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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贵族只记得爱犬的名字

  1. 在故乡萨尔斯堡的日子

  “回来了,回来了,少爷回来了!”莫扎特家的厨师特蕾莎兴奋地从洛赫尔广场通往家里的路上跑着,嘴里不停地大声呼喊着。特蕾莎的呼喊使道路两边房屋的窗户打开了。

  “回来了,回来了,我们回来了!”莫扎特姐弟俩心里更有一股说不出的兴奋,他们也大声呼喊着。他们的呼喊使道路两边房屋的窗户里伸出了不少带着好奇心的脸:“哟,真是满载而归呀,这两个小孩子还真不简单啊!”

  跳下马车,看着家门前那口水井,它是那么亲切。咦,怎么井口有些变小了,是莫扎特在外面见到的场面太大了,还是他自己人长大了,就觉得水井变小了?啊,公寓边的草地是那样的碧绿,绿得真是一尘不染。刚要进家门,一只小狗却不停地对着莫扎特直叫唤。它是见到陌生人了还是要莫扎特注意它的存在?

  “那不是我的小狗匹姆佩鲁吗?”莫扎特确实已注意到他心爱的小狗了,他走到小狗边,轻轻地抚摸着匹姆佩鲁的脑袋。小狗舒服地摇起了尾巴。莫扎特最喜欢家里的这只德国种的“博美犬”,它的毛色洁白洁白,毛分上下两层,上毛粗直,下毛细软。据说这种犬是由挪威的猎麋犬和北极的狐狸犬杂交而成,所以有人又叫它德国东北的波美拉尼亚狐狸犬。称为狐狸犬是它的外形像小松鼠,样子很灵活、机警敏捷,喜欢与人亲近。有时还喜欢吠,带有一定的攻击性。因为这种狗一般在2公斤左右重,所以是深为人们所喜爱的小型玩赏犬。

  莫扎特的抚摸使匹姆佩鲁认出了自己的好朋友又回来了。就一直跟着这个小主人。但莫扎特心中还惦念着他的猫和金丝雀。这可以说是他留在家里的三件宝。

  正当莫扎特要与猫亲近时,特蕾莎拿着一只小勺走进屋里来,看到莫扎特,她又兴奋地说道:“我们的莫扎特已经10岁了,而且是个名人了。现在,我不能再把小少爷称为‘你’了,而要称为‘您’了。”

  莫扎特这时随口说道:“那我就得称你为‘最聪明美丽的宫廷御用厨师’了。”

  一听莫扎特那调皮打逗的话语,特蕾莎又像从前那样“凶相毕露”,她举起勺子,就要打莫扎特,而莫扎特早有所备,还没等特蕾莎放下手来,他早已逃之夭夭了。

  “牛奶溢了!”安娜·玛丽亚在厨房里大声嚷着,特蕾莎这才慢慢地向厨房走去。

  这里一场小闹剧刚收场,在旁边的南内尔又说:“说真的,在宫廷里还真有很多人服侍你,有人为莫扎特穿完衣服,还要在他头上用带有小风箱的玩意儿喷上金色的发粉,呐,就像这样喷发粉哟……”说着,南内尔把手中的面粉慢慢地撒在莫扎特头发上,随即,又一场闹剧开了场……

  利奥波德在一旁也不加干预,只是口中说道:“几年了,这家里也许只有今天才真正有了生气。”

  是的,故乡也许没有伦敦、巴黎那样气魄美丽,但她却是那样的宁静,特别是在和煦阳光的照耀下,绿草如茵,繁花似锦,山峦起伏,塔影凌空,更给人以一种油画般的美感。而且山城里的人都那样地喜爱音乐,所以尽管山城不大,但在赫布伦宫丘陵树丛中,却有着德奥附近最古老的室外剧场,它以大岩石为舞台,以高高的树枝作幕布,经常举行一些为人喜爱的音乐会。在这里,人们还时常举行一些华年舞会、化妆舞会及祭典活动。

  故乡是美丽的。外面的旅行演出是飘泊不定的。对利奥波德来说,故乡的工作是不能丢的,但外面的世界又是更有吸引力的。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回到家乡必须马上去西吉斯蒙德大主教的邸宅去报到,这样也许既可以保持他在主教那儿有一个永久性的职位,又可以有机会在雇主面前炫耀一下儿女们在外面的“骄傲”。于是,他精心挑选了一件淡灰色的外衣,理了理两鬓微微向外卷起的头发,向主教邸宅走去。到了那儿,他发现主教并未解雇他,但却停发了工资,他只有从事具体的工作才能领取相应的报酬。

  旅行演出的一片赞扬声,大主教也直接间接地听到一些,他说:“作为演奏家的莫扎特这是令人信服的,但现在又说莫扎特具有作曲家的才能,这却是不可信的。”

  于是,大主教为了证实莫扎特的本领,要利奥波德把莫扎特叫来,然后不让他与任何人接触,要他写出一部清唱剧。到了一周后约定的时候,莫扎特果然写出一部一百多页的清唱剧本,大主教这才折服了。

  故乡是美丽的,故乡的人们对莫扎特也是佩服的,但故乡却是不可久留的,一个新的计划又在利奥波德的头脑中形成了。

  2. 只有打响意大利才是真正音乐家

  意大利是人们熟悉的从中南欧向东南伸入地中海的形状像一只大皮靴似的多山的岛国。岛上的维苏威火山和比萨斜塔在世界上都享有盛名。从13世纪开始,该国就成为西方世界的文化中心,其中特别是她的音乐,已成为世界音乐成就中的塔顶。当时的人们已形成一个共识:只有在意大利的大城市中受过音乐训练并获得成就的人,才能被承认为真正的音乐家。

  众所周知,意大利同时也是一个天主教国,但如果你了解一下意大利最标准的比萨教堂的建筑构思,就更知道意大利人把音乐放在了什么样的地位上了。

  比萨教堂建于1092年,教堂的平面图是呈西欧教派的拉丁“十”字形。十字中的一竖都是主建筑,有主教堂、洗礼堂、长方大厅。在教堂的中心,也就是十字交接的中间,一端是圣坛,而另一端就是歌坛。连教堂的中心都要建一个歌坛,可见意大利对音乐的重视。当时,世界上所有著名的音乐家、歌唱家可以说都是意大利人。如果不是意大利人那也是由意大利所培养的,如果不是意大利所培养的,那至少也是在意大利出名的。利奥波德就是想让莫扎特至少在世界音乐天堂的最顶层打响并大放异彩。

  有了这一想法,还得再拿出些真才实学。所以在莫扎特结束三年的德国、英国、法国、荷兰等地的旅行演出之后,爸爸又在故乡认真地让孩子学习了对位法,并把巴赫、亨德尔、哈塞和埃贝林的作品作为范例,认真研究,反复模仿。这样大约学习了两年的时间。

  1767年9月,莫扎特12岁的时候,那不勒斯年轻的国王将和玛丽娅·特蕾莎皇后的女儿玛丽娅·约瑟法结婚,他们邀请莫扎特一家前往出席婚礼的庆典活动。利奥波德认为这是一个不能错过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决定第二次去维也纳。但上路后第一天在高桥街上的旅馆过夜时,有人就告诉他们说维也纳正在流行天花,这是一种由病毒引起的烈性传染病。这种病传染性猛烈,病势凶险,会出现全身性中毒症状。初时皮肤出现斑疹、丘疹、疱疹,以后化脓直至结痂脱痂。在化脓期间,往往并发肺炎、衰竭、血压下降等症状。因此此病的死亡率很高。最有效和简单的方法就是预先接种牛痘。由于孩子最容易传染上天花,所以有人又对利奥波德说,应该让孩子马上去接种牛痘。但利奥波德却说:

  “我两个孩子的健康已经委诸于神的恩惠,我在上路时已为他们祈祷过了。”他们又出发了。

  第二天,从维也纳过来的朋友告诉利奥波德,要做新娘的公主玛丽娅·约瑟法也得了天花于日前去世了。但皇后又把次女玛丽娅·卡罗莉娜嫁给新丧爱侣的新郎,所以还是等着莫扎特的到来。但谁能想到,当天晚上,莫扎特就发起了高烧,双手冰凉,全身发起抖来,还不停地讲呓语,当地教堂长老会会长听说莫扎特得病了,立刻把他们接到教堂里住下了。莫扎特的眼睛也渐渐失明了,这可是件令人焦急万分的事情啊,于是爸爸又不断地用教堂里的圣水为莫扎特洗眼睛。八天以后,南内尔也得病了,也不能用眼了。他们只能躺在床上,轻轻地哼些乐曲,用音乐驱赶着身上的病魔。

  也许是孩子长期的旅行生活有了一定的免疫能力,也许是教堂的祈祷和圣水的魔力,加上孩子们用音乐调整了自身的活力,几个星期之后,两个孩子竟奇迹般地康复了,而且只是视力受到些损害,其他什么病症也没留下。

  1768年12月23日,莫扎特一家来到了维也纳。当两个孩子重新迈入宫廷时,他们再也不是当年那种什么都新奇,什么都不懂的山城孩子了,他们的步伐是那样地老练,他们的目光只看着前方……

  玛丽娅·特蕾莎极其亲切地让两个孩子坐在自己身边问长问短,其实她自己刚失去了女儿,但她在接待莫扎特时却是那样地温和娴静,看不出一点悲哀的神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把这两个孩子看作自己的孩子一样,她是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而且她的儿子约瑟夫从小和莫扎特是好朋友,现在约瑟夫已经继位当了皇帝。所以莫扎特一家在宫廷里的交谈和演出就显得更加亲切和热情了。然而,当年在宫廷光滑的地板上扶起跌倒的莫扎特的公主玛丽·安唐妮却怎么也想不起小时候曾与莫扎特玩耍过——贵族的脑子里只记得自己爱犬的名字,别的都不那么重要了。

  不久,约瑟夫二世让莫扎特为歌剧剧本《装痴卖傻》(K.51)写音乐总谱。莫扎特很快就完成了。有人见莫扎特把总谱写得有板有眼,怀疑这本来就不是小孩子的作品,就认定这是一对父子骗子。而且当时的维也纳歌剧院里明争暗斗,乐团演员去听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的指挥,这不明显是降低自己身价的事情吗?所以当时维也纳的整个音乐界竟会掀起巨浪,抵制这部歌剧的演出。

  约瑟夫明明知道这个歌剧总谱写得不错。因为莫扎特已在伦敦受到巴赫和曼佐利的指点,已经能写出像样的歌剧了。约瑟夫也明明知道,这是音乐地狱动员了一切力量,企图阻止一个孩子的天才得到普遍的承认,但迫于他当时尚未牢牢地控制住维也纳的艺术界,所以当利奥波德向其发火时,他也没有摆出理由,只是让剧院经理阿弗利乔付给利奥波德100个金币作为赔偿。就这样让这场在维也纳掀起一场轩然大波的事件平息了。

  然而,有人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而且感到非常地气愤,并力图帮助莫扎特。著名医生安东·梅斯梅尔大夫为了安慰莫扎特,特意出资让莫扎特谱写一出小歌剧——《巴斯蒂恩和巴斯蒂娜》。当莫扎特很快完稿后,梅斯梅尔又在他自己的私人剧团里为歌剧的演出提供了经费和场地。

  不久,《装痴卖傻》的风波让故乡的西吉斯蒙德大主教知道了,他感到这出歌剧完全应该上演,于是让《装痴卖傻》在宫廷歌剧院上演了。

  并任命莫扎特为宫廷的“乐队指挥”。尽管这是一个较低的空有其名的职位,他只是常常要应召谱写些教会音乐,但这对莫扎特来说,却有了一个较早的接触教会音乐的机会。

  1769年12月,莫扎特跟随父亲由米兰向南进发,直插意大利半岛,而南内尔则留在了故乡。

  来到罗马,利奥波德与莫扎特在一个星期三的下午去瞻仰西斯廷教堂。

  西斯廷教堂是罗马16世纪20年代时期的最杰出的瑰宝,人们除了赞赏她的建筑之外,更惊叹于她的壁画。

  西斯廷教堂中的礼拜堂是人们最常到达的地方,它的天顶总共有一千多平方米,天顶上面的画以旧约《创世纪》为题材排列而成。组画共分三组:叙述世界的创造;叙述人的堕落;叙述挪亚的故事。组画两侧各有6个高280公分的先知和巫女。

  这些画是著名画家米开朗基罗花了4年3个月,每天爬在18米高的脚手架上,仰着脖子完成的。当杰作完成之后,他的颈椎已经向后变形,看书时只能把书放在身体的正上方才能阅读,而他只有37岁的人却已形如老翁。他那宏伟壮丽的组画让整个罗马为之轰动。人们感谢上帝让米开朗基罗与他们生活在同一个时代。

  欣赏着那一幅幅形象逼真的画面,莫扎特赞叹着罗马艺术的伟大。

  突然,教堂里传来一阵悦耳的歌声,那是教堂唱诗班正在演唱著名的多声部赞美歌《愉快的圣咏》。这不正是莫扎特奉若神明、梦寐以求的乐曲吗?莫扎特多么想把曲谱借来一睹为快。然而,按照教规,教徒和演唱者是不得将圣咏的任何一部分带出教堂的,否则将立即遭到教会的驱逐。

  这时的莫扎特,再也无心去欣赏宏伟的教堂,只是紧张地、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唱诗班的演唱,表面上如同发呆的莫扎特却把每个音符都镌刻在他的记忆中了。圣咏一结束,莫扎特父子就急急地赶回旅馆,莫扎特迅速地找出纸笔,然后坐在桌子前,把整个《愉快的圣咏》乐谱全默写出来了。隔了一天,正好是星期五耶稣受难日,莫扎特又来到西斯廷教堂,再仔细地聆听了一遍《愉快的圣咏》,他发觉有二个地方的音符错了,而其余则完全准确。从此之后,这个“绝密的”从不外传的秘曲就再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一奇迹成了当时人们的美谈,莫扎特也为此事感到得意。

  不久,莫扎特搞到秘不示人的《圣咏第五十篇》的奇迹以及帕拉维希尼主教与莫扎特的对话自然地流传了出去,奇怪的是,教会非但没有开除莫扎特的教籍,让他直接或间接地受到教会的惩罚,反而还被邀请带着他凭记忆写成的总谱出席一次教会的聚会。会上,西斯廷教堂的演唱者之一克里斯托弗利证实了这份总谱的准确性。

  3. 我是个大人了

  莫扎特现在已经14岁了,童年时那出奇大的脑袋和那圆圆的脸颊,现在已分明地显得匀称了,圆脸渐渐地被成年人拉长的棱角分明的脸型所替代。他的鼻子变高变长了,鼻尖不是像当地人那样微微有些鹰勾,而是向外伸去,这使鼻子变得更高更长了,他的眼睛由于微微前突,而接受了更多的亮光,显得更加明亮了。他那结实的下颚两侧的酒窝已经渐渐地变浅了,构成了他所特有的松弛的小褶。他穿的一切衣服都嫌小了,以前莫扎特所喜欢穿的衣服不说,就是新近买的衣服转眼又小了,买的时候买得太大了又不行,这多少有些使利奥波德犯愁。莫扎特的手臂上有了突起的肌肉,他显得有力了。惟一让他自己不快的是,他的嗓子怎么也唱不出高音,连低音也唱不出,有时甚至连五个纯音都唱不出。

  有一次他想唱唱自己写下的乐谱,可是刚唱开了头,就引起了别人的哄堂大笑,他的嗓子怎么有点像鸭子叫,无可奈何,莫扎特只能用琴声来代替歌声了。

  “我终于不是个什么神童了,我是一个大人了!”莫扎特在人们的欢笑之后,自豪地想大声叫上几句,但他的嗓子却迫使他无法大声喊叫。

  1770年7月的一天,在莫扎特父子即将离开罗马的时候,突然接到教会的通知,罗马教皇要在8日那天接见莫扎特。这可是个可以让利奥波德一直挂在嘴上值得炫耀的骄傲啊。但不知教皇为什么要接见莫扎特。该不会是为了把秘藏的圣咏流传到教堂之外的事吧。

  那一天,莫扎特穿上了刚买不久的苹果绿的外衣,那衣服四周是带有玫瑰色的饰边和银色钮扣的。他戴上了一个白辫假发套,两鬓的头发则微微有些卷曲。再配上漂亮的白色丝袜、缎子内衣和别致的网式前褶。

  然后,这个笑容可掬的美少年出现在罗马教皇的会客大厅里,人们的直觉就是“气度不凡”。而在这个气度不凡的美少年的身后,却是一个身穿崭新栗色波纹绸外衣,外衣四周饰有天蓝色镶边的男子,他就是利奥波德。这一老一少站在一起,加上那精心考虑过的衣着和色彩,构成了一幅十分迷人的画面。

  当教堂音乐响起的时候,教皇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缓缓地走进大厅,接着,他向莫扎特颁发了金制骑士敕令,同时赐给莫扎特以金质勋章和“贵族骑士”的封号,然后又是一段长长的乐曲。

  按照常理,这样的封号会使很多获得者终身炫耀的。但莫扎特也许是从小就受到很多国王的赞许和赏赐,对这样的封号却并不以为然,回到住处以后,他拿起教皇的恩赐笑着对父亲说:“让这份金制骑士敕令和‘贵族骑士’的封号放在旅行箱里和我一起去旅行吧!”

  然而,对各种名誉不很关心不很热衷的莫扎特,这时却对学习很关心很热衷,他不时地要南内尔给他寄些教科书,甚至还要寄例题,这从莫扎特的信件中可以看出:

  “C·S·M·(卡拉·泽莱拉·米亚):

  “请你快点写信给我,每个邮信日都写吧。谢谢你给我寄来的算术书,还要请求你把这样的例题再给我寄一些来。你给我的海顿第十二号小夜曲我很喜欢;你把低音部配得妙极了,一点儿错都挑不出来。

  请你多做一些这样的尝试……

  “请告诉我金丝雀‘先生’怎么样了?它还在唱歌么?它还在啼叫么?你知道我怎么会想起金丝雀来的吗?这里以前厅里有一只金丝雀,它叫的声音和我们家的那只一模一样……

  人们可以看出,长期的旅行演出生活,使莫扎特的各方面知识都很丰富,而且信件写得很幽默,有时甚至很捣蛋、很调皮,这些,我们将可以从他日后的书信中得到印证。

  在那不勒斯城的演出旺季里,莫扎特的演出又成了旺季中的热门。

  人们甚至为这个美少年的演出才能发生了争论。

  在一次演奏会上,莫扎特弹起了他喜爱的巴赫和海顿的乐曲,但奇怪的是,剧场里却一直不见有掌声,人们只是在下面窃窃私语,喧嚣声、嘈杂声还此起彼伏。莫扎特正有些纳闷。这时,台下有个好心人从前面乐团的方阵中走上台来,附着莫扎特的耳朵轻轻说道:“台下人们都在说,你手上的那枚戒指是有魔法的,所以你每次奏出最动听的乐曲时那戒指都在闪光,如果你能取下戒指,让人们听听你的琴声,我们将感到不胜荣幸。”

  噢,原来如此,那戒指又不会弹琴的,那不勒斯难道会被这种妖言所迷惑吗?于是,莫扎特让剧场人员拿走了他的戒指,然后像变魔术似地把双手正正反反在观众面前亮相,接着又捋起袖子,以示无法私藏魔法。走到琴凳前慢慢地坐下了。突然,琴声大作,似乎给观众以一种清醒,乐曲随之倾泻而出,很多观众在一阵响亮的掌声之后才清醒过来,知道这再不是魔法在起作用,于是热烈的掌声更加热烈,人们称赞这是真正艺术家的演奏。

  由于莫扎特在意大利的大小城市的轰动的演出,一个更实在的荣誉又在等待着莫扎特的到来。

  在波伦亚,莫扎特见到了伟大的音乐理论家、神父及作曲家帕德尔·马尔蒂尼。莫扎特的天才,把这个平时比较冷漠的人吸引了,他饶有趣味地对莫扎特进行了全面的音乐知识的考问,在对莫扎特赞不绝口的同时,他认为莫扎特还大有提高的必要和余地,于是就出于诚挚的关心,为莫扎特连续讲了好几天有关音乐方面的知识和体会,让莫扎特深受教益。利奥波德知道马尔蒂尼在音乐界及教会中所具有的实力,所以把他看作孩子成名中一个强有力的靠山。

  事实证明,利奥波德的眼光是十分厉害的,因为马尔蒂尼确实让莫扎特又一次成为人们瞩目的对象。然而,利奥波德的眼光又错了,因为此后当莫扎特遇到困难时,马尔蒂尼只是在写信时表示同情,但从未在实际上为莫扎特的工作出过力。

  按照波伦亚音乐研究院的规定,年满20岁才能有申请成为院士的资格,而有了这种资格,还必须通过严格的考试。莫扎特当时才14岁,但马尔蒂尼还是推荐他参加了音乐研究院院士的考试,并破格成了音乐研究院的正式院士,这里,让我们来读读利奥波德的一封家信吧:

  10月9日下午4点他必须准时到达研究院的大厅。研究院院长和两名主考官(都曾担任过乐队指挥)当着全体院士的面交给他一部应答轮唱的赞美诗,让他到隔壁房间去把赞美诗谱上四个声部的曲调。监考员把他领进那个房间并锁上了门。

  他写完之后,主考官、所有在场的乐队指挥和作曲家们都检查了卷子,然后用黑白二色圆球投票。黑色表示反对,白色表示赞同。他得的全是白球。接着研究院院长招呼他进来。

  他一进门,大家纷纷鼓掌、欢呼,并向他表示祝贺。研究院院长代表研究院接纳他为院士,他一一致谢,全部过程到此结束……

  其实,莫扎特成为音乐研究院的院士,是因为人们知道他有很高的音乐鉴赏能力。每次他听完音乐,都能作出些独到的评论和分析,有时甚至是毫无顾忌、直言不讳的。也就是从那时起,莫扎特形成了一个终生的癖好:喜欢对一首乐曲或作者作出入木三分的优劣评价。这使他在音乐界里除了妒忌才能的人之外,又树起了一些敌人。直言不讳,使他的树敌大于他的音乐才能。然而,他给南内尔的信还是那样风趣,有些地方真可以说除了这个萨尔斯堡是绝无第二个人能与之媲美了。

  应该说,莫扎特在意大利的成绩是喜人的,而且,在这一年不到的时间里,他还学习了意大利很多优秀歌曲的作曲方法和音乐知识,这对他的创作都将产生很重要的影响,这时,菲尔米安伯爵请莫扎特为米兰的宫廷庆典创作一部歌剧,莫扎特欣然应命。

  1770年夏末秋初,莫扎特把大部分时间用来谱写宣叙调,然后把乐谱寄给了米兰的导演。导演对莫扎特的乐谱非常满意,随即,莫扎特父子于10月18日来到米兰,准备完成歌剧《海洋之王,莱特里达特》(K.87)。由于莫扎特这时已受到了意大利歌剧的熏陶和名师的指点,再加上他已有过创作小歌剧的经验,所以写作进行还很顺利。但由于这个歌剧反映的是古代的一个悲剧,所以谱写乐谱必须进入感情,这甚至影响了他的情绪。莫扎特在创作中有时沉入了深深的思考,这时,他就又会写些家信以调节自己的情绪。他在给母亲的一封信中说:“我亲爱的妈妈,我实在写不很多,因为写了那么多宣叙调,我的手指疼极了。

  求妈妈为我的歌剧一切顺利而祈祷,也为大功告成后我们能愉快地重逢而祈祷。”莫扎特的烦恼和祈祷是有道理的,因为他要用音乐的音符达到叙述故事情节的目的,还要用音符表现出人们的对话,有时甚至要和剧中人说话吟诗的韵律相一致。

  啊!终于完稿了,这是莫扎特真正掌握歌剧创作技巧后的第一部作品,也是他的即将正式上演的第一部歌剧,人们可以把这部歌剧看作是莫扎特歌剧创作上的处女作。这一炮到底能否打响呢?作者和音乐爱好者都翘首以待。

  舞台上的大追光灯亮起来了,它首先照在饰有花纹的绛红色幕布上,帷幕渐渐拉开,追光灯又慢慢地照向舞台的一侧,一个矮小的身影向舞台中央走来,追光灯尾随着追向舞台中央,当那个身影刚刚站定,舞台上万盏灯火齐放光明,啊,那是个小孩,是个尚未成年的少年,那不是莫扎特吗?今天的首场公演难道让这个孩子担任指挥吗?喔,是的,一点也不错,莫扎特不但上台担任指挥,而旦接受他指挥的是大名鼎鼎的意大利乐队。剧场里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演出开始了,人们被剧情和音乐所陶醉,当演员每唱完一段时,台下就发出一片欢呼,有人狂喊:“大师万岁!”有人则把身上所喜爱的东西掷到台前。剧场里天天都是这种情景,这个歌剧连续演出了20场,场场满座。“大师万岁”的欢呼声也随着20场的演出,响彻在剧场的上空。

  然而,这创作和演出上的成功得来也并非易事。在莫扎特接受创作歌剧任务的时候,人们就不相信一个小孩子居然能写出能够在舞台上正式上演的歌剧。意大利人认为,即使写出来了,也是给德国人看的歌剧。

  然而当创作完成之后,音乐界中的一些忌妒者又反对歌剧上演,后来又反对让莫扎特当乐队指挥。最后这一切都没能成功,他们就串通一气,向担任主角的女高音歌唱家巴纳斯可妮发出警告:不准演唱莫扎特的作品,否则……为了达到挖走主角的目的,他们甚至把巴纳斯可妮调去别的剧组演出。但这些都没能阻止巴纳斯可妮参加莫扎特剧组的演出,因为她喜欢这部歌剧。

  莫扎特的歌剧,还使那些一向比较贫困的乐谱抄写员乐得合不拢嘴来。因为演出一旦成功,来自各方的人士就会索要歌剧的乐谱,那么抄写员就得拚命地抄写乐谱,然后是出卖、分送给各方人士,最后,他们这一次的所得竟比乐队指挥还多。这真是一个奇迹啊。

  4. 身边有裙子窸窣声了

  莫扎特的处女作歌剧在意大利一炮打响,给了莫扎特父子以极大的兴奋。利奥波德要把这振奋人心的消息告诉家乡的亲友们,同时,他这个萨尔斯堡宫廷乐队的副指挥,也不能太久地待在外面。所以父子俩又急急地回到了萨尔斯堡。

  家乡是美丽的、温暖宁静的,然而对于长期在外演出的莫扎特来说,留在他头脑中的家乡的概念似乎只有小狗、小猫和金丝雀了。这次,当莫扎特踏进家门时,金丝雀首先在笼子里鸣叫着欢跳起来,然后小猫也喵喵地向莫扎特打招呼,为什么不见他心爱的小狗呢?原来家里新买了一只小狗宾派尔,在家里,它比所有的“前任”都更加认真地看门,认真地讨取家人的欢心,所以它比任何“前任”都更得到大家的宠爱。宾派尔也是一只世界著名的小型玩赏型博美犬,喜欢与人亲近,莫扎特轻轻的抚摸,立刻“博得”了宾派尔的信任,不久,他们已经形影不离了。

  进餐了,母亲不停地把最好的食物往儿子的盘子里放。儿子吃完了,准备离开时,母亲却说:“不行,你在没有吃到松开裤带之前,不准离开餐桌。”莫扎特无奈,只能照办了。

  莫扎特虽然在外面有了很大的名气,也得到了很多赏赐,但在萨尔斯堡,莫扎特一家还是属于社会地位低下的典型的中下层阶级。他们成天为了面包香肠和盐而操心,除此之外,别无所求。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山城里,不同的阶层又有不同的追求:乡村老爷是打猎第一、教堂第二;地位次于乡村老爷者是教堂第一、打猎第二;再次者是吃喝第一,祷告第二;最底层则是祷告第一,喝酒第二,吃饭则放在了最后。在萨尔斯堡,还有一种奇怪的现象,就是所有的风流韵事在前两种人中是遮遮掩掩但却积极进行,后两者则是不避众目淫荡不羁。

  萨尔斯堡人以讲话、开玩笑和逗趣都十分粗俗下流而闻名,这多少也对莫扎特有些影响,但莫扎特比他们多了一样——开怀纵声大笑。不管生活多么严酷、多么悲哀,莫扎特总能保持畅怀大笑的性格,这种天赋为日后的莫扎特生活解脱了不少苦恼。

  莫扎特写起信来,有时也是想到就写,有时竟会把一些有伤大雅的言词溶进那些评论高雅艺术的信件中。莫扎特在13岁时曾在署名“可爱的、幽雅的小莫扎特”的一封致音乐界前辈的信中评论曼图亚歌剧院里上演的一出滑稽戏时写道:“……他在台上蹦跳得还不错,可他写乐谱就比我差远了,也就是说,他只能像老母猪一样撒撒尿而已……”这种词句与莫扎特写的优美动听的小夜曲真是背道而驰了。

  莫扎特本身就是这种矛盾的统一体,他一方面骂家乡的人粗俗不堪,一方面自己却又恣意地开些粗俗的玩笑;他一方面对一切艺术都有高雅的欣赏评价能力,但评论的语言有时却是那样粗鲁甚至下流;他常和嘴皮子最灵的邻居们逗哏耍嘴,可又总说讨厌他们到了恨不得马上躲开的程度;他常和家乡人一起吃喝玩乐,但却常常指责他们的俗气。

  莫扎特回到家乡不久,西吉斯蒙德大主教去世了,新任大主教是赫罗尼姆斯·格拉夫·科罗莱多。

  新主教上台以后,把宫廷中所有的肥缺都给意大利人所占有了,其中特别是音乐方面的好职位。所以宫廷乐团的人对此很有看法,而莫扎特父子是乐团中最冒尖的、又是最不安分的,所以报复也就落在了他们的头上。

  宫廷乐团的正指挥职位已经空缺多年了,但利奥波德却一直未被任命补缺。莫扎特已经大有名气了,本该在宫廷乐团里谋到个体面一些的位置,可他仍然担任着年俸仅150盾的卑微小职。为了保持这个小职,他还得不停笔地写出一大批音乐作品。

  莫扎特一家人很喜欢玩套圈游戏,他们每个星期都要请朋友上门或是到朋友家去玩游戏,有时也打打扑克。为了写作,莫扎特有时就和朋友们一起玩游戏,但一面他又在草地上随便找个地方写着弥撒曲、应答祈祷曲、组曲、协奏曲和交响曲。

  莫扎特游戏时那金黄色头发下一张爽朗活泼、生气勃勃的脸以及他那潇洒的在草地上作曲的方式,使莫扎特的身边开始响起了裙子的窸窣声,于是,一群年轻的小伙子就开始和一群姑娘们调笑嬉戏了。有时送个秋波,咧嘴一笑。有时暗捏几次酥手,送上一张纸条。有时玩过接吻游戏之后,又在暗地里把心上人拉到花前月下偷偷地接几个吻。而莫扎特却常常是这群人中的小头目。但是,莫扎特很小就知道,纵欲淫荡差不多都是以大病一场而告终的,所以他从不愿和人去谈女人这个题目。

  每当有姑娘爱上他以后,他虽有下流的语言,有时也许会有些下流的动作,但不久就后退了。但这些风流艳事莫扎特却从不瞒着南内尔姐姐,他和爸爸此后仍经常外出,但每次写信莫扎特都不写给母亲而是写给姐姐,一次信中他就向姐姐写了只有他俩才真正明白的暗语:“告诉穆勒·冯·莫尔克小姐,我希望她能给我和上次四重奏后一样的报酬。她知道那是什么!”有时,他又在信中写道:“请向罗克思莱娜致意,吩咐她今晚别和魔鬼一起喝茶。请向米策尔小姐转达我最诚挚的问候,告诉她不应怀疑我对她的爱情,我的眼前每时每刻都浮现着她穿着长睡衣的迷人的身影。我在这里虽然看到了许多漂亮的姑娘,但没有一个像她那样美丽……”

  莫扎特写起心爱的人的词句真如同他的音乐一样美丽动人。

  在为新主教服务的时候,莫扎特越来越清楚地感到,对那些贵族来说,音乐家连厨师都不如,对音乐家,贵族只有在娱乐和消遣的时候才记起,只不过把音乐家视为小动物和玩偶而已。过后则再也记不起他们的名字,因为这些贵族早已把音乐家置诸脑后了。所以新主教只是把莫扎特当写作工具使用,从不给他以什么奖赏。这使莫扎特的处境十分难堪。

  善于利用一切有利形式达到自己目的的利奥波德这时似乎也显得束手无策了。他本想通过写信或是找个与新主教相熟的罗马贵族作说客,为莫扎特谋取一个较好的位置,但他又非常害怕大主教赫罗尼姆斯。他十分明白,一旦他的努力遭到大主教的反感,那么他和莫扎特两个人就会立即被宫廷乐队所解雇。留在家乡这条路很难走通,难道再要孩子们像童年那样,再到旅行中去抓取成功吗?利奥波德对此也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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