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下来,李春平还是难以胜任劳改农场繁重的体力劳动。眼下他正抡着镐砸石块,管教说这些碎石头是用来铺马路的。
李春平被林子拉着,来到一棵大柳树下歇息,几个小伙子正坐在地下抽烟,嘴里骂骂咧咧的。
从厕所出来时候,负责统计的大头已经算计好了怎么对付李春平,他从地上捡起一块带尖的碎石头攥在手里。
“李春平,谁让你丫歇着了?”距离大树还有好几米远,大头就来势汹汹地嚷起来。
“嘿,让人喘两口气行不行,敢情你丫站着说话不腰疼。”李春平正想站起来,被林子一把按住了。
“算了,林子,我也歇够了。”李春平从柳树下站起来,走到石堆跟前弯腰去拿铁钎。
“别动,虾哥,我看他敢吃了你。”林子的身段很灵活,他一脚踩住铁椎,又弯腰捡起旁边的铁钎。
“李春平,你丫不服管了是不是?”大头冲到李春平身边,攥着碎石的手抡向李春平。血顺着李春平的头血流了出来。
“大头,你丫真够阴的……”看李春平挂了彩,林子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他抄起铁钎照着大头的脸上扎过去,大头一闪,铁钎从大头耳边擦过……
李春平还是头一次来医务室,他手扶着门框有点胆怯地叫道:“大夫——”
“进来。”金大夫和蔼地招呼着。来了两个多月,李春平还没有见到如此心平气和地同他讲话的人,这让他心里暖洋洋的。
“打架了?”金大夫问,他手里依旧摆弄着那副听诊器。
“我根本没动手……”李春平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他不知道该怎样向金大夫解释刚才发生的事。
金大夫的脸上一直带着微笑,他让李春平先坐下,起身走向一旁的药柜,从里面拿出棉签,蘸上酒精,给李春平的伤口消毒,李春平疼得直咧嘴。
“忍住,一会就好!”金大夫一边说着,一边擦拭伤口。
“听说你当过文艺兵?”金大夫看李春平有些紧张,便与他闲聊起来。
“嗯。”
“几年?”
“六年。”
“在什么地方?”
“昆明。”
“昆明?”金大夫兴奋起来,“我就是昆明人。”
“真的?”李春平还是有些拘束。
“当然,那还骗你,我家是呈贡县的!”
“呈贡县呀,我们演出时去过。”李春平一点也不觉得拘束了,他跟金大夫很投缘。
“嗨,你的专业是声乐还是器乐?”
“器乐,我拉手风琴。”李春平说着双手张开,身体也开始缓缓地左右摇动,好像在拉手风琴。
从一开始,金永泰大夫就无法掩饰自己对李春平的同情与好感,看着一双曾经拉手风琴的手变成这副模样,再也沉不住气了,他又一次让李春平坐下,用一根细针轻轻刺破血泡,随后又在伤口上涂了些碘酒,尽量轻松地说:“没什么事儿啦,就是千万别用橡皮膏,那样会把皮都撕下来,干活时更疼。”
“谢谢您,金大夫。”李春平的心里充满感激,他知道自己在劳改农场遇上了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顺便说一句,你的伤口得换药,还要打三天消炎针,以后每天下午过来,我会跟你们队长说。”金大夫打量着李春平,“回去吧,快吃晚饭了。”
从医务室往回走的路上,李春平的感觉轻快多了,还轻轻哼起了小曲。当时的李春平没有想到,金永泰大夫是他命定的贵人,正是靠着金永泰的帮助,他的生活才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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