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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在济南和辽沈战役中

  增援济南未果

  杜聿明因病到上海,本拟到美国去彻底治疗,曾一再向蒋氏请求,蒋坚持不准,要杜在沪安心医治,争取早日痊愈,为党国效力。杜清闲不住,虽在病中,仍然和一些参谋人员检讨过去得失,总结经验教训,其间有所记述。对于时局的演变,杜也全神关注。

  一九四八年六月,经过近一年的医治和休养,杜聿明身体差已康复。这时,国民党南京政府中枢人事有所变动。原国防部长白崇禧已出任华中“剿总”总司令,国防部部长由何应钦继任,参谋总长由顾祝同继任。白崇禧在武汉除指挥一部直属桂系部队外,大部都是中央系部队。白为了便利指挥,有意把杜聿明拉到他的身边,借杜的威望牢牢控制中央系部队,便向蒋介石力保杜为华中“剿总”副总司令。蒋氏当然洞悉白意,同时考虑到中原战区迭遭挫败,亦须调整态势,挽救危局,遂任命杜聿明为徐州“剿总”副总司令(总司令为刘峙)兼第二兵团司令官。

  杜上任伊始,即逢华东野战军陈毅大军进攻济南。八月初,蒋介石为了支援济南作战,夹击解放军,同时为了巩固陇海路东段,乃将国民党军队华东地区主力编成三个兵团。杜兼的第二兵团集结于商邱,黄百韬第七兵团集结于新安,李弥第十三兵团集结宿县固镇,统归徐州“剿总”指挥。杜飞到济南,与第二绥靖区司令王耀武,副司令牟中珩及参谋长罗幸理等举行会议。王耀武等认为,须增调整编第七十四师、整编第八十三师到济南,方能同守。杜聿明说:“只要加强工事,不增加兵力,济南也可固,守。否则,即使再增加部队,也守不住。如果打起来,只要你们能守十五天,我指挥的部队一定可以到达济南,解你们的围。”

  王耀武说:“增援部队必定会受到华东共军的截击,我看十五天绝对到不了济南。如果能够先调一个师来,我们守二十天也无问题。要不然的话,济南守不住,到那时增援部队再多,也无济于事了。”罗幸理附和说:“部队不坚强,光靠工事是不行的,济南最多打个三五天就完了。”杜对罗的话很不满意,回到南京向蒋报告,蒋却置之不理。

  九月二十日,第八十四师师长吴化文率部起义,投向共军,济南危急。杜聿明指挥第二、第十三、第十六三个兵团增援济南。原计划是将主力置于津浦路,一部经微山湖以西前进。后来根据报告,共军已探知援军主力将经津浦路北上的消息,有可能遭到截击,杜聿明就用声东击西之计,主力改由微山湖以西前进。杜原拟等到共军围攻济南受到重大伤亡时,再行攻击,后因蒋介石的严令催促,才不得不率部出发。但又唯恐被严阵以待的共军打击,前进缓慢,一天只走一二十里,未及到达济南附近,九月二十四日济南即被共军攻陷,王耀武被俘。杜聿明急忙命令部队停止前进,掉头转回徐州、商邱等地。徐州形势更为恶化,社聿明殚思极虑,力图挣扎。

  陈诚、卫立煌在东北

  正当杜聿明为保徐州而大伤脑筋的时候,中国人民解放军在东北发动了辽沈战役。一九四七年九月,陈诚接任熊式辉东北行辕主任后,大肆扩充部队,将东北原有九个保安区及十一个保安支队和交警总队等部队扩编为四个军,即新编第三军、新编第五军、新编第七军,新编第八军;把骑兵支队扩编为骑兵师;将青年军第二○七师扩编为第六军,并从苏北调来原东北军王铁汉第四十九军。任命楚溪春为沈阳防守司令官。这样一来,连同先到东北的新一军、新六军、第十三军、五十二军、五十三军、六十军、七十一军、九十三军,共计达十四个军的兵力。一九四七年十月,共军发动秋季攻势,消灭国民党军近十万人,打得陈诚顾此失彼,不知所措。一九四八年一月七日,在辽西公主屯,国民党军精锐部队之一的新编第五军被共军全歼,军长陈林达和师长谢代蒸、留光天等被俘,使陈诚失魂落魄,星夜电蒋介石告急。蒋氏只得到沈阳召集将领,打气安抚。一九四八年一月,国民党政府明令设置“东北剿匪总司令部”,任命卫立煌为东北行辕副主任,兼东北“剿总”总司令。伺月,共军攻陷新立屯,歼灭第四十九军第二十六师,二十九日攻陷沟帮子,三十日进占盘山。辽南方面,二月六日共军解放辽阳,全歼暂编第五十四师,前锋打到沈阳南郊白塔堡附近。二月五日,陈诚借口胃病复发,离开沈阳,蒋介石以卫立煌接任东北“剿总”总司令。二月十九日,共军又攻陷沈阳外围据点法库县城,歼新编第六军暂编第六十二师。接着又攻陷钢铁基地鞍山市,歼第五十二军第二十五师,生俘师长胡晋生等。三月九日,共军占领永吉和号称电都的小丰满。十三日,解放四平街,歼国民党军约二万。共军冬季攻势至此告一段落,共消灭国民党军十五万-余人。东北国民党军占领区,只剩下了长春、沈阳、本溪、锦州、葫芦岛几个孤立据点。七月,蒋介石命令东北“剿总”副总司令范汉杰兼锦州指挥所主任,要范固守锦州。九月,锦州吃紧,接着义县又被解放。范汉杰连电告急。蒋介石除调林伟俦第六十二军、黄翔第九十二军、王伯勋第三十七军,阙汉骞第五十四军等由葫芦岛登陆,去解锦州之围外,于九月三十日亲自飞北平指挥,十月二日,又飞赴沈阳,召开军事会议,要部属拼死打出辽西走廊。

  奉召赴沈

  十月十五日清晨,杜聿明正准备从徐州乘火车到商邱,指挥徐州“剿总”所属的三个兵团向华东野战军发动攻击,蒋介石忽然从南京来电话,要杜不要执行预定进攻计划,到飞机场等候到东北去。蒋派了一架专机,将杜载往沈阳,蒋氏也于十六日飞沈阳。蒋对杜说:“已给锦州范汉杰空投一封信,要范能守则守,不能守则退锦西;同时给长春郑洞国也空投了信,要郑赶快突围,否则沈阳也不等他了。”杜听了心想:锦州、长春的守弃,关系到整个东北作战计划,蒋投信前不同卫立煌及各将领商议,已形成东北国民党军“有正无奇,有奇无正”的局势,弄得锦州守弃两难;长春郑洞国如果突围不成,就会被消灭,共军可能集中全方围攻沈阳。杜对蒋的这一举措,心中非常恼火,但又慑于蒋氏的威势,未敢说什么。蒋一再问杜的意见,杜只是说:“目前敌我情况不明,很难提出意见。”蒋要杜找廖耀湘谈谈再说。

  廖耀湘第九兵团以打通沈锦交通为目的,经过激战后于十月十五日占领新立屯。

  当晚,卫立煌的参谋长赵家骧及其他将领多人,到杜的住处谈论辽沈战局。他们向杜讲了蒋介石和卫立煌之间的矛盾:蒋要卫集中主力向大虎山、黑山之敌攻击,将主力撤至锦州,而卫则坚决不肯。杜认为,锦州战役的胜败,取决于范汉杰能否坚守锦,州半个月,使共军旷日持久,攻击受挫,然后国民党军从沈阳,葫芦岛南北夹击,可操胜算。各将领都赞同杜的看法。

  十六日上午,锦州已情况不明。蒋氏分别召见各将领后,令杜至新立屯视察情况,然后向他陈述进攻部署的意见。杜遂偕邓文仪、侯腾等人当日上午乘火车到达新立屯,和廖耀湘、郑庭笈等会面,午后乘车赴前线和军长潘裕昆、龙天武、李涛见面,征询他们的意见。廖把他在彰武截断共军的后路,在新立屯给共军重大打击,吹了一通,并表示,如果范汉杰守住锦州,由葫芦岛、锦西协同他的辽西兵团作战,解锦州之围是有可能成功的。但廖接着又说:“锦州电讯昨天晚上已经中断,恐怕已经完了。主张向营口撤退。杜与其他将领都很同意。

  十六日深夜杜回到沈阳,得知蒋氏于锦州失守后,吓得不敢在沈阳再住,急忙乘飞机飞往锦西,再乘汽车溜到葫芦岛,在那里把第五十四军军长阙汉骞等大骂了一通,当即飞返北平。

  蒋到北平后,派飞机给卫立煌送去两道手谕。一道手谕说,据空军侦察报告,窜锦州敌军大批向北票、阜新撤退,仍要廖耀湘兵团西进向锦州攻击;另一道手谕则是耍卫设法援助长春郑洞国。对于前一道命令,卫立煌坚决不令廖兵团西进,但又不敢撤回新民,至于援助长春郑洞国,这时卫已爱莫能助了。因为接到郑洞国电报,说曾泽生第六十军已起义。杜聿明企图以直升飞机营救郑洞国未果。郑洞国、李鸿新编第七军于十月十九日先后放下了武器,长春解放。

  长春失守的前一天,蒋介石再度飞沈阳,召集卫立煌、杜聿明、赵家骧等开会。蒋仍坚持实施廖兵团向锦州攻击前进的计划,卫立煌怕蒋责备,缄口不言。蒋问卫意见时,卫说:“请光亭、大伟(赵家骧)先讲讲。”杜聿明说:“我对情况尚未摸清,清大伟兄先作情况判断,然后研究是否可能收复锦州。”赵家骧站起身来,摊开地图作了敌情判断:“共军在东北总兵力为八十万,使用于锦州方面的约六十余万,长春方面近十万,超过我军兵力将近两倍多。而且敌军无后顾之忧,可以集中兵力与我决战。而我军既要保卫沈阳,又要收复锦州,有被故各个击破之虞。所以,向锦州攻击值得考虑。”蒋听了又问杜的看法。社说:“赵参谋长的判断可能符合实际,目前敌我兵力悬殊,还是以守为攻,相机收复锦州为好。”蒋见杜未迎合他的主张,颇感不快,但未作硬性决定,只说:“你们研究研究再说。”当天又急忙飞返北平。

  十九日,应蒋介石电召,杜聿明和卫立煌一齐到北平开会。杜、卫二人在飞机上商定,不同意进攻锦州,建议蒋氏迅速将廖耀湘兵团撤回新民,待补充整训完成后,再相机收复锦州,打通北宁路。蒋如坚决放弃沈阳,也只有从营口撤退。如果按照蒋意强攻锦州,将会遭致全军覆灭。到北平后,蒋即召集傅作义、卫立煌和杜聿明等在圆恩寺行邸开会。会议开了四、五个小时,蒋、卫之间意见仍然相持不下。卫坚持集中兵力守沈阳,蒋则非收复锦州不可。杜聿明先同意卫的意见,傅作义不表态。蒋见没有人附和他的意见,火冒三丈,拍桌瞪眼,把卫大骂了一顿,然后举起拳头说:“马歇尔害了我们的国家。抗战胜利后,我原定国军到锦州后不再前进,以后马歇尔一定要接收整个东北,把我们精锐部队都调到东北,现在连守南京的部队也没有了。真害死人!”杜听了蒋的这番自白,才搞清楚蒋之所以坚持要收复锦州,是要贯彻他早先“只到锦州为止”的决定。回想起一九四五年十一月二十日前后,杜进占锦州后,蒋曾连电令杜“非有命令再不准前进。,并指定东北行辕也设在锦州,当时杜还怪蒋不让国民党军队乘胜前进是失策。到一九四六年二月,蒋又听从美国接收整个东北的意见,把派往东北的军队由两个军增加到七个军,下了不小的本钱。现在眼看本钱就要输光了,蒋在痛心之余又回想起他早先的决定,妄图保住锦州,挽回败局。

  这时,杜看出蒋介石已下决心要放弃东北,只是顾全个人尊严,不好明令撤退,便迎合蒋的心理提出两个方案:第一、令东北国民党军迅速从营口撤退;第二、以营口为后方,以一部守沈阳,主力归廖耀湘指挥,向大虎山、黑山攻击,如成功进而收复锦州,否则逐次抵抗向营口撤退。蒋认为第二方案符合意图,马上同意。卫表示为难。会议开到六点钟仍未作出决定。傅作义在会上一声不吭。蒋于是问傅:“宜生看怎么样?”傅未径答,只说:“我还约他们去吃饭呢。”蒋说:“好,你们吃了饭再来开会。”饭后,杜说:“我腰痛坐不住,不能去开会了。”傅、卫也说不去了,于是韵手各回寓所。

  “君命”难违 勉担“大任”

  当晚,蒋介石见各将领没到他那里开会,就派参军罗泽闿夜间去找杜聿明。罗对杜说:“老头子要你去东北接卫立煌的事,叫我来征求你的意见。”杜干脆拒绝说:“我有病,不能去。”罗并不气馁,连忙给杜戴高帽子说:“老头子认为,东北只有你去才能执行他的命令,挽回败局。现在卫立煌和各将领都不听老头子的话,不执行他的作战计划,所以弄得一败再败。希望你去能替老头子多分担点责任。为国家民族和个人着想,还是去好。”杜说:“卫俊如(立煌)的能力见解都比我高,经验丰富,还是卫在东北有办法。我在徐州还有任务,现在部队都沿铁路线摆着,万一共军发动攻势,来个措手不及,势将一塌糊涂。”杜又对罗分析了东北的形势,说:“东北失败的局面已经形成,谁也无法击退共军的攻势。现在重要的是徐州,万一再遭到失败,则南京亦危,半壁江山也保不住。大家应该向老头子建议,赶快对东北定下决策,要守就让卫俊如守着,尚可牵制共军主力不至于马上入关;如果守不住东北,就干脆从营口撤退,免得一个一个被敌人吃掉,然后集中兵力巩固徐州,相机击破敌人冬季攻势。”罗见话不投机,站起身就要走。杜觉得罗泽闽这个军校第六期的小鬼,竟敢以老头子命令来威胁他,太不自量了,就睡到床上不再理他。

  罗走后,杜翻来覆去不能合眼。想来想去,觉得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给罗难堪,罗回去可能在蒋面前告他一状,那就吃不消了。第二天早上六时,杜连早点都没有吃,就赶到蒋氏行邸,准备等蒋一起床就面陈自己的意见。果然,蒋七点钟一起宋就把罗参军叫去了。不久,罗下楼对杜说:“老头子要你去。”杜进入会客厅,看见蒋正端着一碗早点在吃。蒋招呼杜坐下,随口问杜:“吃过早点没有?”杜答:“吃过了。”蒋边吃边说:“你昨晚同罗参军谈得怎么样?”杜答:“我觉得还是卫先生在东北我回徐州比较好,已请罗参军报告。”蒋说:“徐州不要紧,重要的还是东北。你去接卫俊如的事,指挥廖耀湘打到锦州,一切都有办法。”杜一再分辩,罗泽闽却在一旁附和蒋。杜心里很不高兴,便讲了秦始皇伐楚,老将王翦与“年少壮勇”的李信争议需兵多少,李信说大话终于招致失败的故事,用以讽刺罗泽闿,并“将”了罗一“军”说:“罗参军既有高见,目前可以与敌人决战,请校长任用罗参军做卫先生的参谋长,以收速战速决的效果。”罗听了大吃一惊,连忙说:“我不能去,不能去。”

  杜见蒋对他的话没有任何表示,便反问道:“校长看收复恊州有几成把握?”蒋说:“六成把握总有。”杜觉得蒋似乎老糊涂了,有六成把握就想和共军决战。但为了竭忠尽力维护蒋氏王朝,胸中还有一股热气,于是引用孙子兵法“多算胜,少算败”的道理,对蒋说:“现在我们才算到六成,只会失败,不会胜利。”蒋停了一会,问杜:“你看如何才能收复锦州?锦州是我们的生命线。我这次来时,已经同美国顾问团商量好,只要我们保住锦州,美国就可以大量援助我们。现在应该研究如何把锦州的敌人打退,将沈阳主力移到锦州。保全了锦州,以后我们就一切都有办法。”杜听了,才进一步了解蒋所以咬住锦州不放,是美国干预促成的。

  杜考虑了一下,回答说:“我现在还不完全了解我们的政策,究竟放弃不放弃东北。如果要放弃东北,就干脆明令放弃沈阳,迅速从营口撤退,预料共军两三日内尚不至于发现我军的企图,即使发现,我亦处于主动地位,边打边撤,有可能全师而归,将主力控制于锦西、葫芦岛、兴城问,先打通北宁路西段锦西至山海关,然后俟整补完成,再大举进攻,收复锦州。如果不想放弃东北,锦西和锦州在战略上价值相差不大,也可以利用锦西作为收复锦州的基地。”蒋听了杜的这番活,觉得尚未完全违背他收复锦州的愿望,就问:“这样你要多少时间?”杜答:“日前还不敢说,要看整补的情况而定。如马上将损火补齐,三个月后可以反攻,否则半年也不敢定。”蒋说:“太久了!太久了!要赶快收复锦州。”接着,蒋又说:“那么,我把东北完全交给你好了。你自己发纸币,找粮食,扩充军队。”杜忙说: “这样我就不敢去了,我从来没搞过政治、经济。还是让卫先生在东北吧,他在政治上经验丰富,又有现成的班底,我还是回徐州准备击破共军的攻势。”蒋说:“我已决定要你到东北,应该听我的命令,赶快去接卫的事。”杜不敢违抗命令,想了一想说:“既然校长决心命令学生去,学生当然要服从命令。希望校长对东北的军事、政治、经济,完全同过去一样,由中央统一计划,并尽先补充兵员、装备,恢复已损失的部队,才可以完成收复锦州的计划。”蒋氏一听就火了,举起拳头说:“为什么共产党能打游击,就地筹粮饷,而我们黄埔生不能做呢?”杜争辩说:“他们现在占有整个东北,而我们只有锦西、沈阳两座孤城,怎能就地筹粮饷?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何况学生不是巧妇,怎能担当如此大任呢?”蒋更大发脾气,站起身来面红耳赤地骂道:“哼!你们黄埔生都不服从我的命令,不照我的计划执行,怯懦怕战。这样我们要亡国灭种的!”把手一甩,边骂边上楼去了。

  这时,杜聿明也想趁机溜走,但慑于蒋氏的盛怒,没敢轻举妄动。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决定还是等等再看,如果蒋下楼来,再向他力陈利害,急回徐州。等了一个多讣头,蒋果然又转来了,脸上已怒气全消,一进客厅就面带笑容地说:“好,好!我们再谈谈。”杜恭恭敬敬站着不敢说话。蒋说:“你有什么意见,再讲讲嘛!”杜沉思一下说:“刚才学生意见没有说完全。校长栽培我到东北,在个人讲是衷心感激的,也应该服从命令。可是从国家大计着想,目前我们剿共主力是靠黄埔学生,我应该不计较名利地位,以国家民族为重服从命令……”杜的话还未说完,蒋连称:“好,好,你既然……”杜怕蒋钻他“服从命令”四个字的空子,仍然把东北套在他头上,抢着说:“在长春、锦州全军覆灭的是我们黄埔同学,如果我再将沈阳送掉,势必引起与论谴责,影响校长和同学威信,致使校长无法重用黄埔同学。再说,东北胜败之局已定,目前攻既不能,守则卫先生比我驾轻就熟,由他指挥较为有利;第三,目前徐州之战关系极大,原定攻击计划尚未实施,有赶快回徐州的必要。”蒋听了,把胡须一抹,对杜的意见不置可否,仍然坚持他的老主意,对杜说:“作既深明大义,不计个人名位,那么就以原名义调到东北任卫的副总司令兼冀辽热边区司令官,司令部设在葫芦岛。你认为怎么样?”杜觉得自己再无勇气和理由推卸了,只得说:“我认为徐州比较重要。如果校长认为葫芦岛重要的话,那么由您决定好了。”于是,蒋令杜聿明同卫立煌先到沈阳,把他的命令直接下达给廖耀湘、周福成,要周守沈阳,廖带现有部队打黑山,收复锦州、第五十二军占领营口,掩护廖兵团后方。杜清求这个命令仍由卫下达,蒋说:“你去给廖兵团下命令,有我负责。我给俊如说,这一计划归你指挥。”这时,杜已心慌意乱,只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命令。

  廖耀湘兵团全军覆灭

  十月二十日午后,蒋介石在圆恩寺行邸召集傅作义、卫立煌和杜聿明再次开会。会上,蒋宣布说:“现在要杜聿明任卫的副总司令兼冀辽热边区司令官,驻在葫芦岛。先同卫一道去沈阳,给廖耀湘、刘玉章下命令:廖兵团以营口为后方,全力进攻锦朴“刘玉章第五十二军占领营口,掩护葫芦岛、锦西部队,亦同时向锦州攻击。”蒋又说:“光亭去指挥,我相信收复锦州是有把握的。”给札灌了一肚子米汤。杜感到惶恐万分,再也没有勇气向蒋申辩了。卫立煌表示欢迎杜去,傅作义则未发表意见,大家面面相觑,各有堆言之苦。当晚,蒋介石明令发表派杜聿明为“东北‘剿总’副总司令兼冀辽热边区司令官”的命令。

  二十日下午,杜同卫立煌飞离北平。在飞机上,杜问卫:“总司令接到作战命令没有?”卫说:“没有。”杜说:“那么命令如何下达呢?”卫答:“研究研究再说。”两人还谈到了蒋介石为什么一定要收复锦州,杜把当日上午他同蒋争论的经过告诉了卫。卫说:“这事不自今日始。从今年春天起,就三令五申要打通沈锦铁路,将主力移到锦州,我一直顶着。蒋几次来沈阳,都是不顾大家反对,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人。我不同意就不参加意见,也不执行他的命令。”杜听卫的口气,心想要卫执行蒋的命令是不可能的,自己原来也想把蒋的命令顶回去,却被蒋骂得无勇气了。于是问卫:“是否再把蒋的命令顶回去?”卫只是难过地摇摇头,沉默良久,才说:“我们打电报到沈阳,叫廖耀湘、刘玉章来,把蒋的口头命令讲给大家听,研究如何办。”杜说:“好罢。”就从飞机上发了一个电报,叫廖、刘晚上到卫家中开会。

  约午后六时,卫同杜回到沈阳卫的家中。晚饭后,廖,刘及赵家骧等齐集,杜传达了蒋的口头命令要旨,刘玉章首先发表意见说,目前辽南共军不多,打营口无问题。但第五十三军守沈阳是守不久的,将来长春共军几个纵队南下,营口也受到威胁。杜对刘说:“你的行动要快,要是等到长春共军南下,我们的计划就不可能完成。”廖耀湘当时也表示,辽中现在有我军一个师,盘山共军不多,营口后路无问题。杜最后强调:“实行这一计划,关键在于行动迅速,能战则战,不能战则退。”杜请卫向廖、刘指示,卫说:“蒋的命令要旨,大体上就是这样,我没有什么意见。”接着,大家同声慨叹:“不知老头子为什么一定要放弃东北!”但只是慨叹一番而已,却无顶回蒋介石命令的表示。杜聿明原来打算,蒋的命令自己虽然不同意,但不能不下达,希望卫、瘳、刘能顶回去,他就可以回报蒋介石,说各将领都认为不能执行。法不责众,蒋如果要惩办,就得办大家。可是,现在谁也不敢顶回去,只是背后埋怨、慨叹,杜也找不到借口了。几个人谈到深夜,廖,刘二人只好回去执行蒋的命令。

  廖、刘等走后,杜聿明和卫立煌在客厅转来转去,无心就枕,便又聊开了,二人都认为沈阳久守是无望的。杜请卫等到他在营口站住脚,再建议蒋将沈阳部队撤到营口。卫立煌则指望廖兵团撤回沈阳,还叫赵家骧在辽中架几座桥,以备廖退不到营口就退到沈阳。

  第二天,杜聿明回到葫芦岛,立即召集原在这里指挥的陈铁及第十七兵团司令官侯镜如、第五十四军军长阙汉骞、第六十二军军长林伟俦、第三十七军军长王伯勋等将领开会。陈铁指挥所的参谋先介绍了敌我情况,然后杜传达了蒋介石必须攻克锦州的命令要旨。杜见各将领互相窥视,面有难色,便问他们侦察到当面敌人有多少?坚固工事在什么地方?弱点在什么地方?应如何进攻?才可打下锦州与廖兵团会师。大家乱哄哄嚷了一阵。杜说:“当面敌人有两三个纵队(其实只第十纵队一个纵队),塔山敌人阼地坚固,曾经把两个军和一个师几乎打光了,现在再攻,怕还要再送几个军。”各军将领都只提困难,对共军弱点及如何对策,谁也未提出意见。

  杜聿明感到各将领全无信心,为了给他们打气,就大吹了一通,如何巧攻塔山。杜说:“打仗要打巧仗,而不是打笨仗。你们过去攻塔山不是打巧仗而是打笨仗,不是打活仗而是打硬碰死拼的死仗,所以伤亡大而任务完成不了。现在我们任务仍然是打塔山,但是我们不去打塔山本身,而要选择敌人的弱点,突破一点迅速扩张战果,包围到塔山敌人的后方,一举歼灭。这样可以牺牲少而战果大。这就是打巧仗打活仗,而不是同敌人死拼。”有人提出疑问,杜就耐心加以解释,有的人思想渐渐有些活动。如第五十四军军长阀汉骞就说:“锦西北面的敌人工事并不坚固,西面敌人并无工事,这样打是可以的。”但也有人还抱怀疑态度,杜就管不了这许多,径直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廖兵团在辽两走廊的行动部署,原规定以无线电与杜联系。杜到葫芦岛后,因无线电发生故障 一直未同廖取得联系。杜对廖执行任务颇有信心,认为廖是善于打逐次抵抗仗的,又主张从营口撤退,若能战就可能打到锦州,不能战也会退到营口,还不至被共军消灭,所以始终未过问廖的作战部署。杜还认为有卫立煌坐镇沈阳,也不会使廖耀湘吃亏。

  廖耀湘回部后,即下令向黑山猛攻。从十月二十三日起,与坚守黑山、大虎山的共军激战,迄无进展。二十五日晚,廖的司令部被共军袭击,廖仓皇跑到大虎山附近之新六军新二十二师师部,电卫立煌请示行动,卫令廖向沈阳撤退。二十六日,廖令郑庭笈第四十九军掩护各军分头向沈阳撤退。这时,共军已到达台女、盘山等地,将廖兵团四面包围,沿途分段截击。黑山、大虎山正面的国民党军被共军冲垮,廖兵团五个军共十二个师被截成多块,廖部先遣到台中的一个师起义。各高级将领纷纷各自逃命,军长潘裕昆、龙天武化装逃回沈阳。部队无人指挥,全无斗志,纷纷向共军放下武器。一夜之间,廖兵团即被全歼。

  当廖兵团被共军打得狼狈不堪,部队混乱,电讯失去联系之后,蒋介石二十七日清晨派专机到葫芦岛接杜聿明去北平。蒋尴尬异常,窘态毕露地对杜说:“现在廖兵团电讯已失联络,罗参军有个很好的意见,马上调海军运输舰将葫芦岛部队海运营口登陆,策应廖兵团从营口撤退。你看怎么样?”杜想到蒋听了罗泽闿意见,已将东北军队送完,现在又要送葫芦岛的部队,心中对罗愤恨已极,就转向罗说:“罗参军的意见真好!是一个很好的战术作业!可是,你没有考虑调兵舰要几天?”蒋见杜的口气不对,怕同罗吵起来,就接过话说:“我想,只要两三天。”杜又问“由葫芦岛运到营口要几天?”蒋又说:“三、四天可能运完。”杜说:“这就是说,要将葫芦岛的部队运到营口,至少也要一个星期。在这一周内,廖耀湘要是存在的话,就可以自己打出来退刊营口,否则一两天就完了。再把葫芦岛部队调去,不是等于送死么?”这时,蒋氏前几天那种逢人便骂的威风不见了,变得虚心起来,问杜:“你看怎么办好?”杜考虑了一下说:“我看廖罐湘已经靠不住了,只有赶快把营口的部队撤退。沈阳是否能撤得出来还是个问题。”蒋说:“好,好,船我叫桂永清准备,沈阳叫周福成指挥第五十三军、第二○七师死守。你马上到沈阳去见卫总司令,协商部署沈阳防务,部署完毕再回葫芦岛。”杜当时觉得罗泽闾可恨,蒋介石可怜。蒋既然还信任他,明知无法挽救,也只好再去一趟。便站起来说:“学生就去了,校长对卫总司令还有什么事要交代没有?”蒋正好要接电话,没有马上回答。接完电话后,蒋对杜说:“空军侦察报告,发现有一万多人由辽中向沈阳前进中。我料定是廖耀湘,赶快派飞机去联络。”

  杜于二十七日午后由北平起飞,路过锦西降落,令锦西各部队停止攻击,退回锦西既设阵地,严防共军反攻。各将领都异常诧异,有人问杜:“塔山敌人已退,我军上午已收复,为什么义不攻了?”林伟侍还给杜打电话说:“敌人退了,要马上出击。”杜回答说:“现在情况变了,廖兵团情况不明,敌人有可能来攻锦西。你们各守原来阵地,等我由沈阳回来再决定尔后行动。”各将领才恍然大悟。

  十月二十七日晚,杜到了沈阳卫立煌家中。卫此时心绪缭乱,坐立不安,对杜机械地反复说:“我早就向老头子说过,廖兵团出了辽西走廊,就会全军覆灭,他不相信。现在你看,我说中了吧!”卫、杜研究了如何巩固沈阳防务或撤退营口的方案。卫说:“从前我要守,他不肯守。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叫我如何守法?!”杜问卫:“退营口怎么样?”卫说:“长春敌人几个纵队已南下,退出去也马上完蛋。”杜替卫着想,的确也是守退两难。就说:“老头子说,要周福成指挥现有部队死守沈阳。”卫本来已下令第五十二军回沈阳,军长刘玉章未遵照实行。赵家骧已就任青年军第二○七师和第一九五师等部队扩编的第六军军长,想把部队拉到营口。卫,杜、赵三人分析了当时情况,一致认为,调营口部队到沈阳没有把握,从沈阳逃营口也无把握,万一凋不来,逃不掉,不是被俘就是被惩办。还是照蒋的意见,叫周福成守好了。于是把周找来,传达了蒋介石的命令。周本釆是个迟疑不决、爱叫困难的人,可是这次却很痛快地接受了任务,立刻回去部署去了。

  二十八日上午,潘裕昆、龙天武二人只身逃回沈阳,报告说:“二十六日接到廖耀湘的命令,叫我们分路向沈阳撤退,郑庭笈第四十九军在最后掩护。我们不了解情况,也未派部队搜索敌情。开始撤退不久,就遇共军到处拦路截击,把队伍打得稀烂,谁也不能掌握部队了。”后来才搞清楚,由辽中向沈阳逃去的一刀多人,既非廖耀湘也非郑庭笈部队,而是当时辽宁省政府的保安部队和一些地主官吏。卫感到非常失望。杜也感到共军马上就会到沈阳,跟着就去打葫芦岛的,便立即离沈飞葫芦岛,计划撤退营口、葫芦岛的国民党军队。

  沈阳解放

  杜回葫芦岛的第二天,十月三十日上午,蒋介石又派了一架飞机到锦西机场,送给杜一封亲笔信:“沈阳秩序混乱,你马上到沈阳找周福成将防务调整好,再回葫芦岛。”杜当即乘飞机前往,还未到沈阳上空,空军副总司令王叔铭从空中来电话说:“沈阳北陵机场已混乱。光亭兄,你到沈阳千万不要降落,等我向老头子请示后再说。”不久,王又来电话说:“老头子要你不去沈阳,仍回葫芦岛。”

  杜接到王叔铭的电话,心想沈阳已经完了,营口、葫芦岛如不急行撤退,一旦共军展开攻击,想撤也不可能了。就决定先到北平向蒋请示,然后再回葫芦岛。中午时分飞抵北平西苑机场,正遇见蒋氏披一件黑斗篷,满面通红地走向停机坪上的另一架飞机。杜上前向蒋敬了一个礼,蒋很惊异地问:“啊!你什么时候来的?。杜说:“刚到。我已经飞到沈阳上空,王叔铭告诉我沈阳不能降落。我有要事向你请示,所以直接飞到这里来了。”蒋迟疑了一下说:“到里面去谈。”杜跟在蒋的后面回到空军作战室,蒋走到地图前面问:“沈阳情况如何?”杜说:“我只到机场上空,见机场以南有零散部队南逃,机场北部似乎有敌人窜到,但未见发生战斗,沈阳可能靠不住了。”蒋一句话也没有说。杜又说:“对卫总司令的安全应该考虑……。”没等杜说完,蒋就问:“沈阳飞机场情况如何?”杜说:“不清楚。”这时,王叔铭也刚下飞机来到作战室,向蒋报告说:“沈阳已经混乱,北陵机场已失,东塔机场也落炮弹。城内还有一个民航机场,我已经留下一架飞机等卫先生。”蒋转过身来问杜:“你还有什么事?”杜说:“从目前情况看,沈阳已无希望。请校长决定营口,葫芦岛的部队是否赶快撤退,华北如何部署。而最重要的是徐州……”蒋听到这里,站起来便走,出了作战室,走向停机坪,边走边说:“你回葫芦岛等命令。”杜说:“撤营口部队的船一直未到。”蒋答:“我催桂永清马上去。”这时,蒋已走到飞机附近。杜推了王叔铭一把,王便向前对蒋说:“是不是把卫先生接出来?”蒋边上飞机边说:“叫他到葫芦岛指挥。”就这样,蒋急急忙忙飞回南京,杜随即也飞返葫芦岛。

  杜回葫芦岛不久,得到空军电话:“卫总司令的飞机即将到锦西。”杜即同侯镜如等到机场接卫。飞机于黄昏时降落,卫下机后慨叹地说:“差一点见不了面!”飞机上挤满了赵家骧、董文琦等东北高级官员。

  卫立煌在葫芦岛住了一个星期,饮食少进,坐卧不安,后来奉蒋介石命令到北平居住。卫同杜、赵在一起时,经常检讨东北失败的原因,一致认为蒋介石已经老糊涂,一意孤行,谁的意见也不接受。卫怕蒋追究失败责任,杜宽慰说:“东北失败与总座无关,是他要我下命令给廖耀湘的。要追究的话,只有追到我身上。”

  十一月一日晚,接到留在沈阳的“剿总”副参谋长姜汉卿电报,说周福成已降敌。其实,周既不抵抗也未投降,而是周的部下降的降,散的散。只有戴朴第二○七师顽强抵抗到十一月二日,最后也被消灭了,戴本人化装逃出。于是沈阳解放。

  营葫撤逃

  十月三十一日,桂永清乘一艘登陆舰到葫芦岛,与杜商决撤退的办法。十一月二日,登陆舰仍然停泊在营口港外,而东北共军已将营口包围,攻击极为猛烈,第五十二军军长刘玉章速电告急,催登陆舰赶快入港。十一月三日晚,海军舰只才同一艘商船驶入港内,连同民船装了一万五千人左右。一艘小火轮因超重搁浅,被共军炮火击毁。

  杜聿明在葫芦岛诚惶诚恐,生怕共军马上来打锦西,无法安全撤走,一面电蒋介石催船,一面召集各将领商讨撤退部署。有人建议从陆路经山海关向冀东逃跑;有的则说陆路不安全还是海上安全;有的则认为海上固然安全,但如船来得慢,掩护部队就撤不下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最后,杜聿明决心还是遵照蒋介石指示,从海上撤退,但对部队撤到什么地方没有指明,只说:“等委员长决定再说。”其实,杜的私心是想把这些部队撤到蚌埠,以便他在徐州能多掌握一些部队。过了两天,蒋介石来了命令;将原属华北“剿总”的第六十二军、第九十二军及第九十五师,仍归还傅作义指挥;第三十七军、第五十二军,第五十四军全部撤至上海、南京。杜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杜聿明接到蒋的命令后,即开始部署葫芦岛的撤退工作。为了缩短海运的日期,杜同侯镜如商量,先将华北各军运至秦皇岛,然后再运其他部队。

  与此同时,杜聿明交代:仁兵参谋王传德,计划破坏锦西发电厂、炼汕厂及残留在葫芦岛的火车头等。杜还亲自接见了锦西发电厂厂长等负责人,指示他们必须彻底破坏。至于自来水塔及码头等设施,则与桂永清商定由海军破坏。并且规定,陆海军务部队对于葫、锦各工厂的机器、物资能搬走的要尽量运走,搬不走的就破坏掉。

  杜还根据蒋的命令,在葫芦岛布置了一部特务电台,妄图在国民党军撤退后暗中对共军进行侦察,以便随时掌握其调动情况。可是,杜在撤退以后,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个潜伏电台的报告。

  在撤退期间,国民党军队人人惶恐不安,怕共军一来无法逃命。幸亏共军一直未发动攻击,给了他们以逃命的时间。杜仍然怕泄露机密,以致被共军牵住逃不掉,不时下达一些虚张声势,声东击西的假命令。直到部队开到葫芦岛码头上时,才临时下命令上船撤走。十一月八日上午,最后一批船到齐,杜才由锦西飞机场同该场空军地动人员一道,乘飞机逃到北平。至此,东北全境解放,历时五十多天的辽沈战役,以国民党军队被歼四十七万余人而告结束。

  杜聿明一到北平,他的北平办事处处长李诚毅及部队干部眷属,就把他包围起来,纷纷要求随同逃走;东北中正大学的代表还要求杜向学生讲话。杜不得不一一应付。

  九日清晨,北平下了一层薄薄的雪,天色阴沉沉的,杜聿明的脸色也象天气一样阴沉。他预感到蒋家王朝即将完蛋,无限悲伤,便乘车到北海公园游览凭吊,他一直登上琼岛白塔,俯览中南海、景山、故宫和北平全城,并摄影留念。心中暗说:“别矣,故都!此生恐怕再也看不到你雄伟美丽的身影了。”

  中午,傅作义先生清杜吃饭,并告诉杜:“八日晚上,徐州北贾汪的何基沣已率冯治安部起义。”杜听到这一消息,丰美的酒席吃不下去了,一种恐惧感骤然涌上心头。饭后,杜和傅交谈了一下形势便匆匆作别,垂头丧气地乘飞机离开了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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