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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历经磨难(5)

  船过了青草鬲,风向转了,船老板收起篙子,扯起篷,船头击打着河水,欢快地往皖河口而去。太阳偏西时,远处就能看见皖河口的那座外国人的教堂了。大包头男人这时朝朱毛和招了招手,说:“你下来。”

  他下到船舱,大包头男人指指他身旁说:“你坐下,我有话要同你说。我在铜矿山有一座铜矿洞,你要是愿意,就去我那儿干,干得好,我一年给你一百吊钱。”

  朱毛和心里猛地一震,但那只是一瞬间的冲动。上过一次皮毛贩子的当,他不再轻易地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这种看上去有些阔的人。他警惕地问:“你让我做什么呢?你都看到了,我才十三岁,我干不了太重的活。”

  “活可重可轻,我那里比你小的还有,”大包头男人抓了一把花生米给朱毛和递过去,“不过是从矿洞里把别人挖下来的矿石用筐子背出来,筐子有大有小,就看你的力气了。当然,背得越多挣的钱越多。”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能骗你吗,我要是把你骗去,不是那么回事,你不可以拔腿就走吗?谁也没有用绳子捆住你。”

  “你让我想想,”这一刻,朱毛和头脑真是忙乱开来,他不能确信大包头男人所说的就是事实,但他觉得也不可放过一次有可能让他在一年里挣一头牛钱的机会,就像爷爷说的,宁可做过,不可错过。

  “前面就是皖河口了,你要是决定了,就跟我到和悦洲下。”

  船很快就到了皖河口,船婶说:“伢,船到安庆了,你哪天想回牛镇,就到皖河口来找我们的船。”

  朱毛和突然说:“婶,我不下了,我要跟这叔爷到和悦洲去。”

  船老板叫着:“看看,这伢多鬼,就像诸葛亮一样,一天三变,说不定等我们到了和悦洲,他又吵着跟我们回皖河口呢。”

  大包头男人说:“船婶子你下船买一条鱼,切一片卤耳朵来,这小鬼的晚饭都算在我的账上。”

  船出了皖河口,就进入长江。船老板不敢大意,将船一直贴着江南岸走。大包头男人晚上又喝了半瓶酒,此刻,他睡在前舱,呼噜打得震天响。躺在他的旁边,朱毛和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心里忐忑着,不知道此行是否又是一次错误,他也不知道这个大包头男人是否又是一个皮毛贩子。但他又想,自己毕竟不是三年前的那个懵懂未知的小屁孩了,如果再遇上一个皮毛贩子,他也不至于就会任人宰割。

  船行到牛头山时遇到了风浪,船老板只得把船泊在牛头山港,这一泊就是一天两夜。风浪过后,有几个到山里贩药材的要搭船到梅龙,船老板觉得顺带着也是顺带,就让那几个药材贩子上了船。船直到第六天傍晚才到达江南重镇、被人称作小上海的和悦洲,但船老板却为船钱与大包头吵了起来。原先谈好的船钱,大包头却因为中途搭乘的另外的乘客而减去三分之一。两个人差一点就打了起来,船老板因为理亏,只得自认倒霉,骂骂咧咧地把船开回去了,临开船前,船老板说:“哎,你要是现在想跟我回高河埠还来得及。”朱毛和的确有想跟着他的船回去的念头,但想着船老板路上曾说过的讥讽话,便收住念头,说:“多谢叔爷,我要是回牛镇,一定到皖河口找您。”

  船开出好几丈远了,船婶在船艄叫他说:“伢,出门在外,多个心眼。”

  他站在滩上朝船婶挥挥手:“婶,我晓得了。”说时,嗓子硬硬的。

  远处一大片白亮的房屋,和悦洲果然是一处非同凡响的码头。刚踏上那片沙洲地,大包头忽然往地上一蹲,说:“不好,肚子好痛。”他看了看四周,马路对面有座小庙,小庙背后是一片菜地。大包头叮嘱朱毛和说:“你就站在这儿,不谁乱跑,我去拉泡屎来。”说着就去了那片菜地。

  大包头一路上吃多了油荤,又受了凉,看来一时半会儿出不了那片菜地。朱毛和等得心急,就顺脚进了那座小庙。庙里供着观音菩萨,菩萨手握净瓶,慈眉善目地看着一切走进这庙门里的人。有几个尼姑在敲打着法器,做着佛事,一个年轻尼姑敲着木鱼,头也是一点一点的,像是要随时睡着的样子。那边的地藏殿里,几个年轻人正在抽签,他们嘻嘻哈哈,信又不信,不信又信。朱毛和在观音庙的前殿后院逛了一遍,他的手无意识地在口袋里摸着,竟摸出一枚被他的体温焐得滚热的铜钱。他回到大殿,把铜钱递给庙公,恭恭敬敬地跪在那里摇了一支签。签条拿到,却是一支下下签。他不识字,便求庙公给他解签。庙公把签上的句子念了一遍,便歪着头把他打量了一下,说:“你是哪儿的,怎么到这儿来了?”他觉得这庙公好像他爷爷,便把自己是哪儿人,去哪儿说了一遍。

  “今年多大?”庙公说。

  “过了年十三,”他还是把年龄多说了三岁。

  “你晓得那是个什么地方吗?你晓得有多少人把性命都丢在那无底的矿洞里了吗?”

  “不是说那里一年就能挣一头牛吗?”

  “要是那样,这遍世界到处都是牛了。”庙公转身去接别的香火,看他还愣在那里,又转过身来说:“八成是在家闯祸了,你听我话,赶紧回家,否则就将大祸临头。”

  庙公一说,朱毛和顿时吓出一身汗来。他谢过庙公,茫然地站在庙前的空地上,忽然又想起船婶子站在船尾朝他喊的话:“伢,出门在外,多个心眼。”两下里一凑,朱毛和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那签上所说的“大祸临头”了。他容不得多想,拔腿就朝来路跑去,恰在这时,大包头系着裤带从那片菜地里出来。大包头叫着:“小杂种,你耍我啊,看你能跑得脱我的手掌心不。”

  前方是一片空旷的沙滩,沙滩下就是那一脉横亘的江水,他知道纵然能逃到江畔,也逃不出大包头的手掌心。他歇下脚步,解下裤带撒起尿来。大包头追上来说:“你不想挣一百吊了?不想挣你现在回去也行,可你得把这一路上吃的喝的都给我还回来。”

  他哭起来,说:“你骗人……”

  “我怎么骗你了,你没去那儿,就怎么知道我骗你了?”

  听大包头这一说,朱毛和又心存侥幸,索性横下一条心想,既然来了,不看个究竟就走,岂不是白来了一趟?

  大包头把朱毛和带到大关口附近的一家小旅社,似乎要在这里等什么人。他不停地掏出怀表来看,显得越来越焦急。直到临近中午,他要等的人还没到。大包头让跑堂的给他送来一瓶酒,两样酒菜,把吃剩下的饭菜打发朱毛和吃了,半下午就过去了。“困死了,困死了,”大包头打了个哈欠,讪笑着说“这几天船老板夫妇夜里动静真不小啊。”他给朱毛和倒了一杯水,说:“喝杯水,睡一觉。明天你就可以开工了。”朱毛和吃了刚才的剩饭茶,口正渴着。喝过水,很快就晕晕呼呼地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那西竺僧人出现在他面前,朱毛和吃了一惊,说:“师父,你怎么到这里了?”西竺僧人说:“我是来救你的,你刚出虎口,又落狼窝,眼看着就大祸当前了。你怎么这么糊涂!”说着,就举起禅杖朝他劈头盖脸地打过来,他猛然一惊,从睡梦中醒来。不远处的那座观音庙里正敲打着法器,做着佛事。他翻了个身,听到大包头在同一个什么人争吵着。大包头说:“这是我顺路捡来的不错,可你也不能太不把他当货啊。”那人说:“我敢肯定,这小杂种裤裆里毛都还没长一根,你缺德不缺德啊?”大包头说:“我缺德还能缺德过你?我不说也罢。”

  朱毛和的心突突地跳着,人都说,头回上当,二回心亮,可自己却接连两次上了坏人的当。想着梦里圣僧的话果然不错,他前年刚逃出皮毛贩子的虎口,今年又进了这大包头的狼窝。他打了一声呼噜,心里却在想着逃出这狼窝的办法。那两人终于谈妥了,听到大包头说:“今晚我请你客,我们去对面菜馆喝一盅吧。”那人说:“这小杂种怎么办?”大包头说:“放心吧,我怕你下午来不了,又怕他跑了,就给他喝了药,他一时半会怕醒不了呢。”

  那人说:“要不要找根绳子把他绑起来?”

  “不用吧,”大包头说,“明天你还得哄他上路呢,逼急了反而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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