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2月底,希特勒在总理府里多次同赫斯,戈培尔,戈林,国防部长布洛姆贝格和外交部长诺伊拉特开会讨论,1938年里宾特洛甫接替了诺伊拉特。讨论内容为恢复莱茵兰的军事化。
国防部长布洛姆贝格指出,这是一桩冒险的行动。在这个时候,如果西方列强做出采取军事行动的反应,德国没有足够的军队。
布洛姆贝格送呈的德国总参谋部的备忘录包括下列思考:在法国人眼里,洛迦诺公约里规定的莱茵兰条款是保证法国安全的一个必要前提。另外,自黎塞留以来,一个中立的莱茵河左岸地带就是法国政治的一个重要因素,目的是保证其在中欧的统治地位。
因此,莱茵兰的恢复军事化将重重地打击法国政治的两个重点:追求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得到增强的安全和在中欧的军事统治地位。
德国总参谋部认为,德国和西方列强、洛迦诺公约的伙伴们的力量对比绝对不利于德国。它认为,仅法国军队就明显超过了德国当时拥有的武装力量。
相反,外交部长诺伊拉特强调,外交政策的形势有利于在莱茵兰恢复军事化,他对希特勒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希特勒十分气恼布洛姆贝格和总参谋部的表现,嚷道:“这种状态太不正常了!……国家社会主义国家的军队必须是好战的一方!”
希特勒决定在莱茵兰实行军事化,他依据的是下列前提条件:
——如果不能肯定会得到英国的支持,法国不会采取关键性措施;
——英国不会同德国发生武装冲突,因为莱茵兰问题涉及到的主要是法国的利益;
——英国甚至会支持和平处理莱茵兰问题,因为同德国的纠纷必然会迫使法国回想起法国的人民阵线政府1935年签署的法苏军事互助协定,而这将为苏联打开影响欧洲政治的大门,这是同英国内阁的政策背道而驰的。
戈培尔狂热地叫道:“我的元首,我们是一个年轻的民族,法国人老朽了,英国人老了。年轻的法则支持我们,那是惟一有效的强者法则!”
莱茵兰的恢复军事化开始于1936年3月7日,一个星期天的凌晨。总参谋部将外国武官们对这一发展的反应汇总交给希特勒。依据的是同德军总参谋部处长、前武官拉贝·冯·帕彭海姆的正式会谈。
从3月7日举行的会谈记录中可以看出,法国武官雷努德将军和他的大使弗朗索瓦—庞赛特都主张同纳粹德国达成谅解,对德国的这一行动深表困惑。雷努德和帕彭海姆的会谈颇具戏剧性。
当帕彭海姆问他如何判断发生的形势时,雷努德回答说,在这种极其紧张的形势下,大使和武官们的看法毫无意义,必须由政府讲话。帕彭海姆又问,依他看,法国政府会对这一形势做出什么反应,或者,假如他是法国的政府首脑他会怎么做,雷努德听后站起来,以真正的法国人的激情宣布:“我,尊贵的朋友,我会向您宣战!”
英国武官霍特布拉克上校会谈时冷言冷语。他对帕彭海姆讲,他感谢德国政府以它在莱茵河畔的措施为他带来了一个“愉快的星期天”。
霍特布拉克对事情的反应要比他的法国同事冷静得多。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霍特布拉克宣称现在必须采取一切措施,避免发生事后无法纠正的过急、鲁莽的行为。从这一声明可以推断出,英国大使馆考虑英国有可能充当调解人的角色。
美国武官杜鲁门少校和他的助手克洛克特少校对希特勒德国的对内对外政策特别是军事政策总是表示出特别的理解,表示他们完全同意在莱茵兰的这一行动,并为此向帕彭海姆表示祝贺。
他们同时也对其他列强可能采取的相应措施表示了担忧。他们认为,关心洛迦诺条约的国家出于原则——更别提从这件事的军事政治的角度出发了——不会就这样听任德国单方破坏它承担的义务。和英国武官霍特布拉克一样,杜鲁门也宣称,为了缓和气缓,必须有一个外来的调解人。
帕彭海姆明显地感觉到,在调解问题上,杜鲁门反映的是驻柏林美国大使多德的意见。从杜鲁门的话中可以判断出,莱茵兰恢复军事化对美国大使触动不大。他感到震惊的只是,“德国人的暴行破坏了公约不可触犯的基本原则。”
仍将法国当作拥有一流军队的战胜国的小国武官们认为,法国不应该、也不会容忍德国占领莱茵兰,而会选择战斗。
比利时武官施米特将军十分激动。他坚决认为,西方强国不会容忍德国单方面破坏洛迦诺公约。他指出,莱茵兰恢复军事化损害了比利时的生存利益。施米特以几乎是赤裸裸的恫吓结束了同帕彭海姆的会谈。
3月7日晚的恢复莱茵兰军事化只动用了少得可笑的兵力。从军事角度看那纯粹是虚张声势而已。在西部边境(亚琛,特里尔,萨尔布吕肯)上派去了整整三个营。后又将驻扎在莱茵河左岸的警察部队划归军队指挥。
几天前,希特勒下令让出生于莱茵兰的士兵身着便装去那里休假。他们箱子里拎着军装和武器。他们的任务是在3月7日列队穿过城市和村庄行军,让法国人面对“德国部队已经入侵”的事实。
同时,戈培尔通过广播电台向德国人民和全世界宣布:“德国军队正源源不断地跨过莱茵河桥梁。飞行中队连绵不绝,遮没了天空……”
希特勒和戈林在音乐沙龙里通过一台西门子牌收音机收听戈培尔的演说。希特勒拍拍戈林的肩说:“戈林,事实上我们是真正的冒险家。”
英国承担起了调解人角色。德国总参谋部向希特勒报告,英国武官要求德国做出一个“和解的姿态”,好让法国能在世界面前保住它的“面子”。美国武官杜鲁门也以对他来说不寻常的强硬态度建议德国采取这么一种“姿态”。
总参谋部的报告称,从跟杜鲁门的谈话中可以推断,他是受他的大使、甚至有可能是美国总参谋部的委派,通过他的军方渠道支持英国担任调介人。
希特勒没有让步,但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给西方强国开了“镇静药”:他在一次国会演讲中欺骗性地要求法国和比利时同德国缔结一个长达25年的互不侵犯条约。
莱茵兰的吓唬大获全胜。
莱茵兰恢复军事化之后希特勒前往那里,身穿旧皮大衣,以普通市民的身份在民众面前亮相。随后他乘车前往慕尼黑去找他的情妇爱娃·勃劳恩。
爱娃·勃劳恩是位教师的女儿。认识希特勒之前她在霍夫曼的照相馆里工作。在希特勒的侄女妮基1932年神秘自杀之后,霍夫曼将希特勒和当年20岁的爱娃·勃劳恩撮合到一起。她成了希特勒的情妇。他让人在离他的慕尼黑住处不远的瓦瑟堡路上为她修建了一座别墅。但他很少去那里看望她。他更喜欢在摄政王广场旁的自己家里接待她,在人民面前隐瞒这段恋情。
来到慕尼黑后,希特勒叫爱娃·勃劳恩过去。在她到来之前,他用巴伐利亚口语同他的女管家安妮·温特尔聊天,她讲给他听最新的慕尼黑闲话。希特勒很喜欢听她讲。这个狡猾的女人对他影响很大,在巴伐利亚政府的官职分配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她让希特勒注意到那些追求职位、头衔和嘉奖的朋友们。安妮·温特尔提拔的主要是她的党员同志圈子里的刑事犯罪分子。
爱娃拎着一只小箱子赶来了。她是个体育型人物:身材苗条,肤色鲜嫩,穿着有品味。她迅速跑上楼梯。林格为她打开门。希特勒一听到情妇的声音,就急忙高兴地迎了上去。他拿爱娃·勃劳恩的新帽子开玩笑,领她走进他的工作室,那里已经准备好了热的巧克力和茶、白兰地、夹心巧克力糖、水果和冰镇香槟。两人手挽手,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好几个小时。然后希特勒阅读晚报,爱娃舒服地靠在壁炉台子上,一会儿吃吃这个一会儿尝尝那个。他们在一起时通常就是这样度过。半夜过后希特勒才返回他的卧室,在那里,林格像往常那样已经准备好了水果、茶和他的私人医生莫勒尔大夫为他开的兴奋剂。爱娃去为她准备好的房间或由林格护送回家。
莫勒尔是位身穿白大褂的骗子,他向选帝侯大街上的花花公子们提供人工荷尔蒙制剂。自从莫勒尔为他治疗一种性病以来,霍夫曼就同他交上了朋友,他将莫勒尔推荐给希特勒,希特勒很快就授予莫勒尔教授头衔,为他“在研究性荷尔蒙方面的特殊贡献”颁给他金色党章。莫勒尔为希特勒注射兴奋剂。希特勒称莫勒尔是他的救星,特别是在战争年代,他一天都离不了这种注射。
希特勒同爱娃·勃劳恩的关系一目了然是不正常的。在山庄,爱娃经常带着哭肿的眼睛和痛苦的神情。晚上她很早就返回房间,而希特勒习惯同他周围的工作人员闲聊。女仆们常发现爱娃哭得像个泪人儿。希特勒不在时,她就快乐多了,显得放松愉快,甚至跳舞。希特勒周围的人说,爱娃·勃劳恩是蹲在一只“金鸟笼”里,作为希特勒的情妇,注定了要过痛苦的一生。
1937年5月,希特勒前往慕尼黑参加一场农产品展览会。参观时,海军联络官阿尔布莱希特上尉来找希特勒报告。希特勒中断参观,乘车返回摄政王广场旁他的住所。他同阿尔布莱希特关在他的工作室里。他们在等待海军总司令雷德尔元帅的到来。
希特勒十分激动。西班牙共和国的空军轰炸了在西班牙水域执行任务、支援佛朗哥的“德国”号巡洋舰。希特勒决定实行报复。在同雷德尔交谈半个小时后,希特勒的卫兵接到了准备飞回柏林的命令。
在这个温暖的五月的夜晚,希特勒的三辆大轿车将他从柏林的滕珀霍夫机场接进了总理府。但希特勒未像平时一样由大门走进大楼,而是悄悄地穿过戈林街上的公园。他这样做是要对他回到柏林保密。冯·布洛姆贝格、戈林、同样飞来了柏林的雷德尔和稍后赶到的冯·诺伊拉特是穿过温室进来的。
他们在那里开会。
希特勒愤怒地大骂“德国”号巡洋舰的指挥官,说他是个懦夫,因为他虽有一流的高射炮却没能击落一架敌人的飞机。会议没结束就向地中海里的德国战船发去了无线电报。它们给西班牙港口城市阿尔梅里亚的人民带去了死亡。希特勒请求林格在温室里的桌子上铺上伊比利亚半岛的大地图。这张地图平时一直放在他的工作室里;他在地图上跟踪西班牙内战的进展。
希特勒自认为是一位统帅,他告诉布洛姆贝格、戈林和雷德尔他认为必须采取哪些步骤才能完成对马德里的封锁。他批评和痛骂佛朗哥:“佛朗哥一点军事能力都没有。一个典型的中士,再没别的本事。我为什么要给他派去福勃尔?他的眼睛长哪儿去了?他根本没能控制佛朗哥。”
福勃尔是希特勒于1936年派去布尔戈斯的,名义上是当大使,实际上是担任佛朗哥军队的军事顾问。这位年迈的将军,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在秘鲁担任军事教练,在那里收集了内战经验。
希特勒插手西班牙内战始于1936年7月,当时他正在参加拜罗伊特的瓦格纳音乐节。
瓦格纳讴歌的古日耳曼的内容同希特勒对日耳曼种族的纯洁性的病态想像相吻合。因此他也同瓦格纳的亲戚维持着友谊。瓦格纳的儿媳妇温妮弗雷德将希特勒叫做“狼”。这让他很喜欢,同这种嗜血动物的比较启发了他。
在音乐节最后几天的一天,希特勒秘密接待了德国驻西班牙大使魏尔泽克伯爵,他是陪同西班牙长枪党的代表前来拜访希特勒的。
之后德国“汉莎航空”的飞机就开始轰炸西班牙共和国的城市,将佛朗哥的摩洛哥部队运往西班牙。与此同时,希特勒坐在前来参加音乐节的欧美上层人物中间,以狂热崇拜者的身份聆听瓦格纳的歌剧《瓦尔库拉》。
但是,虽然有摩洛哥外国部队的支援,佛朗哥还是没能打败西班牙共和国的军队。他虽然进驻到了马德里郊区,但他的兵力不足于占领这座城市。
1937年7月,希特勒在总理府进行的一次会议上作出了增加对西班牙的军事援助的决定。向佛朗哥提供强大的空军和装甲部队。西班牙共和国上空德国空军的“神鹰”集团军由空军将军施派尔勒指挥,他后来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被晋升为陆军元帅。
除了给以空军和摩托化部队的支援,德国还不断向佛朗哥提供武器、弹药和其它战争物资。为了掩护,这些武器在汉堡的一座偏僻码头上被装进民用货船,码头的进口有警察看守。这些货船在德国战舰的护卫下一直行驶到西班牙海岸,不过战舰和货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为了组织对佛朗哥的军事和技术援助,协助在西班牙行动的各个兵种,国防军总参谋部成立了一个“W特别指挥部”,由延内克将军负责。
他向希特勒本人汇报西班牙内战的进展和德国部队在同西班牙共和国的战斗中搜集的经验。报告时希特勒坚持要求尽可能详细介绍同共和党人的作战情况。他声称,他会向佛朗哥提供一切必要的东西,以便帮他尽快占领整个西班牙。
1937年夏天结束了。德国在疯狂地扩充军备。计划在秋天举行的重新武装后的德军各兵种的联合演习中,将首次大规模检阅被凡尔赛和约禁止的现代化武器和部队——重炮,坦克,反坦克炮,摩托化部队,空军和防空部队。
“前线向东!”——这一年使用这一口令在梅克伦堡和波莫瑞举行了秋季演习,任务是模拟东海地域的两个对手的战斗。这个问题在德国总参谋部制定的东线作战计划中十分重要,很明显是将苏维埃俄罗斯视作了未来的对手。演习是要显示在撕毁凡尔赛和约后重新建立的德军实力。而邀请墨索里尼参加演习则是要强调一年前缔结的柏林—罗马轴心的军事意义。
演习在政治和军事方面的侵略特征是如此地一目了然,连英国也无法误解它。
尽管如此,就在演习前不久,英国驻柏林武官的助手海格少校通知德国总参谋部,英国总参谋长希望受邀参加当年的秋季军事演习。英国总参谋长的这一愿望得到了满足,他收到了出席国防军军事演习的邀请。这样就出现了一个有趣的情形:1937年9月,在一座德国的练兵场上,希特勒、墨索里尼和英国总参谋部的主要代表蒙哥马利元帅并肩而立。
希特勒和墨索里尼精神焕发,一幅胜利者的姿态。蒙哥马利也显得满意——大概是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针对东方的,没有影响到英国的利益。
希特勒周围的人满意地确定,英国总参谋部派代表作为希特勒的客人参加军事演习充分表明英国不仅容忍德国国防军的扩建和加强,而且是表示欢迎。
英国就这样贻害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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