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虽然已经和曼联队签了约,但你还没有取得任何成绩。”
“你要知道我是曼联的球迷,但是我不想给你思想包袱,如果你决定和别的球队签约的话,我也不会不高兴的。”
父亲总是要让我清楚这一点。当然,我也一直都知道他最后一句话是在说谎。
所以我在老特拉福德签约的那天,给他带来的兴奋并不亚于给我带来的。当我们离开弗格森先生办公室的时候,我看见母亲热泪盈眶,她为我而高兴,但同时她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不久以后,我就要离开家了。她把那么多的爱、那么多的时间倾注在一个为足球而疯狂的孩子身上。我们踏上征程的那一刻,也正是母亲不得不接受她的孩子即将北上开始其职业生涯这一事实的时候。
在我签完约和我到曼联队开始YTS
(英国最庞大的足球训练计划)之间的几个月中,母亲哭了好多回。但我知道,深深地知道,她和父亲一样都为我而感到自豪。
不让父母亲失望,对我来说就意味着一切。他们从来不让我为他们的支持感到亏欠他们,但是我觉得应该尽我的所能不让他们失望。想想看:如果我让他们失望了,就意味着我也让我自己失望了。我从来没有故意要去迎合父母的期望,我只是接受了他们对我的期望,并把其作为对我自己要求的出发点。即使到现在,由于我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而无法太留意父母的期望,但我想我仍然是以我从父母那儿学到的标准在衡量自己。
有哪一天会比那一天更令人激动?每个人都和我这个身穿运动夹克、戴着俱乐部领带的曼联队球员握手,而我那时还只是一个从钦福德来的少年,才刚刚朝着成为一名曼联球员的目标迈出第一步。在外边的走廊里,父亲和我碰到了曼联队长布莱恩·罗布森。
我们曾花了几个小时在电视机前一块观看录像,欣赏这位英雄人物的风采。父亲曾试图把布莱恩的品质灌输给我:勇气、承诺、活力、视野以及能鼓舞他身边队员的能力。
我在此之前就见过布莱恩,但是这次是老板将我作为曼联新签约队员的身份介绍给他的。
“祝贺你,大卫。你将会发现真正的自己,不过,我要说的是,你不可能再加入比这更好的俱乐部了。”
我一点儿也不记得我们是如何开车回伦敦的了,至少父亲还没有忘记当时是在一条车水马龙的高速公路上。那天晚上我不可能去想其他事情,我也不愿去想。我刚刚度过了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天。
虽然在脑子里我已经算了又算,并且也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但我在老特拉福德签的第一份合同并不是6年期的,而是4年期的。不管怎么说,要一个以学生身份签约的孩子参加全职的职业训练是环 瞎娑ǖ模 笔蔽冶暇怪挥?3岁,在我18岁之前,还可能有很多变化。那些规则是保护年轻人不会走他们不愿意走的弯路;不过对于我那样的事情是不太可能发生的。曼联队告诉我: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可以在4年半后成为一名职业球员。
仔细想想,我觉得这种不确定性,对于我和同时加入俱乐部的其他孩子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了。我清楚我是球队需要的人。但是我也清楚地知道我必须在接下来的4年中证明自己。如果一开始我就知道成为一名职业的曼联队员的抱负已经在那张白底黑字的合同上解决了的话,天知道我会不会因此而不太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我想,正是那种强烈的渴望在日后我的成功和球队的成功中起了关键作用:所有经过努力才进入俱乐部的孩子们都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签约的那天并不像我想像的那么简单。艰苦的工作才刚刚开始,我需要挑战,而曼联恰恰就是当时对我最大的挑战。
我知道我的周围都是好人,都对我帮助很大。即使在签约曼联队之前,我就感觉到我正在加入这个大家庭。在俱乐部里到处都是好人。当然我指的不仅仅是那些众所周知的诸如教练或者球员之类的人物,还有像如今仍然工作在老特拉福德球队收发室的卡斯·菲普斯这样的人们。我记得当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每次我起床参加曼联队比赛的时候,她都会在收发室等我,隔着办公桌靠上前来轻吻我一下,并把她替我保存的邮件给我。后来,卡斯还经常帮我回信。她是曼联队的一部分,也是她陪伴我一块度过了那段日子。
无论什么时候,前往曼彻斯特训练或是参加比赛,我都会得到乔和康妮·布朗的悉心照顾,他们在那儿有自己的办公室。他们会带我和我父母亲一如果父母亲也一块和我来曼彻斯特的话,在老特拉福德转转,带我们吃大餐,带我们去更衣室,并把我们介绍给球员和其他的工作人员认识。乔和康妮让我觉得自己很受欢迎。乔是曼联队的青年发展部主管,他负责年轻球员的开销和旅行安排,但是他们的工作远不止此,当曼彻斯特之外的年轻球员和他们的家人来俱乐部的时候,基本上是乔和康妮打点所有的事情。
当你来到足球场的时候,你总能看到诺比·斯蒂莱尔斯。我和诺比一块共事也是在我加入俱乐部之后,但我第一次见他是我在学校假期期间来参加训练的几周。
现在回想起来,他是我一起共事过的给我印象最深的教练了。诺比非常努力,就像他自己是球员的时候一样,但是我认为他在这世界上最在意的还是我们这些和他共事的年轻的孩子们。当然,父亲很清楚诺比当队员时的一切,他曾效力于曼联队,并随英格兰队夺得世界杯,因此父亲和他相处得很好。即使是诺比在某场比赛中已火冒三丈的时候,也会控制一下自己的用词:“请原谅,贝克汉姆先生,请原谅,贝克汉姆太太。”
我父亲倒不是很在意:“没关系,诺比,你继续。”
诺比对我们很好,对我们的父母也很好。他知道球员的父母亲也应该一起加入进来,而不是在一旁作观众。如果你看了关于他作为球员时的录像或是听到关于他作为球员时的故事的话,你一定不会相信他对孩子们是多么温柔,对我们的父母亲是多么有礼貌。和诺比相处没有人会随随便便的,尽管他看上去不像个大人,而且在指导训练的时候经常戴着巨大的眼镜,但他仍然有一些让你立即产生敬意的地方。
15年之后,他仍然会径直地走过来给我一个拥抱,仿佛这些年来什么都没有改变。
卡斯、乔、康妮和诺比·斯蒂莱尔斯:他们不仅仍然在辛勤地工作着,而且继续地使曼联队充满着家的气息。
在我签了学生期合同的那年,1989年8月,我本可以转入曼彻斯特来完成最后两年的学习,但是最后,我们还是决定让我在曼联队开始全日制的YTS
受训前留在伦敦。那就意味着在我十四五岁的时候又可以回到家里去了,和我的朋友和家人在一起。我也可以继续为瑞德维流浪者俱乐部继续踢球,而瑞德维流浪者队那时已经成为一支名叫布瑞姆斯丹的球队了:球员基本上还是我们这些人,只是球队名变了。
对于孩子们在转入曼彻斯特之前在当地的星期日联赛的球队里踢球,曼联队是很支持的。马尔科·福德根经常来看我在布瑞姆斯丹队里踢球的情况,而我只要能尽情地踢球和进行常规的比赛就足够了。这时离曼联队接管我仍然还有几年的时间。
在每年的假期中我都会北上两三次,去曼彻斯特参加训练。夏天,我会6个星期全呆在那儿。我喜欢这样,不上学的时候,除了踢球、训练和呆在曼联队,我什么也不想做。那些夏天真是太棒了。孩子们一般会来一‘两周,而我却想一直呆在那儿,只要他们允许。在那个训练营里,曾一度有30个人左右,都由马尔科和其他的教练照看着。我一直都很怀念我曾经在巴塞罗那呆过的那个地方,可爱的老房子和群山一起屹立在我们的身后,在小山坡上的索尔福德的混泥土街区,无论外面的天气怎么样,屋里都非常的寒冷。你还得和另一个年轻队员共用一个房间,设施也都是最基本的,但至少还有一张斯诺克球台和一张乒乓球台,供我们在晚上娱乐时用。
住在哪儿对我来说没什么不同。每天我们都要去位于莱特尔顿路的联队的第二个训练场,上午和下午都要训练,而晚上则非常快活:出去远足拍拍照,去钓鱼,摔跤等等,所有有意思的事儿我们都干。我结识了其他的跟我同时签约的孩子,比如约翰·奥卡恩。
那以后我和他有很长一段时间在一起。约翰是从诺丁汉来的。在我们一起度过的最初的几年里,他是曼联队里的一大希望,他是一个真正优秀的球员。在做人方面,他非常不拘小节。可能正是因为他就此落后了,才没有在联队中脱颖而出。后来,在我们前往埃弗顿的那个赛季他就离开了,而现在他在为黑池队效力。
为了那些假期训练,孩子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基思·吉莱斯皮,现在在莱斯特,来自爱尔兰。他是一个很可爱的小伙子,我和他过去相处得很不错。科林·姆多科刚刚从普雷斯顿搬到西布斯,来自苏格兰。我们都远离家乡,处境相同,这就使得我们能更容易地相处,即使在我们的意识深处,都知道我们同时也是互相竞争的。
足球高于一切,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整日的训练和接受更多的技术指导。这与星期日联赛没有多少不同。我在瑞德维少年队的时候,总在试想我的将来到底会是什么样子,而这就是答案:足球就是我的工作,我不能去做其他的任何事情。
为了长久地住在曼彻斯特,我有两年时间做准备。而在我小时候也已经有了很多远离瑞德维和参加各种代表队的旅途经历。即使这样,离家时刻还是挺难受的。
当然我很兴奋,而且当时没有其他任何想法,但是尽管如此,离开家还是不那么容易。对于即将要面对的一切,我非常紧张。父母亲告诉我,他们会每个周末都来看我踢球,而且不会错过任何一场比赛,我知道他们肯定会信守诺言的。承诺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如今,如果我答应布鲁克林我要给他买什么东西或是要为他做什么事情,都不敢忘记:如果我没有做到的话,他会一直记住的。而那时,我知道在我需要父母的时候我就可以依赖他们。
离家一周或一个月与为了发展而远离家乡是完全不同的:我当时只有15岁半。
作为一名年轻球员,住所在哪儿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当你在一个像曼联队这样的大俱乐部里开始职业生涯时,你会考虑希望从中得到多少回报。每个俱乐部都有一个雇佣的房东名单。我时常疑惑的是最后决定寄宿在谁家是否都是巧合,他们是否会把孩子们安置在他们认为适合其发展的地方。回想一下,我认为自己是很幸运的,虽然我总要过段时日才能觉得自己像在家里一样。
我的第一次寄居生活是和一家苏格兰夫妇住在一起,他们住在布瑞新路上的消防局旁边。他们都是善良的人,对我和其他一块住在那儿的孩子们都非常的好。像我这样头一次离开家的年轻小伙子,有时还会顶嘴,也免不了违犯规矩,常常会做些诸如半夜爬起来找夜宵吃之类的事情。我们相处的很愉快。但是完全因为一件突发事情,让我不能继续待在那里,于是我搬走了。那天,我沿着马路去商店买巧克力吃,但忘了带钥匙。于是回去后就只能敲门,来开门的是丈夫皮特。他问我的钥匙哪去了,我说可能是落在楼上了吧,于是他拎了一下我耳朵。当时我为此很不开心,我记得那天晚上我父亲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我当时在另一个房间里都能听到父亲怒气冲冲挂电话的声音。这就是那次寄居生活的结束。
接着我搬到了位于劳尔布鲁顿路的一家,那家的女房东名叫伊夫·科迪。我和她的孩子强尼相处得很好,在那将近住了一年,非常的愉快。我和约翰·奥卡恩合住一个房间,在曼联队的假日训练期间,当时我们都还住在家里的时候,我就很了解他了。我不得不承认的是,那时我们经常比着看谁能按时去训练。那不是因为我们晚上很晚才回来,而是因为我们都是狂爱睡觉的孩子。我们寄宿的地方比其他小孩远很多,像基思·吉莱斯皮和罗比·萨维奇他们,基本上就紧挨着克利夫球场。
我想这也就不奇怪,为什么当初我们寄宿的这群孩子总能凑在一起,而那些住在家里的曼彻斯特的孩子们又是一伙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俱乐部发生了一些变动,于是我就搬到了汤姆家。跟我到过的别的地方一样,他们也是非常地友善,我真希望一开始我就住在他们那儿。一切就好像为我而设。虽然我仍有些想家,但是汤姆和安妮就像我的第二个父母亲,那么慈爱和细心,饭菜非常可口。我的房间基本上正对着训练场,所以我可以在几分钟之内爬下床,走到球场踢球。对于我这个清晨贪睡的十几岁的孩子来说,这才是最需要的。
我和一个名叫克雷格·迪安的小孩合住一个房间,他因为脊骨受伤而不得不提前就退了下来,还没有机会崭露头角。几个月后,安把马克·休斯的老房间给了我住,从那儿往外看,可以直接看到克利夫球场旁边的足球场。我很喜欢那个房间,很大,有点像父母亲的卧室:一个大衣橱,还有与之相配的化妆台和试衣镜,远处墙角靠着一张大双人床,我带着来曼彻斯特之前父亲给我买的立体声收录机,又出去买了一台电视机。我觉得我需要的都已经有了。我真的很高兴。汤姆夫妇让我觉得自己就是这个家庭的一分子。汤姆和安妮有一个儿子,戴夫,而他们把我当成他们的另一个儿子。我知道安妮还一直保留着我搬走之后留下的那一盒旧硬币和其他的一些物品,而我也总是经常去看望他们。
我真是很幸运,在第一次搬到曼彻斯特时就遇到了一个名叫蒂安娜的女孩,她和我一起度过了那3年中最美好的时光。我没有像很多头一次离开家的十几岁的孩子们那样忙得团团转。与蒂安娜的感情让我感觉安定下来了:我的第一次恋爱。我们在一起很快乐,不论是外出还是和双方的伙伴们在一起时。那时也让我感受到了更为微妙的感觉。
在一个训练完的午后,我和加利·内维尔、基思,吉莱斯皮、约翰·奥卡恩一起去斯诺克俱乐部玩,虽然原来的计划是蒂安娜和我约会。当我背对着俱乐部门口弯着腰正准备击球的时候,突然瞥见约翰的脸色难看起来,他正朝着我身后看,于是我转过身,看见蒂安娜就在我身后的门口站着。我们俩一块走到停车场,这样我可以向她道歉,但是那天不知怎么回事,我不该看俱乐部一层的窗户的,加利、基思和约翰都站在那,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却看见他们在那微微地耸耸肩,然后全都傻笑起来,这让我心神不定。然后我自己也控制不住了:我也开始傻笑。
所以是蒂安娜让那天成为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一生中最长、最痛苦的一天,当然,我也不能责怪她。
和蒂安娜以及她的家人在一起的时间成为我美好的回忆。他们真是非常的热情:就好像我只要踏上他们的门阶后,接下来就是到厨房去,碗筷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有吃的了。非常的温馨。用不着为我特意的做些什么,蒂安娜的父母就能让我感觉到是家里的一分子。她的父亲,雷,是利物浦赛季的售票员,我不时的和他一起去安菲尔德球场看比赛。我的父亲不在身边,我觉得自己就粘上雷了。他有时会带我去酒吧,几杯之后我就有些醉了。然后我们一块晃回家去吃晚饭。这是我真正开始感受作为男人的生活:出去和女朋友的父亲一起醉酒。那是我一生中一段非常有趣的日子,我一直很感激蒂安娜从来没有破坏这段美好的回忆。我也知道有好多报纸付给她报酬,希望她能说一些关于我的故事,但都被她婉言拒绝了。我知道那是因为她就是那种人,我也希望,当她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之时,她能像我一样,仍然有一种美好的感觉。
在曼彻斯特不踢足球的日子对我来说仅是所有新生活的一部分。在那里也开始结识了一群当地的孩子:加利和菲利普·内维尔、尼基·巴特、保罗·斯科尔斯。
他们都来自于曼彻斯特周围,所以他们可以在签了学生期合同之后就在曼联队训练,虽然他们都没有参加过我前几年参加的假期训练。一开始我并没有意识到,但我想,开始时他们对我一点儿也不了解:加利说他们瞧不起我这个典型的伦敦人。
我能理解他们。并不是因为我嗓门大或是别的什么,只因为每次发队服的时候,我总能得到最好的衣服和最合适的鞋子。我碰巧和管队服的人相处的很好。他叫诺曼·戴维斯,很照顾我。其实在我很小开始打比赛的时候就认识他了。这也许是我应得的回报吧,因为我多年前曾经在乌普顿公园这样的地方帮他为成年队清理过更衣室。
我是从伦敦来的,而其他的孩子来自曼彻斯特,可是令人奇怪的是我们有那么多的共同点。除了热爱足球和要效力曼联队的抱负之外,我们的背景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使我们能聚到一起。举个例子说吧,加利和菲尔(菲利普·内维尔)的父母亲就非常像我的父母亲。他们也是每场比赛都要去看。我认为内维尔夫妇和贝克汉姆夫妇都有着某些相同的价值观,并且以同样的方式看待生活。我知道他们四个人肯定都能互相理解,对我们的教育和抚养也是那么的相似,这看来也是加利为什么会成为我密友的原因吧。
加利、尼基·巴特和保罗·斯科尔斯都在为同一支周日联赛队踢球。班德瑞流浪者队就像是北部的瑞德维流浪者队。不仅仅因为球队很成功,同时也是因为她有着我们在瑞德维也有的精神和忠诚。
当我们在瑞德维学习的时候,那些孩子也在学着以正确的方式接触足球,学着养成良好的习惯。很自然,一种凝聚力很快在曼联队中生长出来。不久,我们就到北爱尔兰的科尔雷恩去参加牛奶杯的比赛。参加比赛的队伍来自于世界各地,而那是我们头一次作为一个团体代表着俱乐部参赛。
我们在一起很愉快。都是16岁左右的小伙子,旅途中我们开始互相了解,既是队员之间的又是普通入之间的那种了解。牛奶杯的比赛现在仍然继续进行着。除了牛奶杯赛,还有很多活动:我记得我们安排了一个游行,要穿过当地的城区,为的是使我们身着曼联队队服显得很抢眼。整个旅程都是由诺比·斯蒂莱尔斯和队医吉米·科兰负责。诺比了解我,也很信任我,他让我来当球队的队长。
这支球队,现在除了有些球员还在老特拉福德,其他很多人都在别的地方发展的很好。本·托恩利是那次旅程中最优秀的队员,并获得了比赛的球员奖,他离开曼联队后一直也做得很出色,尽管某些严重的伤痛令他难受了这么多年。我们有加利、菲尔、保罗·斯科尔斯、尼基·巴特,再加上本、基思·吉莱斯皮、罗比·萨维奇和科林·莫多克,毫无疑问我们赢得了奖杯。我们住在哈里·克莱格开的旅店里,他自己就是曼联队里的大人物。他从慕尼黑空难中幸存下来,非常喜欢曼联队的年轻小伙子们能在他的旅店逗留。牛奶杯是我们作为曼联队球员赢得的第一件银器。
此后的每一天都特别的开心。在我离开家正式开始去曼彻斯特训练之前,父亲就只往我脑袋里灌输了一样东西:“你已经和曼联签约了,但你还没有取得任何成绩。当你开始进入成年队时,我们还能谈论一下你取得的一点成绩。在此之前,不要想你已经成功了。”
他真的需要跟我说那番话吗?当然,知道父亲会在身边督促我并没有什么不好。
但是我也没有到处炫耀,告诉每一个人我已经和曼联队签约了。我只是渴望进步,急不可待的想开始训练。一旦我开始训练了,当然,我也就理解了父亲的意思。
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去过曼联队的老训练基地克利夫球场,去看成年球队的训练。
而现在我必须每天早上自己在那儿,和那些老球员们训练。于是我开始明白,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成为一名曼联队球员,而是努力地工作,确保他们会继续让你留在那儿。
开始领悟到这一层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借口不好好努力了。这倒不是因为有了教练埃利克·哈里森来当总教练的缘故。
如果说我的父亲和阿莱克斯·弗格森成就了我的事业的话,当然也还应包括埃利克。尽管到现在,从我第一次见到他算起12年过去了,我依然期望从他那儿得到指点和忠告。他会告诉我他在想些什么,而不是他认为我想听的什么。像对待其他在曼联队共事的孩子一样,我知道他很在意我。细想想我能确信他内心里还是很喜欢我的。我现在仍然那么认为。
埃利克让人有点怕他。我们对他的脾气早有耳闻,正因为如此我预先还有点担心。但很快我就发现他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教练。他为我们做的每件事情都很到位:在他指导的那个赛季里,给我们安排多大强度训练,如何理解我们的感受,帮助我们建立多大的自信,他都把握得很好。埃利克有幸和一群很有才能的小伙子们一起训练,但是他的信誉来自于把我们培养成了专业的足球运动员,在之后的3年中,又把我们培养成一支球队。
他声名在外的暴躁性格也是真的。当埃利克发脾气的时候,他可以把你贬到比你认识的所有人都差劲儿。我们那时都还很小,我得说从埃利克那儿得到的批评比从教练那儿得到的要恐怖的多。我记得当时我们在克利夫球场有一些比赛,埃利克的办公室有一面大窗户,从那儿往外看可以看到我们训练的场地。如果你犯了一个小错误或是做了一件你知道本不该做的事之后,会听到他的怒骂和梆梆梆敲玻璃的声音。那个时候你不敢抬头朝那个方向看,因为你知道那肯定是埃利克,他不高兴了。但是你又必须瞥一眼,如果已经看不见他在窗户后面喊叫,那时你就知道真有麻烦来了,是该撤到场地另一头去的时候了,因为埃利克肯定正在下楼赶到场地这边来。
当埃利克对你表示满意的时候,本身也是件让你觉得很得意的事。如果我在早上听到他说:“好球,大卫”,那么一天中剩下的时间我都会好过些,否则,如果他因为什么事批评你的话,你得想好以后是否再犯。我记得有段时间,每当我得到球就试着传给50米开外的人。即使我小时候踢球的时候,也能看到在我前面的情况,并且也能够将球踢出很远。虽然那样的日子对我来说很特别,但似乎没有给埃利克留下什么印象。
“大卫。你在踢什么啊?你怎么成天玩那种讨厌的好莱坞式的传球。”
好莱坞式的传球?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说法。不过我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而在我下一次再要这么踢之前,我就会三思而行。尽管如此,我依然很喜欢踢长球,它们就是我比赛中的一部分。但即使是现在,无论哪次长球没踢好的话,我都可以想像到埃利克的神情,摇摇头嘟哝着:“讨厌的好莱坞式的传球。”
和我一起工作过的阿莱克斯·弗格森和其他一些教练都不能让你清楚自己的定位,而埃利克可以。他如果发脾气了,一定会让你知道为什么,不知何故,他有诀窍可以不用责骂和羞辱就让你清醒过来。我们也都知道,尽管他经常大发雷霆,但是他所想要达到的也正是我们自己想要达到的:使我们自己达到最好的状态,去赢得作为个人和作为整个队所能赢得的一切。毋庸置疑的是他赢得了我们每一个年轻球员的尊敬。现如今效力于一些大牌俱乐部的年轻球员可能会觉得他们赶上了一个好时候,然而我们那一代人却没有那么幸运。如果当时有这种机会,埃利克可能早就把我们给挑出来了。
我真是幸运,在我成长的每一个环节都能遇到好教练,但是,当我到达曼联队开始跟埃利克一起训练的时候,我就马上意识到我肯定要上一个新台阶了。我还清楚地记得在我小时候有一种说法:最好是从小俱乐部开始,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向像曼联这样的大俱乐部。我觉得这种说法很有道理。自从在克利夫受训以来,我明白在这里只有一条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但那时我的感受就是,即便如此,如果你得到一个更好的机会的话,一定要抓住它。现在我更这么认为。
曼联队什么都好:设施、队服、训练和队友。谁会不想让埃利克·哈里森当青年队教练呢?但这一切我还是不能满足。在我们受训的日子里,加利和我还会每周两个晚上跑回克利夫球场去,因为埃利克会和一群学生在室内场地训练,我们去只是为了得到一些额外的训练。菲尔·内维尔也在其中,他比我和加利小两岁,戴夫·加德纳也是。我不清楚是怎么找到最好的伙伴的,可能是他们找上我的。戴夫和我就是这样对上的,我们是从那时开始成为好朋友:在2003年夏天他的婚礼上我还是他的男傧相。他18岁以前—一直在当实习球员,而那时我已经在成年球队里参加常规赛了。戴夫在曼彻斯特队成为了职业球员,现在依然在阿尔特林坎队踢非联赛比赛。
现如今,对于他来说,他仍留在足球界关注着足球:他现在是一家运动管理公司的全职董事了。
在曼联队的早几年,埃利克总会带我们去看老特拉福德的每一场成年球队的比赛。不仅仅是看比赛,还要看每一个球员在场上的表现。我又记起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父亲带我去看英格兰足总杯赛决赛:“不要关注全场的比赛,大卫,你只要看着布赖恩·罗布森,看他是怎么踢的。”
如今埃利克也告诉我们同样的话:“看那些和你打同样位置的球员,总有一天,你会替代他们。”
听到这样的话真是让我们信心百倍,倒不是因为当时我们意识到了不久以后教练将把我们都列入他的成年队计划。
去老特拉福德看那些比赛也是要有机会的,因为埃利克总会强调达到高标准的重要性。他总是要求我们出场的时候要穿上运动夹克并打上领带。这让我回想起当年我们参加大赛的时候,斯图亚特·安德伍德也要求瑞德维的球员必须衣着得体的出场。我始终认为这样做是必要的。可能会看到有些球队身着运动服到达球场或是穿过机场。而曼联队总是身着俱乐部的运动夹克,这正是我们具有职业态度的一种体现。这种睿智说明了我们对我们自己和我们俱乐部的尊重。
我们的训练内容也不完全是学习技术、战术和新技巧。如果埃利克指出你在场上的弱点的话,你可以相信他一定会尽力去面对它、克服它的。我不知道“头球”
是否就是设计出来让我为难的,但有些时候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作为前锋,你就必须在身体上足够的强壮,来抵抗更高大、更勇猛的后卫。头球和铲球实在都不是我的强项,尤其是在大部分孩子中我还是个子比较小的。“头球”
就是埃利克用来使像我这样的年轻球员变强壮起来的方法。我们分成两队:中场和前锋合起来对抗后卫。当球开起来之后你就只能靠头来得分。这种训练方式本来是挺好的,但却鼓励了像加利·内维尔和克里斯·卡斯柏这样的人,为了阻止你,他们会从后面向你猛冲过来。加利更猛一些,他总是会把你弄得遍体鳞伤,搞得你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哪儿得罪过他。我很惧怕那部分的训练,但是4年之后,当我在超级联赛中对抗斯图亚特·皮尔斯和尤联·迪克斯的时候,我非常庆幸自己头几次重撞都是被我的队友撞的。
不仅仅是在这种训练场合下加利和克里斯·卡斯柏会“竭尽所能”地磨练我。
他们俩都很忙。卡斯(克里斯·卡斯柏)在他那个年龄来说算是比较高大强壮的。
他的父亲,弗兰克,曾经在波恩利队当过球员,波恩利队在20世纪60年代可是一支一流球队。克里斯很明显是遗传了他父亲。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很有职业球员的姿态。当我们一起踢球的时候,每场比赛他都能唠叨个没完。他有时候踢后场,后来作为一个职业球员踢的是中后卫。其他时候他在比赛中踢中场,这就意味着我与他打配合。他总是催促我,告诉我谁该把球传给谁。他不仅是对我说:他在告诉每一个能听见的人。
他甚至会自言自语。90分钟以后,我脑袋都快裂了,最糟糕的是父亲还认为卡斯那么做很对。
“你应该像卡斯一样,知道吧。你应该像他一样说出来,甚至比他说的还要多。”
而我的想法是:我宁愿沉默。但是当我积累了越来越多的经验以后一尤其是自从我当队长以后一我开始逐渐理解在球场上的交流是多么的重要。如果有人正上来阻截你的队友,你当然应该让他知道,但如果他自己没有看到给他的传球,当你告诉他的时候可能已经晚了。如果你为曼联队或为英格兰队效力,如果你的队友认为你踢的不错,你还需要他每分每秒的提醒你吗?当然,你也必须得说话。我觉得卡斯有一半的时间都是为了说而说的。那种感觉就像站在解说员旁边一样。
虽然在我们一起踢球的时候,卡斯经常让我感到不安,但是他和我还是好朋友。
他也是我们这一小拨经常一起出去度假的人中的一员。我的父母亲是最先认识乔·格兰维尔的人:他们在看比赛时常常发生口角。乔是马耳他人,曼联队的狂热球迷。
我父母亲和他开始逐渐熟悉起来,我所知道的接下来的事,就是他们告诉我,我们将要去马耳他度假。那次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们要做的惟一的事情就是带上我们的行李准时到达机场。
我们在那里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夏天。当我们到那的时候,那儿有一个曼联队的支持者的俱乐部,由史蒂夫·布鲁斯和李·夏普在帮忙打理。乔和他的朋友们把我们安顿在一个非常好的旅店里。早晨醒来就有专人在等着,准备带我们去任何我们想去的地方:沙滩、村庄或小岛。那真是个不错的地方。马耳他人也很爱他们自己的足球。第二年夏天,我和卡斯、加利、本·托恩利又到了那里。那是一个小伙子们的假日,或者说至少我们仍然稚气未脱一也就几瓶啤酒和一点假日的罗曼史,但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对母亲保密的。
我们预先就跟乔说了不要为我们定特别雅致的旅店和别的什么服务,但是当到达我们住的公寓的时候,我们真希望之前什么也没有提过。那个地方太糟糕了。没有空调,马耳他的夏天可是非常的闷热啊。加利和本抢占了惟一有风扇的房间,卡斯和我就只能成天汗流浃背了。但是那是一段非常美妙的时光。我很喜欢那儿的生活,以至于之后的六个夏天我都会去那儿逗留一段日子。加利甚至还在那儿为自己买了一块地。
我们4人在曼彻斯特也经常到处游荡,还要算上戴夫·加德纳,他比我们都要小一些,但是总是知道哪儿最好玩。我们一般是在星期三晚上—一起出去,经常去一个名叫约翰逊的酒吧,那个酒吧在市中心,但很不起眼。我们都是比较明智的小伙子一我认为本尤其如此一我们都知道什么时候该停,什么时候该回家,如果觉得不对劲了什么时候该离开。加利也和我们在一起,他是我见过的最偏执的入之一。
他有时几乎要把我们逼疯了。我们都走进某个地方了,结果回头一看,他还笔直地站在原地:“不要吧,伙计们,我觉得在这儿不太舒服。咱们应该走,快点吧,咱们走吧。”
他这样只能让人无奈的做个鬼脸,大家只得走了。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也是有好处的,因为这使我们从未遇到一点麻烦。然后,我们就只好都在本的家过夜。他仍然和父母亲住在一起,但是他的房间在他家顶层:一个很大的房间,但是非常冷。本当然舒舒服服地窝在自己的床上,而我、加利和卡斯就只能躺在地上瑟瑟发抖。我真怀念那些外出的夜晚:因为我现在再也不能那么干了。
像所有年轻的球员一样,我们在训练场周围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我记得卡斯和我被安排到成年队的更衣室,这就意味着我们必须擦洗浴室和淋浴器,打扫更衣室。
我先进去,抢那一半容易的事儿做:穿上短裤,拉着水龙带到处地冲水,直到把浴室和淋浴间全都冲了个遍。而卡斯行动总要慢半拍,于是他就只能去处理更衣室的那些烂泥和垃圾了。我们有时候也会为此发生一些争执,而且几乎是大打出手,那是当我们通过把毛巾绑在手上,模仿拳击比赛来解决问题的时候。对他来说更糟糕的是,圣诞节期间我们换了一下,也就是说我被换去清理更衣室,看上去在忙着清理球鞋,其实还准备着适时地从老球员那儿得些小费。卡斯一定不会相信我这样做竟然侥幸成功了,没有被他发现。
当你已经和你的朋友很熟的时候,他们却转会到其他俱乐部去,并从此断了联系。这是足球生活中的一大憾事。我现在仍然能不时地看到本,我知道加利有时会和克里斯·卡斯柏联系。但是回想起当年我们4个十几岁的少年常常聚在一起的时光,相处得那么好,一旦本和卡斯搬走了,这一切便都结束了。真是很遗憾,但也许这就是工作:你不得不关注那些在更衣室里就在你身边的球员仃刁。
虽然我偶尔会想家,但那段时间仍是一段很美好的生活。母亲和父亲很伟大,每个周末都来看我踢球,一次不落。在曼联队的每一天都和我想像的一样。我没花多长时间就和那些成天和我一起训练的小伙子们打成一片了;不久我们就开始5比0或6比0的打赢比赛了。起初因为我个子比较小,所以基思·吉莱斯皮常在右翼踢我的位置。我时常会担心我可能不能作为主力阵容去参加一些大赛。那年的第一个赛季里,足总青年杯比赛开赛了,和我们对抗的球队中大部分球员都比我们大一岁,起初,埃利克不让我参加那些比赛。
机会终于来了。基思·吉莱斯皮要往前插,这样我就可以踢右翼。当时我还和罗比·萨维奇竞争那个位置,而罗比在那个赛季受了伤。我发现自从1964年以来,当时乔治·贝斯特在队里,曼联队就再也没有赢过青年杯,所以1992年,那时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才在俱乐部刚刚呆满一年,我们赢得了青年杯,这在曼联历史上具有很特殊的意义。那会儿我们都没有意识到这点:只有为曼联队踢球和赢得比赛的兴奋了。
记得在1992年青年杯半决赛上,我们对的是热刺队。接着,像半决赛一样,决赛也要踢主客场两场。我们在伦敦以3比1击败水晶宫队。那场比赛差点没踢成:老天几乎打了一天的雷,场地上浸满了水,就在他们决定推迟比赛的时候,雨却停了,于是比赛开始。尼基·巴特独得两分,我得了另外一分一是在接到本·托恩利抢断下来的球后,在禁区边左脚凌空抽射一于是我们又在主场以3比2赢了。那个队的组合也很奇怪:队长是年长我们一岁的瑞恩·吉格斯。
在老特拉福德的第二轮比赛是在一个晚上:有32000名曼联队的球迷来观看,烘托出我们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恢宏气氛。你总是会遇到这样的支持者,他们希望看到当地人才辈出,因而非常关注青年杯的比赛。可是32000的球迷啊,也许俱乐部已经找到了一群相当出色的年轻队员的消息早已传开。我想我们都清楚局势是什么样儿的,但我们从来不在我们之间真正谈论这些。回顾我们一路走来的这两三年,阿莱克斯·弗格森只说过一次:“如果我们不能从这些备选球员中挑出一个成年队球员,我们不如趁早卷铺盖卷儿回家。”除此之外,俱乐部里再没有人谈及会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大家仍然把注意力放在当日的训练和下午的比赛上。
在接下来的一年,我们也进入了青年杯的决赛。我仍然记得当时对米尔沃尔队的半决赛。我们听说赛前他们就做了一些准备工作。他们客场作战第一轮来到老特拉福德,信心十足,每个球员都把头发剃光了。我不知道这是否是导致我们失利的原因,但我们1比2输了。第二轮我们南下到了老丹佛城一在那儿挤满了观众,即使是青年杯比赛,气氛也有些紧张了一结果我们以2比0顺利闯到决赛,在决赛上我们遭遇了利兹联队。
人们都觉得奇怪,我们队有着那么多日后在一流球队中效力的球员,而利兹联队几乎没有,我们却输了。不过在那两场比赛中,他们踢得很好,而且充分踢出了水平。我们以。比2输掉了在老特拉福德的比赛,然后去埃兰德路球场踢第二场球。
那儿,不仅仅是我们的球员要去的地方,我们还有30000名观众在曼彻斯特。
当他们宣称利兹联队的本土观众的数目在那晚甚至超过30000的时候,你就可以想见他们已经得了一分了。他们的球迷们真的是他们的坚强后盾,他们再一次击败了我们,比分是2比1.我们在那个赛季踢了好多场比赛,我记得当时非常疲惫。但是输掉了决赛好像天塌下来似的。对于我们大部分人来说,这是我们足球生涯中第一次大的打击,可能共同经历失败使我们变得更加坚强了。你希望以后不会再那么沮丧。你当然也希望不再看见埃利克·哈里森朝你发疯似的发火,就像在艾兰德路球场败北后他在更衣室怒斥我们那样。
在1992—1993赛季,我们这个年龄组的球员才开始参加正式比赛,进入成年队。
早在9月,我被招去和老球员们一起训练。几天之后,教练告诉我要让去布莱顿参加联赛杯。加利、尼基·巴特和保罗·斯科尔斯也一起去。我们乘坐的是一架只有17个座位的小飞机。那简直是一次可怕的飞行:噪音,颠簸,狭窄的座位以及漫无边际的飞行。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我们终于到达后,我能美美地睡一个晚上的原因吧。
一觉醒来,我获悉我将作为替补出场。
离终场还有20分钟时,教练告诉我说我将要替换安德烈·坎切尔斯基上场。我一听高兴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头撞到了替补席的棚顶:成年队生涯开始了。老板想先看一看我的表现,我觉得我踢得还不错。母亲和父亲当时正在戈尔德斯通看比赛,他们兴奋地看到了我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赛场上。作为一名曼联队球员上场了17分钟,但我感觉到我真的还是很年轻。我算什么呢?才17岁而已嘛。更像那个在西汉姆队里坐在长凳上、被当作福星的男孩,而不像是已然准备好成为曼联队首发球员的男人。后来教练还到更衣室来说了我点什么,可我不记得我做错了什么。也许他也只是想确认一下我还没有飘飘然:这是困难期到来的前兆,也许,这是在以后的发展道路上我们都要面对的问题。
过了很久我才获得了下一个机会。参加青年杯比赛的全部升为预备队:我们不仅赢得了“A”联赛杯,又赢得了中央联赛杯。这是我们俱乐部在20年来第一次做到了。在1994—1995赛季中,当领队让首发上场的球员休息的时候,我又常常被换上场去踢了几场联赛杯比赛。回想一下20世纪90年代初的时候,曼联队还被外籍球员问题而困扰。那些规则规定打欧洲杯赛中一支球队中只允许3名外籍球员上场。
这倒不是说我们阵容不够强大,只是因为老板为此而做的调整打乱了球队的节奏。
那个赛季我们几乎没戏可唱了,但是在12月初,还有一场是主场迎战加拉塔萨莱队的比赛。
我第一次知道我有可能进入成年队是在曼彻斯特晚报上看到了一篇文章:曼联的领队在考虑给年轻的球员们一次机会,让他们去试试踢欧洲的比赛。那天,领队告诉我们几个人,晚上的比赛我们真的要上场了。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我当时不知该想些什么。大约上场后半小时,我第一次为曼联队在如此高级别的比赛上得分。在老特拉福德球场,球向我滚来,记得我当时在想:如果这次我能很好的控制住它的话,就能进球了。尽管我当时确实没有接好传球,但球却误打误撞地进了,我兴奋地转身跑开来庆祝我的进球。埃利克·坎通纳是第一个跑过来的队友了。我是那样兴奋,抱住他不放,他最后不得不把我打开,我却还是不肯放开他。我进球了,而且我在和埃利克·坎通纳共同欢庆。
我真是太开心了。我想加拉塔萨莱队也少了好几名老球员,比赛不像想像的那么难。我们踢得不错,而且队里有很多年轻小伙子使得比赛更加精彩。开始了这样的比赛,一切也开始不同了。我觉得在老特拉福德的那个晚上,比起两年前在布莱顿上场17分钟的那个晚上,更有在家的感觉。对于我们这样的孩子,像踢了一场欧洲杯总决赛,而不管最后曼联队取得什么样的结果。正如预料的,我们以4比0赢了,但还是没有出线。教练后来什么也没说。他对被淘汰出欧洲杯感到失望,但是对小伙子们的表现感到高兴。
在一场大型的欧洲比赛中起步对于我只是一个意外。我仍然得继续努力工作一时间表排得满满的。激励曼联队和俱乐部的球员们一直努力前进的,是一种共识,那就是,如果你的表现下滑了,自然有人在等着接替你的位置。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在曼联队中呆亡一周、一个月或是一年,这种疑虑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来说就更加强烈了。与加拉塔萨莱队比赛之后,我又回到了预备队。又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能继续前进一大步:通过在英超联赛中参加比赛来确立自己在成年队中的地位。在职业生涯中,有时候即使你知道下一步需要得到什么,但你还是必须准备好充分利用现有的一切。
有一天,在训练完之后,我被意外地叫到教练办公室:“普雷斯顿队问是否能租借你一个月。我想那是一个好主意。”
我立刻就困惑起来。我19岁了。尼基·巴特和加利·内维尔早已经开始打常规赛了,我虽然已经加入了成年队,但是我却没有他们进步那么快。是曼联队认为我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吗?还是用这样的方式让我淡出?我想不明白。如果普雷斯顿不再租我,老板就顺便把我给踢出去了。
当时可能是反应过激了,但是我确实是那么想的。当然,我把这事最先告诉了埃利克·哈里森,后来因为我和埃利克·哈里森的谈话,老板让我回去听他解释。
“租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仅仅是让你在不同球队里、不同的联赛里有更多的成年队比赛经验而已。”
我很高兴有那次机会和教练谈话,因为它使我以正常的心态前往普雷斯顿队。
我可以仍然在曼彻斯特训练,仅在比赛的时候才赶到迪普戴尔去,但是我知道曼联队把这次租借作为我的培养计划中的一部分,所以我决定一个月中全力为普雷斯顿队踢球。如果我打算去做,那我就要把它做好。
当我第一次出现在他们训练场的时候,我非常紧张。我走进更衣室的时候,所有的普雷斯顿队球员全坐在那儿,好像他们都是在等我呢。我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否这样,但我只是猜想他们是在等我。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那是个非常尴尬的早晨。
普雷斯顿队属于丙级队。这儿的生活远不像我在俱乐部里已习惯的那种生活:一切都有人给你安排好了。这儿只有那些先进的设施是足够好的。在第一个训练阶段结束的时候,我在更衣室把队服扔在地上准备淋浴的时候:“不要扔在地板上。
把它带回去自己洗了,明天好穿。“
这并没有让我生气。我只是还不知道迪普戴尔的生活该是怎样的。教练,加利·彼得斯,在介绍别人时从不浪费时间。就在我到那儿的第一天,他把所有队员和我叫到一块,围成一圈:“这是大卫·贝克汉姆。他从曼彻斯特来,在这儿跟我们一块踢一个月的球。他很会踢球。以后将由他来主罚所有的任意球和角球,就是说再也不用你们罚球了,再也不用你们罚球了。,‘他指着那些经常踢定位球的小伙子,甚至不等他们的回答。这样的开始一定会得罪其他球员的!如果是我,我会不高兴的。开始时的境况有些令人为难,但一旦我们在一起,就互相了解了,我和所有普雷斯顿的小伙子都相处得非常好。在那儿的一个月里,我们有几个晚上是一起在外面度过的。于是我来这儿的意义改变了:我来不仅仅只是为了比赛。他们知道在租借的这个月里我会每天都来普雷斯顿的。
在所有的球员中,大卫·莫耶斯(现在是埃弗顿的教练)个头最高。他踢的是中后卫的位置,他是那种只要可能就去堵截球的球员,甚至跑去抢那些很难抢到的球。他会大声喊nU,催促人们跑起来,对于打赢比赛充满激情。他是俱乐部的队长,他跟我谈过一次话,就在谈话结束时,他劝我加入他的俱乐部。他说,他会成为教练。他马上就能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喜欢安静,内向,只在需要时才说话。他把我带进这支队伍,照顾我,我对此非常感激。
球队教练加利·彼得斯也很有才气。这可能跟他是个伦敦人有关。他明确地说他需要我做些什么,并且给我成功的信心。他似乎很信任我。他一定看了我在曼联预备队踢球的情况,而且后来我发现他要求租借我时就像是在开玩笑,根本没有考虑俱乐部是否会同意。当领队说“可以”时,他简直不能相信是真的。我理解普雷斯顿在签租借合同时特地提出写明我的身价,但加利知道租借我确实会给他们带来好运。
运气很快就来了。我星期一跟他们训练,星期三加利就把我编入预备队,感觉怪怪的。普雷斯顿预备队和曼联预备队一样,在中部联赛踢球。我感到自己跌入低谷了。但一旦你开始踢球了,你就会忘了别的。我踢得很好,助攻一个球,得了1分。所以,到了星期六,在迪普戴尔与道卡斯特尔队的比赛上,我坐在了首发阵容的长凳上。
令我惊讶的是,曾和我—起在瑞德维少年队踢过好几年球的瑞恩·柯比,站在道卡斯特尔队的队列里。我父亲去看了比赛。瑞恩的父亲史蒂夫也去了。在我们还是孩子时,史蒂夫也当过我们的教练。我和瑞恩只是很快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我们就投入了比赛。
我实在不喜欢抢断。我确信那是老板把我首先送到普雷斯顿的原因之一,为的是让我能踢得勇猛些。我当时比现在脆弱得多。第一次比赛时,上半场我坐在长凳上,每次看到争抢时我都紧张。我确实不想看。但当我一上场,我们立刻得到了一个角球。那天下午风很大,风从我们身后吹来,我记得我只是猛地将球往球门踢去,看看会怎样。结果进了。开端不错。这场比赛我们最后将比分追成2比2.下一场比赛是对富勒汉姆队,特里·赫洛克在其中效力。他的名气很大,现在我终于认识了他,并注意看他如何踢球。他喜欢拼抢,我担心他会受伤。但最后我没有受伤,只是有几次担心。不久你就会意识到,如果你效力于三流的普雷斯队顿,而且他们需要积分,你不值得靠体力去拼抢。
我们以3比2赢了。就是在这场比赛,我第一次靠任意球进球为成年队得分。
罚球点在禁区边上,我喜欢这个位置。加利·彼得斯让我来主罚任意球,正好罚中。
我不太记得进球后的欢腾场景。
我张开双臂跑开,普雷斯顿的一名球员抓住我的头开始拼命地拽我的头发,给我感觉他似乎打算要揪下一把头发,让我喘不过气来。
这种喜悦看上去很好理解,但我想许多人并不真正明白进球和比赛结果对于球员有多么重要。对于在像普雷斯顿这样的俱乐部的球员们,不论以前怎样,在这里就是要努力踢球,尽力偿还你的抵押贷款,赶上其他球员的账单。这给了我一种从未感受到的在刀锋上踢球的感觉。看看其他球员的眼神,你就能知道他们的愿望有多么强烈,他们多么希望而且需要赢得这场比赛。迪普戴尔的球迷们也是如此。俱乐部就是这个城镇的灵魂;它有一段悠久的值得骄傲的历史,人们似乎只为了星期六下午和球赛而活着。我是幸运的。他们是那样热情,从一开始就喜欢我。
从租借到普雷斯顿那个月以后,我的经历令人惊异。但坦白地说,那个月是我整个职业生涯中精神最振奋的时候。我记得那时如果老板让我走的话,我会很高兴地去为普雷斯顿效力的。当租借期结束我该回到曼联队的时候,我真舍不得离开。
我曾经是多么忧心忡忡,我来到迪普戴尔时是多么紧张,仅仅4个星期以后,我就有如此大的改变。我问弗格森先生我是否可以跟他们再续一个月。回答是“不行”。
没有任何解释。那周快结束的时候,我明白了为什么领队要我回去。老特拉福德正处于伤员危机,星期六与利兹队比赛的队员名单上有我的名字。这是我在老特拉福德代表曼联队在联赛中的初次登场。在普雷斯顿队的5场极具竞争力和体力的比赛后,我感觉已经为下一步前进做好了准备。更重要的是,老板也是这样认为的。
很明显,我比之前与布莱顿队和加拉塔萨莱队比赛时状态要好得多。至少那个下午我把任何自己对自己的疑虑都打消了。曼联队和弗格森先生似乎也认为可以给我机会了。
我知道,除了赢得足总青年杯的兴奋以及在英超的曼联队和丙级的普雷斯顿队打比赛时的紧张,我还没有取得过任何成绩。但也许现在就是我出头的时候,至少有一天我会的。当然不仅仅是我,不仅仅是我们这一代还没有到火候,现在仍然是这样,只要问问韦斯·布朗、约翰·奥谢、科兰·理查德森就可以知道。领队总是对俱乐部培养出来的球员非常信任。在老特拉福德,分级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老板让年轻球员参加训练,还让他们参加比赛,只要他觉得他们能够胜任。他相信在俱乐部中成长起来的孩子比其他人更强,这正是我们这一代人始终感激阿莱克斯·弗格森的地方。他从未把培养年轻球员看做只是别人的责任。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知道大卫·贝克汉姆是谁。在我签约曼联队以后,他一直在关注我的进步:来观看比赛,还有我的训练,和埃利克以及其他教练交谈了解我的情况。
当初次出现在联赛中,或者甚至开始代表曼联参加大奖赛时,你已经感觉自己是成年队中的一员了。那样使得每个年轻球员能够轻松上阵,在获得机会时能尽其所能。对于我,好像我从孩提时代就已经被如此训练了,跟着英雄们在乌普顿公园作为俱乐部福星那个下午。我当时已经准备好进成年队,和老资格的球员也已经相处得很融洽了,绝不会出现这类的想法:“这个年轻人是谁,怎么能替代我们的位置?”重要的是,我了解他们,同样地,他们也了解我。
比赛开始了,我的第一场超级联赛的比赛有一点虎头蛇尾。在曼联队与利兹队的比赛中,气氛总是很热烈,不论是在老特拉福德还是艾兰德路,地板总是被震的嗡嗡作响。那天下午酷热难当,比赛也因此被窒息了。比赛以0比0结束。我应该是踢得不错,因为在赛季结束前我又踢了几场联赛比赛。那年夏天,我似乎感觉到情况渐渐地但很明显地发生变化了。我没有意识到,我们球员中没有一个人意识到,但领队已经看得很清楚,并且准备做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管理上的赌博。1995—1996赛季是锻造我们的赛季,是成就我们的赛季。感谢老板,在找到自信之前,他就已经对我们充满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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