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论微生物
按达尔文之《天演论》曰：万物皆自贱至尊而于物。初必有一卑微之物，其物乃微生物也，千万百动植等物无不托始于是。是说固信而可微。夫大地，初成之时，乾坤原一绝大火球，既而渐冷，始有江河。时地壳甚薄，常有火山之喷吐，烟灰蒙地，或狂风大发，或大地动摇，或严寒隆冬，或炎热不堪。当此之际，无物能以自存，而造物者使食石质之微生物还行其中，今精验其形，有似草木，又若微虫，由此可决其为万物之起点也。今之卵变蝶，蝌蚪变蛙，而卵之变人，皆明也。
地学之古代。全地皆尘石，草木均无，故动物不能存。时食石质微生物以石为食，化之为土，加以空气之侵蚀，久而化石为膏腴，而他日遂助植物之生长也。
人恒谓天下一切弃物，如粪，如落叶，如禽兽之尸等类，究系何往，而莫解之。今考微生物而知，凡物一旦失其生气，则有食植物之微生物攻之，今人名曰“腐烂”，既而化为气流，定三质，气质赴入空中，其流定二质，混杂于地土，为植物之要需，草木茂盛之区。秋叶落后成为腐质，其色纯黑，旋变为泥炭，日积月累，则成他日之煤矿。今视昔日之煤，常能见微生物之遗迹，与今之化为植物者丝毫无差。推之可知，后之视今之煤，其理当亦同今之视昔也。此外，制各种乳油，亦赖食植物之微生物而始成焉。
微生物之食动物者，为世人万病之源。其所以然者，皆从不洁而起，非独人身体宜洁。凡起居食息，附属于人体者，俱应清洁，庶此类微生物莫从涵养其中。故今略论数端，作吾辈之戒言可也。
去年海上病毙人数，共计八千。其中二千死于肺劳，此皆因患肺劳者随处吐痰。而痰中之微生物至毒，他人吸之亦染其病。故吾等为求公益于此弊，当严禁之。夫无病者，不吐痰亦无所害。而凡必须吐痰者，则皆患肺劳无疑。此等人当场力阻止之。
今人于医学，首求洁净，割症一端尤甚。因之患病者，数日使愈与四十年前迥然不同。以今日割症奏刀时，一切触犯伤处之器具，皆求清洁。故微生物不得进伤处而酿患矣。
然而微生物亦一要物也。凡有生气者，盖皆由之而始，地土亦赖之而成。设一旦去之，则植物不能以生，而动物亦必随之而归于乌有。今苟考研其理，而发明之，则于农、工、医三端，必能大有进步。而获益不浅矣。
近世哲学名家之说，每曰人之祖为猿，其后将为仙。但按微生物学而论其说，以微生物既能存于万物不能存之时代，而为万物之原始。他日万物皆入灭度，亦唯微生物独存耳。然此等推穷物理，为人智所万不能测，吾安敢一言以决之耶？吾所敢言者，以考测研究之功使智识益进，学界之程度益增，则往往于物理精微之境，将人智胥穷，而莫解其奥旨，始觉造物主之无所不在也。
此论系上海工部局马尔医生在西人青年会演说，内有卫身之法，关系民族非鲜，爰亟译出以供众览。译者记。
（载1904年6月《万国公报》18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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