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按照我的良心,我的判断来领导政府。只要对得住我的良心,即便我最后下野了,在这世界上失去了所有朋友,我也在所不惜。”如果最近战场上没有取得胜利,来证明了他政策的正确性的话,那么他的这种管理国家事务的想法极有可能使他无法再次当选。由于他一直遵循这种原则,所以在他当政的最后一年,议会里常有人攻击他,说他超越了自己的职权范围,想要在有关重建这样重大的问题上自作主张,擅自行事。
其实,他自己还一直在犹疑,议会到底是否有权,或者在何种程度上有权拒绝来自被占州份的新的以及原来的参议员和众议员。在边界州里,这个问题更为棘手。
这一年,密苏里州的中立立场受到人们的怀疑,政局十分不稳。林肯给那里的州长提了个建议——直至今天,它也可以被当成一条应当得到军事政府普遍关注的规律,“请加强您的军队,让它足以抵住敌人的袭击,保住和平。但是,千万不要让你的军队去纠缠和迫害你的人民。要知道,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如果敌对双方都对你发起攻击或是都和你保持友好,你将很有可能会正确地处理这个问题。你所要避免的是,受一方攻击,而同时却受另一方褒奖。”
从1863年起,路易斯安那州和田纳西州就想要组建新政府,再次加入联邦。就在这将要付诸实施时,人们却发现,就仿佛把要扯断的线重新接起来似的,这简直无从下手。于是林肯马上着手给这两个州出谋划策,进行协调,伊然就是个老到的外交家。他做事十分谨慎,为的是避免让人觉得他自以为是,盛气凌人,受到议会以及其它州的攻击。那年夏天,他给路易斯安那州的一位将军写信说:“……虽然我很清楚地知道,路易斯安那州怎样做才最正确,但我觉得,我不能插手干涉此事。
如果你们制订一项新的宪法,确认《奴隶解放宣言》,并在该州尚未实际推行《奴隶解放宣言》的那部分地区实施这一宣言,那我一定会感到十分高兴的。倘若采纳一种切实的体制,使两个种族能够逐步摆脱他们现有的关系,以一种新型关系相处,一定不是件坏事等到事情有了相当发展时,他又给路易斯安那州州长致信说:”…
…您现在要讨论的事情就在于一个‘选举权’问题,我在这儿想给您提个建议,仅供参考,能否让一些黑人也加入到选举行列中来,比如说那些有头脑的黑人,和那些曾作为士兵为我们英勇战斗过的黑人。今后的艰难岁月里,这些人一定能帮助我们,在新时代中维护宝贵的自由。“当时,林肯在就关系国家命运的重要问题做出决策时,语气总是这样不肯定。不过,同一时期,由于他内心不寻常的烦躁,他在给田纳西州州长约翰逊写信时,用得却是一种近乎催促的口吻,这对他是很少见的:”现在,整个田纳西州已经扫除了武装叛乱分子。我想用不着我来提醒,你也肯定清楚地知道,现在已经是重组一个忠诚的州政府的时候了。一分钟也不容耽搁!
你和你的朋友一定可以比我们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能更好地判断,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在此,我只想提供一些建议。重组绝不是要把这个州的控制权以及其在国会的代表席位重新拱手让给联邦的敌人,更不是要对自己的朋友们实行政治流放。如果田纳西人的全部斗争以约翰逊州长的下台和哈里斯州长的粉墨登场告终的话,那么,他们所作的斗争于州于国家都有害而无益。一定不能使情况发展成这副样子。你们必须使它以另一种结局结束!“一生中,林肯只在一两封信里使用了这种拿破仑式的语言:”一分钟也不容耽搁!“仿佛正有一股力量在推动着他安排一切似的。
这时议会则又爆出了另一种意见,有人主张撇开总统的意见不顾,按照新的重建计划行事。众所周知,早在再次当选之前,林肯就独自将重建宣言和普遍的大赦联系在了一起:重新被占领州份的政治犯只需宣誓,自此之后遵守宪法、法律,拥护奴隶解放的政策就可以被释放。议会的多数议员认为这一系列措施过于温和林肯所主张的赦免也被讥为是一种错误而且人们觉得它过于宽泛了。或许,林肯已经感觉到自己命不久矣,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在战后的和平时期逐步完成重建了吧,总之,他一再敦促议会,力求迅速实现那个一直索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的心愿——
奴隶解放。
“战争即将结束了。我们迟早得把军队从南方撤回。我希望您做的事情是:以各种方法尽力让被解放的奴隶们拿到选票!在撤军之前,我们必须要使他们成为我们的选民。撤军之后,选票便成了他们惟一的保障,他们需要这个。现在,我可以很清楚地预见到将要发生的事情!”在当时,林肯就想到了和平时期的任务,只有和平才是他内心所渴望的东西。他仿佛听到了内心的呼唤,要他去为人民的利益保证和平!
在开战后的第一年里,由于内外所迫,他力量的源泉快要枯竭了,这眼“泉水”
流得十分缓慢,几乎听不到什么声响;可到了现在,它又是泉声汩汩了。即便在作了总统之后,他青年时代关于“人人平等”的看法依然不改,对此,工人阶层十分赞赏他。在他当选之后,曼彻斯特给他写了一封贺信,他继而回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表达感激之情;这是他和外界进行交流的重要信件之一:“……矢志不移地维护宪法是政府现在以及今后采取措施的核心……可是扩大或缩小这些政策所产生的道德效应却不是政府力所能及的了。……心平气和地去研究历史,可以让我们相信,合众国的所作所为以及其影响,总的来说,对人类是有益的。所以,我希望各国均采取比较克制谨慎的态度。……由于我们不忠诚的公民的行为,欧洲的工人们正在经受着更加严峻的考验。因为有人迫使他们承认上述的行为,所以我只有把你们在这个问题上表现出来的坚决态度视为在任何时期,任何国家都未曾有过的最崇高的范例。这也确实证明了,在我们生活的地球上,真理、正义、人性和自由必将无往而不胜!”
今天,当我们翻开这些尘封的信件时,只有掸去因为千百次变故落在上面的灰尘,才能重见它昔日的光彩。林肯就是这样看待这个问题的,当他的目光在经历了这数年的风风雨雨之后日渐浑浊的时候,他却一直没有忘记寻找机会,让它再次像繁星一样璀璨发光。在协调不同阶层的问题上,他找到了一个新的可以实现的目标。
当纽约工人们让他作他们工会的荣誉会员时,他欣然说道:“正如你们的贺信中所表明的,你们已经清楚地了解到,目前这场叛乱不仅仅是想保住非洲的黑人奴隶制尼还在对全体劳动人民的利益宣战!为了告诉大家,早在战争之初,我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在这儿,我想给大家宣读我1861年11月致国会咨文中的一段,对于这个问题,我不可能比那次表述得更透彻。”于是,他给代表们念了致国会咨文中“有关资本和劳动”的那一段。而后,他说:“没有谁像劳动人民一样,深切关心着对于这场叛乱的镇压。而你们也一定要警惕,不要在你们中间产生偏见、分裂和敌对。
去年夏天发生的骚动中令人吃惊的一点是,”一些工人被另一些工人绞死了“。这类事情原本不该发生。除了家庭关系之外,人类之间的同情心可以算是人与人之间最牢固的纽带了,它应该把一切民族、一切语言和血统的劳动人民联系起来。当然,这也不该导致对财产的敌意,以及对业主的敌对。财产乃是劳动的果实,它是极其可贵的,是世界上一种具有积极意义的东西。一些人富有意味着另一些人也可以富有,因此,财富是一种对勤奋和实干的鼓励。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没有理由去捣毁别人的房舍,相反,他们应当辛勤工作,最后自己也盖起房子,并同时为其他人做出榜样。他们所盖起的房子可以向别人证明,只要他们辛勤劳作,也能有安身之所,为自己挡风遮雨,免遭风雨的侵袭。”
这里林肯的表达艺术发挥得淋漓尽致,仿佛这里说话的并非是他的人,而是他那坚定的思想一样。从未有人如此简明扼要地,如此顺畅地解释过这个复杂的问题。
而且,即便在六十年之后,在一系列唇枪舌战之后,它听起来仍旧如第一日一般清新易懂,实属不易。其原因在于,他并不是以一个思想家或是政治家的身份,居高临下向工人们灌输自己的意见,而是以一个有政治头脑,有思想见地的山野民夫和老百姓的姿态讲这番话的。历经沧桑的他,从未失去过自己的淳朴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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