!"但是,并非人人都如叶适。韩侂胄就希望能得到节钺(即节度使的职衔)。
但赵汝愚不同意,他说:"吾宗臣,汝外戚也(当时已立韩侂胄的侄女为皇后),何可以言功!惟爪牙之臣,则当推赏。"韩侂胄的愿望没有得到满足,就对赵汝愚怀恨在心。知临安府徐谊对赵汝愚说:"侂胄异时必为国患,宜饱其欲而远之。"赵汝愚不听。叶适也劝赵汝愚:"侂胄所望,不过节锁,宜与之。"赵汝愚又不从。叶适说:"祸自此始矣!"于是力求补外。(《续资治通鉴》卷一百五+)
显然,叶适是看清韩侂胃是有野心的,不过当时野心还不大,只不过是想当个节度使。以他在定策时的功劳,升个节度使也不为过。叶适向赵汝愚提此建议,一方面满足了韩侂胄的**,可以平息他的不满情绪;另一方面,韩侂胄是个内臣,经常在皇帝身边,如果他对赵汝愚有怨恨之心,在皇帝身边搞些小动作,将对赵汝愚十分不利,甚至会把朝廷的政事搞乱,赏他个节度使,就可以把他从皇帝身边调开,使他不至为害。从赵汝愚来说,他虽说自己是"宗臣",不言功,但后来还是接受了右丞相的职位,这也不能使韩侂胄信服;更为严重的是,赵汝愚以宗臣居相位,会给人以口实,是非常危险的。这些因素加在一起,就使赵汝愚处于一个十分险恶的境地,赵汝愚不设法摆脱险境,可见他见识的短浅。叶适看得比较实际,权衡利害,预计后果,见解比赵汝愚要深远得多。但赵汝愚不听他的劝告,他觉得在赵汝愚周围再也无所作为了,而且还会得祸。因此,他力求补外。朝廷同意了他的请求,以大府卿总领淮东军马钱粮,离开了临安。
总领军马钱粮的职务,是绍兴十一年朝廷收诸大帅之兵改为御前军后设置的,共有四员,与四大驻屯军相对应。总领官职务后面,还带"专一报发御前军马文字",实际上负有监察将帅的使命。因此,总领官有"预闻军政,制其财赋之权"(《除大府卿淮东总领谢表》,《水心文集》卷之二)。淮东总领一职,掌管驻扎镇江一带的御前诸军(该军原为韩世忠所部)之钱粮,岁费为钱960 余万缗.米90 万石。当时是和平时期,备总领所收入的钱粮,每年支出外,还稍有赢余。有关部门"多掩蔽所余,不尽载于册,往往妄称趱积,以为己功"。绍熙末,内藏库(皇宫府库)下文调拨淮东总须所的余财。这时叶适已到任,于庆元元年二月上书,说明"此钱当存留以备缓急",不应调拨。请求朝廷"诏有司,自今除每岁收支外,并将有管实在之数,开具成册,使朝廷通知有余不足之数"。主张"非缘军前事,毋得辄支移起发,欲以它用"。待到以后"储积累多",再行议论,"考拨定之数,宽减州县,还之于民"(《建炎以来朝野杂记》甲集卷十七)。
(二)庆元党禁中的叶适
庆元党禁发生时,叶适不在临安,而在镇江任总领淮东军马钱粮。叶适力求补外,目的在于避祸,然而当党禁发生后,叶适还是在劫难逃。其原因,一是淳熙十五年叶适曾上《辩兵部郎官朱元晦状》,为朱熹辩护;二是在"绍熙内禅"中叶适为赵汝愚出谋划策。因此,叶适被目为赵汝愚、朱熹一党,而受到株连。
庆元二年赵汝愚被贬衡阳,不久死于衡阳。此后,叶适被御史胡纮所劾,降两官罢,主管冲佑观。叶适由镇江罢归,回到故乡永嘉,闭门不出。面对如此**之朝政,叶适决意退出政治生涯。既"赐归于穷舍,即甘息望于荣涂"(《湖南运判到任谢表》,《水心文集》卷之二)。于是,变卖田产,在永嘉城外西湖中之水心村购得一所住宅,就在那里隐居起来,依靠祠禄为生,潜心研究学问。当时永嘉学者、叶适的友人也都同时罹难,叶适与他们往来甚少,只与永嘉隐士陈烨过从甚密,志趣甚为相投。
对水心村的情景和隐居生活,叶适有诗六首咏之:生薑门外山如染,山水娱人岁月长。
净社倾城同禊饮,法明阖郭共烧香。
我久无家今谩归,卖田买宅事交违。
填高帮阔为深费,柱小檐低可厚非。
虽有莲荷浸屋东,暑烦陲过一陂红。
秋来人意稍苏醒,似惜霜前零乱风。
拒霜旋插花疎疎,甘菊新移日晒枯。
花草只令如此在,儿时写作《会昌图》。
听唱三更啰里论,白榜单浆水心村。
潮回再入家家浦,月上还当处处门。
吴翁肥遯逾七十,术老芝荒手自锄。
惠我篇章成锦字,西邻得伴亦堪书。
(《水心即事六首兼谢吴民表宣义》,《水心文集》卷之八)从此以后,凡叶适退居永嘉,即居于水心村。因此,后人称他为"水心先生"。
当时也有一些年轻人慕名来向叶适求学,其中有前宰相王淮之侄王植。
庆元戊午(四年,公元1198 年)余始居生薑门外西湖上,金华王植立之实来。
于时士相禁以学,立之宰相家子,匿姓名,舍辎重,从余穷绝处,木村夜寂,蟹舍一渔火隐约,而立之执书循厓,且诵且思,声甚悲苦。其中表有仕永嘉者,节朔设玷盛集,立之独后至。中表笑日:"上学来欤?"盖靳之也。自是岁率一来。(《庄夫人墓志铭》,《水心文集》卷十六)可见当时叶适处境艰难,也使他的学生心情悲苦。
庆元五年(公元1199 年)夏天,叶适得病,"畏风,更用寒热,药不疗病,聚腹胁上行,四肢百体皆失度,如土木偶。众医妄议却立,亲党不知所为"(《高永州墓志铭》,《水心文集》卷十五),"医工莫知主名,可谓异疾"(《湖南运判到任谢表》,《水心文集》卷之二)。当时叶适的丈人高子莫新授知永州(今湖南零陵),未到任而得病,回到永嘉,死于庆元六年(公元1200 年)四月。"方永州且病且死,余不能伏枕席,常狂行竟日,其疾不能问,其殓不能哭也。"第二年,高子莫下葬,叶适又不能提笔为其写墓志铭。(《高永州墓志铭》,《水心文集》卷十五)叶适这场病历时十余年之久。
叶适得此异疾,与当时政治上的遭遇有很大关系。朝中的当权者,并不以立党籍、将党籍中人罢斥为满足,还要制造更大的冤狱,置党籍中人于死地而后快。庆元五年正月,原来在赵汝愚策划立宁宗时因泄漏过机密而被远斥的蔡班逃回临安,韩侂胄指使他诬告赵汝愚在定策时有"异谋",蔡琏所写诬告状七十余纸,韩侂胄指使大理寺逮捕彭龟年、曾三聘、沈有开、叶适、项安世等来审问。经中书舍人范仲艺劝阻,总算没有逮捕。(《续资治通鉴》卷一百五十五)但此事对叶适的打击很大。从他的病状看,显然是在精神上受到很大刺激所引起的。虽然庆元党禁的发生,是他预料之中的事;但事情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学术界受到如此巨大的摧残,他的朋友们几乎无一例外地受到迫害,贬的贬,死的死,举目四顾,一片凄凉,使他心中感到无限的孤独和愤懑,其中确实也有一些使他难以理解和难以承受的东西,因而在心理上失去了平衡。庆元党禁将当时在学术上有所建树的各派学者一网打尽,乾道、淳熙年间的那种学术繁荣、百家争鸣的局面,一去不复返了。不仅如此,叶适所毕生努力的革新政治、振兴经济、增强军力以实现收复故土、报仇雪耻的抱负,也前途渺茫。显然,依靠朝中那些只知投机钻营、踩着别人的身体往上爬而在政治、军事、学术上都毫无建树的庸碌小人,恢复大业是没有希望的。此时此景,叶适的心中万分悲苦是可想而知的。而叶适身体上的疾病,正是由于他的这种心病所引起,为汤药所无法治疗的。
(三)开禧北伐中的叶适
宋宁宗嘉泰二年(公元1202 年)二月,"弛伪学、伪党禁"。在此前一年,叶适起为湖南转运判官,带病赴任。二年,又改为知泉州(今福建泉州市)。这次弛禁,与准备北伐有关,因为党籍中人有曾"以复仇之说进者",当然包括叶适。
嘉泰三年(公元1203 年)九月,叶适应召由泉州回临安,上殿应对。他对宁宗"志虑日新,销磨党偏,秉执中道,人材庶几复合"予以肯定,并进言"治国以和为体,处事以平为极"。他说自己"久病积衰,已绝荣望。区区之愚,所期人臣忘己体国,铭心既往,图报方来","使下知和平之实义,上享和平之实福"(《上宁宗皇帝札子(嘉泰三年)》,《水心文集》卷之一)。他对自己在党禁中的遭遇并无怨言,只是希望消除党禁的影响,使得人材复合。宁宗嘉纳之,授官权兵部侍郎。叶适举荐楼钥、邱崈、黄度三人,皆授郡守职。
嘉泰三年十一月十一日,叶适父光祖逝世。叶适回永嘉守制。开禧二年(公元1206 年)服除,召至临安。叶适即对韩侂胃拟议中的北伐提出异议:是未可易言也。请先择濒淮沿汉数十州郡,牢作家计。州以万家为率,国家大捐缗钱二千万,为之立庐舍,具牛、种,置器杖,耕织之外,课习战射。计一州有二万人胜兵,三数年间,家计完实,事艺精熟,二十万人,声势联合,心力齐同,敌虽百万,不敢轻挠。如其送死,则长弓劲矢,倚堑以待。当是时,我不渝约,挑彼先动,因其际会,河南可复。既复之后,于己得之地,更作一重。气壮志强,实力足恃,虽无大战,敌自消缩,况谋因力运,虽大战亦光难。此所谓先为不可胜以待可胜者也。(《宋元学案》卷五十四,《水心学案》上)叶适这个兵民结合,坚守淮汉,在我方基地巩固,立于不败之地的条件下,再逐步向前推进,恢复故土的建议,是切合实际的。
但当时韩侂胄"意方锐,不听"。于是叶适上书宁宗:臣闻甘弱而幸安者衰,改弱以就强者兴。今陛下申命大臣,先虑预算,思报积耻,规恢祖业,盖欲改弱以就强矣。臣宿有志愿,中夜感发,窃谓必先审知今日强弱之势而定其论,论定而后修实政,行实德,如此则弱果可变而为强,非有难也。很显然,叶适对于报仇雪耻,恢复祖业,从根本上是赞成的,这是他的一贯主张;但是要实现这个目标,先要定其论、修实政、行实德,从而改弱就强。因此,他提出了"备成而后动,守定而后战"的战略主张。他说:此至大至重事也。诚宜深谋,诚宜熟虑,宜百前而不慴,不宜一却而不收。故必备成而后动,守定而后战。今或谓虏已衰弱,虏有天变,虏有外患;怵轻勇试进之计,用粗武直上之策,姑开先衅,不惧后艰;求宣和之所不能,为绍兴、隆兴之所不敢;此至险至危事也。在这里,叶适明确地反对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轻开边衅,贸然出兵;他警告宁宗,这是"至险至危"之事,一定要慎重,否则局面将不可收拾。因此,他认为当务之急是"修实政"、"行实德"。所谓"修实政",首先是"经营濒淮沿汉诸郡,各做家计,牢实自守","然后进取之计可言矣"。其次是四处驻屯大兵,其统副将校,人马器甲,营伍队阵,进战退守,"未能一一皆是",必须措置得当,能做到"一人真有一人之用,淮、汉能守,此兵能战,数年之内,制虏有余"。
第三是人材,由于"积安之久",对于恢复大业"素所不习,耳闻目见,茫然生疎",必须按其才能大小,"宜付一职,使之观事揆策,以身尝试",得到锻炼。所谓"行实德",就是要改变"财既多而国愈贫","赋既加而事愈散"的局面,审度"何名之赋害民最甚,何等横费裁节宜先",免除苛捐杂税以宽民力,使"人民蒙自活之利"。只有"修实政","行实德",才能改弱就强,"屡战而不屈,必胜而无败"(《上宁宗皇帝札子(开禧二年)》,《水心文集》卷之一)。
叶适这篇奏札,申述了他的一贯主张,也针对当时的朝政恳切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皆切中事理。但韩侂胄不接受他的警告和建议。此后,叶适改任权工部侍郎。
当时,韩侂胄对北伐的四路大军部署已定,就请宁宗下诏伐金。他先是改任叶适为权吏部侍郎,兼直学士院,想利用叶适的文笔起草诏书来鼓动中外。但叶适因韩侂胄不听他的建议,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贸然出兵,因此不肯草诏,于是以病为名力辞兼职。韩侂胃无奈,只得将直学士院一职改授李壁,由李来起草诏书。
在四路大军已出,诏书已下的情况下,叶适预料此举失败的可能性很大,万一前线败退下来,只有长江可守。于是,他向韩侂胄建议,应预先布置长江防务,又不听。叶适回顾说:丙寅岁,骤起师北伐,余争论于朝,请侂润、江、池别募兵急备守,补楼船器甲之坏以虞寇至,未之许也。无几,田俊迈为虏得,郭倬、李爽、皇甫斌不任战而溃,中外恐悚,遂出余金陵,制置江上??(《叶岺书房记》,《水心文集》卷十)
在前线几路大军溃败,战事转入两淮,江南震动,南宋又一次处于危亡的紧要关头的背景下,朝廷于六月以叶适为宝谟阁待制,知建康府,兼沿江制置使,去收拾残局。叶适根据三国孙吴"以江北守江"的历史经验,向朝廷请示,要求兼节制江北诸州,这次韩侂胄总算同意了。
叶适受命于危难之际,带着未愈的病体赶到建康。首先,他根据庐州知州厉仲方(叶适的学生,武举出身)的推荐,以田琳上报朝廷,使他代替打了败仗的建康都统李爽戍合肥。同时,在帅府召集诸将讨论防江事宜,诸将各呈故事,其说纷坛。或说茸治战舰,或说布列岸兵,或说栽埋鹿角,或说开掘沟堑,皆数里而屯,计步而守。各种防守方法,一齐进呈到叶适面前。
这些措施,在防江中都是必要的。叶适也认为,只要"厉人心而坚守,阻大江而自固,则如前诸事,亦岂不足以立功"(《定山瓜步石跋三堡坞状》,《水心文集》卷之二)。但是,这些措施加在一起,也不过是以江守江的老套。后来的事实证明,大江是不足恃的,以江守江是难以成功的。
十月,金兵分九路南下。主帅平章政事兼左副元帅仆散揆率金兵主力,经颖上、寿州(今安徽寿县)长驱直入,攻合肥、和州(今安徽和县)、**,陷真州(今江苏仪证),"整列军骑,沿江上下,毕张旗帜,江表大震。"(《续资治通鉴》卷一百五十七)仆散揆军有十余万人,与叶适镇守的建康隔江对峙。 77 年前,即建炎三年(公元1129 年)完颜宗弼(兀术)就是从建康附近渡过长江,迫使宋高宗逃亡海上的。仆散揆的意图是要重演兀术的旧事。由此可见当时形势的严峻和叶适责任的重大。叶适叙述当时的情景:至十月之末,边遽告急,淮人渡江以亿万计,江南震动,众情惶惑。一日,有两骑伪效番装,跃马江岸,相传虏人至矣,济渡之舟,斫缆离岸,橹揖失措,渡者攀舟,覆溺数十百人。某始叹息曰:"是真不足赖也。"(《定山瓜步石跋三堡坞状》,《水心文集》卷之不但如此,连建康城中的官吏也惊慌失措,"吏颤余前,不能持纸"(《叶书房记》,《水心文集》卷之十)。
面对此情此景,叶适深感人心动摇危害最大。这个问题不解决,其他任何措施都没有用处。"今虽岸步有寨,江流有船,鹿角、暗樯,数重并设,沟堑深阔,不可越逾,其如人心已摇,谁与力拒!万一虏兵果至,彼皆弃之而走尔。"(《定山瓜步石跋三堡坞状》,《水心文集》卷之二)
如何才能稳定人心、振奋士气呢?说空话是没有用的,要靠实际战斗并取得胜利。叶适采纳了得意门生滕宬的建议,发挥南兵之所长,去砍营劫寨。
于是出重赏,募勇士,第一次召募到市井悍少和帐下愿行者,得200 人作为敢死队。派采石将徐纬统领,夜间乘小船渡到北岸,在茅草芦苇丛中埋伏起来。金兵来时,先用箭射,应弦而倒;箭射完后。又挥刀向前砍敌兵;金兵不知宋军虚实,惊慌中败退。到黎明时追到江岸,宋军已上船到江中了。如此往返,凡十数次,皆获胜利。叶适又命江北石跋、定山两个据点的宋军也出击劫敌营。所得敌俘和馘(割左耳)不断传来报功。胜利消息传开,士气振奋,人心安定下来了。
在宋军的攻击下,金兵解了和州之围,退屯瓜步(今江苏**县东南)。
接着叶适又命厉仲方(当时任建康守将)派遣部将石斌贤从宣化渡江,又派夏侯成等分道出击,所向皆捷。金兵退去,宋军收复江北重镇滁州(今安徽滁县)。在当时,"羽檄旁午,而适治事如平时。军须皆从官给,民以不扰。
淮民渡江有舟,次止有寺,给钱饷米,其来如归。"(《宋史》本传)
到年底,金兵大部退出两淮,只留一军驻濠州(今安徽凤阳东),作为议和时讨价还价的条件,仆散揆退到下蔡(今安徽寿县北),不久得病,次年二月病死于军中。
自从开禧出兵以来,各路宋军大都惨败。叶适镇守建廉,处于战线的关键部位,在长江沿线挡注金兵主力的攻势,扭转败局,连战皆捷,迫使金兵退却。叶适此功,可推开禧之首,而与绍兴三十一年(公元1161 年)卢允文在采石与金主完颜亮大战江中,转败为胜之功相比。
然而,叶适立此大功,是冲破了重重阻力才完成的。从战略上说,叶适采取的是以攻为守的积极防御的方针;从战术上说,叶适所目的方法是砍营劫寨。但在当时,不敢用此法者不乏其人。其原因有二:一无此胆,二无此识。叶适后来追述说:"世之败者无他,惮敌而已之气势自夺,非能夺气势于彼者也。余顷在江上所闻见,上自公卿诸将,下至走卒,无不如此。"(《习学记言序目》卷三十二)这是说其无胆。"后世但恃长江为巨防,敌一得渡,则鸟奔兽散,甚者或未渡已望风惊溃矣。??玩长江而自堕其力,乃后世大患也。"(同上,卷三十二)这是说其既无识又无胆。上述诸将走卒姑且不论,单是"公卿"就使叶适施行其战术困难重重。当叶适提出砍营劫寨之策时,"宣司"①不敢实行,叶适"为备陈南人唯长于此技,且援北魏太武之言以证之②,强而后可。""宣司"犹深忧以为生事,叶适笑答:"敌实不能战① 在叶适出镇建康的同时,朝廷以邱崈为刑部尚书、两淮宣抚使,置司扬州。按当时制度,"宣司"地位高于叶适的"制司"。金兵大入后,朝廷又升邱崈为签书枢密院事、督视江淮军马,仍置"督府"于扬州。
邱崈虽为叶适友人,但对战法的见解不一致。次年一月,朝廷免邱崈职,以知枢密院事张督视江淮军马,张更是庸才。
② 叶适后来追述此事说:"魏太武言??'吴人止有斫营伎,我亦知彼情,离彼百里止宿??'斫营者江南之所长,大战者虏人之所畏;故魏太武声欲渡江而已,其计正在虏掠残坏尔。夷狄之情,古今一致。"也,所以胜我,由于此间之自为瓦解耳!"(《宋元学案》卷五十四《水心学案上》)可见叶适不但要同金兵作战,还要同怯懦不知兵的上司舌战。此时此地,立功是何等艰难!
(《习学记言序目》卷三十一)
(四)措置屯田,建立堡坞安集流民,江北守江
金兵退后,朝廷于开禧三年二月进叶适为宝文阁待制,兼江淮制置使,专门措置屯田。至此,叶适有机会来实行他的以江北守江的战略思想。这个思想是他原来就有的,但在实行的时候,也曾走过一段弯路,在事实的教育下才有了改变。他后来总结这个经验教训时说,原来三国孙吴以来,是以江北守江的;到五代吴杨行密无争淮北之势,而淮不可守;南唐李氏割淮向周称臣,不敢窥视江北,而江不可守;建炎绍兴以来,承用杨李旧法,以淮守淮,以江守江,孙吴以来的历史经验不复讲。"余顷在制司,初亦循近辙,几误;急易之,仅能自完。既将经画江北以及两淮,而上自卿相士大夫,下至偏校走卒,无一人以过江守江、过淮守淮为是者,??此今世大议论也,未有不知守江淮而犹欲论取中原者也。"(《习学记言序目》卷二十七)显然,经营两淮,从防御意义上说,是以江北守江;从进攻意义上说,是建立进取中原、收复故土的基地。因此它的意义是十分重大的。
叶适经营两淮,做了以下几件大事:1.建立三大堡坞。
建堡坞的起因,在渡江砍营劫寨时。"然渡江之兵,苦于江北无家,基寨无所驻足,故石斌贤之徒不 能成大功。"因此,在金兵退后,叶适立即在江北建立定山(今江苏省江阴县东二十五里)、瓜步(今江苏省**县东南)、石跋(今安徽省和县东北三十里)三大堡坞。定山(离江三里)屏蔽靖安,近在江津的石跋屏蔽采石,瓜步屏蔽东阳、下蜀,西护历阳,东连仪真。三堡缓急应援,首尾联络,形成守江的一道防线。平常无事时,各堡只以五百人一将戍守。万一有警,可增兵到二千五百人,连同堡坞内外居民中挑选的二千人,各堡通为四千五百人,共同把守。然后由制司别募精勇敢死兵士千人,作为劫寨、烧粮、冲锋搏击之用。这样一来,建立堡坞不仅使过江之兵有了落脚点,对于防江有四利:一是使江南岸的守兵胜气自生,无所畏怯,敢于向前进击;二是使江中舟师有接应之利;三是利于海船入江而决死斗;四是利于舟中甲士战斗。这样长江的防务就有了保障。
如果敌人发兵攻击堡坞,由于三堡离江较近,我军以战舰海船在江中攻击敌军,使敌人腹背受敌。如果敌人攻击和州、滁州、仪真、**等城,则可发堡坞之兵分出其前后袭击敌军。(《定山瓜步石跋三堡坞状》,《水心文集》卷之二)可见三大堡坞的建立,是实现江北守江战略的第一个坚实措施。
2.措置屯田,安集流民。
由于南宋政府在投降派控制下,只怕建设边防会引起金国统治者的不满,根本不顾两淮百姓的死活,以致沿淮千里边疆毫无守备。开禧二年金兵侵入两淮,仅安丰、濠、盱眙、楚、庐、和、扬七郡,"其民奔迸渡江求活者几二十万家",未渡江而流徙者,又有十万家。"度今七郡之民,通计三十万家,??终当皇皇无所归宿。"叶适见此,深感痛心。他向朝廷大声疾呼:淮民流徙,"无以处之,则地为弃地而国谁与共守!
设使今岁边报复急,此三十万家者,又将奔迸流徒而丧其生乎!"他指出这种惨状的出现,根源在于政府的投降妥协政策:"自唐以后至本朝,以和戎为国是,千里之州,百里之邑,混然一区,烟火相望;无有扞蔽,一旦胡尘猝起,星飞云散,无有能自保者。"(《安集两淮申省状》、《水心文集》卷之二)
在叶适受命"专一措置屯田"后,深深感到,"今之屯田,与昔不同",今非昔比,不能照搬古人屯田之"常论"。"自虏寇惊骚,淮人奔迸南渡,生理破坏,田舍荒墟,十郡萧然,无复保聚。今之所急,在于耕其旧业而复其所常安,守其旧庐而忘其所畏尔,岂得以昔日之常论冒行之乎!"(《定山瓜步石跋三堡坞状》,《水心文集》卷之二)可见叶适当时经营屯田,是安集两淮流徒之民,使其耕种因战争而荒废之土地,恢复其家业。
叶适安集流民是与建立堡坞密切相关的。建立江北三大堡坞,是一个相当大的工程,所费人力、物力、财力甚大。叶适曾为此请朝廷拨钱四十万贯、米十万石;并计划"若兴此役,流民必多应募,因可以赡给之,不至狼狈失所"(《条陈堡坞五事》,《水心文集》补遗)。这就是以工代赈之法,既修了堡坞,又安集了流民,一举两得。在堡坞建成后,又可安集更多的流民:今三堡既就,流民渐归,所宜招徕安集,量加赈贷。令于东西一二百里,南北三四十里之内,其旧有田舍者,依本住坐,元无本业,随便居止。其间有强壮者,稍加劝募,给之弓弩,教以习射,时命程试,利以赏激。度一堡界分内,可得二千家为率,万一虏骑今秋再至,随处入堡,与官兵共守,此今日经营之大略也。(《定山瓜步石跋三堡坞状》,《水心文集》卷之二)
3.建立兵民共守的防御体系。
开禧二年战事未起时,叶适曾向朝廷建议濒淮汉而守边,未被采纳。战事起后,情况有很大变化,叶适又有新的策划:今事已无及,长淮之险,与虏共之。惟有因民之欲,令其依山阻水,自相保聚,用其豪杰,借其声势,摩以小职,济其急难。春夏散耕,秋冬入保,大将凭城郭,诸使总号令。虏虽大入,而吾之人民安堵如故,扣城则不下,攻壁则不入,然后设伏以诱其进,纵兵以扰其归。使此谋果定,行之有成,又何汲汲于畏虏乎!(《安集两淮申省状》,《水心文集》卷之二)
按照这个防守方案,前述屯田和堡坞之立,收兵民杂守之用,屏蔽江面,仅为"先作一层",其作用是使江北之民,心有所恃,敌兵再来,不致奔迸求渡,腾突纷扰,贻乱江南。"此外入深第二层,更择别有山水险要可充堡坞去处,接续措置"(《条陈堡坞之事》,《水心文集》补遗)。为此,制司派人持帖到两淮各州军界内说谕:本处土豪有信义为众所推服之人,先与借补官资,差充总首,令各从便选择地利,依山傍水,可充堡坞去处,团结人户,防备虏骑冲突,目即劝诱流民复业,且就便居止,或有急难,则入坞屯聚。如保守无虞,即当差官去点检,照当司所定则例,申具朝廷,正补官资施行。(同上)帖中还开列所保聚人口多少(从三千口到五万口以上)拟授之官阶(从进勇副尉到成忠郎)。
各地民兵所用军器,也由官司供给。据叶适调查,"两淮民兵,最便于皮笠、纸甲、皮甲、短装弩,??此外如三叉枪、短枪、手斧、提刀之类,皆不可阙。今当以十万人军器为率。"(同上)由于措置得当,两淮各地豪杰起来响应,结寨保守,安集流民者,不乏其人。"见团结山水为寨者四十七处,??特借以声势,使自为守,春夏散耕,秋冬入堡"。叶适将其居民户口姓名帐册申报朝廷,实效甚为显著。在叶适的努力下,建堡坞、依山水结寨,措置屯田,安集流民,兵民共守,次第深入,以江北守江的防御体系初步形成。
叶适感叹说:"不然,则南北并争之际,无岁不有兵革,淮人岂能屡逃屡复,以自滨于流离死亡也哉!"(《定山瓜步石跋三堡坞状》,《水心文集》卷之二)
正当叶适在建康忧国忧民、呕心呖血地经营两淮防务时,南宋朝廷中的投降派却在于着另一种勾当。他们不但不以叶适以江北守江的主张为然,反而为了妥协投降而准备答应金国的任何苛刻的条件,直到以韩仰胄的头颅去换取金国的"和议"。在韩侂胄被杀后,御史中丞雷孝友又以"附和"韩侂胄用兵的罪名弹劾叶适,朝廷据此将叶适落职。这个雷孝友原来正是韩侂胄一党;而叶适反对韩侂胄贸然出兵的文字俱在,却无人顾及。真是颠倒黑白!
叶适在危急之际出镇建康,转败为胜,又经营两淮,安集流民,积极防御,都是有功于朝廷的。朝廷不但不赏,反而治罪,足见其**。叶适回永嘉仕门家居,绝不自辩。
然而,对叶适在开禧年间的作为,后人自有公论。如明代李贽说:"此儒者乃无半点头巾气,胜李纲、范纯仁远矣,真用得,真用得!"(《藏书》卷十四)黄宗羲也认为:"是役也,不用先生之言以取败。事急而出先生以救之,??而金人卒以退去。时中朝方急于求和,先生以为不必,但请力修堡坞以自固,乃徐为进取之渐。而韩侂胄死,朝事又一变。许及之、雷孝友本韩党也,至是畏罪,乃反劾先生附会侂胄起兵端,并以此追削辛弃疾诸人官,而先生前此封事,具在庙堂,竞莫能明其本末,盖大臣亦藉此以去君子。"(《宋元学案》卷五十四《水心学案》上)凡此,皆可认作千古之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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