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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刘秀也不是天生便是成功者

  我国封建社会农民长期存在皇权主义思想,现在看来是一种保守的草民意识,但在当时,很有市场。马克思曾这样描述农民心态:

  “他们不能代表自己,一定要别人来代表他们。他们的代表一定要同时是他们的主宰,是高高站在他们上面的权威,是不受限制的政府权力,这种权力保护他们不受其他阶级侵犯,并从上面赐给他们雨水和阳光。”

  小长安——刘秀的第一场慘败

  古人说,骄兵必败。

  公元22年11月,晨,大雾。

  这根本不是个行军的天气,但非常适合打埋伏。

  当联军行进到小长安(今河南南阳南)这个村落时,遭到王莽官军的阻击。官军的统帅是南阳太守甄阜和郡尉(新莽称属正)梁丘赐,他们见联军奔自己的老巢来了,率全部将士出宛城数十里,在小长安一带设防。

  当时大雾弥天,能见度很低,一场极为惨烈的杀戮在旷野上展开。官军多是骑兵,以逸待劳,利用熟悉的地形和有利的天气,有组织地伏击和围杀联军。

  联军多为徒步,还带有家眷,没有思想准备,不知道虚实,看不清方向,也分不清敌友,仓促接手,很快被杀得大败,四散逃命,几乎全军覆没。在浓雾弥漫、寒冷潮湿的旷野上,在官兵疯狂的追杀中,联军战士和家属成片地倒下,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到处都是凄厉的惨叫。

  这确实是一次让刘秀刻骨铭心的惨败。他单枪匹马逃出重围,也看不清前面是什么地方,拼命狂奔。刚跑了一阵儿,忽然遇到小妹伯姬,刘秀连忙喊她上马,兄妹二人“共骑而奔”。又跑了一会儿,忽然又看到二姐刘元(邓晨之妻)扯着三个女儿在徒步逃命。刘秀飞身下马,催促二姐带着孩子赶快上马。

  刘元在绝境中遇到亲人,自然喜出望外,但眼前的一切又使她迅速冷静下来:一匹战马,怎能驮六人逃命?

  她毅然挥手对刘秀喊道:“快跑!不能相救了,要不大家都没命!”

  刘秀还想再劝,无奈官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只好催马逃走。

  可怜刘元母女四人全被追上来的官军砍死。

  这一仗,联军十去四五。

  刘秀家族数十人命丧黄泉,其中除了二姐刘元母女,还包括刘秀的二哥刘仲、叔父刘良的妻子和两个儿子。

  最让人同情的是刘良老人。他作为离职的老同志,为人为官一贯谨慎厚道,虽然没有多大的成就,但也没干过多少坏事儿。在前汉末年、王莽时期,一个不干坏事儿的干部就是好干部了,如果他还为人厚道,还讲究慈孝,那他完全可以当先进。但现在,刘良想想到老了丧妻丧子,自己也将老无所终,内心伤感至极。他骑着一头牛,一边痛哭,一边逃命,看哪儿联军将士多就往哪儿跑,仓仓皇皇才与刘縯等人会合,状况十分凄惨。

  小长安这一仗,联军损失惨重,元气大伤。但是,刘縯并没有气馁,他连忙重新集结兵众,退守棘阳。王莽下令南阳等地的官军加紧对联军将士的围剿和追杀。

  这时的刘秀,单枪匹马逃难,这段逃难的经历在当地演绎成了很多传奇故事,流传至今。

  新的军事同盟——单打独斗者从来就不能成功

  刘縯等人收拾残兵败将,不得不退守棘阳。

  甄阜、梁丘赐颇为得意,认为联军就这一下子,没有什么了不起,打算乘胜追击,一鼓作气全歼联军,把南阳境内的起义军全部消灭!甄、梁二人凶焰万丈,决定将军需辎重留在蓝乡(今河南沘阳西),率十万精兵南渡黄淳水,在黄淳水与沘水之间安营扎寨。

  毕竟是地厅级干部,甄阜、梁丘赐领兵打仗多少还是有一套的,他们效仿前人,拆掉架在黄淳水上的桥梁,向将士,也等于向联军表明态度:决一死战,不胜不回!

  但是,这两个干部忽略了战场上一个最基本的规律,也犯了刘縯几天前刚犯过的错误,就是没有好好地体会和把握:骄兵必败。

  刘縯等人在棘阳,面临的是一个极为困难和危险的局面。联军刚刚惨败,很多人像刘縯、刘秀兄弟这样失去了亲人,士气十分低落。更要命的是,很多人要散伙!

  联军由舂陵子弟与新市、平林兵三大块(也可以说是两块)组成,双方合作的基本特点是“共同的目标,不同的追求”,舂陵子弟打王莽是要复兴汉室,新市、平林兵打王莽是为了生存和生活。

  联军这种合作的致命弱点是:如果战斗顺利,“共同的目标”起的作用大,大家都一起来砍人就是了,就像前面几次胜仗一样;而如果战场失利,则“不同的追求”发挥较大的作用,大家赶紧找其他的项目玩。

  现在,联军惨败,看不到好前景,而官兵又气势汹汹,威势逼人,咱们还能玩下去吗?新市兵、平林兵打算开溜。

  当然,只有刘縯等少数人才能看明白:如果这时候散伙,大家都要分别被官军玩死!刘縯心急如焚!但他面临险境,一面安顿大家,调整部署,一面千方百计寻找抗敌之计。

  设想一下,如果在前不久小长安之役后,甄阜、梁丘赐立即率轻骑精兵马不停蹄地掩杀过来,不给联军喘息的机会,联军很可能全军覆没。他们忽略了另一个基本的战争规律:兵贵神速。

  老是犯同样的错误而又不长记性的干部,素质不会高哪儿去。

  这两个干部非要抖擞一下精神,把大部队集会好,还要把行李放好,把桥拆掉,甚至还要把面孔气质调整好才动手,这就给刘縯和联军留出了宝贵的时间。

  在这官军就要出招、联军硬着头皮准备接招的危急关头,新情况出现,使刘縯喜出望外,也给联军带来了转危为安的契机。

  一是刘秀归队,二是下江兵五千余人北上来到宜秋(今河南唐县西)。

  刘秀逃脱官军的追杀,找到了自己的队伍。这时的刘縯,已经对这个三弟非常信赖和倚重:自己从前看错了,这个三弟绝不是普通的回乡知识青年,他的智慧和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刘秀归来,刘縯如虎添翼。

  下江兵在绿林军一分为三后,在王常、成丹、张卬等人的带领下,一直在南郡一带活动,多次与官军交手,或胜或败,但始终没有摆脱官军的纠缠。

  刘縯、刘秀兄弟冷静地分析形势,下决心要说服这支队伍加入联军,共同抗击敌人。这样,既能增加战斗力量,又能稳住一不小心就要溜掉的新市、平林兵。

  当然,这也是舂陵军的唯一选择了。

  于是,刘縯亲自出马,与刘秀、李通一起来到下江兵的驻地,要求见管事儿的。这时候下江兵的日子也不是太景气,老是被官军撵着打,自己攻城拔寨、哄抢东西也很费劲,又不知道下一步咋办。见有人找上门来,几个首领成丹、张卬等人就推举王常出面,与舂陵军代表会晤。

  绿林领袖王常深明大义,无论品格、能力,还是作为、功业,都是其他草莽英雄无法企及的。他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发挥极其关键的作用。

  王常事颍川舞阳(今河南舞阳县)人,早年,他为了给弟弟报仇,亡命江夏(今湖北新洲)一带。

  江夏离京城较远,又相当繁荣,成为逃客避难的乐土。比如,南阳郡湖阳县(今河南唐河西南湖阳镇)人马武,为了躲避仇家,也跑到这里。

  公元17年,王常与王匡、王凤聚集饥民数千人揭竿起义,以绿林山为根据地。今天湖北京山北面绿林镇有个“三王城”,据说就是当年他们三人屯兵的地方。

  起兵之初,绿林军首领中王匡、王凤地位最高,相当于一二把手,王常、马武、成丹、张卬等人“为偏裨”,则相当于领导班子成员。

  绿林军三分以后,王常与成丹、张卬率领其中的一支下江兵转战南郡一带,也不谷易,很辛苦。

  王常个人素质较高,在下江兵中很有威望,大家都愿意服从他。

  王常与刘縯见面是一次极为重要和成功的会晤,双方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交换了意见,并就实行深度合作、组建新的军事联合体,以及下一步共同抗击官军等问题取得了高度共识。

  舂陵方面领导人刘縯认真分析了形势,充分阐述了加强军事及其他方面深度合作的重要意义,要求迅速实现联合,立即制定抗击南阳官军的方案。

  下江兵领导人王常对此表示完全理解和赞同,表示立即与下江将士认真研究具体方案,尽快实现双方合并。

  上面就是这次会晤的“新闻通稿”。

  虽然形势是合作就有可能双赢,不合作可能大家一起玩完,但并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个认识水平。

  所以,刘縯、刘秀、李通在会晤开始的时候心里也没底。

  要知道,大家都在打败仗,而不是在做生意,合作的事搞不好容易被人误解为想趁火打劫吃掉自己。

  谁知刘縯对形势精当的分析和准确的判断,不仅没有引起王常的反感,反而使他大彻大悟,口服心服,对刘家兄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常激动地说:“王莽弑君篡位,既残酷又暴虐,老百姓都思念大汉朝,所以各路豪杰才起来反抗。现在你们刘家站出来带领大家干,就是真正的主公啊。我真的自己想做点有用的事儿,愿意辅助你们建功立业。”

  刘縯一听,心里十分高兴,当即表示:“将来如果打下天下,一定与各位英雄共享荣华!”

  这样,刘家兄弟与王常谈得十分投机,很快在谈妥工作的同时,建立起深厚的感情。

  会晤结束了,大家还依依不舍。刘家哥几个“遂与常深相结而去”。

  但是,当王常把会晤的结果和打算向下江兵领导班子通报时,遭到强烈反对。

  下江兵的首领成丹、张卬反对与舂陵子弟合并。

  他们本来就是恃强好胜、恣意任性的草莽汉子,没有什么政治眼光,也没有什么政治企图。

  他们盘算着,不合并自己大小是个首领,合并后自己是个啥很难说,况且谁都知道刘縯是个强势人物。

  嘀咕了一番,成、张对王常说:“大丈夫既然起事儿了,就应该自己做主,为什么非要受人管制呢?”

  下江兵中不服管教、桀骜不驯的占多数,他们两个的观点还是很有代表性的。

  但是,王常在队伍中的威信确实很高,上上下下都愿意听他的。

  这时的王常,已经铁下心来要跟舂陵子弟合作,甚至打定主意,就是大家都不同意,他自己也要跟舂陵子弟走。

  因为,他已经敏锐地觉察到,按照目前的政治军事形势,义军除了联合,别无他途。而这种联合,必须有刘氏宗室参加。

  在王常看来,地球人都知道天下(前汉政权)本来就是刘家的,王莽给玩到手了,也摆弄坏了。现在天下一团乱象,新莽政权让老百姓实在活不下去,应该灭掉,恢复汉室。

  这种思想是我国封建社会农民中长期存在的皇权主义思想,现在看来是一种保守的草民意识,但在当时,很有市场。

  伟大的马克思曾有精彩的描述,我们不妨录下,帮助大家理解王常这时的心态:

  “他们不能代表自己,一定要别人来代表他们。他们的代表一定要同时是他们的主宰,是高高站在他们上面的权威,是不受限制的政府权力,这种权力保护他们不受其他阶级侵犯,并从上面赐给他们雨水和阳光。”

  马克思的这些话虽然是针对19世纪法国保守的农民说的,但具有相当的历史普遍性。

  眼下,王常招来下江兵的骨干,耐心地对他们说:

  “过去成帝、哀帝没有后代,让王莽抓住机会篡夺了权柄。但是,他得到天下实行苛政暴政,很不得人心,老百姓念叨着盼望着恢复汉室很久了,我们大家起事就是这个原因。大家看好了,老百姓怨恨的,不会长久,老百姓盼望的终究会到来。所以我们要办大事儿,一定要顺应民心,合乎天意,才能成功。如果仗着一时的强势勇敢随心所欲,就是得到天下也会再失去。……现在南阳的刘氏宗室男女老少一起举兵,我看他们前来议事的,都有深谋远虑,都是王公之才。如果与他们合作,一定能成就大事,也是对我们的帮助啊!”

  王常的这一席话,应该说是推心置腹的,也是语重心长的。

  他像一位兄长,既说明道理,又不强人所难,但言外之意又十分清楚。

  下江兵的将士们虽然性格傲强,没有文化,然而平时很尊敬王常,听了他的一番话,纷纷表示愿意听从王大哥的:“听王大哥的,要不是王大哥,我们差点儿干傻事了,您说咋干咱咋干!”

  眼看弟兄们这么着,成丹、张卬也只好随了大流。于是,下江兵顺利地完成了与舂陵子弟的合并。他们的到来,又稳住了新市、平林兵。

  于是,一个包括舂陵军和新市、平林、下江兵在内的新的军事同盟迅速形成。

  在这儿我们顺便说一句,联军的队伍无疑壮大了,形势又是一片大好。

  但是,成丹、张卬等人并非拥护刘縯,而是出于对王常的尊重和随大流加入联军的,这又给舂陵子弟恢复汉室增添了很多变数。

  当然,这也是后话。

  偷袭蓝乡——抓住对手的致命弱点,你就成功

  面对如此好的革命形势,刘縯、刘秀兄弟非常高兴,立即进行军事部署。

  由于时间太紧,甄阜、梁丘赐的官军已经开始渡河了,加上不少将士还在为刚刚失去的亲人披麻戴孝,联军根本不可能为了新的联合召开什么大型会议,或者举行什么庆典。

  刘縯、刘秀与其他联军首领首先整编队伍,这是完全正确的。

  打仗不是打情骂俏,作战也不是作秀,双方一旦对砍,一刀一拳都不是开玩笑。谁不信这个谁挨扁。古往今来的战争万变不离其宗,那就是对参与者而言有一个最基本的原则和规律:保存自己,消灭敌人。所有兵力的投入,武器的配备,战术的运用,都是围绕这个基本原则展开的。

  在前几次战斗中,由于联军占有数量上的绝对多数,有足够的力量一只胳膊保护好随军家属,一只胳膊出拳打击对方。

  但是到了小长安,突然遇到甄阜、梁丘赐大军的伏击,联军的数量优势没有了,本来想打宛城攻坚战,不得不在野地里打阵地战,于是既没有保护好随军家属,更没有打败凶恶的官军。

  换句话说,当时敌情突变,大敌当前,指挥官没有充分理解和正确运用这个基本规律和原则,没有率领大家保存好自己,也没有消灭掉敌人,所以,联军失败了。

  现在,刘縯、刘秀兄弟吸取了血的教训,决心在打敌人之前,先把自己的队伍拾掇好。

  于是,哥俩儿和联军其他首领把队伍分成六个分队,制定盟约和纪律,聚餐海吃豪饮一顿,然后宣布休息三天!

  当然,刘縯、刘秀和联军首领们是不可能休息的,他们太忙了。在联军将士吃饱喝足、调整状态的时候,刘縯、刘秀等首领在紧急磋商破敌方案。根据现有史料足以断定,在联军的这些决策和行动中,刘秀发挥着关键作用。

  虽然这时他还在大哥刘縯的领导下开展工作,但凭着自己的人品和能力,已经赢得了联军上下应有的信任和尊重。包括刘秀在内的联军首领们冷静而全面地分析了形势,牢牢抓住了官军的愚蠢之处和致命弱点,决定立即主动出手:偷袭蓝乡!

  公元22年12月的一天,阴历大年三十,春节就在眼前。

  春节在国人传统观念中,意味着新的一年的开始,桃符送旧,万象更新。无论大家生活得怎么样,对新的一年还是充满喜悦和希望的。

  所以,无论王侯将相,还是平民百姓,无论是过着富比王侯的生活,还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大家都要放下手头的活计来热烈庆祝,来拜神祭祖,除旧布新,迎春纳福,祈求丰收,往往从初一忙到十五,甚至正月底。

  直到今天还有一句俗话,说谁很忙是“忙得跟过年一样”。被安排在蓝乡守护军需辎重的官军就是这样,大家都忙着过年。因为战事有10万大军在那扛着,起义联军又已经溃不成军,这成了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

  再说,过年嘛!

  除夕,蓝乡,忙着过年的官兵喝酒守岁,闹腾个够,疲惫地睡了。

  大家都很疲劳,多日行军,明天起早就是新年了!大家都睡得很香。突然——

  “谁把我踹醒了——谁?”

  “他妈的!还过不过年了?”

  ……

  一支起义联军从天而降,迅速控制了军营和仓库,官兵们还在梦中就稀里糊涂做了俘虏。

  联军大获全胜,抓了很多俘虏。

  联军将士们既激动,又愤怒,拎过俘虏凑在火光下看有没有前几天在小长安杀自己家人的,认准了就一阵猛砍,看看不是就一顿痛扁,官兵哭爹喊娘。

  当然,大批的军需辎重全都拿过来!

  这是一次漂亮的突袭!

  除夕,一群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哀兵,绕过敌人的防线,还要渡过两条河,深入敌后直捣老巢,大获全胜。

  次日早晨,也就是大年初一早晨,联军马不停蹄,再次先发制人,分两路向骄傲的南阳官军发动了进攻。刘縯、刘秀率兵从西南方向攻打甄阜,刚刚合并过来的下江兵从东南方向攻打梁丘赐。

  官军傲气正盛,又占人数优势,见一群饥民不让自己过年,很是恼火;联军本来就有群胆,为亲人报仇心切,加上有力的指挥部署,一上来就打红了眼。

  战斗极为惨烈。

  更要命的是,这又是一场双方都输不起的战斗。

  联军上下都知道,这次要是输了,十万官军掩杀过来,光是用脚踩也把自己踩成肉酱了,包括自己幸存的家人。

  官兵上下也清楚,这次要是输了,不是被联军砍死,就是被河水淹死——已经没有退路了。

  双方拼死搏斗,杀声震天。

  激战持续到吃早饭的时候,梁丘赐首先撑不住了,他的阵脚先乱了,手下的士卒四散溃逃。

  兵败如山倒。甄阜那边一看,也抵抗不住了,比这边逃得还快。

  联军早杀疯了,岂能容官军跑回家去过年,紧追不舍,猛砍不停。

  官军留下成堆的尸体,活着的拼命跑,傲气全没有了,更没有谁还有工夫想着过年。

  被杀散的官军退到黄淳水边,想回身打打不过,想跑又没有路,哭都没有眼泪。

  联军追兵赶上来,又是一阵乱砍,杀敌一万多人。

  官军中怕挨刀的急忙忙往河里跳,又淹死无数。

  还有几万水性好的渡过了河,也都没命似的跑散了,并且打死也不敢承认自己当过官军。

  南阳的最高军政长官甄阜、梁丘赐根本没有想到败得这么快,这么惨,心理状态还没调整好,就死于乱军之中。

  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沘水大捷”。

  这次重大胜利对联军的意义不可低估。

  联军不仅消灭了王莽在南阳郡的精锐之师,而且夺取了大量的军需物资;同时,联军上下充分认识了刘縯、刘秀兄弟卓越的政治谋略和军事才干,增强了再打大仗、再打胜仗的决心和信心;再则,联军得到了锻炼,组织纪律性和团结协作精神也增强了,大家普遍认为,造反不是一个人一个家庭的活儿,只要大家拧成一股绳,再加上有本事的人带着,说扁谁就能扁谁!

  把这一仗放在刘秀君临天下之途中的众多战役之中来看,还会发现,沘水大捷是一个重要的转折,从此,反莽联军基本在战场上取得了主动权。

  这一次,刘縯、刘秀兄弟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对部队稍作休整,乘大胜之威,挥师直逼南阳的郡治宛城。

  宛城攻防大战——刘縯有多厉害,岑彭就有多生猛

  在刘縯、刘秀等率联军直逼宛城的时候,受王莽指派镇压农民起义的纳言将军严尤、秩宗将军陈茂,正率大军赶来。

  而这时,宛城的守将是新莽政权少见的优秀基层干部、原棘阳县长岑彭。

  联军对宛城是志在必得,严尤也是如此,岑县长则夹在官军和联军之间誓死不放手,那就打吧,再说别的也没意思。

  联军暂时不要说了,斗志正旺,见谁就要扁谁。

  严尤是新莽政权中少见的、很有才干的高级将领,只是王莽本人和其他当权人物不怎么重视他,因为王莽对那些有真才实学的、作风务实的干部非常讨厌。

  严尤领兵打仗很有一套。前不久,王常、成丹、张卬率下江兵抵宜秋,就是吃了他的败仗。严尤对王莽的胡作非为十分不满,但他镇压农民起义军的态度也很坚决,手段也很凶残。

  在这个浑蛋的世道,严尤注定是个悲剧人物。

  严尤听到甄阜、梁丘赐在沘水大败身死的消息,十分吃惊。作为同事,他知道甄、梁对老百姓和起义军已经够凶狠的了,又握有优势兵力,万万没有想到他们败得这么惨。眼下,见联军直取宛城,他也不敢怠慢,连忙率领大军奔向宛城。

  他与陈茂严令将士,要不惜任何代价保住宛城,绝不能让它落在联军手里!

  宛城是南阳的郡治,也是南阳及周边地区的政治军事中心,战略地位十分了得。但目前,南阳的郡守、郡尉双双丧命,宛城仅由岑彭一个县级干部带着一些残兵败将守着,非常危险!

  前不久,岑彭逃离棘阳,被甄阜责成戴罪立功,只好带领手下抵抗联军。对于“保存自己,消灭敌人”的战争基本原则,岑县长领会极深,落实在具体实践中,他能打,也会跑。

  沘水大战中,岑县长在甄阜、梁丘赐麾下,作战还是很卖力的。甄、梁身亡,他也受了伤。但是,他会跑,负伤渡过黄淳水。他没有随被打散的官军乱窜,而是跑回宛城。

  宛城有他被甄阜拘禁起来的家人,再说,他毕竟还是个正县级干部。他跑到宛城,救出家人,找到甄阜的副官严说,主动要求承担起守城的任务。岑县长本来在棘阳工作,跑到宛城来守城,等于是县长干市长(省辖市)的活儿。

  没有上级发文认可,新莽政权人人喊打,联军风头正劲,城内的军需物资严重不足,天下也正乱得一塌糊涂。在这种极为不利的情况下,他竟然能率众坚守半年之久,实在是个奇迹!

  这时他的对手是刘縯。大家要知道,刘縯有多厉害,他岑彭就有多生猛。

  就在岑彭紧急部署进一步加强宛城防守的同时,严尤、陈茂率官军气势汹汹地扑来。

  刘縯毫不示弱,决心全力迎敌!

  在这一仗,刘縯拿出了必死的决心和必胜的信心,表现得豪气干云,威不可挡!

  他迅速调集联军将士,举行誓师大会,焚烧物资,敲烂锅盆,击鼓鸣号,高调进军,去迎头抗击官军。

  双方在育阳(今河南新野北)城外相遇,立即对砍,展开恶战。

  官军在严尤的指挥下凶恶顽强。联军在刘縯的督率下更是以一当十。当官军倒在地上的尸体达到三千多具时,严尤、陈茂顶不住了。他们实在担心再不跑将永远失去跑的机会,就扔下队伍让联军随便打,自己赶紧逃之夭夭。

  联军再获大胜。

  刘縯简单打扫一下战场,随即率众包围了宛城,并自称“柱天大将军”。

  刘縯的威名和联军的战绩迅速传遍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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