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活着是为了心 > 第二十章一箪食，一瓢饮，不堪其忧，不改其乐
『108』第一节动力
为了摆脱依赖，我选择了结婚，企图在夫妻之间建立起取长补短相依为命的真挚情感。想不到命运竟使我意外地有了一个女儿，推走了我为自己设计的丈夫。女儿的出生给我凄苍的人生强加了一道使命，从此教养女儿成人是我一生中唯一想干好的一件正经事。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从自身经历中我深深体会到在今天这竞争的社会里“知识就是力量”。因此便暗下决心要把女儿培养成一个有高等文化知识的青年，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把人生的路走得更好更宽。
从强强和小颜那段交往过程中，我意识到女儿一旦走上邪路，以我的能力是很难把她扳正的。搬到南区后地方小环境差，母亲只好在无奈中离开了我们母女，我也力求在清贫中保持一份恬静，专心致志地为女儿成长铺路。
物质和精神是孩子成长的先决条件，二者相比，起决定作用的更是精神，我没有能力给女儿创造物质，只能用精神满足孩子成长中所需要的享受。
女儿贪玩，在家的学习过程我想尽量让它变成游戏。是游戏就得有人配合，为了提高她对学习的兴趣，我不得不和女儿一起，又一次学习起初中的课程。好在她只要坐下来学就能够很投入。在家我对她的要求不多，只是按时作息，作业一定要在当天完成。
孩子们有一个普遍现象，就是没有耐心思考难题，遇到复杂的应用题抓不住解题的主导线索，感觉棘手就抱着且待明日的想法准备去抄同学的作业。强强每次遇到难题我俩总是共同探讨，非做出决不罢休，这样以来老师布置的作业她从没有拉下过。刚学代数式时，有一道推导简化代数式的习题，她总也推不到位，我耐心地帮她做了一遍，终于正确了。第二天中午回家竟高兴地对我说：“妈，那道题我们班同学都和我的答案不一样，找老师一问，还是我的正确。”还有一次有一道牵扯到化学比例的应用题，因为还没有学化学，书上还特意作了注解，女儿感觉太复杂搞不懂。我看过题后给她做了讲解。第二天全班只有她一个人把那道题做出来了，同学们都说她不简单。她却老实地说：“我也不会，是我妈给我讲了我才做出来的。”同学们说：“这么难的题你妈都会做，看来你妈是电子脑子。”回家后女儿又得意地对我说：“妈，我们班同学说你是电子脑子。”
慢慢地女儿对作业里的难题也越来越感兴趣，总是在当天晚上想办法钻研出来，第二天早上当同学和她对答案时，她会感到特别自豪。有一次我翻看她的数学作业本时看到满本子几乎全是对号，心里感到特别踏实。翻到最后一页是她第一次学指数所做的习题，出于好奇我也想试试自己的能力，便把那些题也做了一遍，想不到竟和她的答案全然不同。于是又把她的课本打开看了看，从书上可知，我的做法没有错。估计那节课她根本就没听，下课也没看书上的例题，只是凭想像急急忙忙赶着做完了事。老师因为要看全班的作业，认为她平时学得不错也就信手都给她打了对号。下午放学后，让她把那些题重新做了一遍其结果依然是全错，只好又让她重新学习了那一节，给她强调了例题的运算方法，才让她心服口服。
我上中学时最喜欢的课是平面几何和物理，女儿初二增加了这两门课后我经常和她一起做题。毕业时复习物理遇到了一道浮力的难题，我用力的关系式列出一元一次方程帮她解出了答案，因为这种方法她还从来没有用过，就去请老师做一个确切的判定。老师说这是一种简捷方法，并说：“这样的题你都能独立完成，而且思路巧妙。好好学，有潜力。”强强不好意思地说：“不是，是我妈帮我做的。”老师吃惊地说：“怪不得你的学习不错，原来你有一个有文化的母亲！”她又不好意思地回答：“我妈只是初中毕业。”老师说：“你都这么大了，她还能帮你做这样的难题也很不简单！”听了老师的话，女儿为自己的母亲而感到自豪。我呢，就更为女儿谦虚诚实而庆幸。
『109』第二节富有的心
孩子的心灵是一张有待填充的白纸，只靠学习这一种颜料会显得太枯燥，得在学习的主干上点缀更多美好的色彩才更加充实。
我们娘俩没有时间看电视连续剧，但是在休闲时间遇到《音乐之声》、《熊的故事》和《魂断蓝桥》等优秀的影片却绝不会放过共同欣赏。我教她唱《游击队歌》、《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等许多老歌和世界名曲，给她唱电影《五朵金花》和《刘三姐》里的歌儿，也跟她学了不少自己喜欢的流行歌曲。她唱的歌能让我喜欢，自然也会感到高兴。除此之外我们还经常用户外活动来充实生活。
住进过渡房后西郊的劳动公园又成为我们娘俩的游乐场所。第一次去是寒假，公园虽然不大，夏天的游泳池被当作了旱冰场，吸引的年轻人可不少，只需一元钱便可以租鞋去溜一个小时。强强在上面看得心里痒痒，想去试试又怕摔倒了挺没面子。我在少年时代曾看过一部电影《冰上姐妹》，认为溜冰是一种优美的体育活动，以后在台湾作家三毛的书中感悟到这种运动还可以调节人的心情，享受超脱的意境，于是就竭力鼓励女儿去尝试。溜冰池围着一圈铁丝网，我把车子停在网边看到女儿扶着旁边的栏杆转就是不松手，眼看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女儿看到我用手势催她松手时对我喊道：“我不敢！”我气得转过脸不理她，过了一会儿扭过头再看时，发现她总算离开了栏杆，却还是颤颤兢兢地站着不动。心想只要她离开栏杆就不能总是一个姿势，索性绞着车子去找自己的乐趣，女儿知道我是嫌她胆小生气了才走的，终于开始活动。
开学后不久班里组织同学到体院滑旱冰，女儿回家得意得对我炫耀：“妈，我们班还就我一个人敢丢开栏杆在场子里走。”
过渡房离西北工业大学很近，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大嫂就给强强办了游泳证，第一次去时她想带上救生圈，我告诉她：“大舅妈给你办证是让你去学游泳，不是让你去玩水，拿上救生圈你啥时候才能学会！”听我一说，她没有拿，过了几天，侄子李彤在游泳场见到她还真会游了，夸她进步很快。从此，游泳便成了她暑假的一项重要运动。
上中学的第一个暑假，大嫂从她所任教的西工大附中的图书馆给强强借了很多长篇小说和名人传记，还说：“强强，看书能扩展你的知识面，还能提高你的思想修养，对你提高作文水平也有帮助。以后你得利用放假的时间多读书。”又说：“借书受时间限制，你才会抓紧时间看。以后要看啥书，你就想办法借。只有这样你才会看到更多的书。”就这样，中学的每年暑假，李强都要通过她的大舅妈借来很多书。放假后早上她做作业我做饭，下午我俩沉浸在各自喜欢的书本里，忘记了陋室那难以抗拒的炎热。傍晚游泳，晚上在那十二寸的小黑白电视里寻找很多优秀的节目，或者骑车子推着我去兜风，我们顺着南二环一直向西奔，新开的公路车少人稀，女儿推着我急速猛进，风从耳边飕飕而过，路边的高层建筑只有顶层灯火通明，我远远地指给女儿看。对她说：“强强你看，那就是意大利的空中花园的夜景。”女儿也诙谐地说：“那我明天一定要去逛一逛。”
为了在平静中制造一些波澜，让女儿的暑假过得更加丰富，有时我们娘俩也会生出一些别出心裁的事端。
西安宾馆是一所园林式的国家级宾馆，有一段时间听人说开始对外开放。暑假的一天我俩商量着去那里消暑观光。考虑到要逃避烈日的酷晒，我们比太阳都起得早，憧憬着在绿荫合抱中玩上一整天，到黄昏再哼着《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策马回营。
那时女儿骑车推我的技术已经相当娴熟，一路上我们采购了一些自认为满意的干粮，准备到那儿再找个水龙头解渴，在晨风中不知不觉就走了十几里路。拐上丈八北路远远就望见了宾馆的大门，巴望着进门后先找个地方补充能量稍作休息然后再尽情游乐。岂不知到了门口却令人大失所望，原来此园已不供游人参观，门卫那两张严肃的面孔无情地将我们拒之门外。满腔的激情被无偿的劳苦代替，顿时感到无限沮丧和疲惫不堪。
再走回头路更显失落，为了寻求一点自我安慰，制造一点新颖，我俩登上了陌生的丈八东路，却不知这条路到哪里才能拐到回家的路上。那时的丈八东路车少人稀树荫多，路的两边都是田野，令人领略到一种田园的幽静，可是长途跋涉的劳累、炎热、饥肠辘辘、口中冒烟，哪里还有陶情逸性的雅趣，面对女儿那流淌着汗水的红脸，我暗自为自己的盲目指挥而暗暗懊悔。一路上没有人家更没有商店，包里虽有几个烧饼，无水解渴却难以下咽。在这天如火水似银的时刻我的心中一片茫然，迎面的太阳已照在了头顶，想问问路也找不到一个人影，再走下去不知从哪里拐才能让我们回家。
去时一路顺风，回家咋就这么艰难！眼见女儿已经没有一点力气蹬车，问一声女儿：“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女儿却固执地回答：“等走到一个有水喝的地方再停！”想想也是，在饥渴交集中休息，还不如一鼓作气。继续向东又走了好长一段，终于看到了房屋，再走也看到一条向北的路口和一个商店。我让她进商店买了一大瓶雪碧和一个大面包，算是对女儿的一点慰劳，饥渴中的女儿一口气竟喝下去大半瓶，这时才狼吞虎咽地吃起了面包。看到女儿吃得挺香，我的一颗亏欠的心才稍感安慰，接过水瓶喝了几口勉强嚼了几口烧饼充饥，只担心何时才能到家。从那条路口向北望，感觉没有多远就被楼房挡住了视线，问旁边的人，他们也说不清这条路到底能通向何方，我俩只好决定向东走走再看，走着走着视线里突然出现了电视塔，才知道已经走得太过火，只好回头再去找那个向北的路口。
孩子总是孩子，吃了面包喝了水，有劲了也高兴了，对我的瞎指挥竟然毫无怨言。这回我只好决定先拐弯再说。没走多远出现了大片新盖的大楼和楼前漂亮的大门，再看看门上的代号招牌才恍然大悟，原来我们竟误入了电子城。城里的马路倒是挺宽敞，簇新的建筑群也使我们大开眼界，可是那暴烈的阳光，炽热的水泥马路，路边找不到一棵蔽日的树阴，诚然是走进了火焰山，在炙烤中也不知道怎样走才能早点回家。我们走走拐拐，拐拐走走，在冤枉路中熬过了很多时间，终于感受到友谊西路的阴凉和到家的欢快。进了家门，饥饿已被忽略，唯一需要的是喝水和睡觉。
这次行动虽说是劳民伤财无战果，却使我们感受到生活的不同滋味。我们并不气馁，依旧乐此不疲地为寻求自己的乐趣付出辛苦，不是去钟鼓楼广场看灯，就是到新城广场观赏音乐喷泉，力求让女儿在追求美好中养成不辞辛苦的拼搏精神，把生活点缀得更加丰富和浪漫。
另外，在学习之余，我还鼓励和支持她学习做一些自己喜欢吃的饭菜，每当节假日我们便在购物和改善伙食的过程中享受另一种生活情调。有时女儿在小厨房里边做边向坐在对门房间里的我询问做饭的窍道，邻居听到了我们母女的对话风趣地说：“强强妈采用的是遥控指挥法。”这样以来也使女儿把做饭视为放松和乐趣。
在生活的磨练中，女儿养成了吃苦耐劳的良好习惯，她除了干好自家的琐事，大院里偶尔遇到下暴雨积水或者下水道堵塞，她也会主动卷起裤腿穿上胶鞋积极参与。
我们旁边住着一位七十多岁的刘奶奶，强强只要看到奶奶去水管提水就去帮忙，老太太有了好吃的也总忘不了强强。有一次老太太给前排的浩浩妈说：“我最爱看强强笑，强强一笑特别好看。”浩浩妈说：“强强哪里有不笑的时候！”邻居们说她是里里外外一把手，周围的年轻人都喜欢和她一起玩。有女儿的对外联络，我们和周围的邻居相处得和谐随意。
我们附近住着一对中年夫妇，两口子工作单位好，工作又稳定，一对儿女也健康活泼。妻子却经常为一点家庭琐事跟丈夫吵吵闹闹、哭哭啼啼，感到不满足或者受委屈。有一次丈夫生气地说：“家里的大事小事我都替你承担了，你不愁吃不愁穿，还要没事找事，要是把强强她妈的日子换给你过，我看你就活不成了！人家娘儿俩还不是过得平平和和高高兴兴。”
要说我确实也有许多忧愁和烦恼。先不说每天的生活小事，几件大事使我随时都生活在风险中。首先是厂子濒临倒闭，我的那点微薄的劳保金是否能够按时发放；还有上次从北区搬到南区的事实足以说明这简陋的住所也是朝不保夕，一旦又要拆迁会给我们娘俩造成怎样的结局。外加我没有能力给女儿应有的爱护，下大雨眼睁睁看着女儿骑着车子像落汤鸡似地走进家门，冰天雪地又得瞅着女儿冒着风险骑车出门上学，每天都得提心吊胆地巴望着女儿按时平安回家，面对这一切只能揪心地默默承受。
知道没有人能帮我克服这些困难，为了能让来探望我的亲人乘兴而来，安心而去，也很少向人们倾诉，唯一的方法是把这些艰难困苦用歌声来发泄、缓解和调节。激愤时我会情不自禁唱起《满江红》，忧郁时会想到《三套车》、《苏武牧羊》，思念朋友唱《友谊颂》、《小路》、《送别》，更有《游击队歌》和《保卫黄河》等可以使人激情满怀，充满斗志。除了歌曲，我更喜欢音乐，它的含蓄与浪漫更能让人心情激荡和超脱。总之歌曲和音乐可以使人陶情逸性解闷消愁，达到赏心悦目的效果。周围的人只知道我经常唱歌，却不知我内心从幽咽到澎湃的波动。
的确，不管是在亲友中还是在过渡房，没有人不认为我们是最艰难的一家，但是在清贫和艰苦的生活中，我们有目标有梦想，按照我们设计的方向一步一步认认真真往前奔，平平静静地凭借自己的准则做人，不卑不亢地享受着人格的尊严和人们对我们的尊重和爱戴，内心感到格外踏实和充实。正可谓“斯是陋室，唯吾德馨”。
『110』第三节相互理解共度生活的历程
回到西安后我彻底失去了挣钱的机会，总感到女儿每天除了上学，回家还得帮我干家务，比起我这做母亲的不知要辛苦多少倍，而我能力有限经济条件又差，更不能给女儿正常人家的享受，唯一补偿的方法是让女儿在粗茶淡饭中享受可口的伙食，摄取足够的营养。
于是我开始在做饭上下功夫。要做好这一切对我来说确实比正常人艰难得多，为了能够独立操作，我把蜂窝煤炉子降到最低，面板和菜板都是按我的需要临时架设，厨房里的一应炊具也都摆得能让我得心应手，让女儿给我存放了足够的净水，准备了倒脏水的大盆。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每天中午给女儿做出不同的家常饭，在做饭的过程中虽然付出了很多艰辛，我却把它看成是生活中的艺术。
我的无能迫使女儿不得不干如接保险丝、端锅、给炉子换煤等许多包含着危险的家务事，还有顶严寒冒酷暑，洗衣冲菜买东西，干着这些理应由母亲承担，超越女儿年龄的事情。在我的眼里她总是个孩子，在玩中干，干中玩，不管在无意中干错了多大的事，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只要不给孩子造成伤害就是万事大吉。
记得有一年暑假，下午下着小雨，女儿去厨房做了一锅西红柿鸡蛋挂面兴冲冲地往对面屋里端。时值夏天，房门上挂的是竹帘，孩子双手端着热锅没办法揭门帘，隔着竹帘我看得真真切切，却因行动不便无法去帮忙，眼睁睁看着孩子把一锅滚烫的面条全翻在了屋门口。事情发生后我得心里充满了愧疚，又庆幸女儿机敏，躲得及时没有被烫着，否则大热天如果泼在赤脚和光腿上，孩子的罪将不堪设想。女儿无声地捡起了锅和铲子，我让她把地上的饭打扫干净，免得来回的人不好走路。女儿辛辛苦苦做的一锅色香味俱全的美餐全部倾覆于地，我俩的心中都有着说不出的沮丧，可谁也没有说一句抱怨的话。邻居们看我们像没事一样平静，都感到特别意外。
搬到南区后，社会上的工资待遇、商品价格和人们的生活水平都在不断上调。我所在的厂因为管理混乱却连应发的工资都是一拖再拖。为了平衡收入与支出，夏天再热，除了女儿学习，其余的时间我们从不开那台小电扇；到了冬天，炉子虽说搬到了屋子，也是不做饭不开火。在阎良时小妹从她们单位给我们买了一副电热毯线，母亲和高健用一条旧粗布床单给我们制做了一条电热毯，冬天的晚上我把它打开，等床铺暖热后我先躺进去，脱下棉袄让女儿披着坐进我的脚底下学习，这时再关了电热毯用我们相互的体温取暖。这些做法虽说节约的钱不多，补在伙食里却更有价值。
就在这时，学校提出每天下午利用课外活动时间给学生补课。让每个学生每月交三十元补课费，钱虽不多，却是我和女儿每月生活费的三分之一。强强当时在班上的学习还不错，我便让她把家里的情况讲给老师，请老师别让她参加补习。补课的第一天强强没去参加，到了第二天老师对强强说：“钱的问题你不用考虑，只管来照常参加补习就行了！”女儿回家告诉了我，我以为也许补课费少交一个学生的也无所谓，就没有在意。想不到又过了一天，女儿放学进门很不高兴，第一句话就是：“都是你，不让我交补课费！这回好，老师让全班同学捐钱给我交了！”说着话，眼泪也流了下来。接着又哭着说：“我就感到昨天上学时，我班同学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今天放学时，小颜才对我说：‘老师在班上讲了你家的事，让同学给你捐助了补习费。’”我想像着女儿在教室里的难堪情景，心中升起了一股难言的内疚。这件事后，家里的生活再艰难，都要在手头给女儿的学习准备上百元的不动资金，只要女儿说学校要交钱，我都如数按时让她交给学校。
我可以吃最次的茶饭、穿最烂的衣服、应付最艰难的生活，绝不让女儿的心灵在成长中受到任何伤害。有一次母亲说我：“不管啥事啥时候，你都害怕把你娃难为了，看你娃明儿对你能有多好！”我得意地说：“俺娃是我的未来，是我的希望，是我的光明！”母亲笑了，似乎也在和我共同享受着甜蜜美好的未来。
『111』第四节关键的时刻
女儿在艰苦的日子里，不知忧虑地读完了初中，在学习的过程中不叫苦不喊累努力完成学业，但是贪玩和随意却是她不可抗拒的天性。她把学习看作是非做不可的事，却没有形成远大的理想。这大概是因为除了我和老师督促她的学习，其余都是生活和娱乐，周围所处的邻居更是杀狗卖肉、摆摊赚钱。要恨只能恨我没有“孟母三迁”的能力。再说我本人都是无所事事，每天闲得“无聊便读书”，就更不忍心逼着女儿去刻苦。其结果在班里算是优秀学生，出了班级只是一般。
初中毕业不算大事，但毕业以后的方向却关乎到女儿一生的命运，是一个值得考虑的大问题。
人们同情我的处境，不忍心看着我担着养育女儿和生活的双重重担无止境地苦熬，很多人都建议让强强考中专或者职业学校，以求早日解脱。还认为既就是将来考上大学，那沉重的大学经费，我们母女也无法承担。
早在女儿出生时，我就把她看成我生命的继续，暗下决心要培养她成为一个大学生，完成我本人没有能力实现的梦想。每个人的梦想可以不受限制，但是要想使梦想成真就得冒着风险去攀登。上高中已经不是义务教育，我那微薄的收入不知是否担当得起。万一南区又有变动迫使我再去租私房，那时的房租比生活费还高，孩子的学业到时候能不能保证？
但是我也绝不甘心让还没有能力决定自己命运的女儿随意丢掉继续上学的机会。能把女儿培养成大学生是我一生中唯一想干的正事，如果轻易放弃，我会感到既对不起女儿也毁了我的梦。
我有自己的意愿，但是又缺乏实力和把握，为此感到特别困惑。
正在我为女儿的升学问题焦虑不安时，霞姐和姐夫专程来看我，提醒我决不能放弃强强考高中的机会。他们认为强强学习成绩虽说不算高又比较贪玩，但是她思想单纯，没有沾染社会上的坏习气，而且身体健康能吃苦耐劳，凭她的实力足足可以胜任高中的功课，应该给孩子继续学习的机会。姐夫又对强强说：“大学是一个人的黄金时代，它将决定一个人一生的命运，不上大学的人是体会不到的。你应该努力学习，争取上大学。”至于学习经费问题，他们认为只要强强能考上大学，车到山前自有路。两颗真诚的心给了我力量，我决心按照自己的意愿把这条路走下去。
女儿在初中阶段学习成绩好，又能努力为集体服务，三年中一直当班长，年年都被评为班里的优秀班干部，如果继续在八十二中上高中可以接受保送，班主任老师建议她去考重点高中，即便是考不上还可以回来接受保送也没有问题。碑林区当时的重点高中是西安高中和六中，这两所中学都在城里，不但离我家远而且得经过几条人车拥挤得街道，每天骑车跑两个来回，既让我操心又太浪费时间，于是我还是决定让她继续上八十二中。但是为了能让她做一次认真复习，在中考时衡量一下自己的实力，没有让她接受保送，宁愿多出二十五元报考费，让她参加了全市统考。
考试成绩出来后，女儿考了八十二中的第二名，比六中的录取线高出了七分，看榜后回到家，她生气的抱怨我没让她考六中。我当时却认为在八十二中当前锋总比在六中当差生会使她更有积极性。
那时我家住的是夏天不挡热冬天不蔽寒的陋室，吃的是兄弟姐妹过年时送来的米面，我身上穿的是十来年都不更换的旧衣服，别说和西安市的普通人家相比，既便是在过渡房的大院里，艰难的生活也是有目共睹的。女儿考高中时有很多人都不理解，想不通我为什么竟然要硬着头皮在艰难中把女儿推进高中的大门，如若上不了大学岂不是白受三年煎熬。我却认为女儿降临到我的身边本来就是一种委屈，我不能为了自己的祸福做出对女儿不负责任的选择。即便是考不上大学，三年高中的成长过程会使女儿在成熟中选择出自己认为有利的道路，只有这样我才不愧对女儿。
中考出榜后大妹接我去她家居住，应小妹的邀请母亲带着强强到汉中去住了一个月，在此期间还带着强强到成都去旅游。
女儿回家后滔滔不绝地给我讲她出游的见闻，其中有一件事引起了我的注意，她说：“我在小姨家住时，奶奶还带我去了那里的小南海，在那里我见到了一位老和尚。老和尚给我们冲了糖水，对奶奶说我长得有福，只是命中缺静，给我取了个名字叫‘静梅’，让我在上大学时用。”我好奇地问女儿：“是不是奶奶对老和尚说你将来要上大学？”女儿说：“我没听见奶奶说。”女儿的话使我感到了一点玄机，我告诫女儿：“你不要把这事再讲给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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