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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著名的五人组

  美敦赫德是另一次训练,克里斯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解释道,不过,这一次时间更长。我们将在白天练声和舞蹈,而且要一起生活在这所房子里,看看我们相处得如何。

  我还是不知道我是否将得到这份工作,我们没人知道。

  这意味着我们永远不可能真正地放松:我们知道任何时候我们都有可能被告知“对不起,还是不行。”

  在演唱上,我们还是没有形成一个整体,但是,匹佩告诉鲍勃和克里斯,再花一点时间她认为她能把我们训练好。

  她暗示说一切都取决于让我们的声音融为一体。没有提及我们将在美敦赫德呆多久。“几个星期,”克里斯在电话里告诉我:“一两个月,”鲍勃告诉洁芮。

  这所房子是奇克的。它位于一个典型的60年代庄园里,有点破旧,但是最近把它装修了一下,因此,至少还是干净的。那两个梅尔(指梅兰妮·基霍姆和梅兰妮:布朗。梅尔是梅兰妮的简称)和洁芮每次打开一扇橱门都呵、啊一阵,好像这是里兹大饭店,虽然这房子与我住过的任何一处相比都非常小。我想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的背景和她们的背景有多么不同。

  有两间半卧室;我和米歇尔合住最大的一间。房间里铺着淡蓝色的地毯,略带黄色的印花墙纸,白色的衣柜,白色的餐具柜。很不错,但是被褥不相称。两个梅尔不得不合睡一张双人床。我们称它为“做爱室”,因为房间里的墙是粉红色的,地毯带点红色,而且梅尔·B在主要的灯座上装了一只红色的灯泡。没有灯罩。洁芮的房间比碗柜好不到哪里去,甚至连一张像样的床都没有,只有一张床垫。浴室只有一间,梅尔·B经常让我们很恼火,都是因为她总是霸占着它,躺在浴缸里泡几个小时,唱着扎内的歌,比如《老一套的事情》。她一天至少洗两次澡。说到洗澡我又和她们不一样了。

  她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从来不关门,其他女孩儿会进去小便。我是惟一关门的人。但到最后,我也和她们一样了,也经常当着她们所有人的面小便。事实上我们的关系就亲近到那种程度。

  关于这所房子我喜欢的是它的光线。它的窗子大。我现在住的房子还是这样。如果你有点伤感的话,光线和阳光能让一切看起来更好一些。

  有地方住,有地方排练——一个女孩儿还需要什么呢?

  喔,实际上是一些维持生活所需的钱。有几个星期我们是靠失业救济金得以生存——在那个时候,我们中没有人会那么直截了当地要钱。只是在大约一个月以后,我们才说我们要有点钱花花。他们同意每周60英镑。

  没有人说这将继续多长时间,但是我肯定这对“劝说”

  乐队很关键。我知道我现在呆的地方正是我想呆的地方。

  我们每周训练五天。8点起床,在“三一”录音棚呆到10点。每周两天匹佩来4个小时,其他三天我们自己训练。拥有“三一”录音棚的那个人叫伊恩。他45岁,有点秃顶,络腮胡,一点都不像音乐圈的人——更像你的叔叔,一点也不酷,但是个相当好的家伙。他喜欢我们去那儿,因为我们是第一次把那儿用作录音棚的人——我想它可能曾经是一间老校舍——他正在努力把它改建成一间专业的录音棚。他有一个梦想,我们也有一个梦想,而他确实也深知这一点,在看我们排练的时候很陶醉。甚至鲍勃和克里斯也有一个梦想。

  有这么多人在一起努力。

  此时,我们已经了解一些有关鲍勃和克里斯的事情。我们不是他们的第一项计划——原来他们曾发现了“兄弟”组合,但是,正当他们快要成功的时候,“兄弟”组合和别人签了约。

  奇克不停地对我们讲他如何管理过“三度合唱团”,二个70年代的女子组合。因为这个组合,他知道了关于流行乐坛所有应该知道的事情。我们必须有一个“定位”。定位?我外婆经常为她的头发“定位”,同时要用一种紫色的染发水。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们说。如何让我们登上流行歌曲排行榜的杂志呢?

  “你们不要忘了,”他说,“我管理过‘三度合唱团’,它就有一个明确的定位。”但是,接着他就又点燃一支香烟,在空中挥着,眼睛一亮,说:“不过,姑娘们,我想我们在这里已经找到了什么。”然后他邀请我们到布雷他的家用游泳池里游泳。他家背靠着泰晤士河。没有人确切地知道他的钱是从哪儿来的。我们决定还是不问的好。

  特蕾西,他的妻子,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很漂亮,比奇克小得多。他们有两个漂亮的小孩儿——教养确实不错。奇克是一个地道的浪漫人士——他将他们夫妻二人的首字母T和C组合在一起,用马赛克镶嵌在游泳池底。

  就是当我们在他家游泳的时候,他第一次对我的体重提出了批评。

  “帮我们一个忙,维珂,”他说,瞟了一眼穿着游泳衣的我,“减去几磅,好吗?”

  但愿我当时能立刻消失,我感觉太糟糕了。但是无论如何,我对自己说,我绝对没有梅尔·C胖,不是吗?几天后,梅尔·C告诉我他对她说了同样的话。

  为了我们的“定位”,我们要跟着一个试唱歌手灌制的录音带学习3首歌。这些歌虽然不是什么垃圾,但是也并不出色。

  没有主唱可没什么好处,每个人都这么说。每个人,除了我们。我们不需要主唱。我们有点不以为然。我们都想成功。我们就是因为这个才开始的,也是因为这个才留下来的。我们每个人唱一句或两句,接着我们齐声合唱,然后将由某个人——比如说——演唱歌曲的第一部分,然后回到合唱,再然后其他某个人唱过门,同时,我们中的两个人,举例来说,可以分唱歌曲中部的八度和音。

  我们的问题仍然是和声。这基本上要从头开始,学习使用我们的耳朵,匹佩说。听其他每个人唱是非常重要的,听她们的音调、她们的节奏。这一切确实非常难,你得经过严格的训练,学会走上前进行独唱,当其他某个人站在麦克风前面时再撤回来加入和声。

  舞蹈对我和那两个梅尔来说比较容易,而米歇尔和洁芮却总是很吃力。米歇尔在节奏方面确实有问题。无论我们做什么好像都帮不了她。所以在跳舞的时候,我们就会对她大喊大叫,拍打她的腿。

  “五,六,七,八。”

  “抬起……你的……腿。”

  “该死的,听着音乐,米歇尔。”

  但是,这真让人绝望:她的节奏感连混凝土搅拌车都不如。她的声音还不错,但是没有感染力——你也许会称之为游艇上的歌剧。

  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对米歇尔有点残酷,但是她却自以为是。当舞蹈动作比较难的时候,她不是认认真真地完成,却突然想起来她的棕褐色皮肤需要补妆,继而就走到花园里去了。还有就是她的背景和我们其他人差别非常大。我的家庭可能比其他女孩儿都要富裕,但是,本质上,我们有许多共同之处。米歇尔就不一样了。她住在牛津,在大学里任职。她和我们的想法不一样。我们的梦想她没有。

  洁芮有梦想,但是她没有接受过训练——老实说,大部分时间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不过是在敷衍,还希望没有人会注意到。她所拥有的雄心比我们其余的人加起来还要大,她目标绝对明确,绝对一心一意。有时你只想让她闭嘴。但那就是洁芮。

  梅兰妮·C真是很棒,很有耐心,排练结束后花上几个小时帮助洁芮,而洁芮确实也非常非常努力。回到住处,其他人都一屁股坐在那儿看“主场与客场”节目,而洁芮一遍又一遍地复习那些舞蹈动作。是的,假如不是那两个人的拖累,我们可能会进展得更快一些,知道了这一点真叫人沮丧,但是我们能原谅洁芮——至少她在努力。而米歇尔对这些则根本没正眼看。

  开始我们自己就此进行了讨论,但是最后我们决定必须要跟鲍勃以及克里斯谈谈。现在我们知道了虽然鲍勃可能看上去十分严厉,但是,你朝他眼皮抖一下,他就可能没主意了。

  他们同意了。这个“太阳崇拜者”,我们这么称呼米歇尔,必须得离开。

  米歇尔在夏季休息期间离开了。她可以到大学里去任职,因此我们也没有感觉太糟,虽然我希望那时能有机会跟她道个别。我感到特别卑鄙——毕竟,我和她共住一室长达两个月之久——但事实上,甩掉了米歇尔让我们感觉更像一个团队。失去一个人却使得其余的人更加团结,这也不是最后一次。

  我们知道我们必须得另外找一个人。即使米歇尔没什么用,但是5个人感觉真好。米歇尔看起来像是我们中的一部分,但是骨子里她和我们不合拍。我们所需要的是一个和我们接近的人——声音大、有活力、有决心、工作有激情——但是要白肤金发的。

  我们知道有那样一个人吗?不,我们不知道。但是匹佩知道。几年前她曾经教过一个叫爱玛·邦顿的女孩儿。休息时,匹佩在教爱玛的那所学校里得到了她的地址,并请她来见见面。接着,爱玛去见了鲍勃、克里斯和奇克。他们让她来和我们住一段时间,看看她是否合适,她的嗓音是否和我们其余的人很匹配。最后这就是“我们”组合,或者叫“触摸”,这是的勃、克里斯和奇克为我们定下的名称。

  我们不断地跟他们唠叨,让他们给我们起一个名字。

  “但是起名字没有意义,”他们说,“你们什么都还没做。”

  我很喜欢“触摸”这个名字。

  我们决定应该到车站去接爱玛,因此,我们一起挤进了洁芮的汽车。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洁芮穿着紧身短裤,一件短小的红白相间的紧身条纹上衣(这件上衣她如今依然穿着),梳着直立的那种小辫,黑白条纹的袜子,大大的厚底鞋。

  什么也不管,这是洁芮的典型风格,她把车停在双黄线处,说她将冲进去把爱玛接出来,而我们呆在车上避免交通警察的处罚。

  现在想想那就是我们5个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真滑稽。现在我仍然清楚地记得:爱玛和她妈妈一起向我们走来,她穿一件短小的白色连衣裙,白色的齐膝长袜,软底运动鞋,金色披肩发,光洁的皮肤,笑容可掬——似乎她上过舞台表演学校。她也确实上过:在西尔维亚青年艺术学校上了6年。她看起来这么年轻。事实上,她年纪最小,虽然她的工作经验比我们其余的人加起来还要多。她曾经演过《格兰奇·希尔》和《伦敦东区人》。和爱玛见面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融为一体了。看上几眼,点几下头。我们知道这一次找对人了。

  爱玛到美敦赫德来是她第一次离家生活。她和她妈妈很亲密——在车站我第一次看到她们的时候,她们手牵着手。她在我房间里住以前米歇尔的地方。和我一样,爱玛发现离开家很难,我们两个经常在周末回家。因为她住在芬奇里,我总是让她搭我的便车。

  那是和那些女孩儿们呆在一起惟一不好的地方——这意味着我不能和家人在一起了,至少每周有五天。我卖了那辆吉普,买了一辆雷诺克莱奥。它是黑色的,可以自动驾驶——用它来长途旅行就明智多了。

  只有我和洁芮有汽车,每天我们经常挤进她那辆破旧的菲亚特—尤诺去排练,因为洁芮喜欢开车,而我不喜欢,尤其当梅尔·B坐在前面指挥我,而所有人都唱着歌,通常声音很大的时候,我受不了。而且我也为我的新车而非常骄傲,我不断地洗车,不想把它弄得一塌糊涂。车里有一点杂乱都会让我发疯。

  我们究竟是如何开到某一个地方的,我不知道,因为洁芮开车非常糟糕。她注意力一点也不集中,有好多次她撞上东西或者撞车,你会感到奇怪那辆车到底是怎么通过旧车性能测试的。

  比我更整洁的是梅尔·C.她特别讲究家庭摆设(“辣妹”中的大卫·贝克汉姆)。开始她通常承包了所有的整理、打扫的活儿。最后我们制订了一个值日表:谁来整理,谁来扫楼梯,谁来用真空吸尘器除尘,谁来打扫厕所。我们轮流做,但最后梅尔·C总是比其他任何一个人做得多。如果她看到什么需要洗了,她就做了,即使还没有轮到她。她受不了邋遢。

  冰箱上盖满了海报,都是《热门曲》和《流行歌曲排行榜》杂志里可以挂起来的活页。梅尔·C是一个超级“接招”迷,她有罗比·威廉姆斯的不干胶贴画和可以吸在冰箱上的东西,而我有贾森·奥兰治。洁芮则迷恋乔治·迈克尔。

  那时,我们没有手机,但是奇克给我们装了一部付费电话。我们不久就发现,如果你把电话机摘下来,换上一部普通电话接在卡槽里,你就可以打免费电话了。我们只是要确保每次奇克来的时候,我们把付费电话再插回去就行了。

  我们每星期一次到特斯科购物,但是从来没有真正在一起做过饭,因为我们喜欢的东西各不相同——比如我离不开奶酪和一袋袋薄脆饼干,一段时间我喜欢涂蜜的百吉饼。爱玛靠婴儿食品过日子,这不是开玩笑。洁芮吃什么好像无所谓。

  我和爱玛从来没把美敦赫德当做家,它更像是星期一到星期五我们要住的地方。对洁芮和那两个梅尔来说,这就不一样了。洁芮年龄最大,已经独立生活好多年了,其他两个来自北部一太远了,周末没法回家,而梅尔·C经常去肯特郡的西德卡普,在那里她还有大学的朋友——因此梅尔·B和洁芮经常一起过周末,也通常是犯罪同伙。那时我认为她们两个都太疯了。假如她们想在凌晨两点钟去夜总会,她们就会起床出发。

  在家过完周末回来的时候,我经常发现我的衣服扔得到处都是,它们被借用了,还没有放回去。她们借我的衣服我并不介意——我们都相互借东西——但我只是希望她们能爱护衣服,不要弄得衣领上到处都是化妆品,或者因为把衣袖打结弄得松松垮垮。我的东西比她们多并不意味着我就不在乎。

  那时,洁芮很瘦,而我要胖得多,她经常把她的胸罩借给我,因为我们的胸围一样。那些胸罩被叫做“穿越你的心脏”,是普雷太克丝公司生产的,穿在紧身小T恤里面。洁芮绝对总是别具一格,她从来不穿任何常规的衣服,也正是她开创了宝宝T恤这样的东西。

  “这个该死的胸罩究竟是谁的?”当妈妈在我的换洗衣服里发现这么一个胸罩时问道。洁芮的胸罩真是寒酸——破破烂烂的,呈灰白色。“这好像是二战时期遗留下来的。”

  她是对的。这些胸罩绝对会让你激情全无,这再好不过,因为激情正是我想努力避免的东西。回家过周末总有一点不舒服。我想回去是因为我的家在那儿,但是每件东西上都笼罩着一层乌云,叫做马克。他还住在那儿——在我的房间里。我老是说我认为他应该找一个他自己的地方,但是他总会岔开话题,并且说我想甩掉他。尽管事实是这样,但是,我如此害怕没有男朋友,于是我会说,不,不是。

  但是,如果你从来不出去约会,有男朋友又有什么意义呢?马克的借口是我们需要存钱。他当然在存钱——我的妈妈、爸爸总是主动提出付钱而马克好像从来都是受之无愧。

  那么他存钱是干什么用的呢?两个人的浪漫假日?不。买新车以及为他的福特雅仕安装更大的排气装置。无论如何,在伦敦南区每星期日的聚会时,他在其他赛车男孩儿面前可丢不起面子。

  但是我一周当中倒是和姑娘们一起出去。在美敦赫德我们去一家名叫“林阴大道”的俱乐部。星期三晚上是学生专场,花一英镑就可以人场。我记得有一次洁芮走向主持人,拿过麦克风喊道:“只是想让大家知道今晚到场的有‘触摸’乐队。”——好像我们是一支人们早就听说过的顶级乐队。

  我们都是那么兴奋。我们其余的人在舞池里,而洁芮在主持人站的台上跳舞,或者更像是乱蹦乱跳,这仍然是她的风格。我们一直跳到他们把我们赶了出去。

  那时爱玛有一个男朋友叫克里斯,是个希腊人,每到星期五晚上回家的时候,我们就在车里谈谈女儿家的私房话:我谈和马克的问题,爱玛说她和克里斯的问题,她还会扯到这家俱乐部,那个流行音乐节目主持人。我会大笑几声,假装我知道她正在谈论的内容。但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哈洛作坊”和晚间问答节目。

  “你不想知道我们对他的看法吗,托莉?”有一次当马克来看我的时候姑娘们说。

  我很清楚,她们把他当作《哈里·恩菲尔德》中的某个人物。

  “他是个窝囊废。”

  你无法指责姑娘们不诚实,尤其是梅尔·B.她总是怎么想就怎么说,有时她会惹麻烦——比如被大学开除。

  “现在听我说,维姬(维多利亚的昵称)。”她是惟一叫我“维姬”的人。通常我不喜欢这个称呼,但是,不知怎么的,甚至这个也没关系。

  我们所有的人都可以做任何事情,而且都没关系。

  “那个白痴完全把你镇住了。甩了他。别理他那一套,找回一点自尊。”

  接着另外一个会参加进来。

  “我的意思是,维(维多利亚的昵称),要管住他。‘阿曼尼’鞋可无法弥补鼻子的缺陷,这你知道。”

  马克在穿着方面感觉较差,她们都经常嘲笑他,尤其是他穿裤子时总是把裤子拉得太高。

  “那么,您的牛仔裤的胸围是多少,先生?”

  接着她们都笑得站不起来了。

  但是,尽管我知道,她们说得对,他确实压制我,然而他还是我的男朋友,我感到我必须为他辩护。事实上,和他在一起,我现在感到非常尴尬。他一直又瘦又长,但是,最后,我开始觉得他的每个方面看上去都别扭。他没有协调性,跳舞的时候就像弗兰肯斯坦创造的那个假人“赫尔曼·芒斯特”。更糟的是他如此自负,认为他是世界上最好的舞者。

  虽然我仍然寡言少语,但是,我既已成为那些姑娘们中的一员,慢慢地我和她们产生了共鸣。然而,当我和马克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像我从未遇见过她们一样——我又变成了“在那儿坐着,闭上嘴,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太太。

  我们原来要唱3首歌的“定位”现在变成了要唱五首歌的“展示”。想法是这样的:克里斯和鲍勃将邀请一些人,比如唱片制作人、词曲作者以及出版公司,请他们来看看我们是多么了不起的天才,这样他们就会不顾一切地来找我们合作。所以,那就是我们正在排练的内容,倒霉的一周又一周。

  “假如要搞这个展示,那就搞吧,”我们这样说。

  “不行,要等你们准备好,”回答总是这样。我们从来得不到很多鼓励,事实上,正相反。但是我们厌倦了那些同样的老歌,同样的老舞步,而且我们明白我们可不想变得没有新意。我们除了要排练到像护发素一样光滑流畅以外,一周两次还得听匹佩讲她的音阶和呼吸。难道她没有意识到唱准音阶并不能让你登上排行榜,得掌握正确的节拍才行?

  我们想唱的那一类歌曲是我们回到住处才唱的。因为钱不多,所以我们多数只是团团围坐,自娱自乐。洁芮会说让我们把麦当娜的歌串起来唱吧,接着,一个人就会开始唱《宛如处女》,我们大家都跟着唱,另一个人会接下去唱下一首——《爸爸别说教>卜—再后来,其他人可能提议唱蒂娜·特纳或者“兄弟”组合或者史迪威·文德的歌。这种练习很不错。梅尔·C甚至有一盘“接招”的影像带,我们经常播放并且模仿他们的舞蹈动作。在一间卧室里,我们有一面能照出全身的镜子,我们把它取下来,把它立在大厅的一端,这样,我们练习的时候就都能照着镜子练了——我们得轮着来,因为那面长镜子比较窄,一次只能照到一个人。

  为了展示而给我们的那两首新歌和原来的那三首一样乏味——我们猜想是哪位作者给了许多乐队却没人肯要的压箱底的货色。我们努力修改了其中一首的歌词,但是没有被很好地采纳。可是,假如他们认为给我们难堪就能让我们变得更听话,他们就错了——这只会更加坚定我们的决心。

  如果他们想那样,我们就只好自己写歌了。

  这好像变成了一项任务。洁芮有一台小卡西欧,我记得我们都聚在大厅的另一半,坐在这张旧木桌上——我说的是坐在上面——我们就开始哼一些曲子,把想到的歌词和曲子写下来。我们会一直干到凌晨,想自己写点东西。我们中没人真正懂得演奏,但是,那台卡西欧能让我们不跑调。

  我们的第一首歌叫《就在那些日子中的一天》,就是在那张旧桌子上写出来的。

  “我们要唱我们自己的歌,”我们在奇克偶然来的时候对他说。我们可能说的是印度斯坦语。他只是抬起手。

  “姑娘们,姑娘们。”

  “我们也不喜欢‘触摸’这个名字。”

  “‘触摸’又怎么啦?”

  “这不是我们。”

  “触摸”,像是鲍勃和克里斯管理公司的名字;我们认为“心”这个名字又太露骨。我们需要点有棱角的东西。

  “兴奋五人组”怎么样?“加五”呢?“活力五人组”呢?一个听起来像吸毒,一个太大,还有一个有版权问题,因为这是一种果汁的牌子。但是这种想法一直挥之不去。后来,鲍勃和克里斯策划了一个男子演唱组:“伍”。

  还是洁芮机灵。她和梅尔·C刚从体操房回来——梅尔·C是一个健身狂,而洁芮是一个瘦身狂。洁芮一路穿过厅门奔进来。

  “我想到了。”

  “什么?”

  “辣。”

  “‘辣’什么?”

  这是在搞笑吗?

  “我们的名字。‘辣’。这个词有5个字母,就是我们5个。

  一个单词代表五种不同的口味。怎么样?你们认为呢?“

  我们的展示定在11月下旬回到牧羊林的“诺明斯”工作室举行。奇克给了我们50英镑买服装(“买点漂亮的,姑娘们”),因此,洁芮和梅尔·B去了卡姆登市场,买回来几件合身的阿迪达斯T恤衫,配上我们自己的牛仔裤和运动鞋。我们不想穿一样的衣服——我们实际也没有——但是的勃和克里斯说我们必须这样,正如我们必须唱他们的歌一样。

  在表演的时候,你太全神贯注了,直到演出结束你才会注意到观众——我们做得就像一场有麦克风、灯光、回放的正规演出一样。一整天都陆陆续续地有人来,所以,这场展示我们一定做了四五次。我不清楚有多少人来看我们演出,可能有100个人之多——有20或是30个人我们每次演出时都在那儿。我记得我们最后像正规演出那样鞠躬时,他们好像真的喜欢我们,他们鼓掌,欢呼,让我们感到十分惊讶。后来,我们坐在一英尺高的小舞台边上,每个人都走上来,说我们表演得不错。他们当中我们一个都不认识,但是你能判断他们不是在开玩笑。

  当他们开始问是否有人有问题时,我只是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因为我的问题将肯定是一堆废话,对此,我感到尴尬。洁芮非常心直口快,而且绝对无所畏惧。那是洁芮好的地方,这对我们大家都好。

  秋天以来,爱玛成了我们的一员之后,我们一直不断地跟鲍勃、克里斯和奇克唠叨,想从他们那儿得到某种约定或者合同,但是,他们总是跟我们拖延。没有一个人被告知我们被录取了,我们得到了那份工作。我们得到的仅仅是每星期60英镑,仅此而已。既然他们看到了别人也对我们感兴趣,情况就不一样了。突然话就成了:“糟糕,我们没有让她们签约。”而对我们来说,这则是:“狗屎,谢天谢地,我们没有签约。”

  “等到我和我爸爸谈过之后再说,”几天以后,当装有法律文件的信放到我们的门垫上时,我对其他人这么讲。

  我还没有提到的是,在我们家,我并不是第一个有梦想的人。其实,在60年代,我爸爸曾经在几个演唱组呆过,名叫“音韵”和“卡尔托”。痛苦的经历使他对合同有了深切的认识。通过某种渠道,“音韵”结识了乔·米克——乔·米克之于伦敦正如布赖恩·爱泼斯坦(甲壳虫乐队经理,原为利物浦一唱片店老板)之于利物浦。乔·米克是经纪人兼作者——他的钱大部分都是从一曲《通讯卫星》赚来的,1962年“龙卷风”乐队演唱这首歌时引起巨大的轰动。不管如何,他为这支乐队进行了预演选拔,并且说他想和我的爸爸签约。不是那支乐队,只有他们的歌手,托尼·亚当斯。那么当然,他签了。他的第一首试唱歌曲名叫《别样红》,他和一个名叫“防暴队”的演唱组联合录制了这首歌。我爸爸正在排练B面的时候,他听到了乔·米克去世的消息。乔·米克的工作室在郝罗威一家皮具店的上面,是一间改建了的卧室,他的房东太太就是皮件店的老板。事实上,爸爸前一天晚上还去了一次。

  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乔·米克的公寓里有一支猎枪,这支猎枪是他的另一个通俗歌星海因兹的,他在“龙卷风”乐队唱歌。他之所以买这把猎枪,是因为他的歌迷们任何时候都会出现,而他实在招架不了了。乔·米克一定是和房东太太吵了一架——我爸爸说他们更像是母亲和儿子的关系,他们总是要给对方送一些礼物——那天晚上;他们吵架的时候,他开枪杀了她,然后上楼自杀了。

  现在因为我爸爸已经和乔·米克签订了合同——虽然乔死了,但是合同没有终止——他不能和其他任何人签约。

  托尼·亚当斯在合同终止前不能做任何事——这是一个为期五年的合同。面临同样问题的另一支乐队是“蜂房”。这个乐队的女鼓手蜜儿想单飞,但她和我爸爸的境遇一样,无法单飞。

  假如他没有参加乔·米克的预演,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音韵”甚至在莱森戏院演出,在汉堡有预约,就像甲壳虫乐队一样。但是乐队里有一个人本来是不想参加的——他是惟一有正式工作的人,他在邮局工作。事情就是这样。

  他们从来。没去过汉堡,这就是为什么我爸爸参加了乔·米克的预演,以及为什么乔·米克死后他进入了电气批发行业的原因。

  几年前,我爸爸告诉我在什么地方他还保存着那首原声试唱的录音带。妈妈说录音带在阁楼里,于是(没有告诉爸爸),我找到了这些录音带,一卷一卷地搜索,竟然找到了《别样红》,把它录到CD上作为他过生日时的惊喜。这张CD听起来声音嘶哑,歌也很老,录制的质量很差,但是,至少他感觉很好,为此,他非常开心。“音韵”现在还时不时地聚在一起,搞一些慈善演出。

  那么,关于鲍勃和克里斯的合同我爸爸说什么呢?

  “这就像把百镑大钞往火里扔,忘了吧。”

  那场展示的全部意义就在于把我们介绍给了那些有兴趣和我们合作或者为我们写歌的作者和圈里的其他人。我们还在和奇克、克里斯、鲍勃说我们想唱自己的歌,但是他们不加理会——不过,他们并不阻止我们大部分晚上创作自己的歌。马特和毕夫是两个因为那场展示来找我们的作者,他们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好像乐于和我们合作,而不是仅仅为我们写歌。他们的真实姓名是马特·罗伊和理查德·斯坦纳德,他们和“东部17”合作很多——真正的流行歌星。从第一次见面起我们就相处得非常好。他们迅速了解了我们的背景——不是告诉我们干这干那,而是倾听我们想做什么,而且并不认为我们的想法一无是处。以前没有人这样对待我们过。对他们来说,我们确实与众不同。在我们之前,有男子演唱组、有摇滚乐、有麦当娜、有凯莉,但是那些几乎已成为过去。我们是5个疯狂的女人,彼此平等但是各有个性。我们要征服世界。

  他们的工作室叫“大力房”,位于科腾路——就在市中心。从美敦赫德到那儿,我们得开车穿过伦敦,在车里你能感受到那种兴奋。这幢建筑外观十分破旧,工作室本身也比较小,和我们现在录音的地方完全不同。

  毕夫(即理查德)主要搞歌词和旋律。他人非常夸张,金发,总是微笑,总是很开心——是你曾经想见到的最和善的人。起先,他给人的印象是非常害羞,但是,当你了解他以后,你就发现他是个非常有趣的人。他十分可爱。马特负责音乐方面,他钢琴弹得极好。在长相上,他们俩的区别非常大:一个又矮又胖;一个又高又瘦。马特看着就像没戴眼镜的“邮差帕特”。(对不起,马特,我真的爱你。)那就是生孩子带来的烦恼,你开始通过孩子们的眼睛来看整个世界。

  那么,我们的进展如何呢?与马特和毕夫一起工作有点像集体讨论。自从我们第一次见到他们,情况就一直是这样。我们走进工作室,他们打开马特正在加工的音乐,如果你喜欢,可以叫它伴奏乐,用来定调、定节奏、和弦结构——诸如此类。接着,我们就开始哼一些旋律。这个怎么样?行,其他某个人说。听起来不错?是的,那么用口述录音机录下来。我们都有便笺簿和笔来写下一些想法、词、印象——无论是什么。接着,一个人可能说,这个怎么样?——唱了一句。这也许只是一个短语,也许表达了一种情绪。7个人在一起,可能会闹哄哄的。

  在开始的那些天里,我仍然感到有点受了冷落。我知道我想成为那个小组中的一员,但是其他人都比我自信得多:爱玛有数年的工作经验;梅尔·B是绝对的天不怕、地不怕;梅尔·C想到一个调子,就可以让它真的适合演唱;洁芮有一种“我才是女孩儿,看着我”的自信——她甚至在和马特调情。这真让人害怕——就像一丝不挂地站在房间里。尤其在排练的早期,我的贡献没有后来的多。事实上,就《想要》而言,大部分工作我都没参与。

  我们整个星期都和马特、毕夫一起创作,但是,到星期五晚上,我们只完成了一半——因此大家同意周末继续。但是我有一个问题。马克的某个亲戚结婚,他对我施加了很大压力要我去参加这个讨厌的婚礼。我对姑娘们说我真的不想错过什么,但是,她们说:“不,不,不,你必须去。”

  “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洁芮许诺。(洁芮和我刚买了手机,大得可以当警棍用。)“别担心。我会让你准确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你不会错过任何东西。”

  但是我确实错过了。婚礼在托盖附近的什么地方,从洁芮给我打电话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想,我在这儿干什么?好像这和我没有多大关系。这是马克那个讨厌的家庭里的事。

  她太好了,每5分钟给我打一次电话说:“你认为这个想法怎么样?你认为那个想法怎么样?”但是不在那儿我就是无法忍受。因为尽管她们说这没关系,但这确实有关系。在电话里说“是的,我喜欢”或者“那个我不能肯定”是不一样的。我几乎要哭了,后来我确实哭了。因为我知道,我们都知道,这首歌如此完美。那曲《想要》就是我们,这是关键。

  这确实不一样,因为到录音、表演、演唱的时候,所有的部分都被她们分掉了。是的,我有一些伴唱,但是一点也不重要。每次我们表演这首歌的时候,我感觉就像一个不知趣的第三者站在后面无所事事。

  我经常对妈妈说:“上帝啊,他们会说我什么都没唱。”

  她会说:“别担心,维多利亚,没有人会注意到。”但是,他们确实注意到了。直到今天,他们总是以此来攻击我:“‘高贵辣妹’,那个什么都没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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