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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陆军大元帅

  陆军将领遭暗算,戈林荣任大元帅;

  费尽心机设圈套,如愿以偿除障碍。

  话说戈林自从当上了空军司令之后,确实力纳粹德国空军的崛起出了一把力,可以说立了头功。在前面提到过的西班牙事变中,纳粹空军第一次显露出其威力,惨无人道地制造了格尔尼卡事件。尽管事后戈林受到了国际舆论的强烈谴责,但他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安,他看重的是希特勒的赞许,得意的是终于使其他纳粹头面人物看到了自己几年来苦心经营的成果,使他们不得不暗中佩服他确实不是一个只知玩乐不于正事的花花公子,戈林为此着实兴奋了一阵子。

  不过,戈林还有一块心病未去,他想起来心中便隐隐作痛,那就是希特勒始终没有授予他陆军元帅的头衔。戈林曾不止一次转弯抹脚地向希特勒提出请求,可希特勒总是对此事装聋做哑。更使戈林愤愤不平的是国防部长勃洛姆堡居然已经晋升为陆军元帅。这样一来,戈林在纳粹德国的军事指挥系统中的身份就十分微妙复杂了。作为空军总司令,他应隶属于作战部长勃洛姆堡,与陆军总司令弗里奇上将平级。作为空军部长,他又与勃洛姆堡平级。

  而他又常常以元首的接班人自居,自认为应该居于勃洛姆堡之上。戈林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不明自为什么希特勒就是不让他任陆军元帅,使他一直处于一个很别扭、很尴尬的位置上。戈林一直怀疑勃洛姆堡在从中捣鬼,在暗中作了手脚。

  戈林并不知道,勃洛姆堡对他个人从来就没有任何成见。1938 年1 月18日,勃洛姆堡在与希特勒谈话中,就曾经提出建议,将来由戈林作他的继任者,可是,希特勒拒绝了勃洛姆堡的提议,尽管当时他没有向勃洛姆堡说明原因。没有人比希特勒更了解戈林的性格了。一方面希特勒知道戈林对自己忠心耿耿,愿在任何时候为自己卖命,这使他满意。另一方面,希特勒对戈林那种任性胡为的处事方式和奢侈腐化的个人生活,很是反感,非常不以为然。在希特勒的心目中,戈林并不是一个真正懂得军事的人。在即将发动对东方的战争之际,他不愿意将军事重任委与戈林这种人。同时,陆军中的老派军官们,始终把戈林和米尔希建立的新的德国空军看成不可能在未来战争中发挥任何重要作用的摆设。

  戈林对此一无所知,只把自己未能如愿的帐记在了勃洛姆堡身上,对勃洛姆堡在军队中的位置竟然排在了他的前面,很不服气,非常气恼。可以说从勃洛姆堡担任陆军元帅之日起,戈林便在急切地等待机会将勃洛姆堡干掉,自己取而代之。但勃洛姆堡的行为一直无可挑剔,戈林也不好下手。不过,戈林深信,机会总会到来的。

  勃洛姆堡对戈林未存任何戒心,并视戈林为纳粹上层中唯一一个真正同自己有共同语言的知音。在许多事情上,勃洛姆堡都是唯希特勒和戈林马首是瞻。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正是自己认为最可信赖的人,却在时时刻刻准备在他背后戳上一刀。

  到1937 年底,戈林在确认希特勒已不可能同意他担任空军元帅之后,便开始着手筹划除掉勃洛姆堡的阴谋。但是,虽然戈林千方百计设圈套,使用了各种手段,无奈勃洛勃姆的所作所为却使他没有下手的机会。戈林无计可施,只好在希特勒的面前中伤勃洛姆堡。他不止一次对希特勒说,德**官团的高级将领们很有可能在密谋推翻纳粹政权,而勃洛姆堡则是参与幕后策划的主要人物。希特勒确实对德**队的上层人物有些不放心,但他却无法相信勃洛姆堡会卷入其中。因为在德国的军官团中,勃洛姆堡显然是对纳粹政权最为忠诚的人物。戈林见希特勒对他的中伤不感兴趣,只好作罢。不料,一个偶然的事件终于为戈林搬倒勃洛姆堡提供了机会。

  勃洛姆堡的发妻早在1932 年就已经去世,此后,他一直鳏居。

  1937 年,勃洛姆堡与他的秘书格鲁恩小姐好了起来,此后他们的感情迅速升温。到1937 年底,有一天,格鲁恩小姐突然告诉勃洛姆堡说,她已经怀上了勃洛姆堡的孩子。勃洛姆堡一闻此言,立刻慌了神,因为这样一来,他就只能与格鲁恩结婚了,否则这件事情张扬出去,将是一场丑闻。但是,格鲁恩小姐出身低微,与她结婚又必然在贵族气极浓的军官团中引起人们的非议,特别是会受到那些老派军官的反对。万般无奈之际,勃洛姆堡想到了戈林,他知道如果这位无所不能的人物肯帮助他的话,他必将能渡过难关,妥善地处理好这件事。

  在1937 年底的一个夜晚,勃洛姆堡来到了戈林的别墅,把这件使他为难的事情向戈林说了出来。戈林一听,心中窃喜。原来,他已经听说了这件事,不过假如别人不对此表示什么,他戈林也就无话可说。他在静观事态发展的同时,他手下的人早已对格鲁恩小姐的出身进行了调查。这位陆军元帅的秘书,早年由于生活所迫,曾经有过一段卖笑生涯,这就非同小可了。戈林明白,希特勒若是知道他的陆军元帅竟跟一个曾经当过妓女的人结婚的话,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到那时,勃洛姆堡即使不想辞职,希特勒也不能再让他继续担任陆军元帅了。戈林听勃洛姆堡讲完,马上很恳切地对勃洛姆堡说,这桩婚姻无可非议,他本人不也是续弦再娶的吗?元首那里,他可以去帮忙疏通一下,估计元首是不会反对的。至于军官团那里,戈林劝勃洛姆堡不要太在意,第三帝国是不允许有社会偏见的。最后,戈林还假惺惺地对勃洛姆堡说,他愿意在任何时候,以任何方式帮助勃洛姆堡。不明戈林用意的勃洛姆堡自然是感激涕零。临走时,勃洛姆堡吞吞吐吐地对戈林说,他现在确实有一件事需要戈林帮忙。戈林忙问是什么事,他告诉戈林说:格鲁恩小姐有一个十分讨厌的追求者,希望戈林能够利用他的权力将那个人送到国外。戈林马上表示,处理这件事容易得很,可以下令将那个人送入集中营,勃洛姆堡一听,连说不妥,因为这样做实在是有违他作人的原则。戈林听罢哈哈大笑起来,爽快他说,既然如此,那么就把他送到国外去吧。不久,那位格鲁恩小姐的追求者,就真的糊里糊涂地被戈林送到了南美洲。

  虽然得到了戈林的“热心”劝慰和承诺,但勃洛姆堡仍然感到不放心,因为他还不知道希特勒到底会对这桩婚事采取什么态度。12 月22 日,在慕尼黑的英烈祠为鲁登道夫将军举行葬礼,希特勒等纳粹上层人士都参加了。

  葬礼结束后,勃洛姆堡找到希特勒,直接谈了他的婚事。令勃洛姆堡感到惊讶的是,希特勒并没觉得此事有什么不妥,只是祝愿他旨妻子婚后幸福。

  1938 年1 月12 日,勃洛姆堡在柏林的官邪举行了婚礼。这一天恰好是戈林的生日。在生日宴会上,戈林忽然不顾满座宾朋走了出去。有人问他干什么去,他古里古怪地一笑说,他去参加一个婚礼,去一下就来。许多人怔怔地看着戈林走出大厅,实在不明白谁的婚礼这样重要,竟然使戈林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走开。

  勃洛姆堡的婚礼比较简单,但却非同一般,因为希特勒与戈林都参加了婚礼。婚礼后,两位新人就离开柏林到意大利度蜜月去了。

  戈林对勃洛姆堡的打击是在这位新郎离开柏林的第二天开始实施的。先是陆军部不断收到一些不明身份的女人的电话,她们都自称青楼女子,声称感谢陆军部将她们的同道接纳为元帅夫人。在1 月21 日,有一个男人居然冒充一位将军,请陆军司令弗里奇将军接电话。被拒绝后,这个人在电话中喊道:“告诉将军,陆军元帅娶了一个婊子!”柏林警察总局负责调查一个时期以来不断干扰陆军部的有关元帅新夫人的谣言的警探,突然收到了一份标有“埃娜·格鲁恩”字样的档案材料。他打开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袋内装有关于格鲁恩小姐在进入陆军部之前曾经做过妓女的全部情况的详实材料。他不敢擅自作主,就把这个材料交给了柏林警察总局局长赫尔道夫。本来,赫尔道夫打算将这份材料交给他的顶头上司盖世太保头子希姆莱。但转念一想,如果他将这份材料握在手中,那么,就可以要挟勃洛姆堡,没准这个大人物会成为他手中的一张王牌。反复思忖之后,又觉不妥,害怕万一有一天勃洛姆堡利用什么机会报复他。最后,他决定将这份材料交给勃洛姆堡手下的得力干将凯特尔将军。这位将军曾经得到过勃洛姆堡的帮助,并在不久前受到了勃洛姆堡的提升。他想,将材料交给凯特尔,勃洛姆堡必然会对他感激不尽。不料,凯特尔是一个极端自私的家伙,他害怕要是就这样将这件事压下去,一旦有朝一日被人发现,或者赫尔道夫将此事捅出去,传到元首那里,那他凯特尔就要承担欺“君”的罪名了,这他可吃不消,因为他知道清教徒出身的元首对这类事情从来都是极为保守、严厉的。因此,凯特尔看完材料后,又将材料还给了赫尔道夫,并建议他将材料交给戈林看一看。

  戈林早就算好元帅夫人的档案材料最后还会回到他的手中,他知道没有任何人敢将这份材料压下。赫尔道夫将这份材料交给他后,他马上拿着这个材料兴冲冲地到总理府去见希特勒。但希特勒不在,他去上萨尔斯堡了。戈林焦急地等了几天。在希特勒回到总理府时,戈林已经等在总理府的大门前了,当然,他的手里拿着那份材料。这时,他看见勃洛姆堡的副官也在这里。

  戈林把他叫了过来,问他要干什么,勃洛姆堡的副官毕恭毕敬地向戈林报告说,他奉元帅之命,求见元首,请元首尽快约见他。戈林马上气势汹汹地让他离开这里,告诉他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同元首谈,这个时候元首是不会见别人的。勃洛姆堡的副官不明白戈林为什么突然对他发火,只好赶快夹着皮包走了。戈林看着勃洛姆堡副官的背影对希特勒的副官说:“这个让人讨厌的胖子(指勃洛姆堡)今天就要完蛋了!”

  希特勒一到,戈林随后便走了进来,他一言不发地将手中的材料递给希特勒。希特勒知道这一定是一份十分重要的文件,否则他的这位副手是不会这样久等在这里的。希特勒匆匆将材料打开,一看便勃然大怒,气得在屋里乱走,戈林趁机火上浇油,他凑上去对希特勒说,勃洛姆堡不仅违反了军官法,而且给整个德**队的脸上抹了黑。希特勒气急败坏地对戈林说,“不仅仅这样,他还欺骗了我们两个人,把我们当成了傻子,居然让我们两人给他当什么证婚人”。随后,他让戈林立刻代表他找勃洛姆堡谈话,并让戈林通知他必须辞职。

  当天下午,戈林来到勃洛姆堡的办公室。勃洛姆堡面色灰黄,似乎在这一打击面前完全垮了下来了,他对戈林说,他将马上和格鲁恩小姐离婚。但戈林对他说,仅仅离婚是不够的,元首和陆军部要他马上辞职。勃洛姆堡知道这一切都无可挽回,便绝望地看了戈林一眼,慢慢地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戈林看着勃洛姆堡的背影,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同一天,陆军部便发出一个文告,向外界宣布了陆军元帅勃洛姆堡辞职的消息。与此同时,下台的前陆军元帅勃洛姆堡又启程去意大利的卡普里岛继续度他的蜜月了,仿佛被迫辞职的是别人,他已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许多人,包括戈林在内部对勃洛姆堡此举感到疑惑不解,不知他为何能迅速解脱出来,居然还有心思去度什么蜜月。这个答案只有勃洛姆堡自己知道。

  原来,事发后,希特勒召见了他,安抚他说,由于发生了这件为众人所瞩目的事情,他不得不下令让勃洛姆堡辞职。但一旦战争爆发,他将立刻重新任命勃洛姆堡为德国陆军的最高统帅。因此,勃洛姆堡虽然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感到沮丧,但在得到希特勒的这一允诺之后,又好像注入了一针强心剂,恢复了自信,看到了希望。然而,希待勒的这一诺言直到纳粹帝国垮台也未能兑现。这是后话。

  戈林以为这一次他担任陆军元帅的夙愿可以顺利地实现了。

  可他哪里知道,还有一个人也在惦记着勃洛姆堡的职位,这个人就是陆军总司令弗里奇将军。在勃洛姆堡被任命为陆军元帅之后,弗里奇就一直对他妒嫉得要命,他认为勃洛姆堡之所以担任了陆军部长和陆军元帅,是因为他与纳粹党的关系非同寻常,而并不是靠着什么真才实学。在维护陆军的传统方面,弗里奇是一个十分正统的人,他认为,互队不应置于政党的统治之下,更不能成为某个政党手中的工具。弗里奇在纳粹取得德国政权后,就从没对纳粹党真正地效忠过。由于勃洛姆堡是纳粹内阁中的陆军部长,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反对将德**队的最高指挥权交给这样一个人。同时,弗里奇还对戈林的空至很不以为然,曾对别人说,戈林于中的空军只不过是一群会飞的“铁鸟”罢了。对于这一切,希特勒和戈林早就十分不满。不过,由于弗里奇在德国陆军中拥有一大批支持者,而且他在军事方面又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材,暂时还真有点奈何不了他。

  在勃洛姆堡去卡普里岛度蜜月时,希特勒曾经约见过弗里奇,对陆军中一直存在的“无政府主义思潮”表示不满。弗里奇当即让希特勒拿出证据,被希特勒拒绝了。一周之后,希特勒在陆军部对数百名陆军高级军官发表谈话,大肆宣扬生存空间对德国民族的重要性,大谈自腓特烈大帝以来的德国的光荣历史,最后,他直着脖子挥舞着手臂,日沫横飞地叫喊,要想得到德国所应得到的生存空间,就只有一条途径,那就是武力,除此之外,别无他途。会后,弗里奇在见到希持勒时,并没有表露出希特勒所想看到的那种热情。此事更促使希特勒下决心彻底解决陆军的问题。戈林对希特勒的心思当然清楚得很,因此,他并没把弗里奇太放在心上,更不害怕在与弗里奇的角逐中输掉。况且,戈林手中还抓着弗里奇的一根小辫子。那就是两年前,柏林警察局曾经抓获一名专事窥测别人**的敲诈犯。这个自称施米特的案犯在审讯中供称,他曾经勒索过一位被称作弗里奇将军的人,使这位将军就范的把柄便是他与一名叫作魏因格特纳的男妓在一起鬼混。为此,将军付了他2500 马克。此外,他还宣称他掌握着几个纳粹领导人搞同性恋活动的证据。

  这件事惊动了纳粹的最高层,希特勒曾经下令进行调查。不久,发生了莱茵兰事件,希特勒只好又下令中止调查。但是,盖世大保显然没有忘记这件事,调查也并没有完全停止。希姆莱将此事告诉了戈林,戈林如获至宝,让希姆莱将一直押在帕彭堡集中营的案犯送到柏林重新审讯。

  在盖世太保的审讯室中,盖世大保同性恋罪犯缉捕队队长迈辛格将弗里奇将军的照片给罪犯看了,并问他那位“弗里奇将军”是不是这个人。案犯肯定他说,就是这个人。戈林得知审讯结果后,非常高兴,马上命令将这一案犯送到他的别墅来,他要亲自审讯。在戈林的办公室里,戈林先是将一堆照片放在案犯面前,让他指认哪个是弗里奇将军,案犯居然一下子就将弗里奇的照片找了出来。随后,他又进一步半诱半吓地对这名犯人说:“你不想老实招认都不行,因为那个叫魏因格特纳的男妓早已经将你从照片上认了出来。”案犯显然对这一点深信无疑,连声保证说他讲的都是事实。

  戈林在得到案犯的“确实口供”之后,兴奋得头脑发热,已经不考虑希特勒会不会怀疑他挟私诬谄了,他在将勃洛姆堡妻子的材料交给希特勒的第二天就把弗里奇搞同性恋的有关材料送给了希特勒。在戈林去希持勒那里之后不久,弗里奇就得知了这一消息。将军怒不可遏地来到总理府,准备向希特勒询问此事。不料,在大门前,他被警卫挡住了,警卫告诉他,元首让他在这里等候召见。过了许久,希特勒的一个副官才走出来告诉弗里奇,元首在图书馆里召见他。他走进希特勒的屋子,发现戈林也在那里。希特勒面色阴沉,戈林则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希特勒没容弗里奇作任何解释,就对弗里奇说,他的同性恋的犯罪事实已经得到确认,如果弗里奇对此供认不讳,那么他可以保全将军的声誉,对外保密,但从今天起,弗里奇必须要休长假,离开德国。戈林在一边也随声附和着表达了这个意思。弗里奇立即表示抗议,声称这是明显的诬陷。希特勒没有理睬弗里奇的申辩,戈林则开口说了话,他对弗里奇说,这个罪犯与一百多个案件有牵连,已经全部据实供认了,在这件事情上,他是不会胡说的。言外之意是说弗里奇的事也一定是真的。弗里奇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时,希特勒把施米特的档案和供同扔给了弗里奇,弗里奇拿过来没看几页,便惊呆了,甚至连自己的单片眼镜跌落下来,都没察觉。希特勒按了一下电铃,几名盖世太保将案犯施米特押了进来。

  案犯施米特穿着一套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衣服,松松垮垮。他面色苍白,目光呆滞,显然是经过长期关押和营养不良所致。他萎琐、怯懦地扫了一眼在座的人,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弗里奇,突然用颤抖的手指着弗里奇大声喊道:

  “就是他,就是他!”弗里奇此时反倒极为镇静,他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希特勒看了弗里奇一眼,弗里奇似乎想说什么,嘴动了几下又没有说出来。希特勒摆摆手,示意弗里奇可以走了。弗里奇走出希特勒的图书馆后,在大厅里见到几个盖世太保官员径直向他走来,其中的一个人对他说:“奉元首的命令,将对将军您进行审查。”弗里奇失魂落魄地跟着那几个盖世太保走了。

  在对弗里奇案件的审讯中,敲诈犯施米特仍坚持原来的口供,而弗里奇却无论如何也不承认自己搞过同性恋。不久,那个男妓魏因格特纳在审讯中又推翻了原来的口供,否认弗里奇将军就是那个嫖客。这一下,可把戈林急坏了。他马上打电话给司法部长,让他陪同自己一起对魏因格特纳重新进行审讯。在审讯中,戈林竟然让魏因格特纳对他从前的口供起誓,但无论戈林怎佯威胁,魏因格特纳就是不肯,气得戈林在审讯室中就大骂起来。在审讯魏因格特纳的第二天,一个叫胡伯尔的盖世太保侦探无意中发现在一份涉及骑兵上尉冯·弗里奇同性恋案的卷宗里,有一个被没收的存折,其中有一笔支出,与施米待所声称的2500 马克相吻合。胡伯尔也曾参与了对弗里奇案子的调查,因此觉得事关重大,马上向希姆莱和海德里希进行了汇报。希姆莱和海德里希立即将这份材料调来,看过之后,也意识到极有可能这个弗里奇就是那名真正的同性恋嫖客。可是,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决不能再向希特勒和戈林汇报。那边,戈林也没向希特勒汇报再次审讯魏因格特纳的情况。

  此时,希特勒已经向陆军的主要高级将领通报了弗里奇的事,陆军高层立即对此事作出了反应。他们建议陆军方面组织一个荣誉法庭,由这个法庭接管弗里奇案件。可是,希特勒在参加陆军最高将领的会议时,已对弗里奇案件盖棺定论,认为是否组成荣誉法庭已经不重要了,弗里奇是个同性恋者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然而,接连废黜两名陆军的最高将领并不是一件小事。一时间,柏林城内谣言四起,这座城市似乎又如同1934 年6 月底那样,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陆军中一大批高级军官对此极为不满,认为弗里奇事件肯定是盖世太保

  设下的一个陷阱。有人传言,陆军要在1 月30 日希特勒举行执政5 周年演说活动时包围国会,发动政变,逮捕希特勒及所有的纳粹高级官员和议员。由于国会的会议突然宣布无限期后延,从而使这一传言更显得具有可信性。

  不久,陆军方面也有人发现了骑兵上尉弗里奇的事情。许多陆军高级军官认为,这一偷梁换柱、嫁祸于人的事实如果披露出来,不仅可以使弗里奇将军的冤情大白于天下,同时也会给仗势欺人的盖世太保以沉重的打击。假如盖世大保走上罗姆冲锋队的老路的话,那么第三帝国的统治基础就会被动摇,连希特勒本人都有可能要下台。要是希特勒试图掩盖盖世太保的罪行,那么陆军方面就可以问心无愧地采取行动了。然而,事与愿违,事态的发展证明,陆军的老将领们又一次在他们从前的下士面前失败了。

  在荣誉法庭开庭之前,希特勒突然召开了内阁会议,这次内阁会议是第三帝国时期召开的最后一次内阁会议。在会议上,希特勒宣布,弗里奇的陆军总司令的职务已被解除,他本人将掌握整个德国武装部队的统帅权。会议结束后,这个命令立刻通过电台向全国发布,命令的第一句话就是:“从现在开始,我亲自接管整个武装部队的统帅权。”陆军高层一片混乱,他们中间没有任何人想到希特勒会来这一手。在这一迅雷不及掩耳般的打击面前,陆军中没有任何一个将领能够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对策来。希特勒可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在命令公布后,旋即对陆军上层进行了一次快速的清洗,几十名陆军高级将领被解职,有的甚至当时还不知道自己已被解职,在被解职的第二天才从《人民观察家报》公布的被解职人员的名单中,发现了自己的名字,知道原来的职位已不再属于自己了。

  希特勒的举动为一些人带来了灾难,也使一些人感到伤心,在最伤心的人之中,就有戈林一个。他原指望铲除了勃洛姆堡和弗里奇,希特勒就会任命他为陆军总司令,那时他就既是空军司令,又是陆军司令,成了整个德**队的统帅,这该有多么风光啊。没想到,希特勒居然来了这么一手,他只能扼腕悲叹自己自费了这许多苦心!希特勒当然知道戈林的心情,为了安慰他,希特勒将勃洛姆堡的陆军元帅的职衔授给了他,这才总算使戈林从沮丧的心境中解脱出来。如此一来,戈林就成为德**队中拥有最高军衔的人了。

  在希特勒一系列的清洗工作完成之后,由陆军元帅和空军司令戈林主持的荣誉法庭举行了关于弗里奇一案的听证会。在听证会召开之前,弗里奇委托的律师对施米特声称碰到弗里奇将军搞同性恋的地区进行了详细的调查,终于发现了那个真正的同性恋者,确为骑兵上尉弗里奇,在证据面前,那位弗里奇只好承认了他所犯下的同性恋罪行,同时出示了施米特以“侦探克勒格尔”名义写下的2500 马克的收条,经验证,笔迹与施米特一致。至此,弗里奇案件已经真相大白。希姆莱和海德里希事前井没有将事情的真相完全告诉戈林,所以,戈林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大吃一惊。因为他作为弗里奇将军的主要指控者,可能会陷入一个可怕的境地,他不但成了诬陷犯,而且将在德国陆军中引起一场危机。如果希特勒也认为自己受到了戈林的愚弄,后果更会不堪设想。戈林得知消息后,立即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赶到了希特勒的总理府。使戈林既感到意外,又觉得高兴的是,他一来到希特勒的办公室,希特勒就对他说,陆军现在竟然又找到了一个弗里奇。戈林一听心中暗喜,明白他已经不用再向希待勒解释什么了,于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希特勒又对戈林说,这个弗里奇只不过是陆军为了掩盖弗里奇的罪行所搞出的一个新名堂而已。然后,希特勒指示戈林说,不管陆军方面如何想掩盖这桩丑闻,戈林都应将这个案件搞清楚。其实,这时没有比戈林更清楚弗里奇案件的真实情况的人了。但他绝不能轻易承认弗里奇无罪,对于他来说,这件事无疑是命运攸关的大事,到了这一步,也只能硬撑到底了。

  不久,荣誉法庭开庭。开庭的那一天,戈林穿着陆军元帅的制服,手持元帅的节杖,面带微笑,神态自若地步入陆军部大楼,威风凛凛地宣布对弗里奇将军的案件的审理开始。弗里奇将军坦然地坐在被告席上,这使戈林内心更感到不安。尽管希姆莱曾向他保证,证人施米特已经就自己的供词签署了宣誓书,在宣誓书中,施米特声称,他所指控的弗里奇将军的案件,与那个后来出现的骑兵上尉弗里奇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证人施米持被带了进来。在开庭之前,陆军曾经将充当证人的两名案犯从盖世太保的手中夺走,但在戈林的干预之下,他们很快又被送回盖世太保

  的监狱中,被盖世太保关押在地牢中。由于长期在地牢中度日,施米特的脸上全无半点血色。在法庭上,施米特仍坚持自己在盖世太保授意下所编造的供词,这使戈林很满意。当弗里奇将军的辩护律师准备为他的当事人辩护时,戈林突然站了起来,宣布由于某些事情将牵涉到国家的利益,所以,荣誉法庭将无限期休会。

  希特勒对戈林处理问题的方式十分满意,他现在实在没有功夫再为这种无关大局的事情分心了。他对德国的控制逐渐完成,阻碍其实现政治理想的那些被他称为“老朽”的保守分子,基本失去了在德国政治舞台上的影响。

  而对于戈林来说,也有理由得意一阵子,尽管没有得到他所期望的德**队最高统帅的职务,但毕竟得到了他梦想已久的陆军元帅的头衔。

  不过,戈林由于一直心怀鬼胎,在弗里奇事件中扮演着不光彩的角色,心里终归难以平静,尤其是那个真正的弗里奇出现后,他更是忐忑不安。荣誉法庭第一次开庭,已使得戈林捏了一把汗。

  虽然当时借故休庭,但他心里也明白,这一事件终须得到解决。

  在陆军方面的强烈要求下,7 天后,荣誉法庭再次开庭。这次开庭,弗里奇找来了十几位证人,他们都是一些年轻人,这些人在法庭上言明,弗里奇将军多次招待过他们,却从来没有骚扰过他们。案犯施米特被带了进来,他又一次复述了由盖世太保帮他写好的供词。在弗里奇将军的律师的严辞追问下,施米特的供词不断露出马脚,把戈林急得坐立不安。更使戈林生气的是,施米特自称他知道弗里奇将军的一所住宅,他就是在那里发现弗里奇将军与那个男妓鬼混的。弗里奇将军的辩护律师戈尔奇伯爵抓住这一环节,马上要求法庭对之进行调查。第二天,继续开庭,当法官又一次问施米特,是否能认定他所说的那所住宅就是弗里奇将军的,施米特一口咬定,那就是他发现弗里奇将军与那个男妓鬼混的住宅。这时,弗里奇将军的律师站了起来,清楚地对法官说,施米特欺骗了法庭,那所住宅的所有者不是弗里奇将军,而是骑兵上尉弗里奇。听众席上一片哗然。戈林再也坐不住了,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施米特大声吼道:“你究竟还想欺骗法庭多久?”施米特满脸惶恐地对戈林和法官说:“我刚才说的话是假的。”戈林粗声大气地对施米特说:“你为什么要说假话,难道你不知道欺骗法庭的后果吗?如果你讲实话,我可以保证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施米特用颤抖的声音说,“今天上午侦探迈辛格来到我的牢房对我说,如果我在法庭上改变原来的口供的话,那么……”施米特顿住了,打了一个手势,将大姆指向上翘了翘。戈林紧追不舍,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说着他也滑稽地将大姆指像施米特那样向上翘了翘。“那么就将处决我。”施米特垂头丧气地对戈林说。

  一切都已大白于天下,弗里奇将军是无罪的。法庭正式宣布弗里奇将军无罪后,戈林走下审判席,假惺惺地握着弗里奇的手,弗里奇面无表情,没有跟他说话,众目睽睽之下,使戈林十分难堪,除了难堪之外,戈林内心更有一层隐忧,他担心希特勒知道了事情的结果后,会不会恢复弗里奇原来的职务。使戈林感到欣慰的是,希特勒似乎对弗里奇将军是否有罪并不太感兴趣。其实,早在弗里奇案发之时,希特勒经过一番考虑,就已任命了冯·勃劳希契为新的陆军总司令,尽管这位由希特勒亲自选定的陆军总司令也曾陷入离婚丑闻之中。不过,由于勃劳希契所找的那位金发女郎,按照戈林的后来说,是一个百分之二百的纳粹分子,因此在这桩风流案中,希特勒和戈林都坚决支持勃劳希契离婚,并且利用各种手段促成新的婚姻,使勃劳希契如愿以偿。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位新的陆军司令的确对希特勒唯命是从,没有辜负希特勒对他的信任和器重。

  在清洗陆军内部的同时,希特勒对内阁各部也进行了清洗,其中包括将不太听活的外交部长牛赖特调离,换上了对纳粹极为忠诚但思想浅薄的里宾特洛甫;另外一个十足的庸才,人所共知的同性恋者冯克则被正式任命为经济部长,以代替早已经被解职的沙赫特,此外,一些驻外大使也被调换或解职。

  在勃洛姆堡和弗里奇事件过去不久,希特勒在一次接见外宾时,正式向外界透露了纳粹统治集团内部的座次。在希特勒之后,排在第一位的便是戈林,后面依次是赫斯。里宾特洛甫和牛赖特。

  使外界感到不解的是牛赖特的调职。平心而论,在牛赖特担任外长期间,纳粹的外交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因此,他在国内外都有一定的威信。如今若将他撤职,势必会引起某种程度的混乱。为了扰乱视听,遮人耳目,由新的外长里宾待洛甫出面,宣称建立一个由牛赖特担任主席,由三军首长和内阁以及党内最重要的成员组成的秘密内阁,它的任务就是“为元首提供在外交政策方面的指导意见”。但实际上,这一所谓的秘密内阁纯属子虚乌有,上如后来在纽伦堡审讯中戈林本人的证词所说的那样,“这一内阁并不存在,但是这种名称使人听起来好像是真的一样……,我发誓,这个秘密内阁从未举行过一次会议,甚至一分钟也没有举行过。”然而,当时在戈培尔的宣传机器所造的舆论中,这个秘密内阁仿佛是一个超级内阁,而牛赖特在这一内阁中担任主席,给世人的印象好像是他又升官了。实际上,勃洛姆堡、弗里奇、牛赖待以及沙赫特等人,都是当年兴登堡总统为了遏制纳粹党势力的发展而刻意安排的人选。这些人从来就不是真正的纳粹分子,且始终在与以希特勒为首的纳粹党人争夺第三帝国经济、外交、军事方面的控制权,是希特勒彻底控制德国,使第三帝国走上战争之路的绊脚石,是希特勒的眼中钉。

  如今,在戈林等人的谋划下,这一批人先后下了台,从而使德国完全处于纳粹的统治之下了。如果论功行赏的话,那么,在这场以排除异己为目的的权力争夺战中,头功应该非戈林莫属。虽然他的个人野心没有完全得到满足,但他所敬仰和忠诚的元首也没有亏待他,将陆军元帅的权杖授给了他,使他在德国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显赫地位。

  正是:用心险恶全为利,翻云覆雨至其极。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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