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传记文学 > 皇太后的心腹:李莲英 > 第二部分 23、乘机进谗言
慈禧因为一夜未见小六子前来索命,又见高云溪说得活灵活现,就像亲眼看见了一样,不由不信,再加上李莲英一帮腔,便说道:
“小李啊,你取3000两银子,给高道长让他在太上老君面前,帮我多烧香,保佑咱大清江山千秋万代,保佑咱娘儿们健康长寿,活到100岁!”
“一定给老佛爷在太上老君面前多烧香,保佑老佛爷像彭祖一样,活到800岁。”
自从驱鬼之后,颐和园的太监和宫女们不再害怕了,一个人敢走道了,慈禧也不做恶梦了。布施给白云观的3000两白银,当然有李莲英的一份,也少不了小德张的一份。
小德张由于进言有功,慈禧便让小德张当了光绪皇后宫中的首领太监,这就为小德张成为清末的第三个权监打下了基础。
虽说慈禧愿意得过且过,但外国人不干。他们今天你要中国这儿,明天他要中国那儿,都在算计着中国。孙文又在南方闹起了革命。慈禧没法,只好赞同学一些洋法来点缀点缀,派五大臣西洋考察。偏偏有个吴樾周用炸弹来炸出国的五大臣,安徽道员徐锡麟又联合陈伯年、马宗汉,用手枪打死安徽巡抚恩铭。这些事方了,广东又闹了一回革命党的乱子。总之一句话,乱子一宗接着一宗。
这时,直隶总督袁世凯,以内忧外患交迫而起,奏请实行立宪。鄂督张之洞,以各校学生日趋浮嚣,好谈革命,奏请设存古学堂,冀换颓风。这位慈禧太后虽是铁腕人物,到了这般时候,也有了黔驴技穷之感。经过和李莲英商量,下诏召两督入京,统补授军机大臣;另下诏化除满畛域,令内外各官条陈办法。当下各官应诏陈言,有说宣许满汉通婚,有说要实行立宪,筹定年限。这时慈禧太后倒也表现开明,无可无不可,遂将考察政治馆改为宪政编查馆,命该馆按年筹备。
宪政馆的这些老爷们,经过反复磋商,提出了9年的期限,拟自光绪三十四年起,到四十二年止,将预定各事陆续办齐,按年列表,小陈慈鉴。
慈禧阅后,下谕:逐年筹备事宜,照单查阅,统是立宪要政,必须秉公认真,次第推行。这位慈禧老佛爷的意思,总道是谕旨迭下,便可消弭隐祸,笼络人心。哪知民情愈奋,民气益张。苏、浙两省,为了沪杭通铁路,决议自办,拒绝英国借款;山西人为了外人开矿,有失矿权,成立矿产公司,力图抵制外人;安徽又开铁矿大会,协争江、浙铁路借款,并力请自办浦信铁路;广东人因外务部许税司管理江西捕权、会议力争等等。这一桩,那一件,都求与政府交涉。军机处的五大臣及各部堂官,忙得日无暇晷,便是慈禧太后也不得空清清静静地看戏了。
勉强度过了一年,已是清光绪三十四年了。过年的时候宫中照例庆祝,又有一番热闹。到了正月初正是皇后的千秋节,除慈禧太后、光绪皇帝以外,众人都来向皇后祝寿。元宵节这一天,花灯、烟火,另有一番景色。
到了十月,慈禧太后的诞辰将至,偏巧西藏的达赖喇嘛入觐,慈禧加封他为诚顺善化西天大善自在佛,赐居雍和宫。
在万寿期前,城内正街,装饰一新,宫中设一特别戏场。演戏5天。京、沪所有着名的演员,差不多都来了,如谭鑫培、陈德霖、田桂凤、王瑶卿、王凤卿、梅兰芳、杨小楼、余叔岩、侯俊山、尚小云、俞振庭、龚云甫、裘桂仙、钱金福、王长林、肖长华等人,以及宫中升平署(南府戏班)。杨小楼演出了《长坂坡》,梅兰芳演出了《沙河湾》,大轴戏是杨小楼、钱金福、余叔岩、九陈风合演的《青石山》,南府戏班小德张演出了《大四杰村》,李莲英串演了一出《钓金龟》。
当时,最叫人赞服的演员,一个是谭鑫培,再一个便是杨小楼。前边已说过谭鑫培,这里单说杨小楼。他是长靠短打无所不精,不过他的杰作要数《长坂坡》了,他把戏中哪怕一个不十分紧要的情节,都能表演得入细入微。赵云初出场,随刘备等日夜兼程,眼看日落黄昏,刘备意欲暂歇,当将此意告知赵云时,饰赵云的杨小楼顿时双目一眨,随即转身一躬下拜至地,语气深重而又疾除有致地念道:“主公且免愁肠,保重要紧。”两句短短的念白,真有千钧之重,极为贴切地显示出赵云对刘备的一片耿耿忠心。故此,杨小楼一上台,便博得一片叫好声。
再说,光绪皇帝自从二十四年康梁变法失败后,就被囚在瀛台,除了八国联军侵入北京,随慈禧西逃西安一年多点未遭囚禁之外,二十七年十一月回到北京之后,又被囚于瀛台,孑然一身,形影相吊,心爱的珍妃被推下井淹死了,瑾妃也不敢来。皇后不来,光绪也不希望她来,因为她来了之后,身边又多了一个监视他的特务。光绪既忧国事口坏,又感伤自己还不如笼中之鸟,因为鸟儿还可以得到主人的喜欢,放开嗓子叫一阵子,自己则不然了,不仅得不到慈禧的喜欢,就是李莲英、崔玉贵都可以申斥他,他不敢还口,只有听着。就是李莲英、崔玉贵不在跟前,他也不敢说话,既不敢哭,又不敢笑。李莲英曾讽刺过他说:
“皇上,你太好了,即有当今万岁之名,又不必为国家大事操劳,真是洪福齐天,嘿嘿嘿嘿。”
这囚犯生活叫光绪怎生忍受,何况又见到大清帝国犹如大厦将倾,被列强瓜分宰割,而那些臣子及慈禧却醉生梦死,真使他又忧又急又无能为力。他后悔没听自己母亲的临终之言,前边已经说过,醇王福晋为光绪的生母,慈禧的胞妹,临终之时,曾告诫光绪:慈禧心狠手辣,她活一天,你就什么事也别做主,愿意自己做主,等她死了以后再说,千万千万。可是在光绪二十四年,一时听了康有为等人的话,失去了控制,才招来这样的大祸。
由于他忧思过度,饮食懒进,渐渐成病,调治又不及时,所以日渐严重。不过,在慈禧太后大喜的万寿节,不能不抱病前往,但申于身体太弱,不能率五大臣行礼,只于万寿日早晨,由瀛台至仅銮殿,勉强拜祝。
慈禧见光绪颜色憔悴,形容枯槁,骨瘦如柴,行动气喘吁吁,也不由地动了一点慈爱之心。说道:
“你身子不好,不要在这儿侍奉了,累着你反而更不好,就回去歇着吧!”说罢,使命人扶光绪上轿,转回瀛台。
这天下午,慈禧太后带了皇后、瑾妃、福晋,还有李莲英、崔玉贵、小德张等大小太监,泛舟昆明湖中。这一日,天气晴和,湖光山影,顿成一色,正应了王勃在《滕王阁序》中的两句妙词: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慈禧太后兴致大发,命妃嫔、福晋等改着古装,扮做龙女、善财童子,李莲英扮韦驮,自己扮作观音大士,并拍了照片,留作纪念。
游至日暮,方兴尽而归。归途中,因为十月天气短,日头已经落了下去,凉风拂拂,侵人肌骨,慈禧又多吃了一些乳酪、苹果、梨子等物,竟然闹起了痢疾。不过仍能照常理事,批阅奏折多件。又隔了一天,太后、皇帝都不能御殿。达赖活佛闻知太后染疾,呈上佛像一尊,禀称可以镇压不祥,应速往太后万年吉地,妥为安置。
慈禧见到佛像后甚为喜悦,病大大见轻,翌日仍能御殿,召见了军机大臣,命军机大臣领班庆亲王奕匡送佛像至陵寝安置。
奕匡闻命,迟疑了一会,奏道:
“老佛爷,现在老佛爷和皇上都圣体欠安,奴才们不便离京,请老佛爷三思。”
慈禧听了非常不快,说道:
“在这几天中,我不见得就会死了,我现在觉得已经好多了。无论怎样,你照我的话办就是了。”
庆亲王奕匡一听知道慈禧不高兴,不敢再说话,恐怕落个抗旨不遵之罪,只好奉佛像去了。
次日,慈禧、光绪同御便殿,直隶提学使傅增湘陛辞。慈禧嘱道:
“近来学生思想,多趋向革命,此等颓风断不可长。你此去务须尽心尽力,挽回末习方好。”
言下颇为感伤。傅增湘应命叩头谢恩退出,慈禧即召太医院御医入内诊病。自从这一天,光绪再也没有临过朝。就是慈禧太后也休息宫中,不再御殿。
御医告诉军机处,两宫脉相,均非佳兆,请另延高明医生诊视,切莫误了病情。军机处便派员请庆亲王奕匡速回,一面派兵保卫皇宫,稽查出入,伺察非常。
别人犹可,其中最为惊慌的有两个人。谁呀?一个是大内大总管李莲英,另一个便是军机大臣、北洋大臣、直隶总督袁世凯,他们两人都是依靠慈禧太后才爬上了高位,显赫异常,因此他二人又都是光绪皇帝的仇人。光绪皇帝虽然有病,但正在壮年,未必便死;而慈禧太后则年事已高,这次脉相又不好,万一治不好,慈禧暴死在光绪皇帝之前,只要光绪皇帝会说话,就必然先取他二人的人头,叫他二人如何不慌!
袁世凯特意找到李莲英,说道:
“大哥,听说老佛爷病重,如果她真的有上个三长两短,不要说皇上活下来再坐殿御朝,就是多活上一天,他在龙榻上说上一句话,咱们的小命就玩完了。皇上最恨的就是你、我,还有荣碌。荣中堂已提前走了,他什么也不怕啦,可是咱二人可不能瞪着眼等死啊!”
李莲英小眼一转说:
“兄弟,你只管放心,我自有办法,不过这话你对谁也不能讲。”
袁世凯见李莲英胸有成竹,便点点头放心去了。
再说庆亲王奕匡,在途中接到太后、皇上病重的消息顾不得去安置佛像了,只命人送去陵寝,自己昼夜兼程赶回京城。一到北京就听说光绪病重,慈禧太后已立醇亲王载沣的四岁儿子溥仪为嗣。奕匡大惊,急忙入宫谒见慈禧太后。
奕匡请安已毕。慈禧道:
“你起来,我告诉你,看来皇上病重,是不起了,我意已决,立醇王子溥仪。”
奕匡听出慈禧的口气很坚决,但到了这关键时刻,他还是大着胆说:
“太后,奴才认为,国赖长君,再者就支派而论,溥伦应是第一个继位人,其次就是恭王溥伟……”
慈禧打断奕匡的话道:
“不必说了,我意已定,无须异议。从前我将荣禄的女儿,与醇王指婚,便等他生下长子,立为嗣君,报荣禄一生忠心。荣禄当年保护了各国使馆,极力维持国家不亡,全仗他的力量。去年3月,我又加殊恩与荣禄的妻室。现今已饬迎醇王子溥仪入宫,授醇王为监国摄政王了。”
奕匡张了张口,刚想再说什么,李莲英在一旁说道:
“庆王爷,老佛爷极为圣明,所见是不会差的。”
奕匡一听李莲英的提醒,一想,是呀!木已成舟,说有什么用呢!白给自己惹来不少的麻烦。于是叩头道:
“太后明见,想来是不会错的。”
慈禧见奕匡不再争了,便说道:
“皇上终日昏睡,清醒时很少,你去看他一看,倘若醒着,可将此意告知于他。”
“嗻!奴才遵旨。”
庆亲王奕匡从慈禧的寝宫退出,来到瀛台。到了光绪帝的病榻之前,但见光绪皇帝睁着一双令人可怕的大眼,气喘吁吁,瘦骨不盈一束。连皇后、瑾妃也不在这儿,只有两个年近60的老太监,侍立在旁,充当服役。奕匡见此情景,心想,身为一国之君,富有四海,不想连个一般人家的人也不如,不由得触景生悲,暗暗垂泪,但他怕人看见,连忙偷偷擦去,当时请过了安。
不想庆亲王奕匡的这一动作,已被光绪帝看见,也两眶含泪,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起来吧!你来得正好,我已令人前去禀奏太后,恐不能长侍慈躬了。请太后选一嗣子,继承皇位,不可再缓。”说到这儿便喘成一团。
庆亲王忙令那老太监取来一杯热茶,用银匙饮了两口,方才略好一些。庆亲王奕匡方才婉述了慈禧之意。
光绪听了,停了半晌方才说道:
“立一长君,岂不更好?”说到这儿他似乎又觉得自己多说了话,于是又改口道:“但不必惑疑,太后主见,不敢有违。”奕匡又奏道:“醇王载沣,已授为监国摄政王了,嗣君虽幼,可以无虑。”光绪听了做点头状道:“这恰很好,但我……”说到“我”字,喉中竟哽咽起来,说不下去了。
小德张忙劝慰道:
“皇上不必悲怆于怀,如有谕旨,奴才当竭力遵办。”
停了一会儿,光绪似乎忍住了悲痛,方才说道:
“你是我的叔父行,不妨直告,我自即位以来,在名义上亦有三十多年,溥仪入嗣,可是承继何人?”
庆亲王奕匡闻听光绪之言,倒也踌躇起来,是呀!皇上问的有道理,这溥仪到底入嗣何人呢?太后没有说。当年吴可读因为光绪入承大统时,未曾明确同治由何人继承。吴可读进行了尸谏。这故事奕勖如何忘得了。但他毕竟久居官场,想得周全,说道:
“继承穆宗,兼祧皇上。”
光绪说道:
“这样却好,只恐怕太后不允。”
奕匡道:
“皇上尽管放心,只在奴才身上。”
这时忽然进来一太监,奏道:
“太后遣御医杜仲骏前来诊脉。”
奕匡当即替光绪传谕宣入。那医官行过了礼,方才诊脉。诊罢退出,奕匡也随了出来,向杜仲骏问道:
“皇上病情如何?”
杜仲骏摇首道:
“诊得皇上脉息右三部大于左部,右寸数,右关数而不静,左寸濡,左关浮濡,两尺均细而无力,口渴喜饮,咳嗽无痰,耳鸣,小便频数,纳各不旺,脘闷作胀,大便每作晨泄。拟用理中益气,滋阴抑火之方:西洋参、野于术、生白芍、桑寄生、焦谷草、金石斛、炒枣仁、白莲汤、制女贞、广桔皮、西砂仁(盐水炒)、真沉香(磨冲),红皮枣。”
奕匡打断他的话道:
“我不是问你脉相和药方,而是问你病情。”
杜仲骏想了想说:
“目脸微而白珠露,嘴有涎而唇角动,龙鼻已经煽动,胃中又是隆起,这些都不是佳兆。”
庆亲王奕匡便明白了,又问道:
“尚有几日可过?”
杜仲骏先是摇了摇头,然后低声说道:
“即便闯过了明天,也很难过去后天。”说罢自去写脉相拟方子去了。
奕匡知道光绪之病已在旦夕,当下别了杜仲骏,径来禀告慈禧太后,把光绪的病情说了。慈禧道:“各地不知道有无良医?应速征入都方好。”奕匡道:“只恐来不及了。”“你去叫军机拟旨,如有良医,速遣入诊,我也病重得很。”奕勖本来想奏请光绪立嗣之事,可是见慈禧说她的病也很重,便不敢多言,只好退出拟旨。
再说,光绪同奕匡的谈话,早有人报知李莲英。李莲英心说,不好,如若奕勖真的把皇上的话说了,慈禧一变卦,立了长君,那可是个麻烦,无论是溥伦还是溥伟做了皇上,对我都没有好,因为他们都太恨我了。于是,凑到慈禧的耳边说道:
“老佛爷,在几天前皇上听说老佛爷有病,不仅面露喜色,还连说好好。”“他真的这样说了?”慈禧问道。“奴才不敢撒谎,伺候皇上的人都看见了,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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