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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传记文学 > 皇贵妃的贴心人:安德海 > 8、脱险遇贵人

  8、脱险遇贵人

  话说上官锦奉了载垣之命,候至天色起更,来到奕欣的寓所,伏在屋脊之上,探听消息。这时,一位太监出来吩咐道:

  “王爷连日劳累,早早歇了,一应人等不得打搅,如有客来,一律挡驾。”

  下人应了一声,都早早歇了。上官锦来到奕欣的寝室之外,听了听果然微有鼾声,不用问这是连日劳累困了,上官锦候至四更,见无异常,只好回去禀知载垣,载垣赏了他一桌酒菜,命他吃了休息,到夜晚再去。

  到了夜晚,起更之后,上官锦见奕欣正在灯下观书,他真有心下去,手刃了奕欣,也算为父报了点仇,可是又一想,看看皇族中的狗咬狗也不赖。于是不再动手,候至四更回去禀知载垣,说奕欣看书看到一更多天,就早早睡了,并没说什么,也没有外人去,载垣便放下心来。

  说来这事既是安德海乖觉,小聪明甚多;再者也是载垣、端华、肃顺等人大意,自以为他们竟把这个一向被人认为足智多谋的恭亲王,给治服了,他们竟没有想一想,奕欣明明说了,此来另一目的,便是入觐两宫皇太后,难道没有见到太后,便肯匆匆而去么?也是那班侍卫,虽经肃顺的吩咐,毕竟没有什么知识,总道是个妇人,没有什么了不起,便不去报怡、郑二王与肃顺,所以竟中了宫内外的诡计。

  恭亲王去后,两宫皇太后便传出懿旨,准即日奉梓宫回京。载垣、端华、肃顺三人,又秘密商议。载垣的意思是:迟一日,好一日,到了京里便不全由我们了。

  肃顺道:

  “我们且入宫去见太后,再行定议不迟。”

  三人遂一同入宫,对着两位太后,请了安,两旁站定。慈禧太后问道:

  “梓宫回京的日子已拟定了吗?”

  载垣道:

  “闻得京城情形,尚未安静,依奴才愚见,不如暂缓为是。”

  慈禧太后道:

  “先皇帝在日,早思回銮,因京城屡有不清的谣言,以致迁延岁月,赍恨以终。现若再事逗留,奉安无期,岂不是我等的罪孽?你们统是宗室大臣,亲受先皇帝顾命,也该替先皇帝着想,早些奉安方好。”

  慈禧这话虽然说得好听,但暗有责备之意。载垣、端华、肃顺如何听不出来,但他们又不愿回京,一齐默然不答,思量如何回奏。

  慈禧可不是省油的灯,见载垣三人不说话,心想,你们不说我说,便又瞧着慈安太后说道:

  “我们两人,统系女流,诸事要靠着赞襄王大臣,前日董御史奏请训政,赞襄王大臣,也来与我辈商量,骤加驳斥,我们也不去怪他。但既自命赞襄,为什么将梓宫奉安,都不提起。自己问自己,恐也对不起先皇呢。”

  慈安太后也不多说,只说:

  “这话很是。”

  肃顺对慈禧方才的话,就听不下去,只是无可辩驳,故而不言,如今听了慈禧的这段话,更加忍耐不住,便道:

  “母后训政,我朝祖制,未曾有过,就是太后有旨垂帘,奴才等也不敢奉旨。”

  肃顺这话算是顶了,尤其是肃顺抬出了“祖制”,使慈禧太后也不好辩驳,但她毕竟是位不平凡的女人,立即说道:

  “我等并不欲垂帘,违背祖制,只因嗣至幼冲,事事不能自主,全仗别人辅助,所以董元醇一折,也不无可采处。你等果肯竭诚赞襄,乃是很好的事,何必我辈训政!但现在梓宫奉安,嗣主回京的两桩大事,尚且未曾办就。哼,哼!于赞襄二字上,恐怕有些说不过去。”

  肃顺用“祖制”挟持了慈禧太后一下,但在“梓宫奉安”和“嗣主回京”上,却有充分理由,载垣三人不便反驳,不过对最后这句话,载垣也听不下去,心中很不自在,不觉发话道:

  “奴才等赞襄皇上,也不能事事听命太后,这也要求太后原谅。”

  这就是针锋相对寸言不让了。慈禧太后不由变色道:

  “我也叫你赞襄皇上,并不要你赞襄我们,你们既晓得‘赞襄皇上’四个字,我等便感你不浅。你想皇上是天下的共王,一日不回京,人心便一日不安,皇上也是一日不安,所以命你等检定回京的日子,劳你等奉丧护驾,早日到京,那就是赞襄尽职了。”

  慈禧太后抓住“梓宫奉安”和“皇上回京”这两张王牌不放,使得载垣、端华、肃顺三人无可辩驳。端华便接口道:

  “梓宫奉安,以及太后同皇上回銮,原是紧要的事情,奴才等何敢阻难。不过恐京城未安,稍费踌躇呢。”

  慈禧太后已与恭亲王奕欣商议好了,如何肯听他们这些,便道:

  “京中闻已安静,不必多虑,还是早日回去的好。”

  载垣、端华、肃顺三人,见慈禧之意已决,料知争也无益,便一齐叩拜退出。

  怡、郑二王与肃顺回寓之后,肃顺气得了不得,说道:

  “这婆娘如此厉害,到了京城还不要了我们的脑袋,依我之见,还是先下手为强。早早动手为妙。”

  端华道:

  “只是西太后的事,与东太后无干,只除掉她也就够了。”

  经过三人商议,由怡、郑二王及景寿、匡源护送太后、皇上,由肃顺、穆荫、杜翰、焦景瀛护送梓宫。肃顺这样安排是有他的打算的,因为照清室礼节,大行皇帝灵梓启行,皇上及后妃等,都行礼奠酒,礼毕,立即抄小路先行,以便在京恭迎,这次自然仍要照例办理,銮舆在前,梓宫在后。肃顺想的是,怡、郑二王如刺杀慈禧不成,或者有什么变故,他好借机逃走,逃到俄罗斯去。

  肃顺他们磨刀,慈禧也在磨刀,安德海出入不便,在李莲英给慈禧梳头的时候,她为了摸一下李莲英的底,窥测一下李莲英的态度。便说道:

  “如今比不上在大内,咱娘儿们受困于此,你就免跪了吧。”

  别看李莲英人小,却不是傻子,心想,山庄内部,一片混乱,人心所向,举棋不定,慈禧太后很可能是在考验自己,略微思索了一下说:

  “太后日夜操劳,都不怕损伤玉体,奴才就跪一天一夜,也不算孝敬主子。”

  慈禧太后听李莲英这么一说,便叫他附耳过来,悄悄地告诉李莲英,赶紧去找翼长荣禄,要他立即到这儿来。

  李莲英从慈禧太后的寝宫出来,瞪大了两只小圆眼,向四下环视了一下,见没有可疑之人,便不慌不忙,大摇大摆地去找翼长荣禄。他一见到荣禄,便严肃地说道:

  “兹奉慈禧太后口谕,命荣大人快去回话。”

  荣禄本来心中有鬼,又见小小的李莲英说话一本正经,因此更加心神不安。荣禄知道,肃顺一党与慈禧一党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心想,莫非肃顺让我监视慈禧太后的话走漏了风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莫非是大祸临头,脑瓜子要搬家了。害怕归害怕,但他不敢不去,荣禄战战兢兢,来到慈禧的寝宫,一进门就跪在地上磕头。

  这时,站在一旁的安德海说道:

  “荣翼长,你知道太后为什么叫你来?”

  荣禄心中有鬼,一边磕头一边就把前些天肃顺让他监视慈禧太后的话,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这下子可好,省了慈禧的事啦。荣禄并口口声声请求太后饶命,以后甘心为主子效劳。

  慈禧听了,不由暗暗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好险,果然不出我之所料,但她表面上却十分镇静地说:

  “好啦,我对人向来是宽大为怀,你起来还跟着他们去吧!”

  慈禧这话虽然声调平静,但气势逼人,吓得荣禄连连叩头说:

  “不!不!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慈禧见荣禄吓成这个样子,心中好笑,口气便和缓下来,但十分严肃地说:

  “你既然不敢,那好,我用得着你,大行皇帝西行,今皇上年幼,肃顺等人有图谋造反作乱之心,可是祖宗留下的这份江山,绝不能丢在我们手里。”慈禧说到这儿,略微停顿了一下,又声色俱厉地说:

  “我现在要你除了保护皇宫安全之外,还要监视肃顺等人,好了我亏待不了你;如若走漏了风声我要你的脑袋!”慈禧太后说完,镇静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说:

  “肃顺这一杆子人马,也不好斗,你要小心,有事不要找我,我叫小李子跟你接洽。如果过于紧急,你可找小安子,听明白了没有!”

  “喳!奴才听明白了,我等李公公的信息,有十分紧急迫不及待的事找安公公。”荣禄说。

  慈禧这一手真灵,荣禄果然很驯顺;对肃顺八个人的行动,都及时通过安德海、李莲英转告给慈禧太后。

  且说载垣、端华这一路人马保着皇上和两宫皇太后先行。这一日,行到古北口外,四野荒凉,这儿正是怡、郑二王商量好动手的地方,慈禧太后在辇舆看得明白,不由提起了警惕,嘱咐陪在辇旁的安德海说:

  “小安子要多加注意!”

  安德海回答道:

  “奴才明白!”

  这时,只见怡、郑两亲王虎视眈眈地率领兵丁持刀向慈禧的辇舆逼近。安德海立即命令辇舆停止行进,并从怀中掏出两响二踢脚,立即燃起,“咚—咚”一连几声巨响,在秋后的塞外,更显得清脆,把个载垣,端华震得蒙头转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在迟疑之际,“嗒嗒嗒嗒……”随着一阵节奏的马蹄声,翼长荣禄率领一队荷枪实弹的彪悍兵丁,来到近前,把辇舆护住。

  怡亲王载垣厉声问道:

  “你带兵前来干什么?”

  荣禄立眉横目地答道:

  “恐怕有人图谋不轨,奉了两宫皇太后的密旨,特意前来保驾,请二位王爷原谅。”

  载垣、端华二人,一是心中有鬼;二是见荣禄已有了准备,如若动手,恐怕于己不利,只好另等机会。

  车驾赶到古北口,老天竟下起大雨,只好停留下来,住在行宫之内。载垣和端华议道:

  “看来那拉氏已有了准备,于中途动手,一是没了险要去处;二是有荣禄守护,也不易得手,看来只有行刺了。”

  端华说道:

  “也只有如此了。”

  当下载垣唤上官锦和南宫牛,端华也唤来自己保镖夏侯锐。载垣道:

  “如今请你们三位去刺杀慈禧太后,事成之后,每人以千两黄金为谢。”

  上官锦一听,心中暗喜,杀了这个妖婆,事成便可为父报了一些仇;事不成也可以叫他们狗咬狗,无论那个狗死了,都可以给我父报仇,但他嘴里却说道:

  “王爷,行刺慈禧皇太后,乃是大逆不道之事,倘为人发觉,王爷岂不招来来门之祸?请王爷三思。”

  南宫牛见上官锦这么说,便道:

  “王爷待我们不薄,上官兄何必推辞。”

  载垣也不悦道:

  “难道你不想去不成?”

  上官锦道:

  “王爷错领会了小可的意思,我乃为王爷着想,方出此言,量小人算了什么?杀了那拉氏可以远走高飞,小的孤身一人,一死就万事皆休,比不得王爷身子沉。”

  载垣说道:

  “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不杀那妖婆,那妖婆也不会放过我。”

  上官锦道:

  “既然如此,我等前去便了。”当下上官锦、南宫牛、夏候锐三人换了夜行衣,带好兵刃暗器,纵身上房,径奔行宫而来,幸得大雨已停,天色黑得伸手不见掌,正是夜行人活动的好天气。上官锦三人到了行宫之外,仔细看去,只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好不森严。

  不过上官锦三人都不是平凡之辈,潜足蹑踪,慢慢接近了那值班巡逻的卫兵,然后施展燕子穿云三抄水的功夫,恰似飞鸟一般,一点声音皆无,便飞入了行宫之内。一个卫兵眼尖,看到好像有条黑影,便对身旁的卫兵说:

  “我看好像有个人影飞了过去。”

  另一个卫兵道:

  “你别放着和尚不炸——炸庙玩,真要有会飞的人,等不到你向翼长禀报,脑袋就搬家啦;如果没有,荣翼长宫里宫外搜不到人影,那时你吃不了兜着走。算啦,别找事啦,混过咱们这一班去算啦,一个月二两银子,值得卖那个命,”经过这个卫兵这么一说,那个卫兵也就不再言语啦。

  因为,载垣也告知了慈禧太后的住所,所以,上官锦三人毫不费力便找到了。可是一看,三个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荣禄就坐在廊下,灯火明亮不说,还有二三十名侍卫,各持刀枪,侍立两旁。这却怎生下去。

  上官锦低声说道:

  “夏侯兄你在这儿巡风,南宫贤弟你把这群狗引开一部分,我下去杀那妖妇。”

  南宫牛道:

  “还是你把他们引开,由我杀那妖妇。”

  上官锦说道:

  “还争什么?你的担子也不轻。”

  南宫牛见上官锦这样说,便不再争,当下掏出一块没羽飞蝗石,朝桌上的灯光打去,“嘭”的一声将灯打灭,南宫牛乘势飞身而下,钢刀起处,早有两个卫兵头尸两分,当下乱成一片。

  荣禄毕竟是个武官,当下吩咐不要乱,快点火把,由于院小人多,这些卫兵有枪也不能放,只好拨出腰刀格斗。在清代侍卫当中有好多人是武功不错的,当下有两名侍卫一个叫陈青,一个叫刘桥,二人喝叫众人闪开,各持钢刀与南宫牛动起手来。

  南宫牛本是把众卫兵调开的,便一边格斗,一边向寝宫门外退去,陈青、刘桥哪里肯放,也随后追去。

  荣禄毕竟精细,一面命人鸣锣聚众,自己却不离开,还调人加强了警卫。

  上官锦已看出了荣禄的用意,知道荣禄已有准备,便低声对夏侯锐道:

  “你在这儿巡风,我下去。”

  夏侯锐摇头道:

  “恐怕不易得手,要千万小心。”

  上官锦点头,当下掏出一把铁莲子,一个满天花雨向下撒去,只听下边一阵“咳哟咳哟”的叫声,早有七八个人被打在头上脸上,不知是凑巧还是荣禄真有功夫,恰好他一扭脸,铁莲子擦着了他耳根过去,却没有受伤。这时,上官锦飞身而下,一连砍翻五六个人,不顾荣禄如何,径直向慈禧的寝室闯去。

  且说慈禧和安德海、庆儿在房中,听到院中叱咤呼喝和兵刃撞击之声,慈禧和庆儿只吓得浑身乱抖,并不断念佛,请求菩萨保佑,到底安德海胆子大些,他把窗户纸捅了一个窟窿向院中看去,只见院中倒下七八个人,还有的在哭爹叫娘,安德海说道:

  “太后,请你屈尊一下躲到床下去,让庆儿躺在龙床之上,如若贼人进来,便由我和庆儿抵挡。”

  慈禧本不愿到床下去,可是听到荣禄的吆喝以及刀剑相撞之声震耳欲聋,真要贼人杀进来,小命就玩完了,载垣、肃顺不就是想的这一手吗?我还是藏一藏吧!于是不顾凤体的尊严,还是爬到床下去了。

  且说上官锦闯到了慈禧寝室门前,正要抬腿踹门,荣禄一见大吃一惊,暗说不好,慈禧太后倘有一差二错,那载垣、端华和肃顺,非把这个罪名加到我身上不可,想到这里便挥舞腰刀向上官锦砍来,上官锦急忙用刀迎住,“当啷”一声,火星乱冒,只震得荣禄手心一麻,腰刀险些出手,上官锦上前一步,把刀一横正要顺水推舟取荣禄的性命,猛听得脑后有金刃劈风之声,上官锦便知有人暗算,不敢再杀荣禄,急忙向下一蹲身,却把刀向下用了一个秋风扫落叶,只听“噗、咕咚”一声,一个人腰断两截,红光崩现,肠肚流了一地。原来是一个侍卫看出,便向上官锦偷袭,不想却胡里胡涂地替荣禄送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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