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坊
传记文学

首页 > 汤川秀树 > 第七章 第三高校(2)

第七章 第三高校(2)

  1. 机械的数学老师

  进入三高以后,秀树对数学的兴趣没有中学时代那么强烈了。在中学,只要自己思考就能解答出来的数学,在三高有了必须背诵众多公式的色彩。在代数中,学了一个又一个的公式,如果不把它们记住,就无法学下去。几何课学的是立体几何,也是欧几里德几何,逻辑还算鲜明,但秀树还是提不起兴趣。问题出在教数学的教师身上。

  担任立体几何的老师对讲课相当认真,讲的内容也很充实。但这位老师很注意学生上课时的举动。他要求学生对他的讲授要一字不漏的记下来,如果不做笔记,他就不高兴。他讲课的速度很快,如注意力不集中,就跟不上。

  有一次,这位老师正在讲课,因为有不懂的地方,秀树记笔记的手停了一下。也许是才进校不久,对老师的方法还没有完全适应。但是,老师的眼睛很尖,一下子就注意到秀树的停顿。

  “小川君,你在干什么?”

  他的目光带刺,声音严厉。全班同学吓得停下笔来,将视线集中到秀树的身上。他低下头来,重新握住笔。老师完全无视自己的批评所带来的冲击,以更快的速度继续讲起课来。秀树恰似赌气似的,在笔记本上留下几行空白,拼命地追上去。

  过后,秀树对这事还是想不通。只不过就停顿了一下,怎么值得用如此严厉的语气来警告。照这样下去,就不是学数学,而是和军训差不多了。

  这位老师把另一位同学弄得犯了病。这位同学的心脏不好,跟不上记笔记的速度。医生也提醒过他不要劳累过度。其实,他本来可以不来听课,但他怕赶不上,硬撑着到校。

  记不下笔记,他就全神贯注地听课,努力记在脑子里,下课后再消化。这位同学对哪门课都是这样。可是,立体几何课不能这样,光听不记不行。老师见他不记,觉得他在轻蔑老师。于是,老师又严厉地说了几句。

  这位同学轻轻地站起来,想为自己的行为做出说明。他认为,就是再厉害的老师,只要听了他的陈述,都会理解他的。但是,数学老师根本不听他的解释,他打断学生的辩解,大声地说:

  “你不用说了。从今以后,我的课你不必来上。”

  这位生病的同学脸色变得苍白。事到如今,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来上课,意味着考试就不会让他及格。生病的同学为此焦虑不安。

  下课以后,同学们纷纷为他出主意,但实在想不出对付数学老师的法子。

  第二天,生病的同学壮起胆子到数学老师家去赔礼和诉说情况。但老师给他吃了闭门羹。大家很同情他,对老师的不近情理极其气愤,但也无可奈何。

  终于,数学老师的一件事,使秀树对数学失去了兴趣。

  还是进校的第二个学期。一高和三高的棒球赛刚一完毕,新的学期就开始了。京都的群山,还是夏季的色彩,到校的学生们,仍然是那样的朝气蓬勃。

  他们一边通过古老的校门,一边互相打招呼:

  “你早!”

  “你早!”

  哪怕是简单的两个字,都蕴含着蓬勃的生机。

  有的同学整个暑假都没有离开京都,有的回到故乡脸晒得黝黑,还有啦啦队、棒球队成员去过东京。同学之间有说不完的话题。他们互相报告假期中发生的事情,也为新学期的开始而心潮澎湃。但上课铃一响,便忽然有一丝不安在每一位同学的心头掠过。

  新学期的第一次课,各位老师都要把各自学科中得了危险分数的学生名字公布出来。60分以下是不及格,60分到70分之间是“危险分数”。

  分数公布之前,许多同学都心神不安,担心自己是否真的跨过了“危险分数”线。

  到了公布立体几何成绩的时间。

  “得了危险分数的……”老师的眼睛先扫了整个教室一周,然后点起名来。不知过了几个名字后,老师提到了小川。

  听到自己的名字,秀树大吃一惊。他怀疑是不是听错了。得了危险分数,秀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呢?第一学期的考试题一个也没有做错,这是考试下来后核对过的。也许是登分有误,秀树想。

  试卷发下来了。一看,第三个问题得了0分,于是,总分就只有66分。他急忙把第三题重做了一遍,又进行了验算,得数一点儿也没有错。

  同学们也确认了他的答案的正确。这是怎么回事呢?

  秀树问别的同学。有的说:

  “这是因为和老师证明的方法不同,所以给了0分。”

  “这位老师,如不按自己讲课时讲的方法来证明,就要给0分。”

  真是这样,秀树也就无话可说。做这道题的时候,他忘记了老师怎么解的,就用了另一种方法。题没有做错,他放了心。分数只好由它去了。但是,对数学的兴趣一下子没有了。虽然知道不应该这样,但也无可奈何。

  由于老师的评卷方法,秀树被老师从数学的道路上赶走了。一股犟劲儿上来,决心一辈子不当数学家。因为这是只能照老师教的回答才行的一门学问,不愿意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它。

  2. 制图课的苦与乐

  在秀树的前进道路上,数学家的世界已经消失了。他在三高遇到的那位数学教师,或许是命运的安排,注定他与数学家无缘。

  但是,作为一位科学家,数学的基础是相当重要的。后来为了科学研究,他学习了微分和积分,对数学的兴趣,有了某种程度的恢复。其实在学微分和积分之前,大哥芳树曾经对他进行过高等数学的启蒙,因此,学起来并不觉得困难。再往后,也从数学中认识到创造性活动的喜悦。

  成为理论物理学家以后,秀树常常想,没有当上数学家对他来讲更合适一些。他知道,自己是一个以发现思考的飞跃为最大喜悦的人。而以滴水不漏的逻辑,一个劲地循序渐进,不是他关注的事情。再说,为理想与现实之间的矛盾而苦恼,是理论物理学家固有的思想矛盾,符合他的性情。

  在秀树的理想中,除了数学之外,还有极为广阔的前景,也有必须遗弃的东西。向工学部各系统的学科发展,从来没有去想过。除了其他原因外,不擅长制图是主要原因之一。

  在三高担任制图课的是福田正雄老师。他说话严肃,表情郑重,但是,是一个爱说讽刺话的人。

  同学山本正吉是个乐天派,秀树与他关系较密切。有一天上制图课,老师打开门走到了门廊。同学们都专心致志地埋头制图。制图的教室很大,差不多比别的教室大两倍。教室里摆着又长又大的桌子。突然,寂静的教室爆发出嘹亮而滑稽的歌声:

  “别哭了,可爱的斯扎娜……”

  原来是乐天派山本君一边制图,一边引吭高歌。歌声响彻宽阔的教室,寂静的教室里,同学们切切低语,议论纷纷。有的忍不住笑出声来。

  “别闹了。”一位同学忍不住干涉了。

  山本君不理会这些,仍然我行我素,继续高歌。

  唱完了一段后,传来了老师的声音:

  “山本君,唱得好。”

  福田老师笑嘻嘻地站在教室的门口,山本的歌声戛然而止。

  山本生性活泼,喜欢上街玩。有一次,秀树与他一块儿到新京极的电影院,看了电影《十戒》。影片的导演是塞尔西·得米尔。自从外公去世以后,秀树这是第一次上电影院,因此印象极其深刻。但是,到繁华的新京极去,也给他留下了淡淡的罪恶感。

  福田老师的鼻子下边留了副翘翘胡子,但表情不吓人。尽管他教学很在行,但是,秀树对制图课老是提不起兴趣。

  一小时的制图课,对秀树来说极为漫长。在一张叫做瓦特曼的凹凸不平的厚纸上,用鸭嘴笔在上面画线,秀树对此没有自信。一会儿用它蘸墨汁,一会儿又研磨一下,想方设法地消磨时间。把鸭嘴磨得太尖利了,纸就像挨着刀子一般,被切出许多口子。如果磨得不够,在直线的两侧就像长刺一样,渗出一些墨汁。

  下课铃老是不响,秀树中途走出教室。在校园转上一圈回来,鸭嘴笔的墨汁已经干得硬邦邦的了。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不知不觉地,福田老师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看着自己的“杰作”,秀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制图交稿的期限眼看就要到了,只好加班加点地干。搞坏的地方,用褪墨水的橡皮擦小心翼翼地擦。擦了又画上,仍然失败了。反复几次,厚厚的瓦特曼纸也快被磨穿了。好不容易做完了,战战兢兢地交给福田老师。老师把图纸蒙在窗子上,幽默地说:

  “不错,能透过图纸看到睿山了!”

  即使如此,总算在制图课上没有不及格,这多亏了学期末有笔记考试的原故。打算升入大学的工学部,特别是升入建筑等专业的学生,制图是他们的拿手好戏。秀树把他们的作品拿来与自己的比较,觉得差距太大。为什么会这样,秀树一直没有想明白。

  从小时候起,秀树不管干什么,开头总是不顺利。如果一意识到自己的笨拙,就越发不行。一想到许多人在看自己,就更加糟糕。上单杠的翻身上等动作,别人都能做好,他还是以不会做而告终。这是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知怎么回事就是做不好。制图之所以困难,也不单是动作不灵活的原因,还有许多的心理因素。

  与此同时,如果一开始就战胜了困难,就会产生坚定的自信,就会一往无前地耐心地坚持下去。当然,不是说越往前道路越宽广,相反,有时候会重新变得狭窄、陡峭起来。不过,这时秀树总会不屈不挠地寻找新的出路,一直到走出困境为止。因此,能不能跨越第一道难关,与能不能做好某一件事情密切相关。秀树似乎对事物极为敏感,往往凭直觉就能判断对一件事的好恶。还在儿童时代,对食物的好恶感就非常强烈。大人们认为味道最好的鱼,他却一点儿也不喜欢。大家觉得沙丁鱼和咸鱼不怎么样,他吃起来却津津有味。蚕豆和毛豆是他极其喜爱的蔬菜,对其他的却非常讨厌。直到长大以后,他才吃西红柿和苹果。

  从小学高年级起,秀树就开始反省自己的固执和偏狭。但在他的心灵深处,总是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限定在一个较窄的面上。选来选去,无论如何也超出不了这个面。好像有一个超越人的意志的东西在指使他这么做。

  3. 进入物理学

  三高的物理学从二年级起开始开设,秀树觉得学起来比中学的物理有趣。

  三高有一位名叫森总之助的物理老师,他在很早以前就出了名。在秀树开始学物理学的时候,这位老师到国外去了。当时高校的老师到国外出差,还不多见。秀树那班就由一户、吉川两位老师上物理课。

  吉川老师讲课用的教材,是一位名叫达福的美国人编的英语教科书。在各章的末尾,收录了许多习题。秀树把这些习题一个一个地全做完了。

  当时,他还没有下决心把一辈子都奉献给物理学。虽然可供选择的学科越来越少,但还不会一下子确定下来。开始,他之所以热心于解物理习题,不仅因为它是物理学,还因为想借以测验一下自己的能力和决心。解完一个题又向另一个题进攻,在不断地进取中有意想不到的乐趣。

  这使他感觉到,只有向困难发起进攻的人,才能得到奇妙的快感。

  解题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学期考试临近,秀树没有了复习的必要,因为该做的他全都做了。其他学生临时抱佛脚,急忙解题,但为时已晚。

  考试的前一个星期,同学来向秀树问解题的方法,秀树有些为难。

  如果把一个问题给每个人都讲一遍,时间来不及,也没有这个必要。于是,热心的同学把需要解题的人全部集中在教室,要秀树一起辅导。

  “这下可糟糕了。”

  生平不喜欢当出头鸟的秀树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感到了几分得意。

  面对二三十名同学,秀树鼓起勇气走上讲台。在老师的桌子上摊开教科书,拿起了粉笔。“这个题嘛……”

  边讲边环视四周,听讲者都是一副认真的面孔。

  秀树刚刚满17岁,听讲的人都比他年长。有的二十出了头,有的体质和表情都有了大人的模样,有的下巴长出了长长的胡子。看着他们认真的模样,秀树心中有了一丝优越感。粉笔在黑板上写出一长串公式,一个一个方法被清楚明白地讲了出来,不知不觉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完了。

  考试成绩发下来了,秀树的分数不错,但没有得到满分。直接的原因,是没有进行考前复习。另外,还有记忆力有限的关系。

  对于实验,秀树一直很认真。但如果实在太费事,就稍微马虎一点,因为要早一些回家去。实验在秀树眼前展示了一个奇异的世界,对一些体验他终身难忘。

  有一天下午,秀树他们做电的抵抗的实验。U字型的实验管里装进了硫酸铜的溶液,颜色很漂亮。过了很久,他只要一看到青色的霓虹灯,就马上想起当时的硫酸铜溶液。那次实验并不难,但由于粗心失败了,因此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由此对硫酸铜的青色,有了深刻的记忆。

  那次实验的搭档是大石二郎君。

  他们把硫酸铜溶液浓度逐渐加大,每当浓度增加时,就测量电的抵抗,然后再增加浓度,这一操作要反复进行多次。把实验全部做完,需要很长的时间。

  “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早一些做完实验?”秀树急于求成。

  “我想可以的,这样,咱们使用两根U型管分别来做,就会快得多。”

  大石君想出了主意。

  两个人分工合作。一个人测定抵抗现象的时候,另一个人把下一次测定所需要的溶液装进另一根U型管中。两根管子交替使用,实验就快得多。

  实验在顺利地进行着。但是,结果有些不大正常。

  抵抗现象随着浓度的增加,应该是按顺序减少下去。然而,他们的实验结果却没有出现那种情况。而是交替着忽而增加,忽而减少。

  “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面面相觑,怎么也想不明白。再检查操作程序,也没有失误的地方。

  时间无情地飞逝。提前完成任务是不可能的了。做其他实验的同学,陆续收拾起实验器具,离开了教室。

  窗外已经暗了下来,远处房屋的窗户已透出灯光。好像起了风,而他们的实验还是完成不了,又是几分钟过去了。

  “啊!”秀树恍然大悟。

  “是的!”大石君同时叫起来。

  不知是谁先发出的声音。

  “明白了吗?”秀树问。

  “明白了。”大石高兴地回答。

  两人都想起了有关电的抵抗的“欧姆定理”。他们把交替使用的两根管子并列起来仔细查看,发现它们粗细不同。照这样,测定的结果忽增忽减是当然的了。

  “我们像个傻子。”大石君抱怨道。

  秀树泄气地不作回答,两个人互相望着一个劲儿地苦笑。他们为自己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而感到生气。

  4. 初涉量子论

  有了空余时间,就经常光顾三条大街的“丸善书店”京都分点。

  “丸善书店”的书籍按专业分类陈列。秀树在数学和物理学的书架前待的时间最长。有一天,在物理学的书架上,他发现了书名为《量子论》的英语书,作者是德国学者弗立兹·赖赫。秀树觉得有趣,就买了回来。

  以高校学的物理学的水平,要完全理解“量子论”是很困难的。尽管如此,也因为难懂,秀树才对赖赫的书感兴趣。一旦进入量子论的世界,就有意想不到的享受。甚至可以说,读起来比读过的任何小说都要有兴趣。

  1900年,普兰克发现了自然的不连续性。它打破了从古代哲学中继承下来的“自然不会飞跃”的学说。又经过莱布尼茨的发展,在近代科学中扎下根深蒂固的观念。普兰克的量子论,对在19世纪末达到完美境地的古典物理学,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是,毁坏已经完成的古典物理学的壮丽建筑,并在此基础上修建新的大厦,是一个巨大的工程。普兰克也好,把普兰克的量子论应用于原子构造上取得成功的博亚也好,对破坏古典物理学的壮丽建筑,还是犹豫不决。他们想尽量利用古典物理学中能够利用的部分,来构建新的大厦。或者说,他们不想用新建的方法,而是想用改造或改装的办法来建立新的体系。

  对这个阶段的量子论,现在一般称为“旧量子论”,或者叫“前期量子论”。改造的工作难度极大。某一方面合适了,在另外的地方又露出破绽。弄来弄去,二十多年的时间就流逝了。年轻的物理学家们开始不满足于内部的改造和改装了,决心另起炉灶,开始新的研究。

  秀树是1924年开始读赖赫的《量子论》的。这一年,刚好是从旧量子论到新量子论——现在的量子力学——的过渡时期。在法国,杜·布罗依正准备发表物质波的理论。在赖赫的书上,不可能写到这些。秀树当然也无从知道。

  但是,读了赖赫的书,秀树也领悟到,理论物理学正处于在暗中摸索的阶段,处于处处有矛盾的混沌状态之中。赖赫的 《量子论》有一个 鼓动人心的结尾:

  在这一切问题之上,如今到处飞翔着神秘的朦胧。在我们的前面,摆放着巨大的经验性的以及理论性的材料,应该照耀这朦胧的思想火焰还没有燃烧上来。我们时代所付出的巨大努力,即将在不远的将来,带来令人惊喜的成功。

  秀树还没有从一部书中,受到如此巨大的刺激和激励。后来,为了购买其他书籍,他把这本书转让给别人。事后,秀树感到非常遗憾。尽管这本书不在手边,但在他的心底,永远留存着阅读它的快乐的记忆。

  赖赫的《量子论》出了手,但在他的书架上,仍然有许多本令人手不释卷的西洋书。有普兰克的《理论物理学》,用德语写成。一共五卷,第一和第二卷,是灰色的封面,纸张有些粗糙。第三四五卷纸张好一些,红色封面烫了金,显得相当高雅。

  但是真正使秀树得益匪浅的,还是那粗糙的第一卷。

  秀树在寺町大街散步,来到丸太町的街角,看见了一家书店。在橱窗里陈列着的德语书籍,引起了他的注意。当时的高校生,对德语怀有特别的亲切感。在会话中,常常夹杂着几个德语单词,以此作为时髦,也表现出对风靡世界的德国学术界的尊敬之情。

  进了书店,他马上就被普兰克的 《理论物理学》第一卷吸引了。书 的主要内容是“力学”,适合大学低年级的学生阅读,秀树觉得自己仿佛也能够理解。买了书往家走的步伐,似乎比平时要轻快得多。一进书房,迫不及待的读起来。书写得好极了,又格外容易读懂。一看就能让人抓住根本思路。再往下看,越发觉得逻辑严密,说理透彻。通过这本书,秀树了解了普兰克,也喜欢上普兰克,并感到量子论的魅力无穷。

  后来,逐渐入了门,才渐渐感到普兰克有点儿过于死板,缺乏通融。

  但他那严谨的治学态度,踏实的研究精神,给了秀树深刻的印象,唤起他始终不渝的尊敬。普兰克那虽然单纯却很彻底的思想方法,引起秀树强烈的共鸣。他感到,他与这位大学者天生有一种同质的东西,他引以自豪,为此高兴。

  后来,成为学者的秀树第一次到欧洲出席学术会议,有两个星期在柏林度过。那时候,普兰克在柏林大学任教授。秀树多次在柏林大学的围墙边散步,于是想到了普兰克先生。等到暑假过完之后,务必见见他。

  谁知战争爆发了,秀树离开了德国。命运从他的手中永远夺去了见普兰克教授的机会。后来,秀树虽然会见了建立20世纪理论物理学的几乎全部的学者,然而,与量子论之父的普兰克先生却失之交臂,真是太遗憾了。

  到了三年级,学校开设了力学课。老师是掘建夫博士。掘先生是分光学的优秀的研究家。所谓分光学,是对原子和分子中出现的光谱加以分析,然后弄清原子和分子结构的学问。在前期量子论的发展中,有光谱分析进步的贡献。如同后来一段时间里,原子物理学是明星一样,当时的分光学也是引人注目的明星。

  理科乙类的学生大多不学力学。只有少数自愿者混杂在理科甲班里听力学课。其中有朝永振一郎君、多田政忠君和小崛宪君等人。一做练习题就可以看出来,他们都是学习优秀的学生。特别是朝永君,比秀树从前认识的任何一位同学的脑袋都要好使。

  从这时候起,朝永君和秀树一直走同一条道路。有这样优秀的同路人,秀树觉得是极大的幸运,这是对他的极大的刺激和鼓励。

  与朝永君相比,再反思自己,秀树明白自己正如父亲所说,有独断之处。他总想贯彻自己的想法,不知不觉就走过了头。朝永君是不轻易犯这种过错的,他素养极好,沉得住气,又善于出主意,是一个难得的同路人。

  秀树在高校的高年级时期除了看书学习之外,还常常参加一些体育活动。在班级的对抗赛中,他常常有机会出场。他打棒球,划游艇,也打橄榄球。但哪一项都不特别高明。他哪一个运动部都没有参加,也不用担心会被选为选手。但作为业余队员参加比赛,也有他的乐趣。

  在橄榄球比赛中,秀树的班级曾获得过胜利。秀树在比赛中被拉出去当前锋。全靠同学宇庄治君敢拼敢撞,拼命扭夺,才取得胜利。

  毕业的日子渐渐临近。秀树最后在大学专攻物理学。升学考试用不着特别担心。因为当时高校的入学考试是一个难关,相比之下,大学的入学考试就相当轻松。

  报考京都大学物理专业的志愿者不多,只超过招生名额几个人。与秀树一起报考物理专业的同学,有朝永君、多田君、小岛公平君和木村义一君等。

  大学的升学考试中,数学还考得不错。在物理学的试题中,有一题是谈“拉威斑点”,秀树记不起是否学过。过后想来,想专攻物理学的人,竟然不知道拉威的有名的爱克斯线折回的实验,实在是令人汗颜。

· 推荐:中国名人传记 红色经典 世界名人传记

点击收藏 小提示:按键盘CTRL+D也能收藏哦!

在线看小说 趣知识 人生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