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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巴登巴登盟约”

  立下侵华终身志,文武全才受赏识;

  海外游历阔眼界,暗中结盟死相誓。

  话说冈村宁次从陆军大学毕业后,先是到步兵第及联队做了半年的中队长,大正3年(1914年)8月,便被上司调到参谋本部工作。

  日军参谋本部坐落在东京市的三坂宅。这里环境优美、条件舒适,是许多常年在基层摸爬滚打的下级军官做梦都想钻进来的地方。在这里上班可经常接触到日军上层首脑人物,不但能耳濡目染学到些作恶的大本事,而且干得出色还易被上层发现,便于栽培。冈村调来时,本来内定是在中国班工作,可上司为了进一步提高他的“学术脑筋”,先将他分配到第4部的外国战史处。

  这一年的7月,第一次世界大战在欧洲爆发。日本人历来把这次大战称之为“大正的天佑”,因为正是趁欧美列强厮杀于欧洲大陆而无暇东顾之机,日本才得以放手地向中国展开侵略攻势。8月23日,日本对德宣战,声言要“消灭德国在远东的一切力量”,实则意在攫得中国胶州半岛及德国在太平洋上霸占的一些岛屿。9月2日,日军在龙口登陆;10月6日,占据济南车站,强夺了胶济铁路;10月底,开始围攻驻守青岛的德军,并于11月7日将其一举攻陷。战事基本结束。

  转年2月,日军参谋本部为编纂日德战争作战史,派战史处的冈村宁次等人赴青岛,现地搜集资料。这是冈村第一次踏上中国的土地。

  日军攻占青岛等地,本来是以帮助中国驱逐德军的名义进行的,但它得胜后却赖在那里不走。接着,又进一步向袁世凯政府提出了举世震惊的“二十一条要求”,而袁世凯为了换取日本对他称帝的支持竟然接受之,结果当袁氏的“洪宪帝制”开张时,反袁的护国战争爆发,只做了83天皇帝的袁世凯在一片讨伐声中病死于北京中南海。随着袁世凯死去,护国战争自然结束,在南北方互相妥协下,黎元洪继任了北洋政府的大总统。

  黎元洪本来比较亲近英、美,但顾及到日本的压力,不得不聘请日本陆军中将青木宣纯为自己的顾问之一。青木到北京上任后,即经参谋本部的推荐,将冈村宁次大尉调来做自己的助手和副官,负责些对外联络、文读书案之类的工作。这样,冈村宁次抛妻别子,在北京的青木顾问处一干就是4年多,直到1919年7月才返回了日本。

  回国以后,冈村的新职务是陆军省军事调查部新闻班的少任班员。陆军省的军事调查部成立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的1914年底,任务是调查研究战争进展的实态。大战结束后,由于日本财政抬据,国民中要求削减军备、压缩军费开支的呼声越来越高,蔑视军人的倾向也有所抬头,所以军方日益感到对外开展宣传活动的重要性,于1919年8月在军事调查部下面专门设立个新闻班,目的是沟通军队与国民之间的“感情”,为战后日本陆军不被削减而制造舆论。

  在新的职位上,冈村不得不暂且放下自己刚刚熟悉又非常愿意做的有关中国的“工作”,每天忙于处理军方对国内民众的宣传事务,为争取陆军的所谓“生存权”和“发展权”摇旗呐喊。

  冈村笔头子功夫不错,如果不是厕身于“皇军”行列,可能也会是个蛮不错的记者、评论家或作家。他这个时期撰写发表的文章,除极尽阐述歪理之能事外,单就文笔看,朴实而娴熟,语意简练而尖锐,有时写得还很幽默,确实是放在哪儿都是块料。

  在新闻班干了将近2年,1921年6月,陆军省决定选派冈村宁次等人赴欧美考察。对冈村来说,这种难得的机会既是上司对自己才干的赏识,又意在向其暗示今后的前程远大。

  在任何一个成熟的国家里,军队的主要职能都是对外的。日军首脑认为,一个优秀的军官必须明了外部世界,这样才会有战略头脑和了解今后潜在的盟友或敌人。所以自明治维新以来,日军的财政状况虽然并非那么宽裕,但它历来舍得花钱,将一批批被认为有培养前途的青年军官派往欧美学习、考察、游历,像冈村宁次、东条英机、山本五十六、山下奉文等二战中的日军高级将领,年轻时几乎都得到过这种机会。当然,日本人出去倒也很自觉,一般不会白花国家的银子去镀镀金、游山玩水,而真是出去长见识、学本事的。更有甚者在明治时期,一个赴英国学习的日本青年,返国时为了带回英人所禁止带走的技术资料,竟不惜让同伴将自己开膛破肚,把资料夹进其尸体腹中带回日本,可见日本人卧薪尝胆之精神是何等顽强!

  眼看出发的日子就要到了,不巧妻子理枝生病住进了医院。冈村虽然挂念着妻子的病体,但还是不舍得放弃这次机会,于6月18日登船离开了日本。同行的人中间,还有一位肩佩少佐军衔的青年军官,阴沉着脸很少与人交谈,这个天生的特务坯于,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士肥原贤二。

  去欧美考察的期限为半年,研究课题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军民关系。其实,由军方安排的这次欧美之行,是一次开阔眼界的漫游旅行。冈村要在所到之处召开调研会,听取当地日本人的意见,尤其期待着同已在欧洲工作的好友永田和小(口克)畅谈友谊。

  摆脱近年来繁忙的新闻班事务,过轻松愉快的航海生活,对冈村来说是再喜欢不过的事了,他想这也是上司们对自己勤奋工作的一次奖赏吧。

  7月1日,冈村他们所乘的船到达了加拿大的维多利亚港。他们一行登岸后,坐了3昼夜的火车横穿北美大陆。火车的速度不快,冈村觉得加拿大的“火车只不过是满洲铁路的水平,也没有什么”;到了芝加哥则为“六层以上的大楼林立,马路交叉纵横,汽车喇叭声响彻四方”而赞叹不已。他们还参观了芝加哥最大的百货公司,见到它比日本著名的三越商业大楼还大好几倍,里面商品种类之丰富更是日本所不能比,深感美国国力的强盛。在这里,他们也看了号称世界第一的罐头公司——斯维夫特公司的生产线。生产线上,一头活牛从屠宰、剥皮、分割、清洗到制成罐头仅仅用十几分钟,然后装车发运,以供军用民需。冈村参观了生产全过程后,虽觉得“其惨状不堪入目”,但也深感对比之下,当时日军的野战部队食品供应太落后了。

  到了华盛顿,他们游览了白宫附近的景色。返回住合后,冈村在日记中写道:“(白宫草坪)幽静且优雅,美国此处独佳。”并做诗一首:

  盛夏时节,

  伫立于异国河边,

  惦念着祖国的宏业。

  风清凉,

  漫步在沿河小径,

  绿荫中隐见白墙素瓦。

  ……

  离开华盛顿后,冈村一行来到了美国第一大城市纽约。冈村对这座纷乱喧闹的城市印象不佳,没有怎么到街上转悠,只是独自去观看了一场棒球比赛。由于生在东京,又上过此项运动开展得比较早的早稻田中学的缘故,冈村宁次可以说是个棒球迷。

  他们总共在美国逗留了2周后,7月下旬,冈村一行乘坐“毛里塔尼西亚”邮轮跨越大西洋到了英国。当时的日本军方还没怎么把美国放在眼里,所以安排青年军官赴外考察研修,历来都是将重点和大部分时间放在欧洲国家。

  冈村一行在英、法停留了1个来月,分别与驻在这里的日本武官和研修人员开了几次研讨会,于8月20日晚上从法国来到瑞士的伯尔尼。时任瑞士公使馆副武官的永田铁山少佐,来到车站迎接他们,冈村和永田异国重逢。“两人紧紧地拥抱和握手”。次日,永田又来到冈村下榻的旅馆,陪着他们去著名的少女峰游览。下山后,永田带着他们到市内观光。傍晚,永田邀来他的前任梅津美治郎少佐与冈村共进晚餐,一直畅饮到次日凌晨。梅津美治郎在二战结束时,任日军参谋总长。

  9月6日,冈村一行经奥地利到达德国首都柏林,在这里见到了小(口克)敏四郎。本来,小(口克)是作为驻苏俄使馆副武官出国的,但由于当时日本尚未正式承认苏维埃政权,因而不能入境,只好滞留在柏林待命。由于冈村他们这次欧美考察的时间和经费,可以安排到年底,所以冈村决定把柏林作为自己活动的据点。又恰巧小(口克)借住的德国朋友欧波尔家还有空房间,冈村便退掉原来预定的旅馆,搬来与小(口克)一起住,这样既可以和几年未见的老友多呆些时光,食宿费用又可以便宜一些。

  当时,刚刚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战败的德国,许多地方都有被战火破坏的痕迹,物价飞涨,人民生活困苦不堪。冈村借住的欧波尔家,是个有钱人,给他家收拾房子和花园的女佣人则衣衫褴褛。而就是这样一位佣人,闲暇时经常与住在主人家里的这几位日本人谈论欧洲和平和《凡尔赛和约》对德国如何不公平之类的话题。通过聊天使冈村感到,德国人甚至包括下层老百姓,政治和文化素质普遍比较高,这样一个民族是不会长久忍受协约国《凡尔赛和约》之压迫的,早晚有一天会重新向世界挑战。

  10月8日,在驻德使馆武官处见习的东条英机少佐和山下奉文少佐,邀冈村宁次游览了莱比锡,在那儿呆了几天后,他们又一同返回了柏林。

  10月27日晨,冈村和小(口克)一起乘火车离开柏林,于晚上10点多钟到达了德国的南部小城巴登巴登。这时,如约来此的永田铁山正在车站里等着他俩。他们3人聚到一起,自然分外亲热,互相问候后便一道住进了当地最豪华的斯捷法尼宾馆。

  巴登巴登是来因河上游有名的温泉城市。德国帝制时代,这里聚居着许多王侯贵族,是个吃喝玩乐的旅游胜地。冈村他们投宿的斯捷法尼宾馆,也是第一流的:宽敞的房间,精心的室内布局,高大的衣柜,精致的装饰灯,豪华的浴池等等,处处都遗留着德国全盛时期的气派。

  他们三个陆军士官学校在校时期的“三羽鸟”,之所以从不同地点相约跑到这里,其实是以游览为名,避开其他日本军官的视线,在这里密谋所谓“改造”日本军队的“宏伟大业”。对此,冈村宁次在战后一次与别人的谈话中,回忆了当时的情况:

  “有一本《昭和军阀兴亡史》的书,提到了大正10年(1921年)我和永田铁山、小(口克)敏四郎在德国南部城市巴登巴登点燃了革命烽火。其实,这么说太夸张了。当时我们根本没有考虑到满洲等其他国家的事,只是讨论了日本陆军的革新问题。当时,我们的想法是很认真的。所说的革新,其包括的内容是:第一,当时陆军人事有派系,长州派垄断军队人事安排的做法必须打破;第二,因为日本陆军独立实施统帅权,而使军政、军民关系疏远,这一定要扭转。当时,我们3个人下定决心要改变日本军队这些不正常的东西。因为我们到欧洲后,看到了这些国家的军事状况,认为不这样干不行。那时我们3人都是少佐,事情就是这样开始的。”

  从冈村宁次的这份自供状中,可以看出两点:一是这个德川幕府武士的后代,对自明治维新以来,由山县有朋开始的长州派执掌军队的局面激愤已久,他们要在军队中不断地晋升,必须要结成自己的团伙,才有力量清除这种人为的障碍。二是冈村等人通过在欧洲的考察,已经意识到今后的战争,对一个国家来说,必须采取全国总动员体制;而要顺利实现这种体制,就要加强军队与政府、军队与国民之间的“协调”和“团结”,日军上层领导随着甲午、日俄等战争的胜利,愈加骄傲自满、目空一切,是妨害这种“协调”和“团结”的因素,所以冈村他们要下决心“扭转”。

  冈村他们计划以自己这“三羽鸟”为核心,吸收志同道合的其他少壮军人,在各自的工作职位上酝酿并促成军内的改革。至于国家改革、满洲“问题”之解决等等,是下一步的事情,他们首先要实现日本陆军自身的改革。这就是有名的“巴登巴登盟约”的主要内容。

  “三羽鸟”为实现自己的狂妄野心,订立了这宗攻守同盟后,冈村宁次又跑到正在莱比锡的东条英机那里密谋。东条英机本来是比冈村低一届的“陆士”第17期毕业生,但由于其父东条英教是日军著名的高级将领,他也跟着沾光,一群趋炎附势的小军官唯他马首是瞻。冈村知道抓住了他,也就抓住了大部分第17期毕业生。这样,“巴登巴登盟约”以“陆士”第16期毕业生为主体,有部分17期毕业生参加,力量一下子壮大了起来。到了昭和时代,这帮人正式成立了“二叶会”,后来发展并改名为“一夕会”,随着他们职务的不断升迁,在日本政界和军界里纵横捭阖、翻云掀浪的能量也越来越大。这是后话。

  可见,由冈村宁次等“三羽鸟”发起的“巴登巴登盟约”,是这一系列军国主义法西斯军人团体的毒源恶渊。

  “巴登巴登盟约”和与驻欧美各国少壮军官的交往,使冈村宁次在军界中初步有了自己的盟友和支持者,为他站稳脚跟并寻求进一步发展奠定了基础。同时,又立志“改革”军内事务,要在中国干一番“事业”的冈村来说,这次欧美之行使他认识到:涉足复杂的中国事务,不但需要从东京和北京的角度来琢磨策略,还必须从更广阔的国际视野来认识和思考扩张的办法。那个曾训斥过他和山中峰太郎的侵华老前辈井户川,不就是这样教导他们的么?

  上级规定的半年考察期快要到了,发给的经费也花的差不多了。11月13日,冈村一行怀着惜别的心情离开了柏林,经法国巴黎取道陆路到达马赛港,准备赶乘日本邮船“佐渡丸”返回日本,而恰好在此时,从法国报纸上传来了日本政局动荡的消息,总理大臣原敬被刺身亡,国内局势空前紧张。本来兴高采烈的冈村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一时摸不着头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漂泊在茫茫海上,欲知其归国情形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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