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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女儿,家

  1976年,丁珮和向华强结合在了一起。

  结婚之后的心理是安逸的、安全的,但是生活上、工作上却变得更加劳累。向华强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蛟龙不与鱼虾为伍,他终究是要一飞冲天的。一个男人有了奋斗的目标,作为妻子就绝不会袖手旁观,只有一起努力和付出,那才是真正的家庭、真正的幸福。

  虽然《铁证》一片的收益并不如人意,将一些在电影行中试水的人逼退回岸上。但是向华强却没有就此放弃,他觉得香港的电影业始终是个有无穷潜力可挖的市场,重要的是看怎么去做,怎么迎合观众的心理。还有就是要打造一批自己的明星,有代表性、有聚焦点的明星,这样就能吸引住一批固定的观众群。

  向华强的理念丁珮非常赞同。之前她就预感香港电影业会有巨大变化,后来果真出现嘉禾的兴起,以及李小龙的协和的杀入。而现在她预见到这样的变化还将继续,香港电影行业的格局肯定会再起风云,形成多家鼎立的形态。所以她很坚定地支持向华强从电影投资上入手,占据鼎立的一足,然后再拓展形成集团产业。

  但是前期的资金积累是个沉重的负担,需要同心协力以最大的努力来挣取。当时丁珮已经很少接拍电影,而且接拍电影获取收入的周期太长,所以她大量接受舞台演出的合约。舞台演出不但收益快,而且她也比较喜欢这种表演形式。在舞台上放声歌唱、纵情舞蹈,展现的是一个完全真实的自我。

  丁珮至今都说,那是一段她感觉最幸福的日子。虽然很辛苦,也没有那么富足,但是很充实。

  向华强是个很懂得调整的人,而且很是关心丁珮,他骨子里天生就有一个强大男人应有的气势。虽然丁珮心甘情愿协助他完成理想,为他的事业共同打拼,但他心里其实很不愿意自己的女人这么辛苦,不想丁珮跟着自己的日子过得仓皇、紧张,更不想看到她非常劳累的样子。所以即便在资金最为拮据的时候,他依旧会不定时地带丁珮去外面的高档酒店享受浪漫美食,会带她去赛马场肆意放纵心情。

  向华强筹划的电影公司当时还是一个正在孕育中的目标,但丁珮孕育的新生命却是很快就来到了这个世界。婚后没多久,他们的女儿向詠恒出生了。

  女儿的出生让丁珮的性格开始有了些转变,女人心中天生就有的最柔软的部分开始暴露出来。女儿就像一个紧箍咒,完全收敛了丁珮的无法无天和我行我素,她开始有了担忧、有了顾忌,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应该为了女儿着想。

  也正是因为做了母亲,她才开始真正理解自己的母亲,懂得了母亲在自己成长过程中的惊心动魄和良苦用心

  唐太一直都跟丁珮一起住,即便是在她结婚之后也是这样。而当丁珮抱着自己女儿时,她心中开始思念台北的父亲和兄弟姐妹了,并因此回忆起许多的往事,回忆起自己长大的地方。所以在女儿出生后不久,她和母亲一起回了趟台湾。

  这次回台湾说是为了产后调养,但其实却是一次省亲。毕竟离开台湾很多年了,之间虽然回来过几次,但都是为了演出合约,匆匆来匆匆走。所以这一趟她走了好几个城市,拜访了很多久违的亲戚朋友。不过丁珮这次回来却没有去见陈启礼,虽然当时陈启礼刚好出狱,正大力重振竹联帮。因为自从生下女儿之后,丁珮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纠葛到那样的环境中。

  回台湾后的第六天,丁珮带着孩子和唐太一起来到包五舅家拜访。大家看着襁褓中粉嘟嘟、白嫩嫩的向詠恒都喜欢得不得了,包五舅更是一连声地夸赞:“好福相,好福相,就像菩萨前的龙女一样,将来肯定好福报!”

  听包五舅提到菩萨,唐太一下被提醒了件事情:“真是的,我们真是该替这孩子去拜个佛,祈个福,也不求多少的荣光富贵,只求个健康长寿,快快乐乐。”

  “是该去求,是该去求。”

  “这么好的福相,再要有佛祖保佑的话,那这福报真的就不可限量了。”

  “这求佛的事情说了就要赶紧去的,否则就是欺骗佛祖。”

  包五舅和他家里的人乱纷纷地说着,他们都是佛教信徒,所以提到求佛敬香的事就特别热衷。

  丁珮不信佛,只是赔着笑脸随口附和着。但唐太完全被大家说得兴奋起来:“要去的要去的,马上就去,你们知道有什么特别灵验的寺庙吗?”

  “有呀,我们家背后的母子山,山上有个大悲佛堂。这座庙里的香火虽然不是太盛,但是求寿的话却非常灵验。”包五舅推荐了一个地方。

  “真的很灵验?”唐太已经有很长时间都是待在香港,台湾的亲戚间走动得很少,所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庙里的主持恒月老和尚已经一百岁了,据说就是因为他们供的佛祖灵验,这才得到长寿的。今天天不早了,明天吧,明天我带你们上山去拜佛祈福,给孩子求个好福寿。”包五舅很肯定自己的说法,而且主动要带唐太和丁珮上山。

  丁珮其实并没有把这话当回事情,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包五舅就和家里的几个人带了一些贡品香烛来叫唐太和丁珮上山去。

  丁珮其实是很不想去的,她经常说自己是属猪的,特别懒。这上山求佛说是离得不远,但走走没个四五十分钟是到不了的,而且还要爬那座说高不高说矮不矮的母子山。

  “走吧走吧,真没多远。”

  “再说了,至诚献佛心,苦劳凡世体,这样求佛才能够灵验。”

  “走吧,为了自己的女儿,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大家纷纷劝说丁珮。

  当别人提到是为女儿去上山求佛的,丁珮便再没法拒绝了。再加上被大家簇拥着,半推半拉着,她也是没法挣脱就跟随着上了山。

  真像丁珮预料的那样,说是不远,其实单单一段上山的路就累得丁珮很惨。这倒不是她体力够不上,主要是因为匆忙间被推拉了上山没来得及换衣服,还穿着很厚底的高跟鞋和豹纹短裙。这种装束爬山肯定是很不方便的,而其他人似乎也没有顾及到她的这身装束是否会对佛祖不敬,就这么将她给拽上了山。

  后来丁珮想到这事时,总觉得这是佛祖的安排。是特意指使包五舅家的几个人将一身俗服的自己拽上山的,让自己体会到俗服给行进带来的艰难和辛苦。这样才能起到点醒的作用,同时也是给自己又一次小小的磨难,然后再将自己引入与佛为缘的历程。否则这些笃信佛教的人怎么可能这么不讲究,至少也该让自己换一身庄重点的衣服。

  到了山上的大悲佛堂,丁珮发现这真的是一座很小很破的寺庙,就连门额上写有庙名的牌匾都已经看不太清楚。大雄宝殿也一点都不高大,就和一般人家的客厅差不多。不过那种佛家的气相倒依旧存在,站在这里可以真切体会到神圣和庄严的感觉。

  寺庙里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香客,静谧得有些吓人。而很奇怪的是这个庙里的所有成员竟然已经聚到了大殿里,而且穿着全套的僧衣袈裟,香案上香烛法器也都摆放齐全,像是早就知道他们要来,所以全部都准备好了在等他们。

  其实庙里的所有成员也就只有三个。那个一百岁的主持恒月老和尚闭着眼睛坐在香案旁边的一张椅子上,一动不动。脸上的皱纹很多很密,身体又小又干枯,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一尊罗汉泥塑。另外两个也是年纪挺大的僧人,一左一右站在香案的两边,都是双手合十面无表情。

  丁珮跟着大家一起,直接来到大殿的佛像前面。但还没等奉上贡品点上佛香,闭眼坐在那里的老主持突然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睿智的目光,似乎能看到人的心里,不!是似乎能看到人的前世来生。

  这双目光扫看了下进到大殿里的所有人,然后猛然抬手指住丁珮,朗声说道:“让她到前面来。”那声音竟然非常的洪亮,完全不像是从这样一个瘦小的身体里发出的。

  丁珮吓了一跳,她全然没有想到这个枯瘦得如同泥塑的和尚会突然睁开了眼睛并发出洪亮的声音,更没想到他是指定自己让自己到前面去。看看那枯瘦的老和尚,再看看端庄却不失威严的佛像,丁珮的心中莫名生出了一种恐惧,有一种想赶紧逃走的感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虽然想逃走,脚下却好像完全不听使唤。

  这时站在香案两边的两个僧人已经双手合十走到丁珮近前,先恭敬地施礼,然后示意她往香案前走近几步。

  “去呀,去烧头香,这是大师傅觉得你有佛缘。”一同来的人包括唐太也都在旁边催促丁珮往前去。

  丁珮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从大家中间走出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跪到佛像前的蒲团上的。她的脑子里始终是佛像端庄的微笑,始终是那主持盯着自己的目光。

  “当”,大殿里响起一声清脆悠长的罄声,在这触心的灵悦之音中,丁珮终于幡然醒觉过来。而此时她已经在主持恒月老和尚和两个僧人的指引和带领下,完成了一整套的敬佛程序。

  当其他人陆续开始上香敬佛时,丁珮瞅了个空急匆匆地逃出了寺庙,独自一人往山下跑去。但她跑出一段路后就又站住了,回身仰望那座寺庙。寺庙确实非常破旧,但是它却显得异乎寻常的洁净,在天光云色的映衬下,散发出一圈淡淡光晕。丁珮此时真切地觉得,刚才虽然在寺庙里感受到一种威严的震慑,但之后心中却完全是坦然、平静、清灵。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在梦里出现过,又似乎是自己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曾寻找过。

  于是这一刻她脑海里闪过看干妈做宵礼时的神情,闪过在教堂里人们一起做礼拜的情景,闪过自己和李小龙最后一次驱车到海边眺望大屿山的记忆。那时候只简单地觉得很舒服,只觉得心中有莫名的感触,浅浅地,淡淡地。而现在自己体会到的似乎更多,从开始的恐惧、敬畏,到现在的坦然、平静、清灵。这是过往经历让自己有了更多不同的觉察力?还是一次次的磨难开启了自己的又一种灵性?

  丁珮最终下了山,但是第二天就再次上了山。她将自己随身带的和能取到的所有现金大概五万多元送到了庙里,让他们重新翻修寺庙。也是在这一天,主持恒月老和尚收丁珮为弟子,取法号能观。然后还将自己方丈内常年供奉的一尊观音像赠给了丁珮,并送丁珮几句偈语:“入世灵狐身,不泯观音心。一朝入佛门,再为菩萨行。不管过往如何,信你心中有个观音。观音即你,你即观音。”

  这是丁珮第一次与佛结缘,由她先出资五万多翻修,后来再次出资三十万元重建的大悲佛堂至今依旧屹立在母子山上。

  而有一件事情是主持在圆寂前嘱托寺中的一个老僧人转告丁珮的。丁珮第一次进入大悲佛堂的那天,主持和寺中的两个僧人准备了全套僧服袈裟、全套香烛法器等候在大殿里,是因为主持前一天夜里做了一个灵狐叩佛的怪梦,于是预感第二天有奇异之人入庙进香。

  “灵狐叩佛?”丁珮不能确定这是什么意思。

  “对,主持说的的确是灵狐叩佛。这一是说灵狐叩拜佛祖,再一个是说灵狐叩开向佛之门。”比丘解释道。

  “那师傅的意思是说我是个灵狐的化身?”丁珮其实很不愿意听到这种说法,她到香港之后,特别是李小龙无故死亡之后,她没少被别人骂是狐狸精。

  “主持知道你会这么问。他圆寂前特别嘱托要我告诉你,菩萨入世普度众生,有万千种化身,灵狐也是其中一种。菩萨即灵狐,灵狐即菩萨,你若灵狐,你即菩萨。”

  丁珮听到这话之后若有所思。小时候她不知道自己是男还是女;李小龙死后的那段日子,她不知道自己是人还是鬼;而现在开始,她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妖还是神了。

  那次从台湾回到香港后,丁珮立刻在家里设了一个佛堂。她不知道家里设的佛堂该是什么样子的,但她记得小时候邻居黄婆婆家佛堂的样子,所以就大概按照那样子布置了个佛堂。

  对于丁珮在家里设佛堂这件事情,向华强不但没有反对而且非常支持。实际上这个强悍的男人心中是有着大慈悲的,世事往往都是这样,可以用最强硬手段对付敌人的人,他也会用别人做不到的慈悲对待落难的苍生。向华强在自己还未发达之时就已经多做善事,就连在电视上、报纸上看到什么人受灾落难的报道,他都会让手下人专门送去资助。因为他相信世上所有事情都是有因果的,多行善事必有福报。而这些我们其实从他现在的一些身份可以得到佐证,他现在是李连杰壹基金(香港)的董事,还是北京师范大学壹基金公益研究院的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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