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行纪程
本篇系驻丹代理公使曹云祥君致环球中国学生会朱少屏君者，文为纪其自意大利之其拿哀城至丹京科办汉京（绕道巴黎、柏林）之闻见，其记载详确，可作游欧指南读。
吾等于元月十三日抵其拿哀城，遂至通济隆公司询及开往巴黎火车之事。彼时由中国名誉领事克莫色君言，是月十六此间将有罢工之举，故吾等改乘翌晨之车而往。吾等雇车一辆，游该城一周。此处小屋，普通屋舍均有四层至七层之多，一屋之内有许多居户，全欧之房屋构造，强半类此，巨埠尤然。游毕，往一餐馆大嚼，借充吾等登岸后，未经饱食之枵腹。
次晨吾等由罗马乘车至巴黎，约下午六时行过瑞士。崇山峻岭，绵亘不绝，六时至七时，吾等跨越山径不少，卒因电力之减，与天气之寒，致机头不能载其全部重量。吾等迟迟抵英登者，职是故也。英登乃意、法接壤之区，车至此，所有搭客行李均须受法、意关员之检查，该处无御夫可得，行李须躬自携至海关。时既日暮，搭客冻馁交迫，对此为难情形，均怨声沸腾。值此困难之时，有由埃及堡特塞得同船而来之英人，蒙其臂助。
益以吾等为外交人员，故吾等终未将行李挈至海关。十一时吾等膳于车站内餐馆，次日抵巴黎之时亦迟，直至午时方能觅一旅馆，稍事休息，遂进膳焉。抵旅馆时，行李不见，盖由其拿哀运来，致内衣连绵三日，未能一易。其迟延原因，一为火车所误，一为旅馆侍者之蠢笨。旅馆内之房间，颇不易得，吾等在其拿哀所发之电，迨抵巴黎数日后始到，幸经中国使馆人员设法，吾等得以移居于一旅馆内。此馆前次欧战议和时，亦为我国代表所寓，吾等在巴黎约勾留十日之久，是以得饱览全城风景，劳夫耳，万岁耳等，亦为吾等足迹所至。至吾等所住之著名餐馆，厥为浦而内亨利费和等。因法郎低贱之故，吾等觉用费尚不昂贵，巴黎地方繁华特甚，道旁植树成荫，且极宽阔，有公园一，园中有竞走竞骑诸戏，青年少艾熙来攘往，络绎于途，咸着最时尚之服装，厚跟之革履，鲜艳之短裤，而所御之丝质袜中，阴露其下部之肢体，尤呈娇艳。万岁耳乃媾和缔约之所，吾等亦往该处晶厅一游，此厅昔为皇宫，四周绕以湖景，铺陈穷极奢丽，部署毕，吾等取道柏林而进。晚间九时登外交车，次晨径往比利时，并见莱其城火车在卡劳地方换车，但吾等之车未调，车手向吾等索酒资一百马克（德币）。此数渠觉颇多，然以中国钞计之，仅值英洋五五元耳。卡劳现为英人所管，人民均有不宁之象。但吾等并未遇有不适情事，当晚未至柏林，翌晨始至。遇一曾在上海居过之御夫，荷其指导，将吾处携往各处游览，所费亦廉。次晨吾等由中国使馆参赞偕往周游一转，茶馆餐馆，均极炫耀，跳舞随处皆有。由表面观之，此间法纪甚松，人民经济困难万状，于是政府亦无从征税。柏林素称清洁，吾人睹之固觉甚善，但德人频有谦抑之词，则曰无甚可观。此间煤与车，均形缺乏，余以金磅五枚兑法郎，以此数又兑马克一千七百，然此数仅约值英洋十五元耳。一日吾等四人晚膳一次，计费去五百马克，所食之物有大菜及香槟酒等。居留柏林三日后，起程至丹京，当晚即至。途中经海，且易轮两次。此处海关颇可恶，令旅客将所带重大之箱笼，由彼处移至此处，逐件启视。此种困难，虽因语言隔膜，然烦扰特甚。但带有外交官护照，即可以免验。即晚抵丹京，风雨交加。热带地方如新加坡、印度、埃及来此，骤经此创，实觉难堪。初到两个月内，阴雨绵绵，亦如伦敦。夏日天气多晴，辄有跑马等游戏，海滨憩息之场，亦便驰骋。击球甚风行。始到时，吾等居于旅馆，过一周后方得迁至使馆。彼时颜惠庆公使已他往，使馆房屋颇多。实际言之，科办汉京城内之空屋，绝无仅有。因各处受战事影响之难民麇集于此，致亦有少租之恶习。此间有多数丹人不能婚娶，因乏妥适之房屋。政府对此，颇能注意。刻正从事建筑一种军营式之屋舍，容纳此等居民。此间生活程度高甚，衣食住靡不昂贵异常。昔置马车一辆，月费二百康拿耳（丹币），现需九百康拿耳。幸金磅低落，洋一元犹值五康拿耳之多。是以生活程度如此之高，吾等尚能措置裕如。颜公使离此时，只有二人留此，一等秘书三等秘书是也。有一秘书往柏林，作非正式之代表。此外尚有一参赞请假，与颜公使同回。故吾等即在法国觅一学生来此，助理中法文牍事件。至丹京文字，其普通应用者似易领略。然欲深造，非用有若干年之苦功不可。但丹文只有一小部分之用，故人多不欲加以精深之研究。普通丹人舍丹文外，均通晓英、德文字。
（载1920年5月1日《云南教育杂志》第9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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