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拿破仑大传 > 第一卷 炮兵上尉:他的祖国需要一个救世主 第十章 蒂沃利花园和其他
拿破仑将军的举动在伊斯兰教会内部引起了惊恐。拿破仑准备召集埃及16个省份的所有头目召开第一次全国大会,目的是对埃及的民事和刑事法律体系进行改革, 并对全国的财产进行重新登记以利于执行新的征收税费的体系。当人们听说自17 世纪埃及信奉伊斯兰教以来第一次要对清真寺、宗教设施和伊斯兰兄弟会征收税费时,惊慌很快就转化成了埃及首都各个地区的公开不满。
埃及人毫不掩饰他们的愤怒和敌意。在10月16日发布了取消传统的神圣宗教财产税收豁免制度之后,谣言变得越来越险恶。为了使新建的、有加农炮和臼炮的法国要塞炮台对阿拉伯区域能够有更清楚的视野,法国军队按照拿破仑的命令将城堡周围的建筑包括两座清真寺夷为平地,这更激怒了当地的教徒。拿破仑对待埃及的穆斯林和他当年对待意大利的天主教徒一样, 他毫无顾忌地毁坏并亵渎了他们崇拜的宗教寺院,并希望阿拉伯人对他们的行动能够表示默许。这使他铸成了大错。
当地酋长和古兰经学者诵读奥斯曼土耳其皇帝在君士坦丁堡制定的法令对拿破仑的行为表示抗议,并宣布要发动一场讨伐异教徒的圣战。宗教领袖号召“将奥斯曼帝国所有省份的军队组织起来”,“在先知的有力保护下”,“消灭”这些野蛮人,并“愿真主保佑让他们全部毁灭”。拿破仑,作为法兰西共和国意见的主要发言人,显然没有将这些威胁看在眼里。他控制着首都惟一的一支军队, 这些没有武装、未经任何训练的乌合之众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浪呢?显然,拿破仑已经将他亲自参与过的法国大革命的喋血岁月忘得一干二净了。
10月21日黎明时分,开罗城各个阿拉伯区的群众开始聚集,高喊:“他是暴君!愿真主赋予虔信者胜利!”并袭击了与法国人合作的穆斯林官员的宅第。8点,开罗卫戍司令迪皮带领着一队骑兵外出查访时遭到群众袭击,当场死于长矛之下, 他的随员也尽死于非命。在狭窄弯曲的街道上,至少有1,000多“手持棍棒和步枪的土耳其人”开始横冲直撞地大肆抢掠和袭击遇到的所有法国人——大起义开始了。
此时拿破仑在卡弗雷里和多马丁的陪同下正在旧城和鲁达岛上巡查新的炮台和火药库,直到10点才接到通知。得知城里的骚乱不是一个孤立的事件,而且迪皮已经遭到了杀害,拿破仑立即丢下了一切事务,返回开罗,根据德托耶少校的叙述,当他们行至布拉克城门时,“迎接我们的是冰雹般的石块”。“城里处处可以听到枪声,在我们前进的路上死尸越来越多。”后来,他们总算到达艾兹拜基耶广场,安全地回到有15门大炮保护的拿破仑总部。
不远处的卡弗雷里指挥部,同时也是工兵的仓库并储藏有远征军的科学仪器。暴动的群众冲进去,抢掠一空,守卫的官兵被杀害。 虽然埃及人的寺院和厄尔费宫也遭到袭击,但激战的中心是在阿扎清真寺周围,那里有5,000多名武装的穆斯林将寺院当做要塞使用。拿破仑立即向位于高地俯视开罗最大的清真寺的城堡增派了炮兵和大炮。清真寺庭院由巨大的高墙保护着,由于法国军队的懒散和纪律涣散,花了好几个小时才将一切准备就绪。这当然是一个伟大的决定:拿破仑第一次下令对阿扎清真寺进行炮击,这将结束穆斯林和法国人之间的一切善意来往。
次日,剧烈的战斗在持续。期间,拿破仑最得力的副官絮尔柯斯基上校所护送的33名来自贝尔贝伊斯医院的伤兵遭到袭击和杀戮, 整个纵队被杀得一个不留。现在清真寺周围的弯曲街道全都设置了路障,法国人发现“骑兵甚至步兵都无法进入”。但是由于一些不清楚的原因,对清真寺的炮击直到当天中午才开始, 从那时起,炮声一直延续到夜幕降临。根据阿拉伯历史学家阿拉曼的记述,大炮的轰鸣将居住在清真寺周围的埃及人吓得要死,成千上万守在路障上的阿拉伯人被炮火击毙。“炮弹犹如雨点一样从天而降,”他记述道,“炮声震耳欲聋,房屋的地基被震得跳动起来。”经过数小时的炮击,法国人终于成功地冲进了清真寺的高墙大院。骑兵挥舞着马刀冲进来,接着是步兵,他们毁灭所见到的一切,包括书籍、灯、古兰经和宗教的供奉物品,这一切都和拼死抵抗者一道被打翻在地,遭到践踏。正如阿拉曼所记述的,整晚和次日一整天,法国军队“像魔鬼一般在街上乱跑”,而怒气未消的拿破仑命令邦将军(他接替不幸的迪皮将军成了开罗城的卫戍司令)“将大清真寺夷为平地”。接着便开始了对暴动的清理工作和公共关系恢复工作。有罪的人被严厉处罚,但正如邦将军所说的那样,拿破仑“要显示他是个既恐怖又仁慈的人”。贝尔蒂埃指示迪盖,“我希望你能注意,将军公民,这个国家里的一些聚众闹事的头目应该为这次起义负责”,“我们对这些渣滓要毫不留情的镇压”以便“恢复开罗的秩序”。事实上,拿破仑有意放任他的军队采取报复行动,大肆屠杀平民,包括妇女和儿童——受到惊吓拼命逃跑的孕妇甚至将婴儿生在了大街上。到了下午4点,法军来到达艾兹拜基耶广场,随之而来的是一些驮着胀鼓鼓大麻袋的驴子。当麻袋打开时,血淋淋的阿拉伯人头滚到广场上。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当阿扎清真寺的大火还在熊熊燃烧时,拿破仑要用恐怖的手段惩戒敢于反抗的暴民。他命令贝尔蒂埃“将一切手持武器的囚犯予以斩首”,然后“将他们的尸体扔进河里去”。10月27日,拿破仑告诉雷尼尔将军“开罗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每天晚上我们都要砍掉30颗人头”,其中包括煽动这次起义的15名在开罗城非常具有影响的宗教领袖和国民委员会成员。
光靠残酷镇压是不够的,拿破仑增强了城堡的守军和加强构筑工事,大量储备弹药和粮食。他还新建了3座堡垒用来监视城里可能发生麻烦的地方,他用这次被杀害3个军官的名字卡明、迪皮和絮尔柯斯基为这3个堡垒命名(最后一个堡垒就建筑在一座大清真寺内,大炮就架在寺院的尖塔上,数百名守军的战马就养在寺院内)。如果说埃及人民开始的时候被拿破仑假意赢得穆斯林人心的手段所感动,现在他的野蛮和残忍使他们醒悟了过来。
这次暴乱引起的伤亡,根据拿破仑给督政府的报告称法军死亡57人,但给雷尼尔的信中却说只有8人。根据德托耶的统计,估计法国军队至少伤亡了250人。拿破仑从来不提供一个正确和修改的报告。至于说到埃及人的损失,拿破仑认为至少有2,500人,而根据贝尔蒂埃的统计埃及人的伤亡至少有4,000到5,000人。“我无法表达我所感到的恐怖,”布列纳写道,“但我必须承认这次的大屠杀至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保持了社会的平静。”
埃及各地的一些战斗十分激烈。英国舰队封锁引起的焦虑和由此造成的孤立无援是一个严酷的事实,10月21日至23日所发生的埃及人民起义使开罗增加了大量新的工事和堡垒,让人对这次流血事件记忆犹新。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应该说特别是在这种不确定和充满压力的情况下,法国的士兵和军官更加需要放松和娱乐(至今为止拿破仑的个人活动也只是到金字塔去游玩了一天,他看着兴致勃勃的蒙日冒着酷热爬到了金字塔顶)。
虽然在开罗的欧洲人并不多,但一些大胆者很快就想到了要用咖啡馆、音乐会、法国式的洗浴、烟店,甚至剧院来填补这里的空虚。女人当然是不可缺少的,虽然大多数法国军官不喜欢阿拉伯女人,但他们也得为他们的士兵着想。1798年11月底,连通常脸色阴沉、不善社交的拿破仑也参加了蒂沃利花园的开幕式。
这件杰作的策划人是一个名叫达格瓦的法国人,他要将这个花园建成开罗“最大的、最美丽的”公园和娱乐场所。这片位于开罗广场附近、占地数公顷的芳草萋萋的绿洲“覆盖着橘树、柠檬树和其他果树”。在喷泉、石桌、石椅、音乐和女人中间可以发现一栋古老的官邸,在里面“可以找到各种形式的娱乐消遣,凡是人们能够想到的以及开罗能够提供的这里应有尽有”,不用说“还有有着大量杂志和书籍的阅览室”——总之,“所有可以给社会提供娱乐的东西,在这里都一应俱全”。只要每月缴30 法郎,便可以使用这里的一切设施;但是,每天下午4点到晚上10点才开放——过了晚上10点为了保障安全,所有的军官都必须回到自己的岗位。
有一天夜里,邦将军的师团正在开罗广场附近游行,并成功地将一只热气球升上了250英尺高的天空。拿破仑本人带着他的副官贝尔蒂埃等人,身着戎装在蒂沃利花园露面了,仅有的几名欧洲女人很快就被他们邀请去跳舞或是在芬芳的果园里散步;而在官邸里,有更多女人陪同的赌博活动颇具吸引力,此外便是餐厅和咖啡馆。但对于半年来没有接触过女性社会的法国军人来说,那二十几个身着盛装的妙龄女子才是最富有吸引力的。焰火表演同样受到欢迎,包括两个打扮成小鬼身上发出火星的土耳其小丑的表演。
显然,正是在这些场合,拿破仑遇到了令人销魂的20岁的波利娜·富雷丝,22岁的中尉沙瑟尔的妻子。虽然拿破仑身边有几个年轻的阿拉伯女子,但他感到她们缺乏情感,他只和其中一名年轻女子有过一阵来往;直到遇见波利娜,此后一个星期他和她形影不离。由于对妻子约瑟芬不贞的愠怒,拿破仑决定将波利娜·富雷丝作为自己的情妇,让她在厄尔费宫附近的一栋小房子里住下。
“有丑闻传出,说一法国军官年轻美貌的妻子讨得了总司令的欢心。”沉着的德托耶在日记中写道,“丈夫已奉命回法国出差,这样的安排使大家各得其所。人人都在津津乐道地谈论他占有她的细节。据说这个少妇现在每天都乘坐将军的马车。”很快“整个军队”都知道了这件风流韵事,并称富雷丝是总司令的‘克里奥帕特拉①’。“这一外号很快就在司令部传开了,成了每个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布列纳讲述道。最后,这事反使得拿破仑不显得那么可怕了,对下级军官也有了笑容。布列纳还说拿破仑本希望波利娜·富雷丝为他生个孩子。“但我无能为力,”拿破仑说道,“这个傻女人不会生孩子。”这一讥讽后来传到富雷丝的耳朵里,她当着布列纳的面对拿破仑反唇相讥道:“天呐!那不是我的过错!”当波利娜·富雷丝的丈夫又突然出现在埃及(在海上被英国人俘获又放回)时,拿破仑很生气。富雷丝很快和她的丈夫离了婚,拿破仑又非常高兴——但这桩离婚案后来在法国受到了质询。
然而,除此之外,东方远征军的每一个人都感到这场战争是无法忍受的:男人没有女人,没有希望,既没有现在也没有将来。蒂沃利花园也不能挽救直线下降的士气。高级军官公开咒骂拿破仑,甚至当着军队的面;结果导致拿破仑最忠诚的年轻副官朱诺为维护拿破仑的名誉和倒霉的诽谤者拉尼斯(Lanusse)之间一场生死决斗,幸好没有致命。
贝尔蒂埃继续思念他的意大利情妇,变得憔悴不堪。拿破仑起先感到可笑,后来不得不引起注意。同时,亚历山大的卫戍司令芒斯库特(Manscourt)将军果然不出众人所料被证明是个极其无能的总督。最后拿破仑不得不将他革职,让梅努取代他(芒斯库特因祸得福,凭着医生的证明,得以回到法国,受到批评他无能者的嫉妒)。迪马将军也批评埃及战役的荒唐和指挥的无能,结果遭到拿破仑一顿谴责。“你在背地里对别人说了许多动摇军心的话,”他训斥这位身强力壮的骑兵军官道,“当心,你可不要逼得我把你军法伺候啊!你那血肉之躯救不了你受枪毙的惩罚!”后来,迪马也被允许回国,从此再没有在法国军队里服役。拿破仑从来就不会轻饶“背信弃义者”。拿破仑的副官、他的弟弟路易,本来在军中应前途不可限量,现在却变得十分忧郁,患上了慢性抑郁症,成了一个对谁都没有用的人。为避免精神反常的弟弟在军中造成的不利影响,拿破仑也将他送上一艘安全通过英国人封锁的帆船回国去了。
要求遣返的军官数量变得越来越多,正如布列纳说的那样:
所有落到总司令手中的信件(他截获军官的家信从来不受良心的谴责)都是异口同声的抱怨和悔恨……在埃及的人没有一个会否认他们的悲惨处境的,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这在整个法国军队的历史上可能是绝无仅有的:所有的军官都后悔来到这里并要求回家。这成了拿破仑军事生涯中的一个转折点,使他越来越不信赖自己人(他们也不信赖他),其影响在数年后都没有消除。拿破仑竭力阻止这种情绪的蔓延,拒绝了所有军官的回家要求。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稳定军心。如果说他当初恩准克莱贝尔将军回国的话,整个远征军无疑会发生反叛或解体。
拿破仑这种维持军心的行为得罪了不少人,大部分军官都聚集在具有同情心的医疗队军官德热内特医生周围——他现在和大家一样非常蔑视拿破仑,若不是医生的职责需要他留下的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埃及。主医官拉雷的情况也是如此,在和拿破仑为医院的条件以及为退役回家的伤残士兵发放医生证明方面的问题大吵一架之后,总司令部和医疗队的关系迅速恶化(次年,拿破仑离开埃及时将德热内特医生和拉雷留在埃及,以此作为报复)。
尽管拿破仑严令不准退役回家,一位有才能的炮兵军官格罗伯特还是在医生的帮助下成功地获得了回法国的医生证明,拿破仑痛斥这个想逃脱自己魔爪的军官为“懦夫、叛徒和毫无责任感的人”。于是,拿破仑加强了发放准许回家的医生证明的控制。同时,拿破仑绝不允许自己的军队里充斥着满腹牢骚和游手好闲的人,他说这样的人是“不愿以军人为荣者。让他们离去吧。我甚至会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但我绝不允许他们以装病的手段来试图摆脱在这里和我们大家同甘苦共患难的命运”。正因为拿破仑的这种观点,在发现军需官索西贪污欺诈的罪行之后,拿破仑立即将他遣返了。拿破仑还将索西的情况通报了全军,认为这有利于使士气低落的军队为之一振。至于已经将行李运到亚历山大的格罗伯特团长,拿破仑亲手撕碎了他的医生证明,将他发配到多马丁将军驻守的凄凉的萨尔赫亚边远前哨。
当得知拿破仑亲手撕碎了自己开的证明时,德热内特医生执意要到司令部去见拿破仑,结果导致一场激烈的争论,这是拿破仑很不习惯的。正如他在处理克莱贝尔和迪马将军的问题时一样,医疗队的军官和拿破仑之间的关系也再不能恢复到原来的程度了。总司令每天都在堵死自己的后路。
虽然拿破仑继续信任蒙日,但他在自己可能带上少数心腹离开埃及回法国的问题上,还是对蒙日有所保留的。拿破仑将这件事对蒙日透露了多少,我们不清楚。无疑,蒙日非常清楚地知道约瑟芬与夏尔闹得满城风雨的丑闻使她的丈夫成了东方军中许多下流玩笑的目标。他也知道将军之所以要炫耀他和波利娜·富雷丝的关系是为了报复(和他后来将情妇秘而不宣大相径庭)。法国舰队在阿布基尔海战失败后,拿破仑于9月1日通知了冈托姆,要他将三四艘逃进亚历山大港的战船重新武装起来,随时准备出海。接着,他给亚历山大拨款,将这件事视为头等大事,因为不管怎么说,拿破仑毕竟还是希望回到法国去对付约瑟芬和督政府;但问题在于法国舰队失败的影响越深,他越是认识到需要建立新的功勋以便确保在他推翻法国政府时获得必要的支持。
法国舰队被击溃后,拿破仑也对封锁亚历山大海岸的英国舰队进行过谨慎的通信联系,企图达成某种停战协定或和平协议,但遭到负责封锁开罗的高级海军军官塞尔·霍德的拒绝。蒙日还鼓励拿破仑与土耳其政府维持和谈,同时,拿破仑还从水路和陆路向奥斯曼苏丹派出信使,旨在表明法国人在埃及有助于土耳其反对奥地利、俄国和英国。这当然是无稽之谈,双方心里都很明白;再说,在埃及也找不到一个英国或俄国的士兵。
8月22日,拿破仑命令他的少校军官卡尔梅·博瓦辛取道阿麦特帕斯卡到叙利亚和外号“屠夫”的土耳其首领德加查会谈。但是,到达雅法时,德加查的儿子对待少校傲慢而粗暴,甚至不准许他上岸。9月11日,博瓦辛回到开罗告诉拿破仑这个坏消息后,他又派出上校马伊·德夏托布里昂只身一人去同土耳其军队联络。可悲的是,这个年轻的军官在阿克被土耳其人用铁链锁上后投入了阴暗的地牢,不久就被德加查斩首。
12月,拿破仑第三次派出一个名叫博尚的使者,旨在与君士坦丁堡建立直接的外交关系。这次,拿破仑的态度比较强硬,他在信中要求君士坦丁堡与“我们的公使一道……释放一切被关押在叙利亚的法国人”。同时,“你们要通知土耳其政府,我们愿和他们成为朋友,我们埃及远征的目的是惩罚马穆鲁克和英国人,是为了阻止奥斯曼帝国”被奥地利和俄国“瓜分”。他限令苏丹释放关押在君士坦丁堡的法国公民,“如果不这样,便将视为对法国的宣战”。但拿破仑真正需要的还是妥协。此时,土耳其政府已经对法宣战,法国公使也已被捕。这些博尚完全不知。
不幸的是,博尚直到1799年2月13日才得以成行,而且他的帆船在富德(Phodes)被拦截,博尚被关进监狱。拿破仑的信直到4月14日才被送到君士坦丁堡。
事实上,当奥斯曼苏丹在1798年9月得知法军入侵埃及的消息之后,他就将法国公使和君士坦丁堡的大部分法国侨民逮捕。拿破仑是在10月9日从一艘开往达米亚塔的希腊船上得知土耳其政府的这一举动和他们已经对法宣战的。连塔列朗也认为是法国入侵埃及使得与土耳其的谈判陷入了僵局。
拿破仑7月在埃及成功登陆的消息直到9月10日才传到巴黎,人群为此欢呼,巴黎军校鸣礼炮以示庆贺。当天晚些时候,当礼炮还在法国首都回响,信使飞马来到海军部长布律克斯的房间,通报布吕埃斯的舰队在阿布基尔湾遭到纳尔逊重创。
法国海军在阿布基尔的惨败很快就波及地中海:同一个月,驻科孚岛守军遭到英国皇家海军的袭击(该岛1799年3月3日向英国投降),沃比翁将军亲自下令马耳他向英国投降,且待1800年9月4日再在马耳他向英国人报仇雪耻不迟。如此一来,法国先后失去了两个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岛屿。此时,拿破仑对此还一无所知,他也不知道从阿布基尔海战死里逃生的维尔纳夫和德克里斯在企图逃离马耳他时也被英国人俘获。随着阿布基尔海战的失败,法国人在地中海地区无论是外交还是军事上都满盘皆输。因此,拿破仑企图与叙利亚的土耳其人或是君士坦丁堡和谈的努力纯属徒劳。
曾经向拿破仑表示要全力支持埃及远征的塔列朗给督政府的特雷亚尔(Treilhard)写信,后者将该信于1798年11月4日转寄给了拿破仑并批写道:“你可以想像督政府是多么后悔,以及他们是多么难以理解你远征的详情。”他继续写道,“由于海战的失败,法国在地中海处于腹背受敌的窘境。一切国际问题皆应归咎于这个可怕的事件。”这次“舰队的灾难”削弱了法国各种外交政策的基础。马耳他遭到封锁、意大利出现麻烦、英国和奥地利联合俄国和普鲁士正在形成新的反法同盟。此外,督政府不得不紧急征募20万新兵,由儒贝尔将军前去担任意大利军司令,儒尔当将军整编莱茵军。特雷亚尔强调,如果战争爆发,肯定是爆发在意大利无疑。尽管如此,“外部之敌终将被征服……通过政府所有成员团结一致,坚强无比的、不朽的共和国将战胜一切敌人……因此,你必须准备完全依靠你自己的力量,至少在一段时间内是如此。”最后特雷亚尔督政指出拿破仑有3种选择:他可以留在埃及等待时机;他可以进军印度;或者,他可以进军君士坦丁堡。最后,他对几个月前曾在他面前出言不逊的拿破仑挖苦道:“无论你做何决策,我们期待靠你的天才和运气;你最后能力挽千钧,取得辉煌胜利。”特雷亚尔(以及明显参与起草此信的塔列朗)终于(也许不是最后)看到了拿破仑的笑话。收信人拿破仑直到1799年3月25日在阿克再次遭到军事挫折时才收到这封信。
从军事观点看,拿破仑攻占开罗有几个目的,这些目的他希望同时达到:他要巩固亚历山大沿海一线的安全;占领和巩固尼罗河支流上的两座城市罗塞塔和达米亚塔在开罗沿线的安全;平定从开罗到阿斯旺和瓦迪哈勒法的尼罗河上游地区。此外他还要追歼穆拉德贝伊军和易卜拉欣贝伊军。
尽管拿破仑的战线很长,而且军队减员严重,他仍然决定进军叙利亚。这要求不仅巩固尼罗河三角洲地带,而且要巩固开罗东部连接开罗和叙利亚的贸易通道的大片沙漠。令拿破仑吃惊的是,他发现在达米亚塔东部沙漠上的人充满野性和敌意,需要大力加强兵力和驻守设施才行。只有巩固了这片大后方,他才能发动入侵叙利亚的战争并长驱直入攻占阿克、大马士革和博斯普鲁斯。
8月25日,德塞将军带着4个营,约3,000多人从吉萨溯尼罗河而上,找寻穆拉德贝伊军的残余人马并平定尼罗河上游地区。10月7日,德塞首先在萨迪曼遇到了穆拉德贝伊军的9,000马穆鲁克,将其击溃并驱逐到大漠之中。但马穆鲁克仅损失了420人,而德塞则损失了110人。10月底,德塞的部队由于眼炎②和疟疾,人员大量减少。身材高大而不屈不挠的德塞仍然继续在荒漠追击马穆鲁克,直到4月份,共歼敌2,000多人。神出鬼没的马穆鲁克从此销声匿迹。
同时,埃及北部的战役仍在继续。11月28日,梅努将军接替了亚历山大的芒斯库特,将亚历山大地区和罗塞塔地区全部纳入他的责任范围。10月中旬,迪盖将军率4,000多人马到达米亚塔,执行拿破仑“追击阿拉伯人,严厉惩罚他们”的命令。安德列奥西被派往曼扎拉湖执行打通进军叙利亚通道的特殊使命,而迪马将军、缪拉和声名狼藉的拉尼斯则征服了埃及的东北部。
早在9月份,拿破仑就在认真考虑入侵叙利亚的问题了,当时他要求雷尼尔将军探明进攻的路径并命令毫不留情的骑兵军官缪拉对那个地区的阿拉伯人进行“一切可能的打击”。“我的意图是,”他说,“毁灭他们。”拿破仑命令迪盖将他的整个师团向前推进,通过“杀头、抓人……焚烧村庄,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的手段,树立法军的威名。
12月3日,拿破仑命令邦将军向苏伊士进军,攻占海港,控制红海的海上商业通道,同时与红海对岸杨布和吉大的阿拉伯人建立友好的联系,防止他们暗中帮助马穆鲁克。12月7日,到达苏伊士后,邦将军迅速完成了使命。
同时,在埃及最远的东北部,拿破仑得到了雷尼尔的报告,称约有2,300人的易卜拉欣贝伊军挡住了他们向大马士革进军的道路。与此同时,邦和卡弗雷里的部队继续在佩鲁斯和开牙修筑要塞,以巩固向北推进的道路。拿破仑命令冈托姆准备海上运输船只、火炮和军需,以备远征叙利亚之用。
一切准备就绪,埃及被牢牢控制之后,开罗又一次平静下来,拿破仑向开罗市民发布了告别书,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宽恕了他们的血腥起义和骚乱。“真主要我以宽大仁慈为怀。有朝一日,人人都会证明我现在所遵循的是更高的使命,为此,无人能够阻挡我!”然后,他对穆斯林发表了一通模棱两可的言论,这是他以后希望从历史上抹掉的言论。他宣称在伊斯兰的敌人被击溃之后,“当伊斯兰击败十字架后,我将从遥远的西方前来完成真主交给我的使命”,即他将成为伊斯兰教的领袖。
宣言结束后,拿破仑在贝尔蒂埃、多马丁、卡弗雷里、冈托姆、蒙日、贝托莱及其他人的陪同下,带着300多人的队伍离开了开罗,越过东部的沙漠,于12月27日到达苏伊士。经过3天的匆匆考察,他又出发了,顺路到苏伊士古运河做了一次旅行,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修复古运河。然后,在1799年1月6日回到了开罗。现在,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尽快地进军叙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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