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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档案》13

  在柏林,大本营被安置在多处。希特勒先是搬进了威廉广场旁的老总理府。由于要严格保密他的行踪,未在楼顶升起他的元首旗。从前希特勒返回柏林时,仪仗队会排列在“仪仗院”里,鼓声震天地升起他的旗帜。

  希特勒的元首旗是按他自己的设计制作的:红色方布中央一个金色白圆圈,圆圈里一个黑色卐字,四个角落上绣着金色的德国鹰,还有卐字。希特勒至今只将这种旗帜授给了他的旗卫队做战旗。

  副官、女秘书和医生们同希特勒一起住在总理府里,另外还有鲍曼、费格赖因、奥托·狄特里希、黑韦尔和希特勒的私人卫队。凯特尔和约德尔将他们的参谋部安置在柏林达莱姆。古德里安搬进了1939年战争开始前修建的参谋部,它位于柏林以南30公里处的佐森。邓尼茨将他的参谋部设在奥兰宁堡。里宾特洛甫住在柏林达莱姆他自己的别墅里。戈林住在卡琳宫狩猎城堡,在他的私人猎区苏尔夫草原上,位于柏林东北60公里处。这座城堡是希特勒上台不久戈林让人修建的,取这名字是为了纪念他已故的第一位妻子,那位瑞典女人卡琳。如今同戈林一起生活在卡琳宫里的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埃米——前演员宋妮曼和七岁的女儿埃达。他的私人参谋部也设在那里。

  在柏林,希特勒每天召开两次军事会议——分别在下午3点和夜里12点召开。会议在总理府的暖室里举行。白天出席会议的有:凯特尔、约德尔、古德里安、温克、布勒、科勒尔、温特尔、费格赖因、邓尼茨参谋部的瓦格纳海军上将、福斯、博登夏茨、谢尔夫、黑韦尔、奥托·狄特里希、克里斯蒂安、布格多夫及希特勒的副官贝洛、普特卡默尔、鲍曼、约翰迈耶尔和京舍。另外还有国防军总司令部的参谋魏岑埃格上校、布希斯少校和海军上校阿斯曼,以及凯特尔的副官约翰·冯·弗莱恩德,费格赖因的副官、党卫军突击队大队长格勒尔,古德里安的副官冯·弗赖塔格—洛林霍芬少校,有时古德里安的专用参谋博尔德骑兵上尉、鲍曼和他的办公室主任、党卫军分队长山德尔也参加。

  应希特勒的要求,每次军事会议鲍曼和山德尔都来参加,因为鲍曼负责组建“人民冲锋军”和德国东部地区居民的疏散。现在戈林和邓尼茨也差不多天天参加军事会议。东线战况由古德里安或温克汇报,西线战况由约德尔或温特尔介绍。有关空军的问题由克里斯蒂安或空军总参谋部的布希斯少校汇报,他是国防军作战指挥部里约德尔的工作人员。海军的军事行动由海军上将瓦格纳或海军上校阿斯曼来谈。

  出席夜间会议的有费格赖因,黑韦尔和希特勒的副官们。由希特勒的副官普特卡默尔、贝洛和鲍曼依次汇报前线的战况。这是纯粹的汇报,一般不超过20到30分钟。国防军总司令部每天给希特勒送来一份前线战况简报,送达时间为上午11点左右,这时候希特勒还在睡觉。林格将它连同德国情报机构的情报放到希特勒卧室门外的一张椅子上。希特勒醒来后将它们拿走。

  除了国防军总司令部的报告,费格赖因和京舍每天都收到党卫军各师发来的东线战况情报,也将它们转交给希特勒。这些情报不是通过官方渠道送达的:党卫军各师师长将它们直接送交希姆莱,由他处理后再送呈希特勒。党卫军的直接报告制是希特勒在1942年秋天创建的,为的是可以核实国防军总司令部和陆军总司令部送来的各战区的情报。其实用性在于,在听取军事会议上的报告之前,希特勒就已经掌握战争的进展和党卫军师所在战区的战况了。

  另外,每天早餐后,希特勒都收到一份英美飞机对德国城市的破坏资料。这些数据是由分布在全国的鲍曼手下的党办收集、由绍布送交希特勒的。他因此得了个“尤利乌斯·炸弹地毯”的绰号。

  当希特勒从巴特瑙海姆来到柏林时,按他命令从慕尼黑赶来的爱娃·勃劳恩也已经到达了。她住进了总理府里希特勒的起居室隔壁的房间。除了1945年2月去慕尼黑住了两个星期之外,爱娃·勃劳恩直到最后都留在柏林,呆在希特勒身边。

  1945年1月12日,苏军沿魏克瑟尔河发起进攻,几天之内,东线的战场就一直延伸到了卡尔帕滕。没过今天,曾是德军防守中心点之一的波兰首都华沙就被攻克了。

  华沙陷落不久,苏军突破德军在东普鲁士南部的纵深梯队型防御体系,经过激烈鏖战后占领了阿伦施泰因、塔嫩贝格和德国的艾劳等城市。同时,苏军在魏克瑟尔河西岸的桑多梅日附近也突破德军的防守,朝着上西里西亚的工业区方向穿插。

  在这种形势下,古德里安在一次军事会议上向希特勒报告,苏军到了但泽海湾,分割包围了东普鲁士连同在那里作战的北方集团军的第3和第4军。库尔兰集团军的第16军和第18军从1944年秋天起就被包围在波罗的海地区了,现在北方集团军的主力部队又被包围在东普鲁士了。古德里安指出,只能从海上为他们提供给养,而且难度极大。他建议从海上撤出库尔兰集团军的部队,派到波莫瑞去同苏军作战。

  古德里安计划从波莫瑞向南进攻苏军。他计划使用库尔兰集团军、众所周知已从西线调来的泽普·狄特里希的党卫军第6装甲军和驻守在波莫瑞的第3军。古德里安的这一军事行动目的是要分割包围推进到奥德河下游的苏军,在旧的德波边境上建立一个强大的防御战线。他认为,上述部队——共40到45个师和1600辆坦克——足够进行这次行动了。古德里安说,不能浪费时间,必须尽快将苏军赶出德国。希特勒越听越不耐烦,古德里安讲完后,他厉声回答说:“我也知道必须将苏军赶出德国,古德里安。这不必您来告诉我。”

  但希特勒断然拒绝了古德里安的将库尔兰集团军撤出波罗的海地区、派往波莫瑞的建议。他的理由是,这样可以牵制那里的苏军,否则它们会被派去东普鲁士、波兰和西里西亚作战。

  早在1944年秋天,当东线战局对德军还很有利时,古德里安就曾经建议让库尔兰集团军冲出波罗的海地区,经梅梅尔向东普鲁士穿插。当时希特勒也没有同意他的建议,因为希特勒认为,波罗的海地区的德军部队是对瑞典的一种强制手段。只要德国驻守在波罗的海地区,瑞典就不会向英国的压力屈服,将会继续向德国提供铁矿。

  但这回古德里安不让步。

  他一反常规,带来陆军总司令部东方外国军队处处长盖伦将军参加军事会议。该处专门对东欧国家兵力进行情报观察,也包括苏联。盖伦的任务是在希特勒面前支持古德里安的让库尔兰集团军参战的建议。盖伦试图借助他的侦探部队的调查数据向希特勒证明,库尔兰集团军牵制不了强大的苏军。相反,苏军已从该地区撤出大量部队,已经在奥德河下游方向进攻的苏军作战地区发现了他们。盖伦的论据让希特勒暴跳如雷。他吼叫说,他不能容忍总参谋部这种做。他禁止古德里安将来再将盖伦带来,不许他再提撤出库尔兰各师的事。古德里安回答了一声“遵命,我的元首”,就不再讲话了。

  有关东普鲁士的战斗,希特勒声称,必须将每一座城市、每一个村庄和每一幢房屋都建成一个要塞,让苏军在那里白费力气。他咆哮,直吼得声音嘶哑,说德国人必须这样战斗,直至军队和民众中存在的恐俄症变成苏联人对德国人的恐惧。

  对苏军的恐惧确实很厉害。德军乱作一团,潮水一样败退,引得民众惊慌失措,纷纷逃跑。一场前往德国内部的大流亡开始了。一支支由老人、妇女和儿童组成的逃亡队伍行走在东普鲁士的大路小道上。他们拥塞在只留下狭窄弯曲通道的无数坦克路障前。许多人,特别是孩子们,被严寒冻死在了路上。

  战斗继续进行,苏军占领了蒂尔西特、古姆比嫩和因斯特堡等城市。他们突破了马祖尔湖的纵深防御体系。在东海沿岸,德军被逼到了一座狭窄的沙质岬角和萨姆兰半岛上,处境绝望。面对送来大本营的报告,希特勒的反应始终只有一句话:“坚守住,别后退!”

  德军部队被包围在千岛海峡的内隆和桑姆兰半岛上之后,希特勒命令他的陆军副官约翰迈耶尔飞往东普鲁士前线,亲自去那里了解情况,回来向他报告。他要核实东普鲁士的德军司令送来的情报。这首先是因为他一般不相信坏消息,其次是他以为人家是故意将战局讲得比实际情况糟糕,想逃避同苏军进行残酷的战斗。

  约翰迈耶尔回来后证实,东普鲁士部队的处境十分危险。他报告说,他们挤在一条狭长的沿岸地带,同数千名逃亡者和被赶到一块儿的牲畜挤在一起,苏军的每次炮击都会造成大量伤亡。希特勒回答说:“我不会从那里撤走一兵一卒。不论代价任何,我一定要守住柯尼斯堡。只要柯尼斯堡在我们手里,我就可以对德国人民讲:‘占领东普鲁士的是我们而不是苏军。’”

  约翰迈耶尔报告说,民众成群地逃出东普鲁士,造成许多人死亡,希特勒听后喊道:“这我就顾不了啦!”

  1945年4月初,苏军重重地包围了柯尼斯堡。希特勒接到报告,这座城市被苏军的炮兵部队炸得起火了。但他命令柯尼斯堡要塞司令拉希将军继续坚守。4月9日,苏军攻下柯尼斯堡,拉希将军被俘。希特勒让人将他缺席判处死刑。

  他没想到让被他视为柯尼斯堡防御战灵魂的党魁科赫一同承担责任。相反,当柯尼斯堡战斗正酣时,希特勒主动要求科赫逃往港口城市皮劳,及时逃脱苏军。柯尼斯堡被苏军包围后,科赫从皮劳发电报给布雷斯劳省党部头目卡尔·汉克,说他绝不会将柯尼斯堡交给苏联,他对元首无限信任,柯尼斯堡的战斗要成为德国人民战斗的榜样。卡尔·汉克是个地位不比科赫小的党魁,他立即以同样的意思回电,说他也绝不会放弃当时已被苏军包围了的布雷斯劳。为了鼓舞德国人民,戈培尔下令在电台里宣读“人民领袖”的这些电报,将它们公之于众。

  科赫和汉克安然无恙地从战区逃了出来,而柯尼斯堡和布雷斯劳的无数德国士兵却不得不留下他们的性命。

  面对东线的可怕战局,1月底2月初,希特勒常同鲍曼商讨党将来的命运。鲍曼建议:将指挥“人民冲锋军”的国家社会党的年轻干部,大多数是“希特勒青年团”成员,从东线撤回,派往德国西部。希特勒同意了这一建议。首先将“奥登堡”和“阿道夫·希特勒学校”的学生从波莫瑞和西里西亚调往西方。要为党未来的领导任务准备好他们。要保护他们,从而使党能继续生存。鲍曼指示他们转入地下,假装忠于英美人,力争得到领导位置。首先要他们撤回阿尔戈,撤到巴伐利亚的阿尔卑斯山区,撤到巴特特尔兹—伦格瑞斯地区。派去领导德国西部地下组织“希特勒青年团”的人员中有“阿道夫·希特勒党校”的校长、大区队长彼得和“希特勒青年团”军事培训处处长施伦德尔。

  在将国家社会党的年轻干部调往德国西部的同时,希特勒也命令东普鲁士省党部头目科赫、但泽省党部头目福斯特和波森省党部头目格赖泽尔率领他们的领导班子逃往那里。

  在威廉街党的办公厅召开的一次有彼得、施伦德尔和鲍曼最亲密的同事——国务秘书弗里德利希、国家社会党总指挥克洛普弗尔博士和鲍曼的私人办公室主任米勒出席的秘密会议上,鲍曼就将党的干部撤到德国西部解释说:“我们的救星在西方。在那里,我们的党可以继续存在下去。同布尔什维克战斗的口号将会保证我们的生存。”

  动身前往德国西部之前,大区负责人库尔特·彼得于1945年3月来总理府向京舍辞行。1932年至1934年,京舍和彼得一起在“希特勒青年团”共过事,从此两人关系密切。彼得强调,只有“希特勒青年团”才能带给党未来,因为老一代变成了官僚,遭到民众的痛恨。彼得经宋特霍芬前往巴特特尔茨,去指挥从德国东部调拨到那里的“希特勒青年团”的部队。

  东线——库尔兰,东普鲁士,波莫瑞,西里西亚,波希米亚和匈牙利——几乎动用了德国全部的后备军,正当那里战火纷飞时,英美部队于1945年2月开始向德国地区推进。入侵地点在亚琛和特里尔之间,由于泽普·狄特里希的第6装甲军被调去了东线,该区段的力量被大大削弱了。

  东、西线战争之间的强烈反差也反映在了希特勒的军事会议上。同约德尔对西线的汇报不同,古德里安介绍东线战况时很暴躁,引得希特勒一再发脾气。由于部队东调大大削弱了西线的力量,希特勒不得不承认,约德尔报告的英美军队向德国地区推进是不可避免的。他用自然屏障莱茵河将会阻挡住英美人来安慰自己。因此,当约德尔告诉他,由于多个师被调去东部前线、相当多的人逃去了英美人一边时,希特勒的反应也相当平静。逃跑的原因被认为是害怕同苏军进行艰苦的战斗。当一个师被装上火车运往东方时,士兵们一群群、甚至整个连队地逃跑,投奔敌方去了。

  每个月的月底,武装和军需部长施佩尔或他的副手绍尔都要向希特勒汇报各种武器和军备的生产情况。有时也通过电话向希特勒汇报这些数据,他再亲自将它们填写进一个表格里。大多数时候他让一名副官拿着耳机一起听,跟着做记录。然后两人核对这些数据,同上月的数据进行比较。

  根据1945年1月和2月的报告,除了被苏军占领的上西里西亚,德国军备企业的生产正在全速进行。英美飞机主要轰炸飞机制造厂、炼油厂和飞机场。他们袭击奥格斯堡的迈塞施米特飞机制造厂,不来梅赫默林根的福克—武尔夫,罗斯托克的亨克尔,生产喷气式歼击机的维也纳诺伊施塔特飞机制造厂,生产飞机发动机的宝马公司的工厂,施韦因富特和雷根斯堡的轴承厂及生产飞机或飞机零配件的其它小企业。

  希特勒大本营的人坚信,英美人首先是想破坏德国的航空工业,因为空军是德国人对付他们的最强大的工具之一。同时他们显然根本不想轰炸那些生产德国人能用于东线地面战的武器的企业。

  英美飞机也加强了对德国城市的攻击。这些城市变成了废墟,希特勒对此无动于衷。他有一回宣称:“废墟里可以更好地扎营和防守。”

  另一回他说道:“战争结束后我要建造漂亮得多的城市,来代替这些被炸毁的城市。这些城区我反正要改造,英美人帮我做了拆毁的工作,我应该感谢他们才对。”

  希特勒曾经就对柏林的轰炸议论说:“要是他们炸掉了柏林的议会大厦就好了!作为建筑师,这座难看的建筑早就让我看不顺眼了。如果盎格鲁撒克逊人保护它,恐怕是想用它来气我。”他笑着说道。

  1945年2月,希特勒经常同施佩尔交谈。他们商量,如果英美人入侵了,要将哪些企业转移到德国西部去。当德军从德国的东部地区撤退时,希特勒曾下令炸毁一切,不给苏联人留下任何东西。相反,在西部,他命令将工厂完整地保留。希特勒指示,如果西部德国被占领了,企业家们应该留在原地。希特勒的想法是,如果德国西部的这些企业保留了下来,将是德国企业家重新恢复同英美企业巨头的友好关系的良好前提。他对此寄托了一定的希望。他认为,东线的形势必然会让德、英、美三国在军事上达成一致,共同反对布尔什维主义的危险。企业家们的调解将会起到重要的作用。

  在施佩尔的建议下,希特勒指示英、美军入侵地区的企业家们拆下本企业机器的重要部件,使机器无法运转。在同英美人谈判时可以让人重新安装起这些部件,证明他们的忠诚。那几天,施佩尔携带着希特勒的这些指令穿行于德国西部的工业区。希特勒建议施佩尔,请他的忠实拥护者——联合钢铁集团董事长弗格勒博士,坦克总委员会负责人罗兰博士和莱茵钢铁厂总经理盖伦贝格——陪同他。

  1945年2月底,苏军在科斯特林、法兰克福—古本地区推进到奥德河畔,出现在柏林以东仅80到90公里的地方。在这些战斗中,魏克瑟尔河和奥德河之间的多恩、施奈德米尔、布隆贝格、波森等大城市都被占领、迂回或包围了。这些城市都位于重要的战略要冲上。德国人将它们统统视为要塞。这下,现有的所有后备军和一切能抵抗的兵力都被派去奥德河阻击苏军了。

  补充陆军、战舰舰队和柏林及周围几个旅的“人民冲锋军”都被派去了那里。为了稳定前线,采取了特别措施,因为在苏军的猛攻下,德军迅速后撤,战线被撕断了,统一指挥被破坏了。为此,希特勒任命希姆莱为新成立的魏克瑟尔集团军的总司令。他希望,希姆莱能以他的无情和残酷重新夺回东海和西里西亚之间的战线。

  为了挡住逃兵的潮水,在前沿阵地后方,由党卫军成员组成特别小分队,分别由警察部队将领党卫军副总指挥冯·德姆·巴赫—策勒乌斯基、党卫军副总指挥耶克林,斯科泽尼等指挥。他们枪杀想逃离前线的士兵,将他们赶回前线的战场。逃跑的军官或“人民冲锋军”里的党的干部被就地枪毙或绞死。

  奥德河和柏林之间匆匆修筑起很深的梯级防御工事,构筑了许多封锁带和无数反坦克路障。所有的当地人和柏林居民都派上去了。负责动员工作的是勃兰登堡省党部头目施蒂尔茨。

  第6装甲军司令泽普·狄特里希接到任务,在奥德河西岸的菲尔斯滕贝格和巴特萨洛夫之间策划一场假情报游戏。此时他的部队已被希特勒由西线调去了匈牙利,正在东线南部。泽普·狄特里希同他手下的许多军官组织了这场无线电游戏。他们将虚假的命令和情报从第6装甲军的一支部队发给另一支部队,要让对手以为他们在奥德河畔。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是不让苏军掌握奥德河畔德军部队的实际规模。第二是要掩盖第6装甲军已被调往匈牙利的事实。

  2月中旬,希特勒搬进了他的防空掩体。一同住在那里的有爱娃·勃劳恩和莫勒尔,没有莫勒尔的注射希特勒一天都过不了。他的私人参谋部全部留在总理府里。希特勒的防空堡垒——元首掩体建在总理府的花园里,是1943年按他的指示修建的。

  此前他一直住在总理府外交官厅下面的防空室里,空袭柏林前夕他觉得那里不够安全了。他还想往地下钻得更深。新掩体也比旧掩体深三米。一条石廊连接着新、旧掩体,回廊下端是一间装有防护门的小屋。门后,一条宽宽的过道将元首掩体一分为二。在第一半里,靠右墙摆放着装有防空设施的橱(防毒服装,钢盔,防毒面具,灭火器)。墙上有道小门通往安装通风设备的机房。第二道防护门通向六个相连的房间。它们分别是希特勒卫队的接线员所在的装有电话和发报机的总机室,莫勒尔的房间,救护室——希特勒的值班医生施通姆埃格尔大夫的床也在里面,林格的卧室,传令兵的房间和一间会客室。过道第一部分左侧靠墙摆放着一张方桌和沙发椅。墙上挂着一只钟。旁边是电话间,值班接线员可以让与会人员去外面接电话。

  走廊的左墙上有一道门,门后面是卫生间,那里也为希特勒的牧羊犬布隆蒂布置了一块地方。它同特罗斯特夫人的公狗的交配没有“成果”。为此1945年1月底又将布隆蒂同帝国领袖阿尔弗雷德·罗森堡——国家社会党思想家的狗带到了一起。希特勒让人拿一只取暖器给布隆蒂的角落取暖。4月初终于出现了期待以久的喜人结果:布隆蒂生下8只小狗,有3只活了下来。希特勒用他自己的外号“沃尔夫”(狼)给它们中最强壮的那只取名。1945年4月希特勒有时在走廊里的一张沙发里一坐数小时,同他的宝贝沃尔夫玩耍。

  另一道防护门将过道的第一部分同第二部分——所谓的会议室前厅隔开了。希特勒卫队的一名军官在那里站岗。与会人员就在这个前厅里等候希特勒。墙上悬挂着名贵的大型画,主要是意大利的风景。沿着右墙摆放有12至16张沙发椅,对面是一张软垫长椅,长椅前有张大方桌,旁边有许多软垫椅子。软垫长椅的左右两侧又有两道防护门。左边的门背后是希特勒和爱娃·勃劳恩的私人房间,右边的门背后是会议室。

  希特勒的卧房外面有间小小的起居室。门后有道屏风,与会人员无法看到希特勒和爱娃·勃劳恩的居住区。

  起居室的双重门背后也是希特勒的工作室,里面铺有一张又厚又软的地毯。门右首摆有一张大写字台和沙发椅。写字台上有盏大型青铜灯,一套文具,电话,一本世界地图和一只放大镜。希特勒的眼镜大多数时候也放在写字台上。写字台上方的一个椭圆形画框里挂着孟泽尔创作的腓特烈大帝的肖像,希特勒很喜欢这幅画。对面挨墙摆放着一张沙发,沙发前面是一张桌子和两只沙发椅,椅子上铺有带图案的丝绸。沙发上方悬挂着一幅写生画,沙发右边有张小茶椅,左边是一台收音机。右墙上悬挂着一幅特别珍贵的卢卡斯·克拉纳赫的画。

  旁边的小门通向希特勒的卧室,卧室里同样铺有地毯。地毯上摆着床,一张小床头柜,一只衣橱,一辆茶车,一只希特勒用来保存秘密资料的保险箱,一个书架和一瓶氧气。希特勒的工作室左首有道小门连着希特勒和爱娃·勃劳恩合用的浴室。从那里可以去爱娃·勃劳恩的更衣室以及她的起居室和卧室。卧室右首有张铺着黑布的躺椅,一张小圆桌和一把沙发椅。一盏高高的立灯在房间里洒下朦胧的光线。对面是爱娃·勃劳恩的房间,一张衣橱和她的狗使用的箱子。地板上铺有一块深色图案地毯。墙上悬挂着花卉画。穿过另一道门就可以从爱娃·勃劳恩的起居室和卧室进入会客室。

  会议室左首是一张大桌子,桌上放着灯和电话。另外桌上还有绘图仪器,地图册,放大镜,笔和希特勒的眼镜。桌旁摆放着多张沙发椅,桌下是一只铺有软垫的脚凳。另三面沿墙摆放着软垫长椅。门右首是一台收音机和另一部电话。

  装有防护门的所谓闸门隔开了会议室前厅。穿过这道闸门和两个紧急出口就来到了总理府的花园里。右出口有道石板楼梯盘旋向上。该出口上方建有一座色子状塔楼,厚厚的水泥墙,由保安处的一名岗哨负责看守这个通向希特勒的防空掩体的入口。入口外面是希特勒卫队的另一名岗哨。

  从左侧的紧急出口爬上一道防火铁梯就来到地面了。保护这个出口的是一座筒状塔楼,楼顶是圆形,内有机枪掩体和了望站。这里也布置有希特勒卫队的党卫队员。塔楼同掩体有电话联系。

  元首掩体的地面、盖板和墙壁厚达三米,用优质水泥修建而成。另外顶部还用粗铁架进行了加固。即使这样,希特勒还是觉得不够安全。他吩咐再在顶部加一层一米厚的碎石,碎石里拉起密密的钢丝网。另外,他下令将总理府的入口修成之字形,安装了沉重的防护门。

  只有召开午间军事会议和午餐时希特勒才离开掩体。1945年2月初,旧总理府的暖室被一颗炸弹炸毁了,从此会议就转移到了新总理府希特勒的工作室。希特勒穿过花园去那里。如果开会时间柏林上空有防空警报,会议就在掩体里召开。夜间会议经常在那里召开。

  1945年1月12日从巴特瑙海姆返回柏林后,希特勒只同爱娃·勃劳恩和他的女秘书们一起吃饭。再也没有邀请过其他人。

  这段时间里,希特勒和戈林之间的关系明显地冷淡了。这主要表现在军事会议时。这一疏远是希特勒造成的。他越来越经常地指责戈林——有时嗓门很粗——说空军没有完成任务。这时希特勒会很粗暴:

  “空军里净是吹牛皮的人!”

  “敌机能在德国上空来去自如,空军应该羞愧!”

  “如果空军不能飞行,那它至少应该在地面作战。”

  “被击落敌机的数据不实。”

  “许多飞行员不配得到他们的勋章。”

  面对这些指责,戈林沉默不语。他惟一的反应是不再佩戴他的勋章——至少暂时不戴。当会上谈到空军的军事行动时,戈林就示威性地离开桌子或走出房间。

  有一回,希特勒气得满面通红地将一篇报刊文章放到戈林面前,文中说戈林在苏尔夫草原狩猎野猪。希特勒冲他吼叫道,如果他除了狩猎野猪就没别的事好做,那他至少应该想办法别让报刊登它。

  希特勒撤消了戈林对制造喷气式歼击机的领导权,交给了希姆莱。他又将领导生产的任务交给了党卫军副总指挥、工程师卡默勒尔,后者从1944年秋天起就负责火箭的制造,指挥着一支装备有V1和V2的特种部队。

  在疏远戈林的同时,希特勒和戈培尔越来越亲。两人的关系很快就变得非常亲密了。戈培尔不参加军事会议,但希特勒每天将他叫来,连续数小时地同他讨论所有的问题。在战争的最后几个月里戈培尔成了希特勒最亲密的顾问。

  1945年2月底,耳鼻喉疾病专科医生冯·艾肯教授为希特勒的声带做了手术。他发现希特勒的声带上有个瘘管,它的形成是因为希特勒喊叫得太多了。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但希特勒整整一个星期不能讲话,要不然他就有可能会彻底失声。那几天由副官们向掩体里的希特勒汇报前线的战况。他将命令和指示写在笔记本纸上。

  当苏军在波莫瑞——魏克瑟尔集团军的范围区战线很宽地向奥德河下游方向推进时,在但泽和斯德丁之间的50至100公里宽的海岸地带大约还有20个德国师。

  在1945年3月初的一次军事会议上,希特勒对前线战局进行了分析。虽然他也觉得奥德河和波莫瑞的形势很严重,但他得出结论,现在可以对苏军发起反攻。他解释说:“苏军不会越过奥德河继续进攻柏林,因为集结在波莫瑞的德国部队重重威胁着他们的右翼。只要他们没有除掉这一危险,就不必担心他们会进攻柏林。这就是说,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苏军的主要兵力将被牵制在波莫瑞。这样,我们可以在斯德丁南部地区突破苏军的阵地,穿插到奥德河下游苏军的后方。这一行动将为波莫瑞的德国部队带来活动的余地,让他们可以在但泽南部进攻和突破苏军的战线,向施奈德米尔—波森方向推进。”

  古德里安反对希特勒的计划。他解释说,由于苏军已经到达了奥德河下游,距柏林90公里,他们肯定会想办法尽快夺取这座帝国首都。因此,元首的进攻计划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要失败。必须将全部兵力集中在奥德河沿岸,在那里防守。希特勒听后气急败坏,暴跳如雷,这是他第一回向古德里安发火。

  “你闭嘴,古德里安!”他吼道,“苏军不会像我们兵临莫斯科城下想立即攻下它时那样愚蠢。古德里安,您是想带领部队率先进入莫斯科的人。您应该最清楚事情的结局!”

  古德里安脸色惨白。希特勒计划让希姆莱来指挥此次行动,但他支持古德里安。会场内死一般寂静。只听见希特勒粗重的喘息。一会儿之后他说,他的战局分析是惟一正确的,只有半吊子和新手才会做出不一样的判断。希特勒下令撤走奥德河下游的军队,组建两支突击部队,从斯德丁西南地区和科斯特林同法兰克福之间的奥德河东岸的桥头阵地发起进攻,突破和逼退苏军的前沿部队。由斯德丁的部队担任主攻。

  在后来的军事会议上古德里安再三指出,根据德军的侦查,苏军在奥德河下游集结了强大的兵力,这说明他们将继续进攻柏林。

  希特勒坚持执行他的计划。

  德军按希特勒的计划在斯德丁地区发起反攻,但头几天就被苏军的炮火压制住了。

  希特勒火冒三丈。他像骂一名学童似地当着所有与会者的面痛斥古德里安。他吼叫说,古德里安是故意这样指挥进攻的,目的就是要让它失败。他也指责希姆莱是被古德里安说服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军不是朝向柏林、而是朝向波莫瑞的德军部队前进,希特勒更火了。他坚持认为他是对的,只有他看穿了苏联人的意图。他让人拿来讨论苏军下一步行动的会议记录作证。希特勒将它们交给戈培尔,让他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戈培尔拿走了记录,还给希特勒时在里面夹了张纸条,上面写着:“我的元首,您为啥不撤换掉这些无能的将军呢?”

  希特勒和古德里安的关系从此破裂。希姆莱被解除魏克瑟尔集团军总司令的职务,由海因里齐上将接替。他既生气又委屈,躲进了由党卫军地区总队长格布哈德领导的党卫军霍恩林琴疗养院。他让人通知希特勒他病了。从这时开始,保卫处和帝国安全总局局长、党卫军中副总指挥卡尔登勃鲁纳就一直出席军事会议。不过他在会上从不发表意见,只是默默地倾听。

  希特勒一句不谈卡尔登勃鲁纳为什么参加军事会议。他周围的人猜测,越来越感觉不安全的希特勒这样做是要给与会者一个警告。

  时间到了1945年3月中旬。午间会议的与会者们聚集在新总理府希特勒工作室的前厅里等候希特勒。党卫军传令兵端来含酒精的饮料和一种凉点心。古德里安站在自助餐桌旁,一口气喝下了好几杯白兰地。可以认为他是想在会前喝酒壮胆。

  希特勒在林格的陪伴下由他的掩体穿过总理府花园走进工作室。他指示林格请与会者进去。他的卫队的党卫队员们打开工作室的门。戈林率先走进。跟在他身后的是邓尼茨,凯特尔,约德尔,古德里安,卡尔登勃鲁纳等。希特勒站在大理石桌前,和每个人握手。

  当希特勒的副官约翰迈耶尔和京舍及古德里安的副官冯·弗赖塔格—洛林霍芬在桌上铺好东线地图时,古德里安对希特勒讲了几句什么。希特勒明显地闻到了酒精味,往后退了一步。希特勒没有回答古德里安,而是坐到桌旁他的沙发椅里。因白兰地而站立不稳的古德里安紧紧地扶住桌子。

  他舌头有些沉重地开始汇报东线的战况,他从南方集团军汇报起。有几位听众偷偷发笑,互相推推,一边听古德里安讲话。从他的话中听得出来,南方集团军在巴拉顿南部向多瑙河和德劳河畔的苏军桥头堡发起的反攻进展很缓慢。古德里安还报告说,除了零星的突破,苏军在西里西亚和波希米亚向中央集团军的猛攻被阻住了。那里正在发生激烈的战斗,双方损失都很大。在魏克瑟尔集团军的范围内,苏军经科斯林和科尔贝格突破到东海边,将波莫瑞的德军部队分隔开了。古德里安补充说,损失非常大,所有的后备军都投入了战斗。古德里安认为,“只有将库尔兰集团军调到奥德河沿岸才合理。”

  听到古德里安的最后几句话希特勒跳了起来。他的脸涨得通红,挥手扫落桌上的地图,拿拳头捶桌子,吼道,长期以来,古德里安对东线战局的分析都是错的。

  “您没有分析对1941年冬天莫斯科城外的战局!”希特勒喊道,“您也不熟悉1945年1月华沙附近魏克瑟尔河的战局!您在魏克瑟尔河和奥德河之间修筑了要塞,将数万士兵牵制在那里,而不是将他们派往前线!最后您也没有分析对

  奥德奥德河沿岸的战局!”

  德里安的脸色变得死尸一样苍白。他张大口喘气,伸手抚摸心脏。他声音含糊地说道:“我的元首,您不可以这样跟我讲话。没有人像我这样努力阻截过苏军,只要……”

  希特勒中断了会议。众人都离开了会议室。留下他独自一人。

  从这一天起古德里安就再也没有在希特勒这里出现过。他被撤去了陆军总参谋长的职务。接替他的是克莱布斯将军,几天前在一次汽车事故中受伤的温克将军担任陆军总司令部作战处处长。此前克莱布斯系莫德尔陆军元帅的参谋长,他的灵活生动的手势很像莫德尔。克莱布斯同布格多夫、后来同戈培尔和鲍曼都是很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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