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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近代以来的郦学研究前面

  已经指出,乾隆年代,是我国郦学研究非常兴旺发达的时代,从此以后,我国郦学界还一直没有出现过像那个时代那样的鼎盛局面,这中间当然有不少原因,第一,乾隆年代出了全、赵、戴三位郦学大师,他们都是郦学考据学派的权威,他们集中精力于郦注的校勘,最后获得前面指出的各自的郦注佳本,其中特别值得称道的是戴震的殿本。殿本的问世,意味着考据学派的登峰造极。此后,考据学派很难再创造出像乾隆年代那样的盛况。第二,殿本问世以后,《水经注》一书已经从一部经注混淆,错漏连篇的残籍走向完璧,虽然尚未恢复宋初足本的面目,但估计已不可能达到。考据学派的历史使命已经基本完成,郦学研究的重心,无疑要向地理学派转移。地理学派有远大的发展前途,肯定也可以创造出像乾隆年代那样的全盛局面。问题是,郦学界的地理学派虽然也在不断壮大,但至今还不足以与考据学派全盛时期的全、赵、戴相比,还有待继续发展。第三,由于郦学界不幸发生了赵、戴《水经注》案的论战,因而分散了许多学者的精力,削弱了郦学研究的力量。

  在以上三个原因中,最后一个原因,可能是以后一段很长的时期内,正规的郦学研究几乎陷于停顿的主要原因。这场论战,在我国郦学史上实在是很不幸的。

  自从乾隆四十二年(1780)孙沣鼎在《武英殿校本水经注跋》(此本现藏上海图书馆)中提到:"吾友朱上舍文藻①自四库总裁王少宰②所归,为予言,此书参用同里赵一清校本,然戴太史无一言及之。"由此一跋,戴书袭赵的议论实际上已经开始。以后戴震的学生段玉裁提出赵书袭戴,而魏源、张穆又先后撰文揭发戴书袭赵,于是论战大开,事详拙作《水经注戴、赵相袭案概述》③一文中,此处不拟多说。但战端开启以后,不仅是考据学派的郦学家纷纷投入这场论战,连杨守敬这样的地理学派郦学家也不免介入,影响了他的正常郦学研究。另一位晚近的著名郦学家胡适,他花了他晚年的几乎全部精力,投身于这场论战,但除了在版本搜集上因此而获得空前成就外,对于郦学本身,其建树实在不足称道。正如寓居澳门的学者汪宗衍所说:"唯近人胡适之,晚年专力治郦书版本,极力为东原洗刷剿袭,撰论文函札七十篇,凡数十万言,耗二十余年精力,为兹枝节问题,虽曰求是,实于郦书何干?"①事详拙作《胡适与水经注》②一文中,此处不作赘述。

  在论战热烈的年代里,郦学界虽然文章和函札不断,但大部分都不涉郦学本身。以杨守敬为例,他本来潜心于他的巨著《水经注疏》的撰述,但是由于加入了论战,在许多场合,都把实际上属于郦学史上的枝节问题与他的正规郦学研究相混杂。他在《水经注疏要删》的自序中说:"赵之袭戴在身后,臧获隐匿,何得归狱主人?戴之袭赵在当躬,千百宿赃,质证昭然,不能为攘夺者曲护。"另一位著名的历史学家兼郦学家孟森,他毕生发表了不① 朱是杭州仁和人,是赵一清同乡,故以下用"同里"二字。

  ② 即王杰,曾任四库副总裁,因当时任吏部侍郎,故称"少宰"。

  ③ 《郑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6 年第1 期,又收入《水经注研究二集》。① 《赵戴水经注小纪》,《水经注研究史料汇编》下册。

  ② 《中华文史论丛》,1986 年第2 辑。

  少郦学论文,内容几乎全是有关于赵、戴一案,他花费了许多精力,调查《永乐大典》本《水经注》为戴震所刮补涂改的情况。此外还有许多学者如余嘉锡、郑德坤甚至国外郦学家如日本的森鹿三等,也都介入论战,花时间精力撰写这类论文。在一个时期,论战几乎代替了正常的郦学研究,造成了郦学研究的很大损失。

  当然,也有一些郦学家继续从事郦学本身的研究,发表了一些成果,例如范文澜的《水经注写景文钞》(北平朴社,1929 年出版),丁山的《郦学考序目》(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三卷三期,1933 年),岑仲勉的《水经注卷一笺校》(广州《圣心》二卷八、十期,1934 年,又三卷一、二、七、十一期,1935 年),任启珊的《水经注异闻录》(上海启智书局,1935 年),汪辟疆的《明清两代整理水经注之总成绩》(重庆《时事新报》学灯副刊第六九一七○期,1940 年)。这中间,特别值得称道的是熊会贞,他在业师杨守敬逝世以后,继续《水经注疏》的编撰工作达二十余年,"无间寒暑,志在必成",①"书凡六、七校,稿经六易。"②他在研究中采取了现实主义的态度,撇开历史上纠缠不休的赵、戴相袭之争,继承杨氏地理学派的衣钵,把主要精力放在充实疏文的地理学内容方面。同时,在新的科学思潮的启发下,正视了旧郦学研究的落后一面,而力求刷新郦学研究的内容和方向。虽然他惨澹经营的最后定稿本不幸被人私卖而至今不知下落,他也竟因此而自裁弃世,③但他所留下的几种钞本,仍然闪烁着他在郦学研究中的无比光彩,成为我国郦学研究史上的珍贵遗产。

  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以后,郦学研究继续获得了发展。这中间,首先值得提出的,是杨守敬、熊会贞合撰的《水经注疏》的早年钞本之一,于一九五七年由北京科学出版社影印出版。尽管此书出版颇嫌匆促,因这个钞本当年钞成后就未经熊会贞校对,以致出版后发现错误千出。郦学家钟凤年从此书出版之日起,即致力于此书的校勘工作,经过二十几年的努力,终于校出了错误二千四百余处,撰成《水经注疏勘误》专文,基本上勘正了这个北京影印本的错误,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这个影印本的缺陷。④当然,由于底本经过熊会贞一再修改的台北影印本的出版,钟凤年的辛勤劳动未免可惜,但这是海峡两岸的学术界消息不通所致,对于流传在国内各地的北京影印本来说,《水经注疏勘误》应该仍是具有价值的。在北京影印本出版以后,侯仁之教授主编《中国古代地理名著选读》,①选入了《水经注》的《■水》、《鲍丘水》、《渭水》等篇,广加注释,并配以地图,受到了各方的重视。我鉴于郦学研究中的地理学派已由杨守敬、熊会贞开其端,今后的郦学研究自然努力向地理学方向发展,所以也撰写了《水经注的地理学资料与地理学方法》②一文,以引起郦学界与地理界的注意。

  从七十年代后期到八十年代初期,郦学研究获得了进一步的发展,开始是一般性的介绍文字,如曹尔琴的《郦道元和水经注》(《西北大学学报》① 熊会贞《关于水经注疏之通讯》,《禹贡》第三卷第六期,1935 年5 月。② 刘禺生《述杨氏水经注疏》。

  ③ 参见拙作《熊会贞郦学思想的发展》,载《中华文史论丛》1985 年第2 辑。④ 载《古籍论丛》,福建人民出版社,1982 年出版。

  ① 科学出版社,1962 年出版。

  ② 《杭州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1964 年第2 期。

  1978 年第3 期),张大可的《水经注》(《文史知识》1981 年第6 期)。尽管不是很深入的研究,但对于郦学界以外的广大读者,很有推广和介绍的作用。

  对于郦道元的出生年份和籍贯,在前人论述的基础上,也出现了一系列各抒己见的文章,辛志贤的《郦道元籍贯考辨》(《山西大学学报》,1982年第2 期),赵永复的《郦道元生年考》(《复旦大学学报》历史地理增刊,1982 年第2 期),刘荣庆的《郦道元遇难地小考》《人文杂志》,1982 年第4 期)等,都属于这一类。这中间,郦氏故乡和受害地址,历来虽有争论而意见基本一致,进一步进行论证,当然仍有裨于郦学研究。致于郦氏生年,历来各家论证甚多,前面已有评述,其实都属于假设。当然,在论证之时,总要旁涉许多其它问题,所以讨论也仍然不无裨益。

  论述郦道元思想的论文也有不少发表,谭家健的《郦道元思想初探》(《辽宁大学学报》,1983 年第2 期)一文,对郦道元的长期不为人注意的,甚至是被误解的许多积极的思想和进步哲学观点,进行了阐述;拙作《爱国主义者郦道元与爱国主义著作水经注》(《郑州大学学报》,1984 年第4 期)一文,则从郦氏在南北分裂的政治环境之中,却以祖国统一的思想撰写此书,并且热忱地赞美祖国各地山水,论述了郦道元的爱国主义思想,并且强调《水经注》一书,不仅在学术上具有重要价值,作为一部宣传爱国主义思想的读物,也值得推广评介。

  对于《水经注》本身的研究,这一时期也有较大的发展,章巽教授所撰的《水经注和法显传》、(《中华文史论丛》,1984 年第3 辑)一文,是他长期研究的心得。全文纠正了《水经注》对今新疆境内到印度河、恒河流域这个地区描述中的许多错误之处。另外,辛志贤的《水经注所记水数考》(《北京师范大学学报》1981 年第3 期)及赵永复的《水经注究竟记述了多少条水》(《历史地理》,1982 年第2 辑)等文,都仔细检核了郦注记载的河川湖陂等水体,计算了全书记载的实数。拙作《水经·江水注研究》(《杭州大学学报》1984 年第3 期)及《论郦学研究及其学派的形成与发展》(《历史研究》1983 年第6 期)二文,都是作者应邀在日本关西大学研究生院讲学时的讲稿。

  随着地理学派在郦学研究中的壮大,这一时期中,从地理学角度对《水经注》进行研究的成果有了很大的增加。其中如拙作《我国古代湖泊的湮废及其经验教训》(《历史地理》1982 年第2 辑),《水经注记载的植物地理》(《中国历史地理论丛》,1985 年第2 辑)等文,都是从历史自然地理学的角度对郦注进行研究。又如拙作《水经注记载的兵要地理》(《杭州大学学报》1980 年第2 期),《水经注记载的城市地理》(《中国历史地理论丛》1981 年第1 辑》),《水经注记载的农田》(《中国农史》1982 年第1 期)等文,都是从历史人文地理学的角度对郦注进行研究。

  此外,王龙耿的《水经注与内蒙古古地理》①(《实践》1980 年第12 期)和拙作《水经注记载的南亚地理》(《南亚研究》,1983 年第3 期)等文,则是从历史区域地理学的角度对郦注进行研究。有关《水经注》版本的研究,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这一时期发表的论文,在横向扩展和纵向深入方面,① 原题如此,但古地理(palaeography)是指第四纪及其以前的地理,与历 史地理(historical Reography)的概念截然不同,按此文内容实为内蒙古历史地 理。

  也获得了可喜的成绩。钟凤年是这一时期继续发表研究成果的老一辈郦学家,他所撰的《评我所见的各本水经注》(《社会科学战线》1979 年第2 期)一文,对残宋本、大典本、合校本、注疏本等二十种版本进行比较和剖析,广征博引,对这些版本的是非优劣评述无遗。另一位老一辈郦学家段熙仲所撰《沈钦韩水经注疏证稿本概述》一文,详细地论述了这部从清代流传至今的唯一郦注稿本,让绝大部分无缘读到这部稿本的郦学界同仁也能窥及这部著名稿本的一斑。

  吴泽的《王国维与水经注校》(《学术月刊》1982 年第11 期)一文,不仅详细介绍了王国维在《水经注》研究中的业绩,并且还同时讨论了明清以来的许多郦注版本。《中华文史论丛》一九七九年第二辑发表了胡适遗稿《水经注校本的研究》,内容包括《再跋戴震自定水经的"附考"》等八篇文字。尽管这八篇文章早已收入于台湾中央研究院胡适纪念馆发行的《胡适手稿》一至六集之中,于一九六六年至一九六九年先后公开出版。②但是由于国内郦学界绝大部分学者读不到台湾出版的《胡适手稿》,因此,虽然是重复发表,也仍然不无意义。我在郦注在版本方面,近年来也发表了几篇论文:《论水经注的佚文》(《杭州大学学报》,1978 年第3 期),论述了现存郦注佚文的不同性质,并提出了如何区别对待,把它们归入郦注的主张。《论水经注的版本》(《中华文史论丛》l979 年第3 辑)和《小山堂钞本全谢山五校水经注》(《杭州大学学报》1981 年第4 期)两文,都是对郦注版本的议论,目的是为了在评述《水经注》各种版本的基础上,能够集中郦学界的力量,编纂出一部更为理想的郦注新版本。至于这种新版本的内容要求,则我在《编纂水经注新版本刍议》(《古籍论丛》,福建人民出版社1982 年出版)一文中,已有较详的论述。和新版本《水经注》的编纂相配合,我又另撰《编绘新版水经注图刍议》(《地图》,1986 年第2 期)一文。阐述了这本专业郦学图集的主要内容和编绘方法。

  这一时期有关郦注版本的另一项收获,是王国维校勘的、以朱谋■《水经注笺》为底本的《水经注校》于一九八四年在上海人民出版社排印出版。作为郦学发展史过程中的一种重要版本,此书的出版是有价值的。但是由于标点者的草率从事,以致错误百出,已经受到学术界的许多批评。特别严重的是,在卷首《标点说明》中,竟混说此书曾与聚珍本(按即殿本)作过对校。其实,此书仅在河、济、江、淮、渭、洛、沔七水之中,就比聚珍本多出经文四百七十六条。这四百七十六条,都是由注文混作经文的。这是因为明版本中经、注尚未分清,原不足怪。但标点者竟作出这样的《标点说明》,令人大吃一惊。对此,我已在《关于水经注校》(《古旧书讯》,1989 年第5 期)一文中提醒使用此书者的注意。

  有关郦注版本的较大成就,是段熙仲教授和我合作点校的杨、熊《水经注疏》,①已于一九**年由江苏古籍出版社出版,我曾为此书写了长篇《说明》,置于卷首。由于除了杨、熊注疏以外,我们又加入了不少有关资料,② 《胡适手稿》各集出版年月:第一集,1966 年2 月;第二、三集,1968 年8 月; 第四集,1968 年10月;第五集,1969 年1 月;第六集,1969 年8 月;第七、八、九、十集, 1970 年6 月。每集分上、中、下三册,由台湾中央研究院胡适纪念馆出版发行。

  ① 段氏始校此书于七十年代之初,当时台北本正值出版,由于消息隔膜, 以致浪费了段氏的许多精力;俟我参加此书复校,始把台北本的成果录入此书之 中。

  所以字数超过二百万,分装三册。此书虽然是郦学史上篇幅最大的版本,但是卷帙浩大而售价高昂,不是一般读者的能力所逮。加上另外一些原 因,我又单独点校了戴震主校的武英殿本,于一九九○年在上海古籍出版社排印出版。

  我点校殿本的原因,在此本卷首的《前言》中作了说明:在殿本以后出版的所有非殿本系统的郦注版本中,规模最大的当然是《水经注疏》。此书现有北京科学出版社一九五七年影印出版的《水经注疏》和一九 七一年台北中华书局影印出版的《杨熊合撰水经注疏》两种版本。段熙仲教授和我已经把北京、台北这两种影印本合二为一,作了点校,并排印出版。此书注疏详尽,在郦学史上无出其右,当然远非殿本可及。但另一方面,此书也具有颇大的局限性,且不必说卷帙浩大,售价高昂,不是一般读者的购买能力所及,作为历史地理学的基础读物和一般科学研究的底本,都用不着如此浩瀚的注疏内容。从高一级的郦学研究来看,在历史学、考古学、碑版学、文献学、目录学等研究方面,《水经注疏》当然具有很高价值,远非殿本可比。但是,郦学研究的深度和广度,如今已经大大发展,学术界现在还需要利用《水经注》进行自然地理学领域中的地貌学、水文地理学、生物地理学等学科以及人文地理学领域中的城市地理学、人口地理学、农业地理学等学科的研究和诸如生态学、环境学等边缘学科的研究,《水经注》拥有这类内容的大量资料,但杨、熊的注疏纵令详尽,却也满足不了在这些领域中从事研究的需要。对于从事这类研究工作的学者,庞大的注疏本起不了什么作用,显然不如采用殿本作为底本的省事。总之,从郦学发展史的观点来看,殿本是目前存在的最完整和标准的版本;从一般阅读和科学研究的实用观点来看,殿本是郦注问世以来的最普及和通行的版本。因此,尽管殿本的问世已有二百多年,但现在对它重加点校和排印,仍然是具有现实意义的,也是广大读者和科学工作者所十分盼望的。

  在利用《水经注》从事科学研究时,选择版本是重要的前提,否则不仅工作事倍功半,而且还会造成错误。谢鸿喜从事《水经注》山西资料研究的过程中,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故。他研究《水经注》记载的流经今山西省境内诸水,把注文中出现的所有地名加以注释。由于郦注记及的今山西省河流很多,所以研究工作量相当大。在他开展这项研究工作之始,恰逢王国维《水经注校》点校本排印出版,他随即以此书作为工作底本,却不知自此就陷入泥淖。一直要到工作完成,山西人民出版社把他的这项成果《水经注山西资料辑释》的校样请我审阅井作序之时,我才发现了这种情况。但是由于纸型已经制成,无法进行大改。该书中把许多注文作为经文,又有不少的衍文和遗漏。由于作者的工作是把一切地名进行注释,经文中出现的地名也同样注释,这样,以注作经的部分就只好不予改动,而衍文和错误中涉及地名的就不得在纸型上进行挖补。此书于一九九○年出版。我在此书序言中提到:因为,作为作者工作底本的王国维《水经注校》,是一种经注混淆的明代旧本??,初读郦书者不明渊源底细,引用此书写作文章,却不知此书的许多错误。仅开首《河水》五卷,把注文误作经文的就达二百余条,此外还有大量的衍文和遗漏。当然,经过作者认真的修改,在纸型上作了许多挖补以后,在此书的主要目的,即地名解释方面,最后获得成功。所以我在序中又说了这佯一段:山西省的这项工作,是在没有一种理想的郦注版本而不得已用旧本权充的情况下完成的。作者除了繁重的释地工作以外,还需要努力克服版本的缺陷,改正版本的错误,以免因版本的原因遗漏地名或造成地名的其它错误。现在看来,作者的工作是成功的。可以设想,他为此而付出了更多的劳动。

  在郦学书评方面,我所撰写的主要有《评森鹿三主译水经注(抄)》及《评台北中华书局影印本杨熊合撰水经注疏》二文,分别发表于《杭州大学学报》一九八一年第四期和一九八三年第一期,前者又全文译载于日本关西大学出版的《史泉》一九八二年第五十七号。我评介此二书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让国内无法读到此二书的绝大部分郦学界同仁能够了解我国大陆以外的郦学研究概况。以免再蹈前面已述的如钟凤年、段熙仲等老一辈郦学家花费大量精力的重复劳动。此外,这一时期,随着郦学研究的发展和郦学论著的增加,郦学书评也增加很多,例如赵新德在《古籍整理与研究》(全国高等院校古籍整理研究工作委员会主办,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一九八六、一九八七年各期中连续刊载的《水经注校标点疑误》,纠正了上述草率点校的王国维《水经注校》的大量标点错误。靳生禾在《华东师范大学学报》一九八五年第三期所发表的《水经注经注出自郦氏一手吗?》,针对王成组《中国地理学史(上册)》(商务印书馆,1982 年出版)中所提出的:"从《水经注》的内在特证来衡量,《经》与《注》可能本是郦氏一家之言",进行了认真的驳正。此外如王守春的《水经注研究的重要进展》(《河南大学学报》,1988 年第3 期),靳生禾的《评水经注研究》和《评陈桥驿水经注研究二集》(分别发表于《河北师范大学学报》1987 年第3 期,《杭州大学学报》1989年第2 期),周湜的《评陈桥驿的水经注研究》(《地理研究》1987 年第2期)等,由于这类书评甚多,不一一列举。

  除了郦学书评以外,对于郦学研究动态的评介,近年来也已引起郦学界的注意,王国忠发表于《中国史研究动态》一九八四年第十一期的《近年来水经注研究述略》一文,就是这方面的一篇值得重视的文章。他结合近年来我国郦学研究的成果,加以归纳和分析,勾划出这一时期中我国郦学界的概貌和动态,这样的文章,对总结和推动当前的郦学研究是很有作用的。

  在这一时期中,利用《水经注》的记载作为各门学科如历史学、地理学、考古学等方面研究数据的,为数也很有增加。前面已经介绍了史念海对黄河壶口瀑布的研究,利用《水经注》的记载,计算黄河这一河段的溯源侵蚀。陈吉余也利用《水经注》从渤海到黄海沿岸的记载,研究中国古代海岸线的变迁。①吴壮达则根据卷三十七《■水注》的记载,研究古代广州的建城历史。②此外,盖山林根据卷三《河水》经"又北过北地富平县西"注:"河水又东北历石崖山西,去北地五百里,山石之上,自然有文,尽若虎马之状,粲然成著,类似图焉,故亦谓之画石山也。"又同卷经"至河目县西"注:"(河水)东流迳石迹阜西,是阜破石之文,悉有马鹿之迹,故纳斯称也。"发现和研究了阴山岩画。③林参则根据《水经注》对于各地温泉的记载,研究了我① 谭其骧、史念海、陈桥驿主编《中国自然地理·历史自然地理》(科学出版社,1982 年出版)第五章《历史时期的海岸变迁》。② 《水经注的水坈陵问题》,《华南师院学报》自然科学版,1980 年第2 期。③ 《举世罕见的珍贵古代民族文物--绵延二万一千平方公里的阴山岩画》,《内蒙古社会科学》,1980年第2 期。

  国对温泉利用的历史。④这类例子为数更多,不胜枚举。

  上面简述了我国近代以来的郦学研究概况,特别是七十年代后期起,郦学研究开始得以较大的发展,研究成果有了明显的增加。我国郦学界和其它学术界,正在利用郦道元留给我们的文化财富,从各个领域进行研究,在广度和深度方面,都比以往的研究成果有了较大的提高,尤其是在地理学研究方面,显得更为出色,展示了郦学地理学派的成长和壮大。可以预见,郦学研究在我国将要获得更大的发展。

  ④ 《中国温泉利用史略》,《百科知识》,1982 年第2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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