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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香港被扣 戴老板霉运当头

  此情此景,有人得意有人急。

  姜毅英站在旁边,心里无比欢快,甚至无法掩饰表情,戴笠为了全面掌握译电处,私下里向她许诺,只要找出把柄将魏大铭处死,这处长的位置就是她的。

  赵蔼兰见她的未婚夫处境危险,含泪找到戴笠,求情道:“戴先生,看在我的份儿上,这一回就饶了大铭吧!”说着“扑通”一声跪下……

  戴笠傻眼了,忙扶道:“赵小姐,这是怎么啦,你……起来!”

  赵蔼兰道:“求求你放过魏大铭,你不答应我就一直长跪不起!”

  戴笠慌道:“我不是放过他了吗?”

  赵蔼兰摇头道:“这说明戴先生还是不肯放过他。我了解你,你心中仇恨的人是不会随便放过的,你随时可以找出很多杀人的理由。”

  戴笠想了想,道:“好吧,我答应你,好好起来,我们坐着说话。”

  赵蔼兰这才起来,在离戴笠一段距离的地方坐了下来,惊恐地望着戴笠。

  戴笠抑不住旧情复发,目光变得异常柔和,身子也如麻如棉……他口干舌焦地移动着屁股,尽可能地接近赵蔼兰。

  这是一张长沙发,赵蔼兰双手撑着向后退,到了顶端,见戴笠还是在逼近,道:“戴……戴先生,千万别这样……”

  戴笠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往怀里拉……

  赵蔼兰见再也无可逃遁,只好道:“你是因为我才恨魏大铭的。”

  戴笠说:“我俩好久没有在一起了,别说不高兴的事……”

  赵蔼兰恳求道:“戴先生,别这样好吗?如今你有意中人,我也有……”

  戴笠说:“这种一刻千金的时候,你别扫兴好不好?”

  赵蔼兰见戴笠非要霸王硬上弓,只好伸出手在他的胳肢窝一挠……

  戴笠“扑哧”一笑,浑身就没了半点力气,赵蔼兰趁机挣脱出来。

  戴笠正欲追赶,门外,贾金南报告道:“局长……”

  戴笠狠瞪了赵蔼兰一眼,喝道:“滚!”

  赵蔼兰情知自己闯了祸,站着不走。戴笠又吼道:“滚!”

  赵蔼兰悻悻离去,毛人凤拿着一张电报进来,摇头道:“最近这段时间老是麻烦不断。”

  戴笠接过电报一看,大惊,一把撕得粉碎,站起来在室内来回走动,犹如一头关在笼中的老狼。

  密电称,军统上海区全军覆没了……

  前段时间,上海区长陈恭澍召集区部齐庆斌、万里浪、陈默、李明等二十多位主要负责人在徐家汇的一个秘密地点开会,叛徒万里浪暗中将开会时间、地点密报76号特工头目李士群,由李士群率领76号特务和日本宪兵队将区长陈恭澍、书记齐庆斌、行动组长陈默等二十余人全部逮捕。在李士群的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下,陈恭澍把军统上海区的全部人马悉数交出。结果,在一个星期之内,军统潜伏在上海、南京、苏州、无锡、常州等地的一百三十余人全部被日汪特工捕获,并缴获军统秘密电台十八座,20响驳壳枪二十八支、子弹两千发,新式左轮手枪三十六支、子弹八百五十发,手枪十二支、子弹八百四十发,手榴弹八枚,炸药七大包,化学药品四箱及全部秘密档案六大箱。

  上海是戴笠开展特工活动的发祥地,也是特务处和军统活动的重要基地,历来配备有很强的特工力量。现在被陈恭澍轻而易举地将自己十多年苦心经营起来的一份家业拱手送给日汪,无疑是挖去了他的一块心头之肉。

  “混账陈恭澍!我非要派人把他千刀万剐!”戴笠咬着牙,在屋子里跳起老高。

  这时,姜毅英又手执一份电报在门口探望,戴笠见了,吼道:“拿过来给我看!”

  姜毅英这才把电报给毛人凤。

  这是一份李士群利用缴获上海区的电台和密码发来的电报:

  戴先生如鉴:

  你送给我们的电台、密友和枪支,今已全部收悉,不胜感谢,戴先生是特工天才,中国的希姆莱。我们汪主席在河内已领教过你的特殊能力,对你非常赏识。汪主席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希望戴先生以时局为重,率领军统组织,参加我们的和平运动,我们表示热烈欢迎!

  李士群奉上

  毛人凤看罢,脸色大变,知道戴笠急躁,肯定受不了这口恶气。果如所料,戴笠看罢李士群的挖苦电报,如火上浇油,一把扯碎,操起一把红木椅子就在室内大砸起来。

  毛人凤趁机溜出门去,对贾金南道:“让他砸吧,这样他好受点,要不然恶气出不来,会憋出病来的。”

  贾金南忙问缘由,待毛人凤说明,他一把拉住毛人凤道:“毛先生不要走,等会儿他还要打人的,这回出大事,肯定要把我往死里打,军统局里就你还可以劝他。”

  毛人凤道:“他火气特大,这样吧,你先走开,避一避……”

  贾金南跺着脚道:“他如果叫我我不在,我的小命就没了。呜……毛先生,你可怜可怜我吧,我……我身上的伤还没全好……”

  贾金南说着,解开衣服给毛人凤看,果然全身伤痕累累,不忍目睹。

  毛人凤偷偷从窗口看了一眼,见戴笠已把室内家具砸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估计就要殴打贾金南,忙道:“你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毛人凤领着余淑衡母女过来时,戴笠正抓着贾金南大打出手。贾金南痛得嗷嗷大叫,又不敢还手,只得捧头听任殴打。

  余淑衡见了,尖叫道:“啊呀,雨农,这是怎么啦!”戴笠一听到女人的声音,心就软了,待看清是余淑衡时,忙松了手。余淑衡听完毛人凤的介绍,走过去拉着余怒未消的戴笠说:“有气砸东西无所谓,又何必拿自己的同志出气呢?万一打死了,李士群岂不是更高兴?”

  余淑衡的话戴笠此时还听得进去,亦觉她说得在理,对贾金南道:“还不收拾屋子!”说罢,领着余淑衡回到杨家山公馆。

  在杨家山公馆,余淑衡劝道:“抓了一百三十多个人,这算得了什么?你有的是学生,上海还在那里,再挑一批精干的去建区不就行了?”

  戴笠抚着余淑衡的头发道:“话虽这么说,这损失也实在太惨重了!”

  余淑衡道:“要我看,一点也不惨重,这批人既然被抓,就证明他们没用,有用的话难道还斗不过李士群?好比你,在中国谁敢说你没用?”

  戴笠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意,因为这是余淑衡第一次当面表扬他。

  一会儿,戴笠又道:“衡,我问你,去了美国,如果认识了比我更出色的,你会不会……”余淑衡忙用手捂住了戴笠的嘴,道:“不许你瞎说,在我心中,你是这世界上唯一的汉子。”

  戴笠道:“我长得丑,脾气又不好,你到底看中我哪方面?”

  余淑衡道:“你有魄力,待我好,而且还是我的校长……”

  每当有人提出是他的学生,戴笠就像蒋介石被黄埔生称为“校长”似的,心里感到无限满足和欣慰,他希望自己将来也和蒋介石一样,桃李满天下,走到哪里都有他的学生,有人叫他“校长”……

  因此,自1938年创办临澧特训班之后,他的劲头更大,接着又办了黔训、息训、兰训、谕训等五大训练班,以及息烽、兰州、重庆、东南建瓯等四大训练中心。

  黔训班成立于1938年12月,因班址设在湘西黔阳县而得名。该班分游击、情报、行动、会计、电讯、缉私六个大队,学生九百余人,于1939年11月毕业。因黔训班是临训班的续办,故也称黔训班二期。

  息训班始于1939年底,由黔训班迁于贵州息烽续办,故也称息训班三期。该班分情报、行动、警政和电讯系,每期学生五百至一千人不等。息训班从1939年底创办至1949年6月改为中美班,一共办了三期,息烽班成为军统创办最早的训练中心。

  兰训班亦于1939年创办,班址设在甘肃兰州黄河铁桥边的木塔寺。共举办了五期,设有爆破、情报、警政、电政、俄文、边疆系,两期以后,爆破和情报合为谍报系,俄文改为外交系,另设军事系。该班共训练学生七千余人,大部分学生毕业被分配在西北地区,因而成为军统西北地区的特工训练中心。

  渝训班不同于上面各大型综合性训练班。它是抗战时期戴笠在重庆举办的各种专业训练班的总称,包括财政部查缉训练班、总务训练班、勤务训练班、使用警犬训练班(训练学生特务)等,大凡军统工作,没有一项不经过训练班培训。

  戴笠在重庆办班最早的是外事训练班。该班自创办以来,有几件大事在军统中造成较大影响。一是该班学员文化程度之高,在军统各期训练班中首屈一指。该班于1939年夏经蒋介石批办,报名的很多是北大、清华和教会大学外文系的毕业生,余淑衡正是这个班的学生。二是该班招考时,两名中统局特务因不明内幕,前往应考,录取后始知军统所办,但已欲退无门。戴笠查出后,认为是中统派遣打入军统的奸细,立即下令关押。其中有个叫祝麟的,其胞兄通过熟人请陈果夫出面向戴笠讲情,戴也未予理睬。结果一关就是四年,后来祝麟与看守人员混熟,才乘隙潜回到中统。三是该班于1940年5月毕业,本拟分配到外交部驻外使领馆任职,担任国际情报特务,但由于国民党内老资格的外交家、法学家、外交部长王宠惠拒绝接收戴笠的学生,戴笠只得将他们分配在军统工作,其中大部分进入局本部各处室。

  算起来,余淑衡是戴笠创办外训班的最大收获,如果没有外训班,也就没有两人这段爱情故事。

  传说,戴笠有三件宝—学生、手枪和汽车。他本人也常说:“只要有这三件宝贝,什么事都可以办到。”这三件“宝贝”尤以学生为先,因此,他对学生也是十分钟爱。

  在空袭难题解决之前,重庆发生了一起大隧道惨案。日机空袭时因军警当局疏于管理,数千人在大隧道中窒息而亡,其中有外事训练班的学员二十余人。这是军统训练史上的空前惨案。戴笠极为震怒,当即下令将负有直接责任的军统特务总队长张业、军委会特检处处长刘皤以及外练班的队长、区队等人一并扣押。刘皤由于阻止外练班学生进入防空洞,致摔死学生四五人,戴对其更为憎恨,决定把他作为不爱护学生的典型枪决示众,一时弄得空气十分紧张。幸亏刘皤是黄埔一期毕业的湖南籍大特务,有许多湖南籍的黄埔一期同学为其说情(黄埔一期生六百三十五人中,湖南籍的有一百八十四人),连胡宗南也打电话为之作保。戴笠也知道蒋介石对黄埔学生,特别是对一、二、三期毕业的学生历来十分宠爱,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下杀手。于是也就见好就收,送给胡宗南等一个人情,免了刘皤死罪。但对炸死的学生,戴笠专门主持召开追悼会,率领几百人送殡到歌乐山墓地。

  话说上海区刚刚全军覆没,戴笠的怨气还未曾消去,新的麻烦又接踵而至。

  一日,他在杨家山公馆和余淑衡一起温存,贾金南在外头喊“报告”。戴笠这些天不见任何人,赵蔼兰曾几次哭着上门都被他拒之门外。他仍如往日一样,对贾金南的报告不予理睬。外面,贾金南以为戴笠听不到喊声,改用手敲门。

  戴笠放下余淑衡,火道:“找死啊!”

  贾金南道:“局长,有特别重要的事必须让你出来一趟!”

  余淑衡劝道:“出去吧,说不定委员长找你呢。”

  一听余淑衡如此说,戴笠急了,一骨碌爬起,开门放贾金南进来,急问道:“是委员长找我吗?”

  贾金南摇摇头,见余淑衡在场,欲言又止。

  余淑衡会意,退至另室,贾金南才附着耳朵如此这般一说。

  戴笠闻之大惊,忙穿衣戴冠随贾金南下山去。山下,一顶轿子停在小路旁,两个轿夫坐在草地上抽旱烟,见戴笠下来了,忙起身,拍打屁股上的尘土。

  戴笠走到轿子前,揭开轿帘,见里面坐了一个头罩纱巾的女人,小声道:“我来了。”

  女人不多说,只“嗯”了一声。戴笠想了想,对贾金南道:“送到松林坡我的公馆里去。”

  贾金南听了,马上在前面引路,两个轿夫抬起轿子,“吱吱呀呀”跟在后面。

  松林坡戴公馆较其他几个公馆要幽静,一路上少有行人,不曾引起路人注意。贾金南领着进了大门,放下轿子,等了一会儿戴笠才到。将帘子揭开,请女人下来,领着进了大厅、内室……

  此时,女人摘下面纱,露出本来面目。

  戴笠说:“陈女士受惊了。”

  陈女士道:“没有,我想,又给你添麻烦了。”

  戴笠说:“没有,替校长办事,是我的本分。”

  陈女士正是陈洁如。

  一会儿,戴笠又问道:“陈女士什么时候想通了?”

  陈洁如垂下了眼皮,掏出手绢掩着鼻子,做欲哭状。戴笠见触及了她的痛处,搓着手,后悔自己不该先开口。

  一会儿,陈洁如回过神来,道:“本来我是不想来的,可目下我真的没有什么好的去处。”

  原来,自上海沦陷前戴笠奉蒋介石密令去法租界劝陈洁如去重庆被谢绝后,陈洁如在巴黎新村深居简出。一晃几年过去,前不久的一天,她与弟媳庞定贞一起去南京路惠罗公司购物,不料在电梯中与陈璧君、褚民谊碰到。

  陈璧君好奇地瞪眼盯着她,当她认定是谁后,登时惊呼道:“啊呀,你就是陈洁如,太巧了,太巧了!”

  此时的陈璧君已是卖国投敌的大汉奸,在上海可谓炙手可热;褚民谊也是汪伪政府的行政院副院长兼外交部长,和这些人在一起,陈洁如感到惴惴不安。陈璧君则犹如捕获到一头猎物,当即邀她去对面的汇中饭店叙旧共餐。

  饭后,陈璧君问道:“陈女士家住哪里?我可以送你回去。”

  弟媳庞定贞不知道内情,以为是一般的旧友,脱口道:“法租界巴黎新村某某号。”陈璧君如获至宝,马上用车将她们送回寓所。

  自从得悉了陈洁如的住址,陈璧君隔三差五就来巴黎新村串门。还提出了要陈洁如跟她一道“曲线救国”,并给她一个汪伪政府侨务委员会副主任的位置。陈洁如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当即毅然秘密离开上海,潜往大后方。

  “我先越过日汪封锁线辗转到达江西上饶。”陈洁如接过贾金南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道。

  戴笠说:“上饶是第三战区的驻地,你本可以去找顾祝同的,让他帮助你,一路可省去很多麻烦。”

  陈洁如点点头道:“是顾司令安顿了我,并派专人送我来重庆,事先秘密报告了中正,中正指示,让我先在你这里避避。”

  戴笠内心“咯噔”一下,感到此事麻烦,原以为只是让他暂时接待,可听陈洁如的口气……他不敢往下想。

  回到杨家山公馆,戴笠郁郁寡欢,余淑衡知道他遇上了麻烦,禁不住又要追问。戴笠是个守不住秘密的人,尤其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更是无话不说,于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余淑衡倾诉。

  余淑衡惊道:“这事很麻烦,千万不能让她长住你的公馆,时间一长难保不露馅,一旦宋美龄知道……”

  戴笠说:“我正是担心这样,一旦夫人知道,校长肯定会推卸责任。这事要是激怒了夫人,到时拿我开刀,校长也不好出面保我。”

  余淑衡道:“你要千方百计把这责任推掉。自古君王的隐私为臣的最好少掺和,好多人为这惹上杀身之祸。”

  戴笠叹道:“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一连串麻烦事接踵而来,是不是交了华盖运呢?”

  余淑衡道:“你把陈女士的事趁早推脱,陪我去香港避几天,这几天万一有麻烦,委员长也不会找你。”

  戴笠觉得此话在理,第二天一早,戴笠就上了山洞官邸进见蒋介石。

  蒋介石才起床不久,刚刚洗漱完毕,安好假牙,在门前的庭院里伸胳膊抬腿活动。他一眼看见了戴笠,便明白他有事相告,跨出栅栏,道:“雨农陪我在林子间遛遛。”

  这正合戴笠心意。走了几段路,见宋美龄即使起床了也看不到这里,蒋介石才小声问道:“雨农,她来了吗?”

  戴笠说:“昨天来了,被我安排在松林坡公馆。”

  蒋介石连连道:“好,这样很好。”

  戴笠说:“校长的意思—陈女士的住处……”

  蒋介石说:“就住在松林坡不好吗?反正也是空着,最主要的是以后我去看她,你也好替我守卫。”

  戴笠急得出了一身汗,幸亏他早有心理准备,待蒋介石说完,道:“校长,依我看陈夫人安置在松林坡不妥。”

  蒋介石“噢”了一声,不再言语,眼睛瞪着戴笠。

  戴笠说:“不是我舍不得一处公馆,只要校长需要,就是交出性命来,学生也在所不惜,问题是这里离松林坡较远,校长今后去看陈女士不方便,加之夫人耳目也不少,尤其是你的学生,她早就防范……”

  蒋介石干咳一声,道:“我不要听。你说不能住松林坡,那么住哪里合适?”

  戴笠想了想,道:“校长四川不是有位认识很久的把兄弟吴忠信吗?陈女士和他的夫人关系很好,不如安置在那里:一来吴忠信历来以严密著称;二来陈女士在他家有伴不会寂寞,如此两全其美……”

  听到这里,蒋介石骂道:“我的事不要别人指手画脚,你嫌麻烦怕惹事直言好了,不要推三阻四!”

  戴笠讨了个没趣,灰溜溜下了山,收拾行装,把军统的工作向毛人凤作了交代,陪余淑衡飞香港去了。

  香港机场,飞机停稳后,戴笠、余淑衡、贾金南走下飞机。

  此时,香港警务处的检查员瞪着鹰一样的眼睛盯着每一位旅客。

  戴笠在这里已被关过一次,但如今想到自己在国内已是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便阔步走了过去。

  在关口,港警还是拦住了他,道:“先生,请打开你的皮箱接受检查!”

  戴笠犹豫了片刻,但还是把箱子打开了。

  港警一看到里面全是美钞和港币,马上盖起来,道:“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

  后面的贾金南急了,道:“你们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是‘中国的希姆莱’戴笠先生!”

  港警道:“我们不管他是什么人,还有你,也请跟我们走一遭!”

  在香港,戴笠第二次被扣。在牢里,他破口大骂,这一次,他是打着“抗日”的招牌来香港办事的,中英是同盟国成员,所以,他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安分。但是不管他如何强调自己的身份,还是被扣押了十二小时才恢复自由。

  先是英国驻华大使亲自赴港向他道歉,接着港督签发了保障证明书,说今后戴笠持此证进出香港可以不接受检查登记,可随时乘各种交通工具。

  送走余淑衡,戴笠愤怒地把保障证明书扯得粉碎,骂道:“今后谁再来这块鬼地方,谁就是狗娘养的!”

  回到重庆,戴笠越想越觉得晦气,此时,赵蔼兰刚巧来找,说愿意献身。谁知,她来得不是时候……

  戴笠没有接受赵蔼兰,军统局里一时议论纷纷,说魏大铭色胆包天,敢给老板戴绿帽子,这回撞在枪口上了,惹得老板连连晦气,件件事不如意。

  赵蔼兰离去不久,唐纵过来了。一进门就靠着戴笠坐了,取下金丝眼镜用手绢擦了起来。

  沉默了一阵,戴笠忍不住问道:“乃健兄有事吗?”

  唐纵把眼镜戴上,慢条斯理道:“这些天你不在,魏大铭天天缠着我,要我向你求情。”

  戴笠故作糊涂道:“求什么情,是不是他又违反纪律了?”

  唐纵道:“那倒未必,他想和赵蔼兰结婚,希望能得到你的批准。”

  戴笠把身子倾了过去,道:“他要结婚,什么时候?”

  唐纵道:“如果可能的话,就这几天,我也是看他们准备得差不多了才答应帮着求情。”

  戴笠沉下脸道:“我们明文规定,抗日时候军统人员一律不许结婚!不行,规矩不能违反!”

  唐纵道:“毛人凤都结婚了,唉,不说这些。雨农,做人有时还得讲个策略。既然魏大铭和赵蔼兰两个不顾一切要结婚,你何不玩个明为训斥,暗中接纳的手段,以示恩威兼施呢?”

  戴笠说:“我是个直来直去的男子汉,这种把戏我玩不来。请你转告他们,如今国难当头,绝对禁止结婚。并且为这事我已经枪决了一个王春泉,希望他俩好自为之,最好不要以身试法!”

  唐纵在军统里素有“沉稳”和“智多星”之称,为魏大铭的事在戴笠面前碰了个软钉子,心里颇不是滋味,他马上回去,准备找毛人凤商量。

  唐纵离开后,戴笠冲着他的背影冷笑了一声。

  两天后,戴笠因一直不见魏大铭托人求情,问贾金南道:“这两天你见过魏大铭吗?”

  贾金南惊讶道:“怎么,你还不知道?”

  戴笠讳莫如深道:“知道什么?这两天我一直在家,你又没瞎眼。”

  贾金南道:“魏大铭今天结婚,新房租在江北乡下,凡军统局处的干部都接到了帖子喝酒去了,我以为最起码毛先生会打电话告诉你。”

  戴笠拉下脸喝道:“岂有此理,他哪来这样大的狗胆?看我怎么收拾他!”

  戴笠傻子似的坐在沙发上,脑子却在飞快地思考问题。

  贾金南又道:“很多人还给魏大铭壮胆,说毛先生和向友新结了婚,东南训练班副主任金树云和他的学生也结了婚,还有王孔安抛弃有病的大老婆霍淑莫和电讯班的女学生结了婚……”

  贾金南还要往下说,见戴笠拼命摇头摆手也就不再说了。

  正在此时,外面有嘈杂声,贾金南探头一望,马上对戴笠说:“局长,大事不好了,他们来啦!”戴笠脸上露出了狞笑,嘴里却问道,“来了,来什么来了?”

  未待贾金南回话,魏大铭满脸通红地走了进来,纳头拜道:“老板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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