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美容帝国第一夫人:赫莲娜·鲁宾斯坦 > 柯林斯街243号
一个30岁想要成功的女性在墨尔本这样的城市能做的事只有一件:工作。在那个年代,像赫莲娜这样年轻的单身女性占据了劳动人口的三分之一。
墨尔本是一个人口超过50万的新兴城市。1834年由英国女王陛下的两个领地组成,位于亚拉河(River Yarra)河口,以首相墨尔本子爵的名字命名。20年后,这个地方已经成为应许之地。后来,一些谣言就像野火一样蔓延——墨尔本西北104公里处的巴拉瑞特附近的一条河里发现了黄金。
澳大利亚东部经历了可以与加利福尼亚州和阿拉斯加州相比的淘金热潮。来自世界各地的人拿着镐、铁锹在菲利普港湾上岸,再继续前往一些迅速发展的淘金镇定居下来。淘金梦并没有持续多久,最多4年,但是这并不重要。墨尔本的经济已经开始飞速发展。金子可能已经不多了,但殖民者从房地产和金融业中赚了不少钱。他们到处建造教堂、办公室、咖啡馆、餐馆、酒店和购物中心。宽阔的林荫大道和公园得以修建。在不到40年的时间里,墨尔本就成为最重要的城市之一,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城市。它的证券交易所和纽约、伦敦的金融中心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
1891年的经济危机使经济不再迅猛发展。虽然墨尔本继续在发展,但已不复早年的发展势头。没过多久,新南威尔士州的首府悉尼超过了它。赫莲娜到来的时候,墨尔本刚刚完成城市下水道系统的安装,这个居住着30多个民族的城市仍被称为“神奇的墨尔本”。赫莲娜对这个城市的现代气息感到惊叹,远远超过她所见过的任何城市。与墨尔本相比,克拉科夫、维也纳,甚至是布里斯班,都显得更沉闷。
地平线上唯一的阴云是她的贫穷。她从拉明顿夫妇给她的薪水里积攒下来的钱只够付房租,以及找工作期间购买基本的生活必需品。没有钱去听音乐会、看演出和去餐馆吃饭,她只能做这方面的白日梦。
在炎热的夏天,墨尔本人住在户外。因为打网球、骑自行车、在海里游泳,女性看上去很健康,肌肉发达,从头到脚穿得不多。一位澳大利亚游泳运动员——安妮特·凯勒曼(Annette Kellerman)很快就发明了更暴露的泳衣。
尽管有帽子和阳伞的保护,太阳还是损伤了女性的皮肤,并且在冬天时,皮肤被风吹得干裂,嘴唇和眼角过早就开始长皱纹。就像科尔雷恩和布里斯班的居民一样,这些城市的女性很少采取措施来保护她们的皮肤。
澳大利亚所有的大城市都非常欢迎创新。社会制度比欧洲更先进。工人的权利得到保障——刚刚引入来之不易的八小时工作制的权利。女性参政权论者尤为活跃。在悉尼,作家兼出版商同时也是记者的路易莎·劳森(Louisa Lawson)为争取女性权利而发起运动。10年前,她创立了一份月刊杂志《黎明》,编辑团队全是女性。这份杂志在澳大利亚全国及海外发行,讨论政治、家庭暴力和女童教育方面的问题。
通过这些女权主义者的努力,大多数澳大利亚女性在1902年参加了投票,比新西兰女性晚了4年。只有土著居民被排除在外,他们得再等65年,才能被授予国籍,虽然他们已经在澳大利亚生活了50 000多年。
在这个国家,对所有人来说,生活都不容易,因此女性的作用几乎和男人一样重要。到处都是年轻的女销售员、女秘书、女记者、女招待、女服务员或在全新的交易所上班的女接线员,没有人会因此大惊小怪。她们挣的钱只是男同事的一半,但她们享受这种新的独立自主。此外,她们付完租金、水电,买完食品,还会有所节余,可以买些小饰品、丝袜或化妆品,而且她们花钱时很痛快。
赫莲娜·鲁宾斯坦在澳大利亚的惊人崛起也可以归结为她天生有把握时机的直觉,这一点是商业也是爱情成功的必要条件。她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合适的地点——澳大利亚,这个女性刚刚开始摆脱长时间束缚的国家。后来在伦敦、巴黎和纽约,情况也是如此——她的美容专长与女性的进步同步发展。爱美绝不是一件无聊的事情,除此之外,女性的政治权利、工作和经济自主与外貌的美化紧密相关。最后一点甚至成为一种反抗行动。对此,赫莲娜的理解是:一个现代女人要在生活中取得成功,不仅要有思想,也要有与之匹配的美貌。
目前赫莲娜没有过多考虑这个。最重要的是她想很快挣钱。度过了这么多年艰苦时光,除了贫困外,任何人、任何事都吓不到她。她在圣基尔达(St Kilda)[6]郊区的一个家庭旅馆找了一间房,并且不得不同时做两份服务员的工作,才能勉强维持生活——早上在金房子饭店,下午和晚上在一个作家、音乐家和艺术家经常光顾的咖啡馆——冬季花园茶室。天一亮,她就像一匹马一样工作,直到她双腿肿胀、双脚发疼。午夜过后,当她终于回到她的小公寓时,她连躺到床上的力气都没有了,往往头一挨枕头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有些时候当她太累了,她就会顾不上吉特尔梳头发、洗脸并用面霜的神圣戒律。然而,在这些极端孤独和疲惫的时刻,无论她多么泄气,她也没打算就此放弃。天亮时,她会咬咬牙,勇敢地投入这一天的工作。
她也许已经穷困潦倒了,但她挑选的工作很明智。金房子饭店和冬季花园茶室是两个与人交往的重要场所。即使把小费算上,薪水也少得可以忽略不计,但在这两个地方,年轻、聪明的女人很容易吊到有钱人,给自己安排一桩好婚姻。就像在科尔雷恩一样,在墨尔本,男人也很容易被赫莲娜的魅力打动,但她不感兴趣,男人有任何示好的身体方面的挑逗,她都设法机敏地躲避开。
在她的爱慕者中,有4个朋友经常一起喝酒——西里尔·狄龙(Cyril Dillon)刚开始成为画家,总是戴着软呢帽和白色真丝领带并别着珍珠领带夹的阿贝尔·艾萨克森(Abel Isaacson)靠卖酒发了财,赫伯特·法罗(Herbert Farrow)拥有一家墨尔本最成功的印刷厂,最后还有罗伯茶叶公司的经理汤普森(Thompson)——他的公司从印度和中国进口茶、瓷器和银餐具。
汤普森相貌英俊,讨女人喜欢,拼命给赫莲娜送鲜花。他已经结婚了,但她不再为原则问题担心。他是她的第一个情人吗?在科尔雷恩和图文巴待了三年,她一定不那么一本正经了,但是赫莲娜对此话题一直讳莫如深。在澳大利亚,在通往她非凡的成功道路上,这4位绅士都曾当过她的垫脚石,但她把他们从自己的官方版本里抹去——她的传奇是她的,她一个人的,任何人与此无关。
20世纪50年代中期,在她私人秘书帕特里克·奥希金斯(Patrick O’Higgins)的陪同下,赫莲娜最后一次回到澳大利亚。阿贝尔·艾萨克森当时还活着,他对奥希金斯讲了他们4个人曾在赫莲娜生活中起到的作用。1971年,当奥希金斯出版了关于他雇主的书时,西里尔·狄龙向一位澳大利亚记者证实了艾萨克森的讲述。如今,在澳大利亚和美国各地的博物馆中,都可以看到西里尔·狄龙的画。在一次《墨尔本先驱报》对他的采访中,艾萨克森详细地谈到了他和其他三个朋友在赫莲娜生命中的角色。
他们要么在一起,要么单独一个人,她每天都能看见他们,所以赫莲娜最后与他们成了朋友。这些年轻人都被她吸引住了,一直不断地问她这个问她那个,直到她透漏了自己的野心才肯罢休——她的工作一结束,她就要开始研究她的面霜,她用她工资的一部分买羊毛脂和加水的百合精华,给面霜增添怡人的芳香。
当她用夹杂着意第绪语和波兰语的蹩脚英语跟他们交谈时,她的脸就会发亮,眼睛放光。顿时,她就变成一个坚定自信的年轻女性,确信自己应该有所作为。他们很看好她,于是决定以各自的方式帮助她。汤普森向她解释市场营销的重要性——市场营销这个新词是用来描述产品的,介绍如果有吸引力,就能影响消费者。罗伯茶叶公司定期付钱在报纸上做广告,这些对销售有真正的影响。一旦赫莲娜生产她的面霜,她要做同样的事情。没有广告,你将一事无成,汤普森总结道。赫莲娜记住了他的建议。
西里尔·狄龙给她画了一个埃及主题的商标标志,可以用在面霜的包装上。狄龙还承担了宣传册设计方面的费用,而赫伯特·法罗则负责印刷。他们还在有轨电车和火车站派发这些宣传册。阿贝尔·艾萨克森帮她联系物流。
除了这4个男人外,还有一个人也参与了进来——弗雷德里克·谢泼德·格里姆韦德(Frederick Sheppard Grimwade),一个著名的制药公司的总裁。他是她的情人吗?这个问题至今仍然是一个谜。多亏了格里姆韦德,赫莲娜于1907年5月获得了澳洲国籍。作为她的赞助人,他在有关文件上签了名。更妙的是,他的实验室给赫莲娜提供了先进的工具,这些工具——搅拌配料的容器和高温坩埚,是生产面霜不可或缺的。
赫莲娜童年时代使用的面霜终于重新诞生了,和她记忆中的几乎一模一样,赫莲娜给面霜取名叫瓦拉兹(Valaze)。
瓦拉兹这个名字听起来和法国贵族的名字一样响亮,匈牙利语的意思是“上天赐予的礼物”。这个词的来源不明,但它很有吸引力。
面霜的生产成本并不高,每瓶不到10便士。帮着记账的汤普森认为应该卖2先令3便士。“女人不会买便宜东西。”赫莲娜说道,“在美化改善她们的外表方面,要让女人们觉得她们是在用特殊的东西款待自己。让我看看……我们7先令7便士卖给她们吧。”
她对她未来顾客的心理把握得非常好。看到价格标签,没有一个女人会皱眉头,她们都知道,美丽是有价格的。在她还没为她的商店找到店面之前,赫莲娜先把她的面霜拿到当地市场出售。她还挨家挨户到药房推销,给他们留下存货以备售卖。第一周,他们要了6瓶,然后8瓶……如此这样,数目在逐渐递增。
女人们直接从赫莲娜那里购买面霜。赫莲娜喜欢开玩笑,还会以令人愉悦的方式责怪她们,她们喜欢这样。她的面霜像热蛋糕一样,成了市场上的畅销品。她把她赚来的每一分钱都放进一个纸盒里,并把纸盒藏在床垫下。
冬季花园茶室在布洛克拱廊购物商场里,此购物商场把城里最优雅的三条街道——伊丽莎白街、柯林斯街和小柯林斯街连了起来。商场的建筑风格是真正的维多利亚时代的风格,阳光会透过玻璃天花板直射进来。赫莲娜对附近地区日渐熟悉,她找到了伊丽莎白街138号的餐馆旁边一栋带三间房的小公寓。很可能最后是汤普森和格里姆韦德借钱给她支付的押金。
赫莲娜还声称,她向海伦·麦克唐纳借了250美元,海伦·麦克唐纳是她在来澳大利亚的船上结识的一位女士。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一旦她有能力,她就要立刻偿还债务,因为她讨厌欠钱。一个晴朗的早晨,赫莲娜交还了她当女服务员时的围裙,把她微薄的财产和一瓶瓶面霜搬到她的新公寓,这里也将用作她的公司总部和工厂。她很快让人把她的名字刻在一块匾上,挂在楼的入口处,匾上写着:赫莲娜·鲁宾斯坦公司。
在她去世前不久,一直对瓦拉兹面霜的成分闪烁其词的赫莲娜给帕特里克·奥希金斯看了她在整理旧文件时发现的一张纸。这便是雅各布·利库斯基著名的魔法配方。她坚持让这个年轻人读一读这个配方,认为它是历史上的一页。
在这张年代久远已经泛黄有点儿撕裂的纸上,赫莲娜用她大大的、老式的字体,记下了所有的配料,每笔每画都写得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奥希金斯本来以为会在这张单子上看到一些来自异域的配料,像东方杏仁精华、喀尔巴阡针叶树树皮提取物什么的,然而他大失所望。“植物蜡、矿物油和芝麻。”就是这些而已,不过,配方的一半肯定已经遗失了,最重要的是,把这些配方混合在一起的比例也遗失了。
一直到最后,赫莲娜都对最初的瓦拉兹面霜的成分守口如瓶。可以想象,它既不如后来的产品润滑,亮度也不如后来的产品,但它充满了希望,是灿烂的开始。由于与市场营销相结合——汤普森教给她的知识——并且新闻媒体上还发表了有关她的几篇文章,赫莲娜的销售额持续上升。
仅仅几个月后,赫莲娜就从伊丽莎白街搬了出来,并且于1902年在柯林斯街243号开了她的第一所美容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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