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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在战争中学习战争

  亚伯拉罕。林肯开始了对战略战术的钻研。严冬数日没有战事,每一个司令官都找出新的借口,来说明他们为什么不能发起进攻,并向林肯提出新的要求,战争眼看转为了持久战,司令官们之间的分歧也与日俱增。这时,林肯终于认识到由他自己来掌握这项任务的必要性了,不久后他还发现,处理外交问题和处理人际关系其实并没有什么两样,于是他就把日常交往中的技巧运用到了国与国的交流中去,结果收效甚佳。现在,既然按照宪法他是陆海两军的最高统帅,自己身边又没有足可委以重任的将领,这样的现实状况,再加上对别人的不信任以及一种重大的责任感都驱使他做出决定,通过学习,亲自去担负起这份责任。

  其实,带兵打仗也没什么神秘的。他不是已经在几乎没有人指导的情况下学会了写字、讲故事和许多科学知识吗?他不是从一个凭着一双有力的手吃饭的樵夫转而成为一家店铺的伙计,躺在柜台上学习法律和文法吗?在作流动法庭的律师时,他不是在旅馆的床上读书到深夜,终于敲开了欧几里德几何学的大门吗?在与道格拉斯竞选参议员的时候,他起先怀疑自己的能力,后来不也认识到,别人和自己一样,也要烧水做饭,作参议员,所需要的也不外乎就是运用智慧了解他人吗?如果他不得不像古时候一样,亲临战场,率领军队和杰斐逊。戴维斯一决高下,那即便他的力量足以胜任,他的性情也会拒绝的。不过现在命运向他提出的要求正符合他的秉性,于是他开始动手了。

  他的秘书后来说,当时,特别是在十二月份和一月份的两个月里,林肯没日没夜地埋头于一堆战略著作、地图、军队领袖的档案、军队给养以及进攻方面的书籍,如饥似渴地学习着。他天生善于比较,富有想像力,具有作一名统帅的天赋。庄稼汉的经历又使他自然而然地实事求是并且足智多谋。可以这样说,他具备了取得成功的前提条件。此外,他还记得当年同印第安人打仗的情形,而且在去年一年中他也总结了不少经验教训。当前的战争局势在他的脑子里已经形成了一幅清晰的图像。

  在地图前思考了良久,一个包抄敌人的计划慢慢成形了。至此,通过自学他又学会了打仗的策略。我们虽然不能具体说出他的作战方法,但是战争的结果却一定可以给我们一点启示。

  现在,将军们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了,他不再是个笨拙的外行了。而他也开始以一种新的态度来对待那些将军们了。“至于我的观点,”他一月份还这样给西部的比尔将军写信道,“我不想对您下什么命令,只想提个建议,希望您能尊重我的意见;但如果您违背了自己的判断,盲目听从我的建议,那我就只能责怪您了。当然,我若是向您发出命令,那您一定要从命……”在这段开场白之后,“我想和您谈谈我对这次战争总的看法:在数量上我们占优势,在迅速集结兵力方面敌人占优势。如果我们不能设法对敌人进行突袭,并一鼓作气打他个落花流水的话,那我们必败无疑。为此,我们必须在同一时间不同地点以优势兵力对敌军紧逼不舍,敌人决不可能在所有战场上和我们抗衡。如果他们削弱一个据点的力量去加强另一个据点,那我们就可以去攻打第一个据点。”

  麦克莱伦又告病说他无法进军。林肯向他提了一些问题,他却只是匆匆忙忙地用铅笔写了封回信。于是,林肯询问了麦克莱伦的上级军官,了解到了麦克莱伦的一些秘密。新任的陆军部长虽然当时还是麦克莱伦的朋友,却毫不含糊地批评麦克莱伦说:“军队不是战斗就是逃跑。看看正在奋战的西部人,波托马克河畔的花天酒地也该停一停了!”而林肯却依旧处之谨慎。他邀请这位将军来参加内阁会议,让怒气冲冲的部长们亲自向他发问。麦克莱伦却转而说,只要总统不下命令,他就拒绝回答任何问题。听到这儿,总统问他。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发起总攻,甚至,他是否考虑过这个问题。

  “当然。”这位将军简单而又神秘地答道。

  “好吧,那么这次会议到此结束。”林肯宣布。因为避免了一次决裂他感到由衷的高兴。但事后,斯坦顿却暴跳如雷:“我们有十个将军,却个个害怕打仗……

  即便麦克莱伦手里掌握了百万大军,他也会说,‘敌人可足足有两百万啊’,而后便懒洋洋地坐在军营里,呻吟着要得到三百万!”

  林肯没有表现得多么愤怒,他只是继续孜孜不倦地学习着。因为现在,他正在潜心钻研着军需问题,所以,对于将军们的不合理需求他常会毫不客气地予以拒绝。

  他去了附近的一家船厂,让人给他解释战舰的所有原理,跟自学时一样,他思维敏捷,头脑清晰,悟性很强。后来他曾给海军部长写了这么一张便条:“我想,刚刚我看到了三艘轮船驶向海军基地。请派人过去了解一下,这三艘轮船是干什么的?”

  如果哪位发明家带着一件新发明的武器到他这里来,这个连向野兔都拒绝开枪的总统便会在靶子上小试一次。他会和秘书一起,抓起一张议会信笺去白宫的草地,用这张纸当靶子,开枪射击。他的枪法还真是不错呢!“我想,这杆枪我们还能造得更好些。”他把一块松木削成了一个瞄准器固定在步枪上,于是这枪便射得更准了。这便是林肯在战争中作为总统起到的领导作用之一。有时,他还会和某位海军上将一起在自己房间的壁炉里试验火药的性能,并派人继续对此进行研究。

  终于,林肯拿定了主意,他亲自下了第一个重大的命令:“兹命令以1862年1 月22日为全合众国的陆军和海军反对叛军战斗的总行动日,其中特别是在门罗堡垒及其附近的部队,波托马克兵团,西弗吉尼亚兵团,肯塔基州部队,在凯罗的部队和炮艇分遣队。位于墨西哥湾的海军兵团都须作好准备采取行动。”

  这时,就进攻计划他和麦克莱伦又发生了争执。麦克莱伦想经由一个半岛袭击敌军,而林肯则主张让军队直人里士满。林肯说:“如果以下问题你能做出令我满意的解答,我将放弃原来的计划,同意你的意见。第一,你的计划是否比我的计划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和金钱?第二,你的计划何以比我的更容易取胜?第三,按照你的计划取得的胜利何以比按照我的计划取得的胜利更有价值?第四,事实上,你的计划并不能破坏敌人的交通线,而我的计划却能做到这一点。这是否可以证明你的计划不如我的计划呢?第五,万一出现不利情况,你的计划是否比我的更难寻找一个安全的退路呢?”

  对此麦克莱伦的回答模棱两可。但即便如此,麦克莱伦仍旧坚持他的计划不松口,所以最后这个重大的命令只是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实施。日后,各方的批评家纷纷写文章评论说,若是当时完全采纳了林肯的计划,那么北方早在当年的二月份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取得一次胜利了。

  战争最暗无天日的时候,也是林肯生命中最暗淡的年月。政治上,他受到各派的攻击。社会上的许多人讽刺他,将军们也鄙视他,他真不知道,这种可怕的情形何时才是个头。就当他在争吵不休的顾问中间寻找着自己的新生命时,他的两个小儿子病倒了,后来又在医院里受了传染,几天以后,比利,他十二岁的儿子,他最为疼爱的儿子,永远闭上了他那双童稚好奇的眼睛。在这之前整整五天,这位父亲和一位护士小姐一直守候在孩子们的病榻前,听着孩子们痛苦地呻吟,而那位护士小姐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孩子死后的那个晚上,林肯询问了她的境况,得知她是个寡妇,她的丈夫和两个孩子都已经“进了天堂”,而她却一直毫无怨言地承受着这一切不幸,内心对上帝的热爱似乎比幸福的年月中更加深厚了。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人们相信上帝能使一切变得更加美好。

  “从一开始您就能接受所有这些打击吗?”

  “当然不能,但时间可以医治一切创伤。人遭受的打击越多,也就会变得越坚强。”

  “好。我也应该去承受我的痛苦……这是我有生以来必须面对的最严峻的考验。

  我真不知道命运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护士告诉他,有很多人正在为他祈祷,他说:“这很好,我需要他们的祈祷…

  …我甚至希望,我也拥有他们那样虔诚的信仰。说不准哪一天上帝也会赋予我这种信仰的。”而后,他又谈起了自己的母亲,多年之前她就在荒凉的印第安纳州故去了。“现在我还能记起她祷告时的样子,那祷告声也仿佛一直陪伴在我左右。”

  那个夜晚,在病房半明半暗的灯光下,他满脸愁容,仿佛一下子瘦了一圈。他把他的长腿搭在墙上,讲述着。他慢慢意识到,他再也见不到比利了,怅然若失,心如刀绞。这时那原本就有些歇斯底里的玛丽疯了似的在一旁咆哮着。林肯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耳边似乎又响起了母亲的祷告声。他问身边的那个陌生的护士,到底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忘记这种痛苦。可这样的问题又有谁能够回答呢?孩子生病期间,他依旧政务缠身,每当他强打精神走出病房时,赛华德便早在病房外等候多时了。一次,他给林肯带来了一封欧洲某国发来的电报,语气强硬,颇有威胁之意;

  还有一次,是斯坦顿带来了前线失利的消息;再或者就是碰上某一位可怜的妇人,想求林肯让她的儿子免受军事法庭的惩罚。他们哪里知道,战争已经让他痛失了爱子,失子之痛正在折磨着他呢!

  他只把严执军法当成是种警告的手段,所以时常不顾陆军部长的反对,赦免犯人,而这种警告手段收效还颇为不错。一个年轻的士兵由于在站岗的时候打了会儿瞌睡,被判执行枪决,林肯认为:“双手沾上这样一个年青人的鲜血,我死不瞑目。

  一个在乡下土生土长的年轻人,天明而耕,夜降而憩是十分自然的事情,夜间执勤时打个盹实在无足为奇。”

  战争中,一个曾在白宫服役,对林肯十分忠诚的年轻军官不幸牺牲了。林肯给这个军官的父亲写信说:“您儿子英年阵亡对我的打击可能毫不亚于对您二老的打击。那么多立志报效祖国的热情,那么多的希望都如此之快地离我们远去了。无论从身材,还是从外表来看,他还完全是个孩子,但他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指挥才能…

  …在日常交往中,他待人总是谦逊温和,彬彬有礼。虽然我们认识还不足两年,我的事务又十分繁忙,但我们仍结成了忘年之交。他从不纵情于声色犬马,也从不口吐秽言或出言不逊……我如此冒昧地寄上这篇对我年轻的朋友,和你们英勇早逝的儿子的悼念之词,希望不至于打扰您二老圣洁的悲伤情绪。”

  还有哪位国家领袖在一场浴血的战斗中写过这样忧伤的信呢?字里行间没有任何有关祖国或英雄之死的官话,没有居高临下的口气,完全是抒情式的,伤感的。

  不久后他又获悉,他的老朋友,当年万达利亚的同仁贝克阵亡了。当时,他面色苍白,呼吸急促,不一会儿便泪流满面。他用双手捂住胸口,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将军府,沿街走去,连卫兵的敬礼都没有还。就在一年前,他不是还和朋友在斯普林菲尔德家里的壁炉前谈到过客西马尼园的圣餐杯吗?

  他必须化悲痛为力量,马上振作起来,因为国人正等待着,希望听到他做出决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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