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刘少奇在建国后的20年 > 刘少奇秘访莫斯科——取经
米高扬秘访西柏坡——摸底刘少奇秘访莫斯科——取经
1949年1月30日,石家庄机场,一架苏军飞机从天而降,停在当年的日军军用机场上。
飞机的舷梯打开,下来的是一位苏联人。他名叫安德列夫,实际上他的真名是米高扬。米高扬是苏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他此行是受苏共中央和斯大林的委派,秘密从苏联赶往苏军控制下的大连,又从大连起飞抵达石家庄的。
由于中国革命还未完全取得胜利,因此,米高扬的来访是秘密的。米高扬化名安德列夫,同苏共中央的联系以及与斯大林的联系都用的是斯大林的化名:菲利波夫。斯大林的这一化名直到朝鲜战争期间仍然使用。
1月31日下午1时,按照约定的时间,米高扬来到了中共中央机关所在地——西柏坡。
一见面,米高扬向毛泽东呈上斯大林赠送给毛泽东的礼品——一块毛料。跟着,他就介绍了斯大林和苏共中央对这次秘访西柏坡的决定:“斯大林同志很关心中国革命形势的发展,经过研究,认为中国人民解放战争正处在关键的时刻,毛泽东同志不能离开指挥作战的岗位,同时,也考虑到安全问题和毛泽东同志的身体健康,因此,斯大林决定派我们来,听取毛泽东同志及中共中央的意见。”
接着,米高扬向毛泽东等人表示了斯大林和苏共中央超然物外的态度:“我们是受斯大林同志委托,来听取中共中央及毛泽东同志意见的,回去向斯大林同志汇报。我们只是带着两个耳朵来听的,不参加讨论决定性的意见,希望大家谅解。”因此,怎样设计新中国的政权、中国建设的历史性进程,就成为刘少奇秘密访苏的一个重要原因。
毛泽东和米高扬谈了中国革命的形势、建立新政权、恢复和发展生产以及经济建设、军队、新中国的对外政策等问题,主要是中国共产党所面临的问题。
毛泽东首先强调了建立新政权的问题。它的性质、形式、组成、名义等的明确化,已提到日程上来。新政权的性质就是在工农联盟基础上的人民民主专政,实质是无产阶级专政。这个政府必须是个联合政府,但领导权要掌握在共产党的手里。
其次,毛泽东强调说,中共一取得胜利、国家一解放,接踵而来的任务就是恢复生产和经济建设。不但要恢复生产,而且要建设崭新的、现代化的、强大的国民经济。完成这一任务必须要有正确的政策。国家建设这个课题对中国共产党人来说是生疏的,但是可以学会的。有苏联走过的道路,可资借鉴。
第三,毛泽东谈了新中国的对外政策。他说,我们真正的朋友可以早点进来,帮助我们打扫屋子,但别的客人要等一等,这就叫“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
第四,关于中共同苏共之间的关系问题,也是毛泽东谈的主要内容之一。他多次说,中共中央在期待苏共中央的指示和指导。米高扬表示,苏共中央不能干预中共中央的活动,不能作任何指示,不能指导中共,每一个党都是独立自主的,向苏共中央征求意见时,苏共中央只能提出建议,而不能作指示。
毛泽东一再要求这样做,并说,我在期待苏共中央的指示和指导,因为我们的经验还很少,我自己仅仅是斯大林同志的学生。毛泽东的这些想法直接影响了刘少奇后来秘密访苏时关于两党关系的论述。
在毛泽东同米高扬会谈时,有些会议刘少奇也参加了。因此,会谈的内容在他起草的准备同苏共中央会谈的提纲中充分地体现了出来。
据米高扬写给苏共中央的汇报电报说,2月3日,在会谈中,刘少奇就新中国的工业发展问题提出了设想。
他说:“在解放了的中国建立工业基础,没有苏联和人民民主国家的帮助是不可想像的。这种帮助对于我们来说应起决定作用。我们认为这种帮助可以采取以下方式:1.传授社会主义经济改组经验。2.为我们提供有关的图书资料,向我们派遣各经济部门的顾问和技术人员。3.为我们提供资金。我们认为,苏联、民主主义国家和中国应该相互提供经济援助,在苏联的援助下我们会更快地走向社会主义,当然是如果我们不犯错误的话。我们知道,没有苏联的帮助,我们无法恢复满洲的鞍山联合企业,因此我们想预先知道苏联能向我们提供的援助的规模,以便在我们的国民经济计划中预先对其作出估计。”
刘少奇对米高扬说:“我们政策中的基本问题是中国向何处去的问题。中国最复杂的问题是小商品生产者问题,即他们是否走合作化道路,是走向社会主义还是走向资本主义的问题。小资产阶级是产生资本主义的根源。”
刘少奇进而提出,中共的目标是通过加强国民经济中的计划成分逐步过渡到社会主义。向社会主义的过渡将具有时间上的长期性和斗争上的激烈性。据我们推算,对我们经济中的资本主义成分发动全面进攻,要等到10—15年之后,然后我们将着手使工商企业转到国家手中,进而加快中国向社会主义迈进的步伐。“只有为农业奠定工业基础,我们才能考虑把农业转到社会主义轨道上来”。
刘少奇的这一些想法,实际上就是1948年9月会议上中共领导人包括毛泽东、刘少奇等对新中国经济建设的规划。当然,这一规划是否妥当,借米高扬来访的机会,同苏共中央交换意见是很正常的。而且,还带有很大的“请示”、“汇报”的成分。在后来的天津讲话中,刘少奇就把这些想法在天津市党员干部中进行了详细的阐释和传达,以纠正党内在城市工作问题上存在的种种“左”的或右的错误思想以及错误做法。
尽管如此,中共领导人此时的对新中国的建设问题,仍然是停留在一个“规划蓝图”的阶段,还没有形成更具体的方针政策。但毕竟是大政治家,对涉及国家大计、民族前途命运的问题,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是没有丝毫的含糊的,而且的的确确作了深入的思考。
当然,毕竟没有管理和治理国家的经历,中共领导人对新中国的思考有其偏颇是在所难免的。
米高扬从这次会谈中看出了这一问题,并向莫斯科作了汇报:
必须指出,我与之交谈过的政治局委员都很在行,他们在一般政治问题、党的问题、农民问题和一般经济问题上都很有信心,而在经济问题上素养很差。他们对工业、交通和银行的概念很模糊,如他们没有任何有关在同国民党作战之后所没收的日本财产的材料。不知道在中国有哪些重要外国企业,它们属于哪些国家。也没有关于外国银行在中国活动情况的材料。他们还不知道,哪些企业属于他们要没收的官僚资本企业,其中有多少在被解放了的地区,处于什么状态。他们的所有经济计划都带有总目标性质。甚至对于在解放区内由他们支配的计划也未加以具体化。他们身居农村,脱离实际。在会谈过程中得知,他们对于打算作为国家经济支柱来掌握的企业(大银行、大工业等)也没有具体的计划。
的确,中国共产党人此时还没有对新中国提出一个更为具体的战略构想,仅仅是大模样、大框架,至于具体的东西,就没有了“具体的计划”。这也正是刘少奇为什么秘密访苏的主要原因:借鉴苏联经验,开国建国,细致地描绘新民主主义的新中国的蓝图。因此,毛泽东向米高扬提出,中共领导打算过一段时间向莫斯科派出一个专门的代表团。
在中共中央确定刘少奇秘密访苏之后,刘少奇就积极地为此作准备,并起草了一个提纲,主要是就新中国的经济建设方针提出中国共产党的意见。
刘少奇在提纲中再次强化了1948年9月会议以来中共领导层对新民主主义蓝图的规划,绝大部分内容在米高扬秘访西柏坡时都谈过。刘少奇明确说中国共产党人在经济建设方面是个生手,“经济建设对于我们党是一个新的问题,我们还没有准备。我们的干部还不熟悉经济工作,特别是不会经商。关于中国经济的确实材料,我们也还没有。”
刘少奇接着谈到,在无产阶级、共产党领导下的新中国的国民经济,即新民主主义经济,主要由五种经济成分构成:国营经济、合作社经济、国家资本主义经济、私人资本主义经济、小商品经济和半自然经济。其中,小商品经济和半自然经济占绝对优势。合作社经济可以很快发展起来。国家资本主义经济可能在很大的程度上去组织。国营经济在接收官僚资本后及将来收回若干大企业后,“是一个可观的但还是很小的成分”,但它居于国民经济的领导地位。
刘少奇分析说,这些经济成分之间存在的矛盾和斗争,实质上是社会主义的因素和趋势与资本主义的因素与趋势之间的矛盾和斗争,就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和斗争。这一矛盾和斗争,将决定中国的发展前途是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中共认为,新民主主义经济是一种过渡性质的经济,所需时间要比东欧、中欧各社会主义国家长得多。
很显然,新中国的前途已经确定无疑:社会主义。这是大方向,是根本的、不可动摇的,但是,中国的现状要求走一段独特的新民主主义的道路,而且是长期的。这实际上就是为向社会主义过渡准备充分的条件。而这也是中国的实际情况所决定的,因为小商品经济占绝对优势,而这一经济成分是滋生资本主义的温床,因此,引导小商品经济走合作化之路是保证社会主义方向的重要举措,而这也需要一段较长的时间。
刘少奇所提的新中国的经济建设方针仍然是大框架,仍然是一个总体的设计规划,没有更为具体的、完备的政策和方针。因此,在提纲中,刘少奇列举了一些需要向苏联方面吸取经验并需要苏联方面指导的、中共亟待解决的问题:完备的经济方针和经济计划;干部学习并管理经济;全国性的统一领导经济建设的机关等等一系列问题。
秘密访苏出发前,中共中央已从香山移驻中南海——新中国的政治中心。
出发头一天晚上,毛泽东又同刘少奇彻夜长谈。
谈话的内容,迄今没有任何的材料透露,世人也不得而知。
但是,不外是自1948年9月会议以来中共对新中国一系列问题的规划和构想。
同时,双方如何处理两党、两国的关系?刘少奇这次秘密访苏为后来毛泽东、周恩来访苏签订《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确定中苏间战略性的亲密无间的兄弟友邦关系,奠定了基础,作了开路先锋。
而这一切,都需要向斯大林及苏共中央汇报并取得意见和建议,甚至“指示”。
“学生”向“先生”请教,“兄弟”向“老大哥”取经,在中共领导人看来,是必须的,是必要的。
1949年6月下旬,一架当时的王牌道格拉斯飞机在朝鲜万米高空时高时低地飞行。
飞机上,乘坐的是中共中央代表团,担负着赴苏联进行秘密访问的任务。
代表团成员有: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刘少奇,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共东北局书记高岗,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中共东北局宣传部代部长兼统一战线工作部部长王稼祥,另外还有邓力群、师哲、戈宝权、徐介藩。
同机的是陪同中共代表团的苏联铁道部副部长柯瓦廖夫、苏联驻华使馆参赞费德林等。6月21日,刘少奇、王稼祥从北平清华园火车站出发北上,抵达沈阳后同高岗会合,然后抵达大连,从大连乘机前往苏联。由于当时战争尚未结束,为防不测,飞机绕道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上空飞往苏联。6月26日,刘少奇一行抵达莫斯科,入住莫斯科奥斯特洛夫斯卡亚大街8号公寓。
这是一座沙皇时代的建筑,是当时的一位大资本家为著名的女歌唱家建造的豪宅,十月革命后成为苏共中央的招待所。在这里,只接待中国、朝鲜党的高级领导人。
为迎接中共代表团,苏共方面也是煞费苦心,由于是秘密访问,一切都还暂时不能公开。因此,代表团的住处、生活、参观游览、会见、会谈,及其他的一些活动,都由苏共中央对外联络部负责安排,而代表团所使用的交通工具、同国内的通讯联络,均由苏联方面的军事情报部门负责。因为,刘少奇一行虽然是中共代表团,实际上是履行毛泽东未能成行的访问苏联的任务,是作为斯大林的客人来的,所以只有斯大林一人才有权力同中共代表团谈实质性的问题,甚至一些具有影响性的问题,其他的苏共中央领导人都不能插手,也不敢过问。
身份的特殊性,访问的特殊性,会谈内容的特殊性,构成了刘少奇这次秘密访苏的特点。
依然是红场,依然是克里姆林宫,风物依然,人已变。当真是“物是人非”。
真可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刘少奇这是第三次到苏联了。1921年到苏联是为了探索救国救民的真理,入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并在这里由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员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1930年带领中国工会代表团赴苏参加赤色职工国际第五次代表大会,因坚持正确主张而被戴上“右倾机会主义”的帽子。
现在,刘少奇再次来到莫斯科,却是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的身份,率领中共代表团同苏共中央就新中国的革命和建设问题进行磋商,征求斯大林及苏共中央的意见和建议,为建设新中国找一条道路。
同样是找道路:28年前找的是革命道路,是“破坏旧世界”的道路;现在找的是建设道路,是“建设新世界”的道路。
当时的莫斯科东方大学中国班的学生——刘少奇;当时的莫斯科东方大学名誉校长——斯大林。
名副其实的“学生”与“先生”的关系。
27日夜间,刘少奇一行驱车前往孔策沃别墅。从车里出来,刘少奇就看到了“先生”——斯大林。宾主互致寒暄后,进入大厅。
这次会谈,表面上看来是一次非正式的会谈,因为一切都是在宴会中进行的。斯大林设了国宴来招待中国革命的胜利者们。双方边吃边谈,无拘无束,非常随意。但在会谈中,也涉及一些重大的问题。
代表团首先提出了贷款问题。斯大林表示,苏共中央决定向中共中央提供3亿美元的贷款,并说,两党之间类似这样的协议在两党的历史上尚属首次。这3亿美元贷款按照1%的年利率,以设备、机器和各种类型的材料、商品的形式向中国提供,平均每年6千万美元,为期5年。中国将在贷款完全生效后的10年之内清偿贷款。
关于专家问题,斯大林说,我们将提供专家,并已经准备好最近按照你们的要求,派出第一批专家。专家的报酬问题,斯大林说,中国应当按照中国的优秀专家的高水平报酬标准提供给苏联专家,不能低于,当然也不要高于这个水平。鉴于苏联的专家享有高工资,因此,如果需要,将由苏联政府向专家们补足。
刘少奇强调说,中共中央已经拟定了一个条例,并将分送给党的各级组织,以便给苏联专家创造一个使他们任何人都不会抱怨的工作条件。
斯大林说,我们也给苏联专家拟定了一个类似的条例,使他们不致得罪中国专家。
刘少奇提出,希望在苏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上,听取代表团关于中国政治军事和经济形势的报告,并就一系列重要问题交换意见。并提出,希望在三四天后进行,以便中共代表团有所准备。
刘少奇进一步提出,要求在苏联学习其国家机构的设置、工业及其他东西,以为建立新中国作准备。
斯大林很爽快,答应代表团的这一要求,并表示,苏联准备在学习国家机构、工业和中共代表团想要学习的所有方面,提供全面帮助。
由于没有同苏共中央会谈的经验,代表团对这次会谈没有进行详细的记录。到公寓后,刘少奇召集代表团成员一起回忆会谈的情况,并拟出下一次会谈的提纲。
王稼祥建议刘少奇就中国的问题写一个书面报告,使会谈能够有所依循,使会谈更有条理,更为系统,既使斯大林及苏共中央对中国问题有个透彻的了解,也使中共代表团所提出的一系列问题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
7月2日,刘少奇致电中共中央,请示可否以书面报告的方式向斯大林及苏共中央通报中国情况,提出问题和征求意见。
3日,毛泽东复电表示,同意以书面报告的形式向斯大林通报情况并提出问题和要求。
4日,刘少奇以中共中央代表团主任的名义致信苏共中央、斯大林。
刘少奇的报告送到斯大林那里后,斯大林在报告上作了诸多的批注,能够反映出斯大林的一些真实想法和认识。
刘少奇在报告中提出,在中国革命已基本上取得胜利的形势下,今后中国的任务,是争取在短时间内结束战争,并尽可能迅速地恢复和发展国民经济,管理和建设这个国家。
刘少奇在报告中说,“我们决定在今年8月召开新的政治协商会议,并成立联合政府,现正积极进行各项准备工作。新的政治协商会议,不是由共产党一个党或少数几个党发起和召集的,而是由中国所有民主党派、人民团体和少数民族及海外华侨共23个组织共同筹备和召集的。”新政府中,设立军事委员会,内阁之下设立财政经济委员会、文化教育委员会、政法委员会,并设立各部。中央政府准备以毛泽东为主席,周恩来为内阁总理,刘少奇和任弼时不参加政府。
中国新民主主义的国家性质是以无产阶级为领导,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政权的形式相近于苏维埃制,是人民代表会议制,不是资产阶级式的议会制。
“中国人民民主专政,有它的外部矛盾与内部矛盾,有它的外部斗争与内部斗争。所谓外部矛盾与外部斗争,就是它与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及与国民党残余势力的矛盾和斗争,这在推翻国民党政权后的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仍然是存在的,并且仍然是主要的矛盾和斗争。”“内部矛盾和内部斗争,就是人民民主专政内部各阶级间、各党派间的矛盾与斗争,这在今后将会逐渐加强,但与外部矛盾比较,在一个相当长的时间内,将仍然处于次要的和服从的地位。”刘少奇提出,中国不能过早地实行无产阶级的专政,“这将把目前尚能与我们合作的民族资产阶级赶到帝国主义那一边去。这在目前的中国实行起来,将是一种危险的冒险主义的政策。”斯大林在旁批注说:“对!”
刘少奇还提出:“在中国,从现在起到实行民族资本完全国有化,还需要经过许多步骤,需要一段相当长的时间,这一段时间到底需要多久,要看国际和国内的各种条件来决定,我们估计可能需要10年到15年。”因此,要同民族资产阶级进行斗争的同时,实行必要的和适当的妥协与联合,“以便集中力量去对付外部敌人和克服中国的落后现象”。
在后来的会谈中,斯大林就此表示同意,说,劳资矛盾暂时不要加紧、扩大,工人斗争不破坏与资产阶级的关系,要订劳资合同,避免破坏此合作。要使资本家变为友朋,使合作能长远。
关于新中国的外交政策问题,刘少奇在分析了各种情况后,提出新中国的外交政策根据以下几项原则:(1)和各帝国主义国家进行斗争,以便实现中国民族的完全独立;(2)在国际事务中和苏联及各人民民主国家站在一道,反对新的战争危险,保卫世界和平与民主;(3)利用各资本主义国家之间和这些国家内部的矛盾;(4)在平等互惠的条件下发展中国与外国的通商贸易,特别是发展与苏联及其他人民民主国家的贸易。
刘少奇提出,“在新的中央政府成立以后,就会发生与各国建立正式外交关系的问题,参加联合国及其他国际组织和国际会议的问题。各帝国主义国家可能有一段时间不承认我们,或提出若干束缚我们手脚的条件作为承认我们的代价,在这种时候,我们应采取何种政策?”刘少奇提出,束缚条件是不能答应的,但可以采取积极的办法,保证取得这些国家的承认,另一方面,“我们是否再等一等,不急于得到这些国家的承认,为了避免发生不愉快,先集中精力搞好国内的事情?”刘少奇还希望,新中国成立时,苏联能够率先承认中国。
斯大林批注说:“区别对待。谁不承认中国,中国在贸易上就不给它任何优惠,为此要利用中国的商人。”对取得帝国主义国家的承认,斯大林认为中共的政策是对的,“最好不急。”在会谈时,斯大林明确表态,中国政府一成立,苏联即可承认。
新中国的对外政策的重大特点就是,“在国际活动的政策上,我们一定要与苏联一致。”毛泽东说,我们的政策就是要向苏联一边倒,如果不与苏联一起站在反帝国主义的阵营,而企图走中间路线,那是错误的。
刘少奇还提出,在外交问题上,“希望获得斯大林同志及联共(布)中央的指示”。
斯大林对这一段批注说:“好!”
关于中苏关系问题,主要涉及国民党政府同苏联政府签订的中苏友好同盟条约。刘少奇在报告中提出了三种处理方式:(1)由中国新政府宣布全部承认这个条约继续有效,不加任何修改;(2)根据原来条约的精神,由两国政府代表重新签订一个新的中苏友好同盟条约,以便根据新的情况在文字和内容上有所增减;(3)由两国政府代表换文,暂时维持这个条约的原状,但准备在适当的时机重新加以签订。
刘少奇说:“在这三种方式中,应该采取哪一种方式为好?”
斯大林批注说:“等毛泽东到莫斯科后再决定这个问题。”
刘少奇还提出:“毛泽东同志希望访问莫斯科,但他现在已不可能秘密地去莫斯科,只有等候苏中建立外交关系时公开地进行访问。他到莫斯科的时机和方式,希望予以考虑。”
斯大林批注说:“对。在1949年底,建立外交关系以后。”
刘少奇在报告中说:“我们长期处在农村游击战争的环境中,对外面的事情知道的很少,现在要来管理一个如此大的国家,并进行经济建设和外交活动,我们还需要学习很多东西。在这方面,联共(布)给予我们的指示和帮助,是十分重要的,我们迫切地需要这种指示和帮助。”
7月6日,刘少奇再次致信斯大林,提出了中共中央代表团准备在莫斯科学习苏联有关方面的问题。它包括:(1)苏联的国家机构;(2)苏联经济的计划与管理;(3)苏联的文化教育;(4)苏共的组织与群众团体的组织。
刘少奇还提出,学习苏联方面这些内容的方式是,最好请苏联各方面工作的负责人谈话,包括部长会议、内务部、教育部及文化高级机关、外交部、国家计划局、银行、合作社、商业部、对外贸易部、财政部、党的组织部、工会、青年团以及莫斯科州委、市委、市政府的负责人,以至工厂的厂长、支部书记、工会主任等,并参观一些工厂、农庄和学校。刘少奇并在信中提出在苏联办一所专门学校,培养新中国的政治干部及其他各方面的人才。实际上,这个专门学校没有在苏联开办,而是在中国北京开办的。它就是中国人民大学。
7月10日,刘少奇应邀到斯大林的孔策沃别墅参加宴会。11日晚,刘少奇率中共代表团列席苏共中央政治局会议,就中共中央代表团所提出的问题进行进一步的磋商。苏共中央出席会议的有斯大林、莫洛托夫、马林科夫、贝利亚、米高扬、卡冈诺维奇、布尔加宁、什维尔尼克,以及索科洛夫斯基及参谋总长、海军元帅、柯瓦廖夫等。会议多是斯大林谈话,其他人多是静静地听,很少插话、发言。
斯大林亲自主持会议,并开门见山地说明,这次会议是按照中共代表团的愿望召集的,因为中共代表团的报告中涉及战争和军事问题的部分较多,所以邀请元帅们列席。
斯大林说,刘少奇同志的报告写得十分清楚、明确,苏共方面的人都看了,没有问题。
对中苏关系问题,斯大林说,新中国的中央政府一成立,苏联立即就承认。“关于中苏条约,在与毛泽东交换电报中已有过声明”,1945年签订的中苏条约是不平等的,因为当时是与国民党打交道,不能不如此。“如果中共认为要苏联从旅顺立即撤兵”,“苏联军队现在就可以从旅大撤退。”对刘少奇所提出的解决中苏条约的三个方案,斯大林没有给以明确的答复,但明确说:“都用不着,等毛泽东来莫斯科时解决这个问题。”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同志即可来莫斯科,待毛泽东来后再解决这个问题。但是,毛泽东到莫斯科后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斯大林没有明确提出自己的意见。
刘少奇的报告中就中苏条约的问题,实际上是投石问路,因为这一问题不仅仅涉及历史遗留问题,而且涉及新中国与苏联的关系定位问题。在新中国成立后,这一问题是肯定要面对的,而且肯定要与苏联方面进行协商和谈判的。因此,预先探一探苏联方面尤其是斯大林的真实意图,在中共来说是十分必要的。
斯大林在中苏条约问题上的暧昧态度,中共中央在刘少奇回国后详细地进行了讨论,以准备毛泽东访苏时与斯大林进行充分的谈判和磋商。
毛泽东后来与斯大林谈判时说:“刘少奇回国后,中共中央讨论了友好同盟互助条约问题。”因为这一问题涉及两国的关系问题,从外交方面而言,是很重大的,从政治上而言,又是新中国中央政府所面临的一个难题。
毛泽东的真实想法是废除旧约,另签订新约。1949年12月18日,他在同斯大林谈判时说:“中国有一种感想,认为原条约是和国民党签订的,国民党既然倒了,原条约就似乎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斯大林的态度不仅仅是暧昧,更多的成分是不忍割舍。他说:“原条约总是要修改的,大约在两年后可以修改,并且须相当大的修改。”虽然可做修改,但毕竟是两年后的事情,虽然是大的修改,但毕竟是在旧的条约基础上的修改。这一修改是“实质性的”抑或是“小手术”,仅作文字方面的修改,内容基本上不变?斯大林没有说清楚。当然,他是希望维持旧约的,一方面可以使苏联在同美国及西方国家之间在二战期间达成的妥协得以继续,保证苏联在国际事务中有充分的回旋余地,也可以保证旧约中所规定的给予苏联的既得利益。
但是,毛泽东有他自己的考虑,坚持“另起炉灶”,坚持中苏关系来一个根本性的改变。因此,毛泽东坚持另行签订新的条约,以至他在莫斯科呆了整整两个月。这个问题的重要性,从毛泽东在开国之初即放下千头万绪的国内大事而留在苏联两个多月,直至斯大林同意废除旧约签订新约,从而圆满地解决了中苏关系的问题——不仅仅是伙伴关系、同盟关系,而且是亲密无间的兄弟友邦。
在这次苏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上,还决定组织一个借款条约共同起草委员会,苏共方面由米高扬、柯瓦廖夫参加,中共方面由刘少奇、王稼祥、高岗参加。并由高岗代表中国东北政府签字,在报纸上立即发布高岗率中国东北商业代表团访问莫斯科的消息,以利公开活动。
但是,学习苏联的“取经”,难免会出现“邯郸学步”“东施效颦”的矛盾,既吸取了先进经验,也搬来了不适合中国实际情况的东西。这也在新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方面逐步暴露出来,促使中国共产党人不得不对适合中国实际国情的社会主义道路进行切合中国实际的探索。
那已是许多年以后的事情,而且是在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之后,才真正开始的一种痛定思痛的探索。
在致苏共中央及斯大林的信中,刘少奇谈到了中苏两党的关系问题。刘少奇提出:
关于联共与中共两党关系问题,毛泽东同志与中共中央是这样认识的:即联共是世界共产主义运动的统帅部,而中共则只是一个方面军的司令部。根据局部利益服从世界利益,我们中共服从联共的决定,即使没有了共产国际的组织,中共也没有参加欧洲共产党情报局。在某些问题上,如果中共与联共发生争论,我们中共在说明我们的意见后,准备服从并坚决执行联共的决定。我们认为应该密切两党的相互关系,相互派遣适当的政治上的负责代表,以便处理两党的有关问题并增进两党相互的了解。
在当时,刘少奇提出中共与联共这样的关系定位,一方面考虑到苏联实际上仍然处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领导地位,中共作为成员之一,要服从其决定;另一方面,旨在消除斯大林对中国革命胜利后是否会变成“铁托式胜利”的顾虑甚至疑虑,表明了中共的态度是立足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大局和整体利益的态度。
但是,斯大林对此表示了不同的态度,他批注道:“不!”
在会谈中,斯大林专门作了说明,说:“一个国家的党服从另一个国家的党,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而且是不许可的。两党都要向自己的人民负责,有问题互相商量,有困难互相帮助,谈不到哪一个服从哪一个。”
可以说,斯大林的这种考虑是从党的关系而言的,他看到了两党都是国家的执政党,担心党的关系会影响到国家、政府之间的正常关系。而这种顾虑也为后来历史发展的事实所证明:两党关于一系列问题的分歧和争论,导致了两国之间关系的不正常化并恶化。
刘少奇对斯大林的这一态度是始料未及的。7月12日,他向毛泽东报告此事。14日,毛泽东致电刘少奇:
因为现在两党间没有共产国际及情报局一类组织,而现在又不适宜恢复或建立这类组织的情况下的一种实际上需要而非形式上需要的处置或态度,这种处置或态度,不要采取任何文字的决议或记录,更不应当向党内外宣布。因此,请你们和斯大林及马兄商量,如果他们认为有必要的话,你们可以从书面报告中撤销那段提法的文字,但是我们实际上这样做,以利共产主义运动的发展。以上是否妥当,请斯大林及马兄决定。
当刘少奇将此电报全文读给斯大林听时,斯大林马上插话表示,“一定要撤销!”“不要这样做!”他对如何处理党际关系作了进一步的说明,“欧洲共产党情报局通过决议,必须全体一致同意,如有一国共产党不同意,即不能通过决议。这与关切共产国际的组织完全不同。”“我们不愿别国共产党强制我们执行他们的意见,我们也不要求更不愿意别的国家的共产党一定要执行我们的意见。我们两党之间经常交换意见是必要的。但我们的意见并不都是正确的,各国共产党可以拒绝我们的提议,当然我们也可以拒绝各国共产党的提议。”
但是,实际上,中苏两党的关系在建国前后形成的蜜月时期很快就被两党在某些问题上的分歧所打破。尤其是在赫鲁晓夫上台后,中苏两党关系不断出现裂痕,并最终导致了两党之间公开的互相指责和批评,直接影响了两国之间的正常关系,甚至发展到兵戎相见。以至于在“文化大革命”时,反“苏修”、“中国的赫鲁晓夫”之类的言词在报章杂志上连篇累牍地出现。
可以说,后来这种不正常关系的出现,与建国初期超出常规的两党过分亲密无间的关系的不正常有直接的“物极必反”的关系。
苏联莫斯科,克里姆林宫一间小型电影放映室里。
投影屏幕上,一团巨大的蘑菇云正在冉冉升起。斯大林及苏共中央的领导人正在请刘少奇及中共代表团成员观看苏联爆炸原子弹的试验实况的纪录片。
据说,这是苏联人第一次给外国客人看这样的纪录片。
那么,苏联人的意图,斯大林的意图,就可想而知。
斯大林给刘少奇等人观看这类纪录片,是很有深意的。他不外乎是出于加强同中国的同盟友邦关系的考虑,是在告诉中国客人:原子弹我们也有,别人能造出来的,我们也能造出来,别人没有的东西,我们也会有,不要迷信西方。如果敌人对我们进行侵犯,他们会得到有力的相应的回击。作为苏联的盟友,会得到苏联的原子弹的庇护。
当然,受庇护者包括中国在内。
但是,要说苏联人没有防人之心是不可能的。10年后,他们停止了向中国供应制造原子弹的一系列设备、机器、图纸,甚至撤走了相关的专家。
此时,朋友关系已经出现了裂痕,开始互相敌视。但是,几年后,令苏联人吃惊的是,在没有了苏联专家的技术指导,没有了苏联的机器设备的情况下,中国依然爆炸了第一颗原子弹。
这不仅仅令西方国家震惊,更令苏联人瞠目结舌。
斯大林还提出,邀请在莫斯科养病的毛泽东夫人江青及王稼祥的夫人朱仲丽参加他们的宴会,“但怎样更合适、更恰当,请你们自己决定。”有鉴于此,刘少奇事先向江青打了招呼,要求她不要多说话。但是,向斯大林祝酒是肯定的,为此,江青同翻译准备了一整天。
7月27日,斯大林在他的孔策沃别墅举行招待会宴请中共代表团。聚会洋溢着友好的气氛,双方热烈、融洽地交谈,互相举杯祝贺。
宴会中,马林科夫、贝利亚等劝江青向斯大林敬一杯酒。江青立即表示同意。等大家坐定后,江青开始祝酒。
她举起酒杯,走到斯大林跟前说:“我请大家一起举杯,共同为斯大林同志的健康干杯!斯大林同志的健康就是我们的幸福!我祝愿斯大林同志永远健在!请大家同我一道为斯大林同志干杯!”
斯大林开怀大笑:“我的健康,竟可成为大家的幸福,这恐怕太高抬我了。”
接着,斯大林又说:“中国共产党已度过了它的幼年与青年时期,现在已经是政治上成熟的党、成年的党了。它在斗争中成长起来、成熟起来了!看来,中国党主要的成就是有了在实际斗争锻炼中培养出来的干部,他们经过了实践考验,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中国党是一个在烈火中锻炼成熟的党!”
很显然,斯大林是非常尊重和佩服中国共产党的。他的这一评价也的的确确符合中国革命历史的实际。
过了一会儿,斯大林脸上挂着严肃的神情,沉吟着,带着一种莫名的伤感说:“我们两兄弟之间的友好团结是最重要的,对世界革命是具有重大意义的,斯大林在世,我们两国人民应该是团结的,斯大林不在世了,仍然应该是团结的。团结就是力量!我们之间的团结,是与世界革命和人类命运息息相关的,是具有重大意义的。”
大家纷纷起立,举起酒杯异口同声说:“斯大林同志会健在,愿斯大林同志永远健康!”
斯大林端着酒杯,慢慢走到中共代表团的餐桌前,若有所思而又满怀深情地说:“祝我永远健康的美词和良好的愿望,使人听了快意,但事实上人总有一死的。我从来不喜欢奉承人家,但别人却对我有许多奉承,我也觉得很厌烦。我说的中国马克思主义者成熟了,苏联人及欧洲人要向你们学习的话,并不是奉承你们,不是客气话。西欧人由于骄傲,在马克思、恩格斯死后,他们就落后了。革命的中心由西方转移到了东方,现在又转移到了中国和东亚。关于马克思主义,在一般理论方面,也许我们苏联人比你们知道得多一些。但是,把马克思主义的一般原则应用于实际中去,则你们有许多经验值得我们学习。在过去,我们已经向你们学习了很多。一个民族必须向另一个民族学习。哪怕是一个很小的民族,都有很多东西值得我们学习。”
斯大林举起酒杯,“今天你们称我们为老大哥,但愿弟弟能赶上和超过老大哥。这不仅仅是我们大家的愿望,而且也是合乎发展规律的,后来者居上。请大家举杯,为弟弟超过老大哥,加速进步而干杯!”
刘少奇忙摆手说:“兄长总是兄长,老弟还是老弟,我们永远向兄长学习!这杯酒我们不能接受。”
刘少奇的这番话非常出乎人们的意料。苏联人纷纷上来劝酒,希望刘少奇代表中国共产党接受斯大林的良好祝愿和盛情。
斯大林坚持敬酒说:“难道弟弟不应该超过兄长么?!我的意思是说,弟弟应该加倍努力,力求上进,争取超过兄长,这也是为了你们将来要承担更多更大的国际义务。现在中国不是孤立作战,这会使将来的发展和进步更快些,应当承担的国际义务也会多起来的。”
刘少奇也坚持自己的意见。就这样,推来让去,让去推来,刘少奇始终没有接受这杯敬酒。
刘少奇是非常尊重苏联老大哥的,中国党在革命时期需要苏联支持,在建设时期也需要苏联支持,尽管苏联有大国沙文主义,但充分的尊重还是十分必要的。刘少奇始终把中国党摆在一个向苏联老大哥学习的位置上处理中苏两党两国的关系,这就为后来中苏两党两国关系走向蜜月期打下了基础。
回国后,刘少奇就此事向毛泽东作了汇报。
毛泽东说:“不接是对的。”
在会谈中,斯大林不仅仅对中共代表团十分尊重,而且勇于承认错误,对苏联党的一些不妥当的意见和建议勇于承担责任,并作了自我批评。
刘少奇谈到第一次国共合作在中共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国民党叛变,革命受到很大挫折。第二次国共合作时,中共就有所准备,对抗日战争结束后国民党叛变是有准备的。
斯大林十分赞同刘少奇的看法。他突然问刘少奇:“在你们的斗争中,我们是否扰乱或者妨害了你们呢?”
刘少奇肯定地说:“没有。重庆谈判时,毛泽东同志完全可以不去,有周恩来同志去就可以了。但毛泽东同志去后影响很大,结果很好,我们立即就取得了政治上的主动权。”
斯大林说:“毛泽东同志去重庆是有危险的,CC特务有谋害毛泽东同志的可能。”
斯大林还是问:“你们是否在有美国人参加的和平调停中受到了损失?我们是否妨害了你们?”
刘少奇回答说:“在和平运动中,我们的头脑是清醒的,只受了若干不大的损失。但那次和平运动很有必要,通过和平调停,让全国人民和进步力量认清了美国、国民党、蒋介石的真实面目,孤立了他们,使我们后来能够推翻国民党,打倒蒋介石。没有一个人说我们这样做得不对。”
斯大林诚恳地、带着歉意地说:“胜利者是不受审判的,凡属胜利了的都是正确的。中国同志总是客气的,讲礼貌的。我们觉得我们是妨碍过你们的。你们也有意见,不过不肯说出来就是了。你们当然应该注意我们讲的话是否正确,我们常常不够了解你们的实际情况,可能讲错话。如果我们讲错了,你们还是说出来好,我们会注意到的。”
但是,这是当时斯大林的看法,他的继任者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斯大林正确对待中苏两党、两国关系的方针政策。尽管如此,历史事实不可否认的是:建国初期,中苏两党、两国的关系的的确确是蜜月关系。
40年后,当中苏关系重新在新的立场上实现正常化时,苏联的党和国家领导人、苏共中央总书记戈尔巴乔夫对当时中苏间这种亲密无间的关系仍然充满了美好的回忆:
我们这代人清楚地记得:在苏联,人们对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苏中关系的发展是多么欢欣鼓舞。我们齐声歌唱:“莫斯科——北京”,“俄中人民是永久的弟兄”,“斯大林和毛泽东在听我们,在听我们……”歌声中充满了真挚的感情。特别重要的是:这种友好关系具体体现在成千上万苏中两国工人、工程师、大学生之间非常细微的交往方面。当时苏联工厂在生产大量的中国订货,我们在中国参加了数百座工厂的建设。当时苏联在销售中国生产的保暖瓶、灯、珐琅器皿、纺织品。千千万万两国人民对这些来往都有切身的感受。
的确如戈尔巴乔夫所说,自刘少奇秘密访苏开始,中苏两党、两国之间的关系很快就进入了蜜月期。
8月2日,毛泽东电请刘少奇回国,参加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的筹备工作,并留王稼祥在莫斯科帮助刘亚楼、张学思等同苏联接洽创办空军、海军两校事宜。
刘少奇这次秘密访苏可谓是满载而归。不仅仅学习了苏联的各方面的经验,也取得了实惠,得到了苏联的经济援助。
7月27日,刘少奇、高岗、王稼祥同斯大林、布尔加宁、华西列夫斯基商谈了关于新中国的军事计划,苏联方面决定向中国提供40架歼击机,帮助中国尽快解放新疆。
7月30日,刘少奇与马林科夫在克里姆林宫签订了中苏间的贷款协定:苏联向中国提供3亿美元的贷款。
刘少奇回国时,随行的除代表团人员外,还有一大批高鼻蓝目的苏联人,他们都是苏联帮助中国尽快恢复生产、发展国民经济的经济、军事技术专家,有220余人之多。
刘少奇回国后,王稼祥协助刘亚楼、张学思继续同苏联方面商谈帮助中国建立空军、海军学校的事宜,这也是刘少奇访苏的成果之一。
1950年10月,中国人民大学开学典礼在北京举行。这是刘少奇在秘密访苏期间同苏联达成的一揽子协议的一部分:帮助中国建立一所培养建设人才和管理干部的大学。
对如此巨大、及时的援助,中国共产党人的心情可想而知。他们以各种方式,对苏联老大哥这种帮助兄弟的热情和行动,表示了由衷的感谢。
8月14日,刘少奇在行将结束秘密访苏的历史使命时,给斯大林写了一封致谢信,表示了中国共产党人对斯大林及苏共中央的由衷的“无限欣慰”的心情。
他在信中说:
承蒙你及联共其他同志的特别盛意的招待与关注,使我们十分感激!
在你及联共中央其他同志的伟大的帮助和指示之下,使我们这一次来到苏联的任务获得十分满意的成就,特别是使中国及时地获得苏联的借款与专家的帮助。
8月25日,刘少奇率代表团同苏联专家220余人一起回到中国沈阳。
至此,刘少奇圆满结束了对莫斯科的秘密访问。
在革命战争行将取得胜利前夕,中共必然要探寻如何具体解决中国内部和外部政治、经济中出现的可预见性的、非预见性的、现实的、综合性的问题。随着新中国成立日期的日益临近,刘少奇率领的中共代表团出访莫斯科与斯大林及苏共中央所达成了一揽子计划即将得到全面的贯彻实施。
点击收藏 小提示:按键盘CTRL+D也能收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