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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嘉兴三十六小时

  漫长的一夜

  我不知道大家是如何挺过那一夜的。

  本来,我们因该是在试造型,然后一起去吃夜宵,第二天一起去看〈〈601〉〉,一起去吃日本料理。然后,31号我和老胡飞香港,为《天外飞仙》做宣传。我会带他和小七去山顶看夜景,然后我们一起回横店,继续为《射雕》作战``````

  原本这些都是在我们预料之中的,就算过程还没进行,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后面所发生的:我们将从杭州机场开车回横店,在漆黑的夜里奔驰着,一路困了,大家默默无言``````

  同样是在漆黑的夜里奔驰,同样是在31号我带着老胡飞香港,可是,一切面目全非。原来人生是不可预料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一个转弯,让我们措手不及,我们只能够默默地接受命运的安排,沿着生命的轨迹走向未知的将来、、、、、、

  在深夜里突然收到一个陌生男人的来电,我无法相信他所说的话,直到他把电话递给老胡的时候,我仍然在怀疑这一切是否真实。

  幸好那天晚上Li刚回来。不然我将一个人从上海打车到嘉兴,一个人面对漫长的一夜,因为我知道那个晚上我将选择独自面对,我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也不想接受任何人的帮忙和安慰,这样会让我冷静一些。

  两个小时后我们到了嘉兴,车还没停稳,我已经推开车门,下了车只知道往前冲,却不确定方向。

  已经是半夜1点多了,武警医院的大堂被白色的灯管照得场面更加冷清,除了靠着墙边有一位男子做在轮椅上,没有其他人了。我看了很久才认出来那是小凯,他正在打电话,我有种预感,赶紧跑过去把电话抢过来,果然是胡妈妈来的电话,我知道老胡这个时候一定不想让他母亲知道。电话那头胡妈妈咳得很厉害,她说她生病了,是肺炎,我花了很多时间安慰她,骗她说胡歌只是小事,就缝了几针,劝他不要半夜跑过来,说好了明天一早派车去接她和胡爸爸。

  Li去了询问处,留下我一人,背对着小凯站着。过了片刻,旁边的一扇门打开了,一位护士推着一张床走出来、、、、、、我看了很久,觉得不太可能,但心里仍然抱着一丝侥幸。

  突然身后有一位护士拍了拍我,跟我说医生已经尽力了,就像一棍子打过来,我整个人跌倒在地上,失声疯狂地哭了、、、、、、Li正好回来,他劝我要冷静,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去面对。护士说如果我这么激动,她就不带我去见胡歌。我说:“我不哭我不哭,你带我去见他。”可是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从眼眶里跑出来、、、、、、

  他们扶着我进了电梯上了三楼,可是大堂通向手术室的那扇门被锁着,我一心想要进去,不断用力拍门,用脚踹门,护士门没办法阻止,只好去找保安开门。

  这时,Li不断得叹气,他说刚才车开到嘉兴的时候,突然有一阵风从他的耳边掠过,但是车窗一直都是关着的,他心想不妙了,但不敢告诉我,他说他相信有灵魂、、、、、、我听了又哭起来,冕还那么年轻,她的父母怎么办?

  没想到手术做那么久,我在最靠近手术室的一条长椅上坐下,大热天,走廊没有空调,很多蚊子飞来飞去,停在我的脚上,我连赶蚊子的力气都没有。

  到了半夜,Ricky、陈主任、静慧也赶来了,他们过来看我,但每人敢跟我说话。后来,他们回到外面大堂等着。

  我一个人坐在手术室外面的走廊,腿上被蚊子咬的痛痒让我逐渐清醒过来。清醒了就会胡思乱想,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还有没有更糟的情况?我一会儿祈祷一会儿许愿,希望上帝和菩萨都可以听到,我想起《追风筝的孩子》。索拉博被抢救的时候,阿米尔在医院的长廊跪下,面对清真寺的方向朝拜,请求真主保佑、、、、、、我相信,坚定的信念会影响事情的结果。

  卡西莫多

  清晨6点多,经过六个半小时的手术,胡歌坐在 轮椅上被推了出来。

  “这是我的新造型。”他仍然希望保持轻松的气氛。

  我接不上话,一直盯着他,努力发现他伤了哪些地方,伤得有多重。

  他的右脸被一层层纱布包裹着,头发全竖起来,上面粘着很多玻璃碎片和血浆,左脸和额头全是一块块的血疤,衣服、牛仔裤上全是血迹、、、、、、

  进了病房,天已经亮了,其他人有的去联络事情,有的去买早餐,只剩下我们两人。他一直在问:“冕和小凯怎么样了?伤得重吗?”我说三个人就你伤得最重,冕只是手骨折了,小凯没什么事。他问冕是哪只手骨折,我说两只手;他问那她怎么吃东西呀,我说我们会喂她。他笑了,说平时就叫她减肥,瘦一点说不定不用夹到手。

  我喂她吃了点小馄饨,又偷偷交代医院上下必须对他隐瞒冕的事情。已经很残忍了,我希望他不要一下下承受太多,尽量用好的心情去面对治疗。

  8点钟,医生来巡房了,准备为他洗伤口,掀开纱布的时候,我愣住了,那半边脸铺满了一条条复杂的鱼骨,右眼缝了很多线,几乎看不到眼睛,一块块的血已经结疤、、、、、、总共缝了一百多针。

  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和镇定,我冲着他微笑。他问我知不知道他现在像谁,我说卡西莫多嘛,他笑了。

  我问医生为什么不包扎好?医生说为了透风。可是只用有小块纱布轻轻盖着,我担心他看到自己的样子。他向我借镜子,我说没有,也不准别人借镜子给他。

  他父亲也来了,他叫他父亲扶他上厕所。我突然想起厕所也有镜子,但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出来的时候,他朝我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他妈妈打电话来,挂掉电话的时候,他一行眼泪流了下来,他说如果他老娘因为担心他而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后来在香港他跟我说,如果他死了,估计他老娘也活不了多久、、、、、、)

  没多久,一批收到情报的记者跑来了。我对外宣称他伤得不重,只缝了几针,当时我只是一心考虑不能让他病重的妈妈知道他伤得很重。事后有媒体质疑我们的诚信度,说我们炒作,随便吧!后来我在一次采访中说:什么叫炒作?无风兴浪才叫炒作,或者我们主动报料给媒体,叫你来采访我呀,才叫炒作!发生事情了,我们有自己的考虑,有些真相说出来会带来更大的危机,我们只能低调处理,我讨厌撒谎,但为了保护当事人,只能暂时忍耐,事后再说明真相。

  接下来,媒体一批一批堵在病房门口,我们只好安排保安和同事严加守护。我的电话没停过,短信不断。我一边应付媒体,一边不断地重复同一番话,安慰关心他的朋友们。

  中午过后,我开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着手联络上海的朋友,拖关系找上海最好的医院。武警医院的院长也来了,承诺会提供最好的医疗条件。他母亲不断地打来电话,跟我商量应该转到哪家医院,建议留在这里观察几天,一边再作最合适的安排。

  下午3点多,张丹带着冕的父母到来了,通知我下楼去,我骗胡歌下去探望冕和小凯。刚走到医院大厅,已经听到撕欣裂肺的痛哭声。是冕妈,我的眼泪跟着掉下,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于是在她身边坐了十几分钟。

  我想我这个样子怎么回病房去见胡歌呀,便一个人跑到后楼梯冷静了一下,等眼睛看上去没有那么肿才回病房。

  傍晚又有几位警察来录口供,其中一位差点把冕的事说漏了嘴,我用钢笔大力地往他的后背一戳,阻止了他。可是这位大叔悟性太低,我只好再写了一张小纸条提醒他。事后胡歌说我们站在他的右边,他右眼看不到,所以没发现。

  我又借口手机有辐射,没收了他的手机,其实是怕他从短信中发现冕的事。一整天我都在提心吊胆。晚上很多朋友打电话来,说要来看他,也有朋友在夜里赶来探望他。

  我安排了三位同事轮流守护。深夜12点了,他好不容易睡着,他已经连续五十几个小时没睡了。我下了禁令,除了看守他的同事,不准任何人进入病房。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这个人明明自己很累了,可是一有人来看他,他有不好意思不理人家,结果搞得自己没法休息。

  我问林林我这样做是不是很过分,很讨厌。她问我:“你希望为他好,还是希望别人不要讨厌你?”其实我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只是考虑自己会不会太过分忽略了别人的权利和感受。林林说明天人会更多,如果去了上海,所有的人都要来看他,会更累,而且很难再隐瞒冕的事情,他总会看到新闻的。

  那我带他离开这里吧,去美国,去日本,或者去韩国、、、、、、12点多了,我打电话给造型指导Shiley,她的人脉广,我请她帮忙打听最好的整形医生。过了半小时,Shiley介绍了一位香港的医生叫Gorden Ma,她让我早上9点45分打过去,他那个时候上班。

  病房里有两张床,小郭、大王斜躺着睡着了,林林坐在床边负责看守。我告诉自己昨晚熬了通宵,必须睡一会儿,明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把两张椅子并在一起,蜷着身子躺下。胡歌醒来时看着我说:“你怎么睡得像一只小猫。”

  怎么也无法睡着,我看着四周从一片漆黑渐渐变亮、、、、、、

  潜入香港

  好不容易等到9点45分,我打电话给Dr.Ma,跟他的一通电话让我相信他非常专业,决定安排胡歌去香港就医。

  10点,我叫秘书准备机票、证件,去我的住所帮忙收拾一些行李,然后带到机场跟我们会合。我一边和武警医院安排退院手续、安排救护车送我们去上海浦东机场,并且托朋友联络机场,让我们从特别通道过海关;一边请香港的同事Sandra安排入院手续,联络香港海关、香港救护车以及港龙航空公司。他们都说这种特殊安排一般需要三个工作日去申请获准,可是我们在一个多小时全部搞定,如有神助,顺利得让我不敢相信,心里很不踏实,但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如果到了机场出了状况,我准备大吵大闹甚至推着他冲过防线。

  我一边跟他开着玩笑一边等着时间过去、、、、、、

  下午1点半,我们出发了,巧妙地躲过媒体,但还是被光线传媒拍到了。到了机场,并没有发生我想象中那可怕的一幕,一切很顺利,我们乘坐5点的飞机赴香港,同行的还有Li。

  飞机降落香港已经天黑,航空公司叫我们在飞机上等着,拿了证件去帮我们办理清关手续,Li按正常手续出关取行李,Sandra在机场等着,万一联络不上救护车,我们就自己开车去医院。

  突然机舱的侧门被打开,一个升降台直达舱门,两位很有效率的救护员大哥,推着轮椅进来,把胡歌运出,我们随升降台降落至停机坪。风很大,夹杂着螺旋桨发出的响声,整个世界被这一片声音掩盖了,反而显得更加宁静。黑暗中,一排排红色的小灯延伸到无穷无尽,眼前的这一切,感觉很怪,像在拍戏。

  胡歌被抬上一张铁架床,人和床一并送入救护车,我们从停机坪直接开去医院。

  一路上,胡歌把眼睛闭上,表现得很严重,看他这副样子我很想笑,我知道他一定在想不能表现得太轻松,人家这么兴师动众把你运出机场,不能让人家觉得白做一场。其实他伤的是脸,背部虽然也有三道伤,还有难以启齿的一处暗伤,导致他行动缓慢,但还是能走能动。我尽量跟医务人员聊天以分散注意力,以免大笑起来太过失态。

  晚上9点多,我们到达位于港岛半山的港安医院,胡歌做了一些例行检查,就安排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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