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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灭口和毁证

  江青把“文化大革命”当成了她个人复仇的大好时机,所有触犯过她的人,了解她某些阴私又不能为她“保密”的人,以及她认为妨碍她实现阴谋篡权的人,一律列为仇人,作为打击和迫害的对象。在她看来,把仇人消灭了,自己就会变成“百分之百”的正确,不致引起人们的疑义了,女皇宝座也就稳拿了。她把自己的这套做法,又传给了她的同伙,于是“文化大革命”就成了他们的“复仇运动”。这就是她一再宣扬“恩仇记”的实质。

  江青这一着,是不是她的创造呢?不,她是从康生那里学来的。在这桩见不得人的勾当中,康生确实是林彪、江青两个反革命集团的教唆犯。他以自己的行动,向他的效法者作了样板。他所采取的手段,井不是什么新鲜货色,无非中外古今一切奸人所惯用的绝招,一曰灭口,二曰毁证,这正是见不得天日的阴谋勾当。似乎去掉了这些使他恐怖的对象,常年的心病即可化为乌有了!

  在康生的复仇对象中,除了优秀的共产党员和坚定的革命者之外,还有另外一种人,那就是极少数的使他感到“威胁”的叛徒、特务。现就几个由康生直接处理的在押犯,看看康生究竟有哪些心病。

  王云程,曾经是共产党员,并且是中国共产党第六次代表大会选出的中央委员,一九三0 年至一九三三年初,在党内担任过如下的职务:上海工联党团书记,江苏省委书记,共青团中央书记。一九三三年二月,被国民党逮捕后叛变,继而充当了国民党中统特务,任过国民党北平特别党部调查室主任,中统上海区区长,经常活动于上海、南京一带。此人于一九三三年二月二十四日,在其自首宣言中写道:共党内,在派别斗争中采取暗杀告密手段,如何孟雄二十余人都死在赵容等所领导的赤色恐怖之下了。

  王云程这里所说的赵容,就是康生当时的化名。

  解放后,王云程为我逮捕,长期关押,未判死刑,是为了留作活材料。

  卢福坦,原是共产党员,并为“六大”中央委员,于一九二八年至一九三一年,先后任中共山东省委书记,河北省委书记,全国总工会委员长。

  一九三一年一月被捕叛变,并充当了国民党特务机关徐州特区行动股股长,上海区情报股股长,长期活动于南京、上海一带。他在被捕叛变后,也在自首书中,直接点名赵容“被捕叛变”、“出卖同志”问题。此人在解放后,被我专政机关逮捕,长期关押,留为活材料。

  可是,在“文化大革命”中,特别是康生掌握了中央专案组大权之后,就处心积虑,一再催促将王云程、卢福坦立即杀掉。康生反复说:我说过多次了,这两个人罪大恶极,让你们打个报告,把他们赶快处决了,可你们就是不办。结果,在康生的指令下,将王、卢二人于一九六九年十月底十一月初,分别秘密处死了。

  康生干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了,解放战争时期,我们撤出延安之后,他违背中央决定,把王实味等人秘密处决了。为此曾经遭到毛泽东同志的严厉批评。但是他并没有接受批评,只要他一得手,就故态复萌。到了“文化大革命”中,更加无所顾忌,大干特干了。谁都知道,他是“大抓叛徒”

  的总指挥,从“六十一个叛徒”案件起,他便直接指令南开大学、北京大学等校的“红卫兵”组织,在全国各地大抓“叛徒”,闹得“叛徒”满天飞,“特务”多如麻,真假不辨,是非不清。康生无论大会、小会,提起叛徒,就咬牙切齿,似乎比谁都更加仇视。现在看来,对他的这种行为,应当分析,不可一概听信为真,亦不可全部斥之为假,因为其中有真有假。他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把“叛徒”、“特务”的帽子,扣在许多同志头上加以陷害。他又把真正的叛徒、特务,如江青、张春桥以及姚文元之父姚篷子之流,包庇下来加以掩护。他还把触犯过他而又使他害怕的叛徒、特务加以灭口。当他煽动大抓叛徒的时候,其凶如虎,实际上却无法掩饰住他的胆战心惊,其状如鼠。

  灭口只是消灭了活材料,还有当时记录下来的死材料又怎么办呢?

  康生对这些东西的来龙去脉是非常清楚的,他通过什么渠道加以控制再进而毁掉“危害”自己的部分,他也是非常清楚的。

  一九六七年,康生伙同林彪、江青等人,借“反二月逆流”之名篡夺了党政军的一切大权之后,很快于十月八日炮制了。一个《中共中央、中央军委、中央文化革命领导小组关于接管清查敌伪档案的指示》。《指示》一下,康、江、谢(富治)积极行动,大肆叫嚷:“争夺档案很重要,要派人清理公安部的档案”。康生特别强调说:“公安部的档案要彻底搞”,“要派大量的解放军干部彻底清查原公安部的一切档案”。按照康的“指示”,谢富治等很快从部队调到公安部七百多人进行清档,直到一九七0 年二月才结束,前后历时一年半。他们清档时,随意在档案材料上挖洞、贴糊、抽页,把档案搞得混乱不堪。

  上海是康、江、张(春桥)的发迹之地。因此,他们对上海特别“关心”。

  一九六七年十月八日,所谓《接管清查敌伪档案的指示》下达后,他们立即充实扩大早在五、六月份就已成立的上海市革委会清档领导班子,并从

  全市各条战线抽集了解放军、工宣队、复员军人、大专院校学生和青年教

  师等六千余人(其中外语人员三千四百余人),组成了二百零四个小组,查封接管了一百零三个单位的敌伪档案和报刊资料,清查了全市八百四十六个单位保管的一百八十七万余卷敌伪档案,同时,还清查了六十多万份(件)

  解放前的报刊资料。到一九七O 年清档基本结束,历时四年多。仅据上海市公安局统计,全市一百五十九个单位送交的,从档案中抽出挖下剪贴的所谓“防扩散”材料就有二万六千多卷(份),从市、区两级公安机关档案中抽出的“防扩散”材料,就有四万一千五百二十二卷(份)。据不完全统计,以“防扩散”为名,从卷宗中整卷抽走的,有四卷(册);被抽页的,有五百三十六页;被抠挖的,有五百三十二处;被贴盖的,有三十九页。

  康生等人利用“清档”,如此疯狂地破坏档案,显然是用以消灭同有己丑史有关的物证。上海市革委会档案清查小组在给张春桥的一份报告中,所提及的有关康生历史的档案至今下落不明,就是一个明证。这里不妨将此报告全文抄录如下。

  春桥××:

  在市公安局档案处的清档工作中,又发现三卷敌伪档案内有涉及无产阶级司令部领导同志的材料,案卷中的情况如下:011—16—134 卷中,有康生的情况(35 页)

  011—16—135 卷中,有康生的情况(9 页)

  011—16—136 卷中,有康生同志的情况(46 页)

  现将原卷三件一并呈报。

  市革委会敌伪档案清查小组

  1968年3月15日

  这个报告中所提及的有关康生的材料,共九十页,至今下落不明,很可能是毁掉了。报告中说:“又发现三卷敌伪档案内有涉及无产阶级司令部领导同志的材料”。仅从“又发现”三个字就可断定,在此之前就曾发现过这类材料,至于发现过多少次,已无法判断。清查小组所说“无产阶级司令部领导同志”,主要是指康生、江青、张春桥以及姚文元之类。其他的,有丑史进入上海敌伪档案者极少。另外,该报告是上海清档小组于一九六八年三月十五日写的。据材料证明,该小组工作一直进行到一九七〇年才“基本结束”。这就是说,从一九六八年到一九七〇年的两年中,仍有可能清出涉及康生的材料。不过,这都是推论,不可作立论的根据。但是“报告”

  中所提到的那九十页材料,却无疑是有关康生丑史的材料,不然,为什么要毁档灭证呢!

  其实,康生之流愚蠢得很。他们只销毁了这九十页材料本身,却留下了销毁这九十页材料的“报告”。销毁这九十页材料本身,只能增加人们对康

  生严重历史问题的怀疑。但是,历史事实是销毁不了的!相反,销毁“报告”却成了有力的证据。因为人们完全有理由断定:毁掉了敌伪档案,毁不掉活的档案,毁掉了国内的档案,却无法毁掉国外的书刊。历史之无情,就是顽强地同伪造者作对!

  下面,我们列举一些康生来不及灭口或无法毁掉的材料。吴滨沭,原是共产党员,一九三〇年八月被捕叛变,当了国民党中统特务,解放后为我专政机关逮捕关押。他在康生横行的一九六七年十一月写的交代材料中说:一九三一年一月,何孟雄、罗石冰、龙大章、李求实等,在国民党龙华警备司令部监狱里说过,他们被捕,是党内叛徒出卖的,因为他们每人的简历,他们一批人何年何日入党,工作简历,甚至自己都。没有记得那么清楚,敌人却知道得那么一清二楚。没有党内人告密,敌人是不会知道那么详细的。他们到龙华司令部后,每人只提审过一次,非常简单的问一问,核对核对。所以,这显然是一个叛徒告密的问题。吴滨沭在这个材料中,没有点名,究竟指谁,尚难断定。不过,能够掌握何孟雄等同志历史情况者,绝非一般人。康生自一九三〇年起,就是中共中央组织部秘书长,一九三一年一月又被提为中央组织部长。可疑之处,当然很大。

  值得注意的是,外国有的书刊在谈到康生其人时,也曾谈到他历史上的一个重要问题,和国内的反映基本相同。

  美国哈佛大学一九七一年出版的《中国共产党人传记辞典》中写道:“康

  生一九三O年曾在上海被捕,据说,由于国民党著名领导人丁惟汾的干预,他迅即获释,当时丁的侄儿(或外甥)也在上海被捕“。

  美国纽约法拉出版社一九七三年出版了金品和丹尼斯。勃雷德华斯合著的《谁是继承人——毛死将会发生什么情况?》一书。其中第六章《斗篷与匕首》中写道:“张少卿,化名张耘、赵容、康生。在上海,他曾领导过三次暴动,虽然被捕过,但其后又被释放,继续在上海组织地下党的活动达四年之久。在他向国民党告密之后,由于他在这个不走运的机构中是一个骨干,所以这一机构立即被周恩来撤销。但是,他隐瞒了他的叛变行为而混迹秘密情报机构长达四十年之久。”

  英国伦敦一九七四年出版了理查德。狄青著的《中国秘密机构的历史》一书,其中写道:“康生一九三〇年被捕,他本来会坐牢或被处决,可是很快他便成功地通过国民党头子丁惟汾的斡旋而获释了。但奇怪的是,他并不离开上海,这使人感到他得到国民党方面的某种保护。在这一时期,他开始成为共产党情报工作的协调人,他为了保住他的职位而与国民党内部人士保持某种联系。”

  这几份国外书刊,虽然没有提供事情的具体情节和过程,也没有说明材

  料的来源,但是都一致肯定康生在“三〇年”或“三十年代初”被捕叛变过。与上述所引材料对照,确有相同之处,至于这些材料来自哪里?姑且不谈,一般说来,上海是当时中国共产党中央所在地,是中共中央领导同志的藏身之地,同时,也是各帝国主义国家在远东搞战略情报的中心基地。

  各帝国主义国家都各自在自己的租界内设立了情报机构和巡捕房,他们或是单独行动,或是联合行动,或是同国民党特务机构勾结起来,专门从事刺探中国共产党机密,捕杀共产党人和革命者。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得知一些康生被捕叛变的情况,是没有什么奇怪的。从这方面说,他们的材料就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尤其是他们所载材料同国内许多人的怀疑和揭发如此惊人的二致,这就不能不进一步增加了康生被捕叛变问题的可疑性。

  康生的历史问题,长期以来已经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他经常无缘无故地不由自主地表白自己“没有被捕叛变”过。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此事已把他弄到神智颠倒,精神紧张,情绪异常的失态程度。这里略举数例:第一,有一次,在延安中央党校开会。当时没有任何人向康生提出历史问题,他突然没头没脑地说:“我就没有被捕过”。使在场的人个个感到莫明其妙。

  第二,一九五〇年五月,康生准备由济南动身前去杭州养“病”的前一天,同样在没人问及他历史问题的情况下,他突然对他秘书说:“我过去在上海,把一些大公司的前后门的门牌都能记得,一旦遇到紧急情况,我前门进去,后门就逃走了,就出不了事。可是,有人不理解我这个情况,还怀疑我在上海过去那样白色恐怖下,别人都被捕了,我怎么没有被捕过。

  第三,一九五〇年六月,陈毅同志和饶漱石一起专程赶往杭州去探望康生的病情,康生趁机反复说:“我工作上可能有错误,但决不是特务奸细,现在党对我不信任,我想不出什么理由。”

  第四,一九六八年,当康生看到台湾出版的《匪情研究》上谈到“康生在沪一度被捕,旋即获释”之后,立即在旁边作了一个表白性的批注:“胡扯造谣。我从来没有被捕过。如果被捕,早就杀头了。”

  第五,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一九七五年五、六月间,康生神智已经昏迷了,但他还没有忘记自己的历史问题哩!他躺在床上,在“揭发”江青、张春桥是叛徒的同时,仍然对人断断续续地说:“一九二〇年……一九二一年……一九二二年,没有;一九二三年,没有;一九二四年,没有叛变;一九二五年,没有叛变;一九二六年,我没有叛变;一九二七年,没有……”

  康生如此神经过敏,如此反复地无缘无故地表白自己,这不能不使人想起一句俗语:做了亏心事,就怕鬼叫门!

  关于康生的历史问题,我们只是摆了上述材料,究竟应当从中得出什么

  结论,这还有待人们去探索,立此存照,以供探索者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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