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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美国媒体大战

  娱乐和电子媒体比新闻和出版更为重要

  进军好莱坞颇费周折

  默多克这样的“新人”受到了不公正的惩罚

  参仪员肯尼迪成为《纽约邮报》的终结者

  周“正统势力”的敌人之间的战斗是无休止的

  成也阿斯平败也阿斯平,夺目的阿斯平

  赌徒默多克和“大使”瓦尔特两个报业巨人为握手

  如果只有一个默多克,有好瞧的了

  70年代默多克在美国报界站稳脚跟,之后他渴望开拓更宏大的事业。在一个新的10年来临之际,默多克在美国开始他最为雄心勃勃的进军电影业的构想,以求从根本上改变他的集团的性质。

  默多克长期以来一直对电影业感兴趣。

  1980年他和澳大利亚影视业企业家罗伯特·斯蒂格伍德建立了一个合资企业。这个企业最初的雄伟目标是年产三部故事片。这个计划未能如愿,但那个企业的确拍摄了一部非常成功的影片《加里波利》,这部由彼得·韦尔导演的影片取材于默多克的父亲凯思爵士60多年前作为记者所报道的那场战争。鲜为人知的是,1981年默多克还曾筹资,打算购买20世纪福克斯公司的股权。这家电影厂是在50年前由传奇式的制片人达里尔·扎纳克创建的。默多克未得以出价投标。当他看到丹佛石油商马文·戴维斯和雄心勃勃的纽约商人马克·里奇联手,用7.22亿美元收购20世纪福克斯公司时,他只好望洋兴叹。他认为这个出价太高了。

  1983年默多克前往好莱坞,当时他正计划推出斯凯班德卫星广播公司。最初的计划是开设5个频道,其中两个是电影频道,另外3个频道播放美国有线电视上最成功的节目。默多克和以往一样,对这个项目极度乐观,尽管此项目带有巨大的冒险性。1983年9月,他对《华盛顿邮报》说:“结果要么是一片狼藉的战场,要么是一场漂亮仗。”

  要使这个项目上马,默多克必须确保能得到稳定的节目来源,尤其是电影。电视、广播台伴随着有线电视革命,如而后春笋般地在美国大量出现,随之出现的是对影视产品的激烈竞争。电影厂深知自己处于卖方市场的优势地位,对后来者是毫不同情的,有了这些问题,加之当时电视卫星技术的局限,最终使斯凯班德计划搁浅。失败是成功之母,默多克从中明白了,如果他打算在美国电视业发展,就必须确保有可靠的节目来源。

  默多克仍然没有忘怀20世纪福克斯公司,并一直注视着它的一举一动。此时该公司所有人里奇和戴维斯都陷入困境。马克·里奇和税务官发生重大争执。他为躲避国内收入署的追查,准备逃离美国去瑞士。由于急需现金,1984年里奇被迫将他在20世纪福克斯公司的一半股份以1.16亿美元的低价卖给了戴维斯。因此戴维斯取得了20世纪福克斯公司的全部股权,但这却为其财源增添了一大负担。当时,他的石油生意也吃紧。20世纪福克斯公司也是人不敷出,这便使戴维斯本来的经济问题进一步复杂化。

  20世纪福克斯公司是好莱坞最不景气的电影厂之一,截至1984年8月的12个月中共亏损9000万美元。因而它极度需要出产多部《星球大战》这样的大片来拯救自己。

  1985年初,默多克宣布他以2.5亿美元盘人20世纪福克斯公司一半的股权,成为了马文·戴维斯在这个电影厂中的合伙人。尽管这个价钱高于里奇前一年的压价出售,但比起里奇和戴维斯在1981年购人这家电影厂时所付的金额要少得多,默多克对此笔交易非常满意。

  20世纪福克斯公司有一个巨大的电影档案馆,那里除了《星球大战》等系列片外,还有像《多利,你好》这样的电影。默多克在美国的电视计划搁浅后,正在欧洲开有线电视之先河,建立一个设在伦敦的电视台天际广播公司。这便使电影档案馆特别具有吸引力,它是一个巨大片源。这也许是默多克一直关注该电影公司的主要原因。

  到了80年代中期,娱乐已经是美国产业中的第二大出口行业,仅次于航天。每一次的技术进步都加强了美国娱乐产品的威力,最初是照片,然后随之而来的是幻灯片、无线电广播、电影、电视、VCRS、卫星广播、更多的电影和电视,这些产品攻占了大部分的世界娱乐市场。确实,国际文化的象征再也不是英国莎土比亚笔下的哈姆雷特,而是美国的好莱坞。

  娱乐业成为全球性的产业之一,与其他的国际性产品如可口可乐、百事可乐、麦当劳汉堡包等一样无所不在。其创造的音乐和偶像,从披头士乐队到迈克尔·杰克逊,从太空行走者到印地安那琼斯,都在世界各地拥有众多的拥戴者。而所有这些偶像大多是来自于美国。正如英国《经济学家》所评论的,美国在娱乐方面的影响,如同沙特阿拉伯在石油中的地位,而好莱坞的电影制作,是最大的“喷泉”,娱乐业的中心。

  到1984年,默多克已经充分认识到,他的未来在美国。他的思考方式与美国人并无二致,有与地道的美国人一样的价值观。他的商业头脑发生了转变,认识到,对于他的帝国来说,娱乐和电子媒体比新闻和出版更为重要,决定着帝国未来的命运,因为新闻本身在商业上是无法生存的,它必须靠娱乐来支持。从此默多克的兴趣更主要地放在娱乐方面,而不是在教育方面,收购的目标毫无疑问集中在娱乐业上。

  他越来越渴望获得一家好莱坞的主要电影制作厂家。1981年20世纪福克斯从他手中“逃脱”后,1983年和1984年年初,他又对华纳通讯公司进行了突袭。这家公司拥有一家电影图书馆,是一家规模较小的电影制作公司。他对华纳公司的总裁史蒂夫·罗斯进行“袭击”,招致了他的反感。但默多克却引起了华尔街的注意。

  在1982年,华纳通讯公司的股票价格曾高达63.25美元一股,但到1983年年初,它的价格急速跌落到不到20美元一股。股票下跌的主要原因是出售华纳的电子游戏部门阿特利遭到失败,公司面临倒闭的危险。

  1983年8月,斯坦利·沙曼带默多克去见正在度假的史蒂夫·罗斯,默多克提出要买一些股票,罗斯没有拒绝。因此,默多克就着手做这件事情,在短期内筹集了一笔钱来购买华纳公司的股票,当然这些钱主要是由新闻集团公司从英国的银行借来的,默多克常常采用这种办法扩大帝国规模。

  在9月份,默多克宣布他已经买下了100万股的华纳通讯公司的股票,这一数字占了这个公司全部股票的不到2%,还远少于5%。根据美国的法律,如果到了5%,证券和交易委员会要求买主申报他的情况,买主可以取得公司的控制权。华纳公司那年最后一个季度的亏损仍在增加,默多克继续购买股票。1983年12月,他又花了9800万美元收购该公司股票,现在他已经拥有公司股份的6.7%,比史蒂夫·罗斯的多得多,而且也比华纳公司董事会成员股票总额还多。在他向证券和交易委员会填写的申报报表中,他强调他不准备控制公司,甚至不想在董事会谋求一个席位。他告诉《纽约时报》说:“它仅仅是一项投资。”他不想接管华纳公司。

  然而,罗斯却被吓坏了。

  11月9日,他与默多克会了一面,他试图警告默多克,让他离远点儿,并告诉他,他的狂购股票的行动“可能对华纳公司与某些人的关系方面造成不利影响”。换句话说,因为默多克的为人和声望使得这个公司的一些好莱坞电影明星及一些经理不想与其一起工作。但默多克没有理会他。

  默多克的股份越来越多,罗斯担心这样会危及公司在纽约和波士顿的有线电视台。到12月底,克利夫一克拉夫工业公司宣布计划购买华纳公司25%的股份,而华纳公司将得到克利夫一克拉夫工业公司的一个子公司BHC的

  42.5%的股份,BHC是美国第四大非网络电视公司。这一交易打的幌子是:根据美国法律,像默克多这样的外国客户不允许拥有美国电视台的20%的股份,这完全是出于国家安全的角度考虑,对外国人进行限制。这一协议不仅削弱了默多克在华纳公司中原来持有的股份,同时也阻止了他强行购买华纳公司的打算。

  默多克立刻做出了反应,向证券和交易委员会递交了一份申诉书,然后他走上特拉华州的威灵顿法院,他控告说,华纳公司与克利夫一克拉夫工业公司之间的互换股票行为,违反了证券和交易委员会的有关“交叉所有权”的规定。最后这个建议没有能够实现。

  1980年,默多克曾经博得了美国参议院的喝彩。1988年,他经受了他的另一次失败:被迫出卖《纽约邮报》。这次出售比他任何一次生意场上的交易都痛苦。他把这次失败归咎于参议员爱德华·肯尼迪,而且从来都没有原谅他,一直嫉恨他。马克斯·牛顿后来说,事实上,在他被迫出售《纽约邮报》一事上,肯尼迪参议员并没有做什么手脚。

  “在此之前,我们从来都没有在一个我们生活的城市没有我们自己的报纸。”安娜后来说。默多克钟情于这份报纸,是因为这是他在美国所买的第一笔重要的资产,因为它使他进入了美国的政治生活,其价值是无法估量的。而且它依然是一个权力的源泉,是所有其他业务的基地。此外,对于默多克来说,报纸的编辑部是一个特殊的环境,使他心旷神怡,没有什么事比在编辑部里更高兴。根据美国的法律,一个人不能被允许在同一个城市同时拥有报纸和电视台。默多克在从约翰·克鲁格的手中买下了纽约的“5频道”电视台后,政府勒令他马上让出《纽约邮报》。但是,默多克拖了一段时间,没有马上就卖掉它。1985年完成了电视台的购买后,他利用这一规章的某些漏洞,继续同时拥有报纸和电视台。默多克认为是肯尼迪参议员成为了此事的“终结者”。

  到80年代中期,《纽约邮报》展现默多克在纽约的生活。澳大利亚来的“黑手党”中的一些老成员已经离开了,但是仍然有一些留了下来,追随着他们的老板,其中史蒂夫·登莱维是最著名的人,他的辉煌的报业生涯在继续。他在纽约有一个电视节目。他有时在纽约鱼市区的一个酒吧打发夜晚,然后打好领带径直去参加报纸的编辑部会议。1986年,他离开了《纽约邮报》去了福克斯公司,在那里,他以一个“报纸电视”的记者而闻名。默多克告别了他的《纽约邮报》,并举办了一个告别晚会。

  默多克曾经用于悉尼《镜报》,并成功地用于伦敦《太阳报》的“公式”,没有用在纽约,尽管默多克在这份报纸上也有严重的劳工问题。《纽约邮报》工会主要是由从科里新近来的爱尔兰人组成的。如果一个工会成员退休或者死亡,或者被谋杀,在几天之内,工会将从爱尔兰介绍一个新人来顶替他,申请“绿卡”。“这是相当诱人的,美妙的,每周要支付1000美元,而这项工作可以很容易地让机器来做。”默多克说。

  后来,默多克说,他应当向《纽约邮报》投入更多的资金。问题不是赢得广告商,而是赢得更多的读者。如果比《新闻日报》的读者多,就可以从其他报纸抢来生意。它的发行量虽然上去了一些,但是从来都很不够。他一直没有能够赢得足够的中产阶级读者,尤其是皇后区的读者。

  这个城市一直是民主党的城市,而默多克经营的是一份共和党的报纸。自1980年以来,《纽约邮报》一直支持里根。对里根的无条件地支持得罪了他的反对者。《华尔街日报》引述了一位华盛顿的官员的话说,默多克是非常有用的,“他是政府和西方联盟的一个重要的支持者,并且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因为这一点,默多克也得到了好处,尤其是在联邦通讯委员会。

  1986年,他从芝加哥《太阳时报》带来了弗兰克·戴维尼担任《纽约邮报》的主编。他雇佣了一家政治咨询公司和罗杰·斯通,罗杰是里根一布什竞选班子的东北支部主任,是与共和党右翼核心联系密切的一个人,默多克希望通过他来帮助自己通过政府的法律规定,允许自己同时拥有报纸和电视台。

  这项规定是联邦通讯委员会于1975年通过并实施的,一直是有争议的。这一规定毫无疑问是专门用来防止那种不负责任的传媒老板,对地方的意见、观点有太大的影响力,地方电视台往往有巨额的利润,一个电视台的老板可以用这笔利润来补贴报纸。“新闻自由基金”是一家保守的华盛顿的游说组织,默多克向其提供资助,因而它为默多克说好话。它到处游说,称这项规定至少使上百家的报纸关了门,并争辩说,像默多克这样的“新人”是受到了不公正的惩罚,因为他们不可能利用广播电视来补贴报纸。

  当默多克在1985年第一次提出要收购“城市传媒”电视台时,他受到了利益集团的挑战,他们担心他的声誉,并要求为此专门制定一项规章来约束他。在联邦通讯委员会批准他购买电视台之前,他不得不一次次地重申,保证他不会寻求永久地搁置。

  1986年7月,他将芝加哥《太阳时报》出售给了这家报纸的出版商罗伯特·佩奇。此时,默多克在纽约拥有电视5频道;在波士顿,他刚刚收购了WXNE电视台,现在叫wFXT电视台。他的战术是不同的。他寻求并且获得了暂时的搁置权,联邦通讯委员会给了他两年时间。此间,在波士顿默多克想打一个“擦边球”,他试图同时保住《论坛报》和电视台。然而,在纽约,在他自己的城市里,他需要想尽一切办法来保住《纽约邮报》。但是,报纸的发行量开始下降,从70万份下降到不足50万份,到1987年,报纸每天要亏损10万美元。

  《纽约邮报》没有收到足够的广告费,一个百货公司的所有者告诉默多克:“鲁珀特·默多克先生,我们不在你的《纽约邮报》上做广告是因为你的读者是我们的敌人,是冒充顾客进商店行窃的扒手。”

  迫于多方压力,联邦通讯委员会既不想让报纸倒闭,也不能让它继续留在默多克的手中。

  1987年8月,联邦通讯委员会明确表示,要依照法律来办事。国会的许多民主党人士,以参议院商务委员会主席欧内斯特·霍林斯为首,坚决反对联邦通讯委员会的搁置的企图。当年11月,新闻自由基金要求联邦委员会取消这一规定。新闻自由基金主席说,这不利于自由竞争。联邦委员会主席丹尼斯似乎也倾向于取消这一规定。

  然而,在爱德华·肯尼迪的压力下,霍林斯决定,联邦委员会现在应当防止取消规定以给默多克以永久性的搁置权。

  当时美国新闻公司是唯一享受搁置规定的公司。12月22日的深夜,这一法案终于获得通过。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默多克当时正在洛杉矶。《纽约时报》的一个记者,威廉·梅耶斯当时正和他在一起,第二天发表文章称:默多克把这一行动视为“自由的独裁”,认为肯尼迪企图扼杀他。

  默多克痛恨爱德华·肯尼迪,认为他只会玩乐,另一个重要的政治原因:肯尼迪是参议院自由主义者的中流砥柱,重量级人物,他在参议院有很大发言权,是与“里根革命”进行战斗的主要领袖之一。

  几年来,《波士顿论坛报》、《纽约邮报》和在超级市场上出售的《明星报》发表了许多文章和专栏,揭露肯尼迪的性丑闻,把他过去的情人马莉之死事件重新翻出来。史蒂夫·登莱维还写了一本关于肯尼迪家族的书。肯尼迪现在成了福克斯电视节目里的“常客”,福克斯电视节目专门调查他的事,只要是有空闲的版面,总是要把他拎出来。

  这一法案终于使默多克的《纽约邮报》关了门,默多克将这看作是肯尼迪对他的报复。默多克给他的朋友查尔斯·维克打电话,他是美国情报局的负责人,里根内阁班子的一员。维克则向里根总统的发言人马林·菲茨沃特求助,希望里根可能会否决这一提案。里根有这样的权力,只要他愿意。

  肯尼迪承认,他曾经鼓动霍林斯对议案修改,增加了关于搁置的条款。但他抱怨说:重要的问题是,默多克是否是美国唯一能够购买电视台的出版商,并且能得到特许保留报纸,这违反了反托拉斯法。他说,默多克从来没有认真地打算卖掉《纽约邮报》。

  默多克回答说,他感到震惊的是法律突然改变了,而他一直在寻找买主。默多克在华盛顿的一个律师马克·福勒说:1988年1月19日,联邦通讯委员会决定根据新的法律,拒绝默多克要求延期搁置的申请。1月25日,来自康涅迪狄格州的参议员洛维尔·维克尔,一个自由的共和党人,经常受到《纽约邮报》的攻击,他称默多克是通讯行业中的“头号垃圾袋”。

  1988年1月9日,联邦通讯委员会决定坚持立法,拒绝默多克延期搁置的要求。

  1月25日,参议员霍林斯给《纽约时报》写信,抱怨默多克与联邦通讯委员会之间“邪恶的联盟”。他说,这种联盟开始于默多克收购城市传媒时,联邦通讯委员会允许默多克保留《纽约邮报》至今。”我们需要提醒联邦通讯委员会和默多克先生,让他门知道我们民主的三个重要原则。电波属于公众,传媒的所有权过于集中在一个人之下会威胁自由言论,而任何人都不得凌驾于法律之上。”

  默多克回应了霍林斯的攻击,向国会提出修正案,并顺利地通过了。他首先强调的是,肯尼迪实际上知道修案正将会产生什么影响,并且事实是这样。默多克向联邦法院指控,认为肯尼迪一霍林斯修正案是违反宪法的,因为这一法案的目标只有他一个人。

  即使默多克知道将不得不出售《纽约邮报》,但仍然拖延。随着这一可怕的日子的来临,他变得越来越消沉。他在考虑任何拖延的可能性。他考虑到的一个逃跑、脱身的途径是:将《纽约邮报》转成为一家全国性的报纸。他常常感到遗憾的是,他没有从一份像《今日美国》那样的报纸开始。

  到现在,新闻公司董事会中没有一个人要他保住《纽约邮报》。实际上安娜也不想再要这份报纸了。但是,默多克仍然发现他几乎是不可能放弃它。他赶走了大多数试图来买报纸的人,就如同一个父亲拒绝女儿的求婚者一样。他认为这个竞标者是不值得信任,另一个是出不起钱,仅仅是想出名而已。最终,他还是进入了与彼得·卡里科夫的谈判,后者是纽约的不动产开发商和地主。

  1987年《纽约邮报》的亏损额为1700万美元,据默多克说,卡里科夫要从默多克那里得到最好的价钱,就必须从工会那里得到让步。

  工会如果不让步,交易是很难最终完成的,1988年3月5日出售协议最终签定。报纸的第一版宣布,默多克做出了痛苦的抉择,要亲手卖掉《纽约邮报》。

  仅仅三个星期以后,华盛顿法院做出了有利于默多克的判决,搁置问题。由里根总统任命的两名法官,站在了默多克的一边。但是现在对于《纽约邮报》来说已经太晚了,但默多克说,他仍然拥有《波士顿论坛报》和他的WFXT电视台。6月,他向联邦通讯委员会递交了申请,要求拥有电视台和报纸编辑部的控制权。这一申请被批准了。

  默多克认为,失去《纽约邮报》是一次失败,更坏的是,他败在了他的敌人的手上。这是一个“恶梦”。在默多克的世界之战中,这是他所失败的最重要的一次战斗,对他的打击很大。

  新闻帝国的扩张达到了顶峰,其标志是:在落基山脉的小镇阿斯平召开了由默多克主持的雇员和同事参加的两次战略会议。新闻公司麾下的“军队”大军官员们来自世界各地,并把这个世界范围的庞大组织的目的和战略带回去。

  1988年会议在洛杉矶召开。新闻公司的干将们得到了默多克的欢迎。这贝弗里山谷里的新家,原来是朱里斯·斯泰因的,他是MCA公司的创建人和领导人。许多人对默多克印象深刻,而他对他们尚了解不多,这次会议增强了相互了解。他总是能够叫上他们的名字来,尽管只是见过一、两次面。第二天,他们乘飞机飞过落基山脉,来到了阿斯平的滑雪场,默多克在这里有一栋房子。

  阿斯平会议有两部分。开始时,新闻公司外部来的人,因为代表不同的部门,使默多克对世界的看法更全面。诺曼·玻多雷茨是《评论》的主编,也在那里。还有保罗·沃克尔,他是联邦储备委员会前主席。这儿的明星是理查德·尼克松。这位美国前总统乘坐默多克的飞机,他站在讲台上给听众们上了一堂生动的课,他讲到世界正在变化,尤其是在“公开性”的影响下。默多克兴致勃勃,充满了愉快的感觉。

  当尼克松和默多克站在一起时,他们之间显然有明显的相似之处。尼克松穿一件绸布茄克衫,打着领带,而默多克则身着带有新闻公司标识的短袖蓝色T恤衫,默多克比尼克松更放松一些,但是他们两人都被认为是厚颜无耻、不知疲倦的人。他们都有世界眼光,视野开阔,在某些方面清晰,在某些方面则看不透,不择手段地追求其目标。他们都是把自己看作是一个局外人,试图摧毁一个旧世界,创造一个新的世界。尼克松相信,正统势力(他指的是华盛顿的自由主义者的新闻和他们的盟友)曾经毁掉了他,默多克同意这一点,并称他自己同“正统势力”之间的战斗是无休止的。

  默多克现在可以把自己看作是西方势力结构中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与美国的共和党领导人之间的关系,同他与英国的撒切尔夫人之间一样地亲密。他的影响及所开发的力量资源,在美国得到了承认,他被任命为胡佛研究所董事会的董事,这个研究所是斯但福大学的一个越来越保守的思想库。他同时也是联合技术公司的董事会成员,一个重要的国防合同人。

  这对默多克来说,标志着一个重大的转变。

  10年前,他在美国还是被人视为一个拙劣的外国报业者板,他的《纽约邮报》也一直被攻击为一股“罪恶的势力”。现在,作为一个新的”军队”、一个跨国传媒力量的领导人,他被美国右翼势力奉为上宾,成为他们的常客。

  在尼克松和其他的客人讲完话后,编辑们一个接一个地代表他们的报纸发言,以便使国际“军队”中的各个不同公司中的指挥官们都能够理解一些。

  这样的会议是必须的,因为在过去的三年时间里,默多克手下的大军的规模已经大大地扩张了。按资产计算,到1988年年底,公司是1985年时的6倍,现在价值130亿美元。1988至1989年间的销售额可望达到大约48亿美元,已经逼近贝特尔斯曼公司——世界最大的传媒业集团巨头。从现在开始,新闻公司在美国的资产占据了它全部资产的多数,几乎是30亿美元。默多克仍然在管理着他的扩张中的帝国,每周研究每一个公司的数字。尽管默尔文·里克早已不再负责每周的报表,从悉尼带来的这种老办法一度被理查德·萨拉森改造过。萨拉森在阿斯平只是解释公司的整个系统是如何运转的。

  1988年会议中的一个英雄人物是安德鲁·尼尔,他是伦敦《星期日泰晤士报》的主编。他的报纸的发行量在迅猛地增长,瓦平印刷厂的利润滚滚而来,它的批评者把它看作是一份右翼报纸,是《太阳报》的翻版。尼尔为了纠正这种成见,聘用了左翼的专栏作家,允许他们自由地表达意见。毫无疑问,事实也是这样的。但是,报纸的许多态度与自由派人士、皇家和BBC的批评是相似的。

  菲利浦·克劳莱,《南华早报》的主编也在那儿。克劳菜在经营着一份严肃的报纸,可能是在东南亚最好的英文报纸。它盈利越来越多,广告版内容丰富,潜力巨大。

  埃里克·贝克尔,曾试图使墨尔本《论坛报》振兴,其结果是发行量继续下降。新闻公司的澳大利亚的负责人,以及默多克本人开始对他的决定怀有疑问。风头正健的马克斯·牛顿的衬衣衣领总是直立着,像金属一样地挺括。在思想上,他接近于默多克,他们两人都确信,一个勇敢的、美妙的新世界是以通讯技术为特征的。

  在阿斯平的老资格负责人之一是卡罗龙·华尔。在新闻公司中几乎没有女人在很高的位置上,甚至默多克最亲密的崇拜者也承认这点。从1984年开始,华尔曾经是《纽约》杂志的出版商,尽管她在电视方面没有经验,默多克仍然给了她一个职位,为他经营纽约电视台WNYW,它总共有450名职员,销售额是1.5亿美元。“为默多克工作就如同在不会游泳的时候,被人给扔进了水里。”她这样说道。

  在阿斯平的还有约翰·埃文斯,他是杂志部的负责人,他可以为一个工作完成较好而喝彩。像许多为默多克工作的人一样,埃文斯说他难以解释他的工作。他说:“真正的默多克风格是,没有一个人会告诉你,你的工作是什么。可能只给你一个概念,但是你不得不自己定义你的工作。”埃文斯告诉《纽约周报》,新闻公司是“非常大的家庭企业”,工作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我们没有人有合同,也没有人写经济保证。我们所有的人都守信用。”

  在新闻公司里,人们都认为埃文斯是属于那种没有任何希望的人。从技术方面来说,默多克几乎是一个盲人,一窍不通。而埃文斯是他的看门狗。埃文斯相信未来的PCTV很快就会有节目,它是电视与个人电脑之间的伟大的联姻。他胡言乱语地说,当他晚上回到家里时,电视就会说:“嘿!下面是你可能会感兴趣的七分钟新闻。我的好消息是在42频道有《公民凯恩》。”

  埃文斯试图为新闻公司创立一个电子数据库,他相信电子出版可能会使杂志部的销售营业额翻一番。他觉得,新闻公司在技术上仍然需要向前。

  阿斯平展示了新闻公司是一个公司的集合,它更多地反映了默多克的愿望,而不是任何的商业计划。所有的策划都是由默多克来完成的。

  在会议结束的那个晚上的晚宴中,一个澳大利亚编辑,他曾经被默多克雇佣、然后是解雇,又重新技雇佣,做了一个充满感情的讲话,称赞他的老板。默多克的回答是:“我们都有同样的一种想法。”巴里·迪勒——福克斯公司的头头,可能是唯一注册的民主党人,在那个晚上向他旁边的人做了一个鬼脸:“是那样吗?”

  默多克的手下回到他们的岗位上,马上,默多克宣布了一个几乎使每一个人都感到茫然的新计划。这个计划太远了,正是这个计划,导致了一个巨额的债务,以至于此后,几乎毁掉了他整个的帝国。他打算买他的朋友瓦尔特·安恩伯格手中的《电视指南》和三角集团的其他资产。

  默多克和安恩伯格自60年代未就相互认识了,当时,默多克首次到了英国,而安恩伯格是美国驻圣·詹姆斯法院的大使。他们相互很喜欢对方。确实,他们相互之间都认为对方有某种特殊的东西。安恩伯格失去了自己的儿子,而默多克失去了父亲。安恩伯格已经是80岁的高龄了,和凯思·默多克一样,他在出版业取得了非同寻常的成功。默多克所做的正是安恩伯格希望自己的儿子所要做的。

  和默多克一样,安恩伯格出身于一个报业世家。摩斯·安恩伯格通过经营《赛马日报》——赌徒们的圣经发了财。他是在1922年买下的这家报纸,当时是花了40万美元,这份报纸以前的老板名叫弗兰克·布伦奈尔,他当时坚持要现金,而瓦尔特当时只有14岁。当时,他采用有线电报告诉赛马结果的推销方式。1940年,他因为逃税而被送进了监狱,吃了官司,但是《赛马日报》继续繁荣、兴旺。瓦尔特一家人以“老奶牛”而著称,因为这份报纸给了他们家那么多的牛奶。

  瓦尔特·安恩伯格接管了整个公司以后,他费了好大的劲儿,以使自己能够摆脱他父亲巨大声望的阴影。他创办了《十七岁》,专门以十几岁的少女为对象,很快就闻名全美。而且在1953年,他是最先理解未来电视的巨大力量的出版商之一,他看到独立的电视指南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出现了,在纽约、费城、芝加哥,他想使它们变成全国性的杂志、刊物。

  1974年,《电视指南》成为第一本年销售量超过10亿份的杂志。到1988年,在美国出售的每五本杂志中,就有一本是《电视指南》。这份杂志的价格是75美分,拥有106种地方版本和一种新的有线电视版。每周的发行量大约为1700万份。在1988年的上半年,它的广告收人为1.62亿美元。即使是这样,全部收入中的70%是来自于杂志的销售。

  与此同时,《十七岁》的发行量也已经上升到大约1000万份,大家都认为它是有利润的,年销售额为1,5亿美元,利润应当是1000万美元。这个组织同时还拥有《美食》,它是一份亏钱的新刊物,以及《赛马》杂志。《赛马》杂志的发行量没有核算过,但是一般认为它一天能够出售大约14万份,价格不菲,每本售价为两个半美元。据说它每年的销售额仅为8000万美元,但是利润却高达4000万美元。

  到80年代末,安恩伯格是一个重要的人物,在美国保守的共和党正统势力中,尼克松和里根都是他的朋友。因为他出任美国驻英国大使,所以他后来被称为“大使”。

  当安恩伯格决定出售三角公司的时候,他马上就想到了默多克。他后来说,自从他的儿子哈里死后,他一直没有一个继承人,而这是一个家族的事业。鲁珀特是非常自然的人选。他拥有福克斯公司和城市传媒电视网。他感觉到默多克是一个理想的人选。

  大约还是在20年以前,默多克就通过中间人前来询问安恩伯格是否能够出售《电视指南》。当时的回答是:10亿美元。在当时,这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默多克不可能拿得出。但是,他们之间的友谊从那时发展起来了。现在,时过境迁。安恩伯格后来说,他认为鲁珀特很有吸引力,他是一个大赌徒,一个有决断力,无所畏惧的竞争者。他说,他认为鲁珀特最突出的地方是他在瓦平决战中所表现出来的勇气。

  1988年的交易的“助产婆”是约翰·弗罗尼斯,他是纽约一家投资咨询公司的总裁。安恩怕格要了一个“天价”——30亿美元的现金出售三角公司。默多克同意了。这笔钱自然是要来自于瓦平的利润。撒切尔夫人已经再次当选,这样对于他的英国的生意似乎没有什么威胁了,而且利息率是比较低的。这是美国传媒业历史上最大的收购案,交易办得非常顺利。

  “我可能是一个坏买主,太刻薄了。”默多克后来承认,“我应当再从他那里侃下几亿美元来,但他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交易对手。如果这样表示,他就会说,有别的什么人打算要买下它,日本人愿意出更大的价钱。”

  令人吃惊的是,似乎安恩伯格比默多克的问题还要多。他问瓦伦·巴费特——奥马哈的投资专家,他是否应当卖30亿美元。巴费特回答说:“交给银行,瓦尔特,交给银行。”

  弗罗尼斯说:“这是可以理解的,在这个领域的两个巨人之间,他们相互倾慕,尊重对方。”默多克的公共关系负责人霍华德·J·鲁本斯坦因说:“在这里有一个朋友圈子,实际上是他们帮助做成了这笔交易,因为他们彼此相互尊重,相互信任。”

  这笔交易让全美国大吃一惊。《华盛顿邮报》评论说:“没有令人精疲力竭的谈判,没有接管的威胁,没有那么复杂的事情。”只是两个成功的企业家握手。争论的一个问题是,默多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是对整个世界心怀企图,还是仅仅是一个善于把握机会的赌徒,眼睛不放过每一个机会。《华盛顿邮报》认为他不是一个“变戏法的”。《洛杉矶时报》提出这样的疑问,他是不是全球“公民凯恩”。“在科学幻想小说里,一小撮跨国企业,追求的不是单个国家的利益,国家边界之间涌出了能控制现代世界最有价值的资源。这个资源就是信息。就在本周,鲁珀特·默多克把许多人带人了一个奇妙幻想的世界。”

  默多克本人说,这笔交易使他成为美国最大的杂志出版商。此时,这个国家大约有3000种杂志,但是,只有120种左右每期的销售量超过10万份。默多克所买下的《电视指南》不仅仅是一份杂志,同时还有三角公司的销售系统,这家公司负责经销《读者文摘》、《新闻周刊》和《妇女世界》等著名杂志。这个巨大的销售网络意味着超级市场空间。

  诺曼·里尔是电视生产商和工业杂志《海峡》的出版商,他愤怒了。“这是那些事件中的一个,它使我认识到,最后的大战将不再是一场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而是两个巨型财团之间的,它们已经狼吞虎咽了所有这些国家。”里尔说。

  这种顾虑是可以理解的。这笔交易使默多克在美国的触角伸得更长了。戴维·瓦根豪瑟是电讯研究行动中心的一名律师,他警告道:“影响公众意见的最好方式之一,不是一个政治办公室,而是控制传媒。从过去的经验看,似乎默多克打算影响公众意见。”同样地,安德鲁·施瓦茨曼——公众电讯企业的律师说,福克斯和《电视指南》的联合控股给了默多克太多的权力。

  不同的声音太少,对于民主社会进程是一种威胁。如果有好几个默多克,还不算太坏,但是,如果只有一个默多克,有好瞧的了。默多克已经有了一个电视网。广播电视对于公众口味的形成有着巨大的影响力,而默多克并没有履行他所有的诺言。他是这样一个人,公民权对于他来说,只是为了他生意的方便。

  默多克对民主的“潜在的威胁”,一直在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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